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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他欲入我门下,我看他资质不错,也合我眼,便收下了。”

  戚不归揉了揉额角,看到寒钊洵,感觉头又疼了一下。

  “直接越过选拔?”

  “嗯,选拔不是说办就办的,不过我给他起擂台,让他向诸位同门展示了实力,否则这弟子收的未免太让人不服。”

  杨承:“……”想的还挺周到…

  “好在,我的确没有看错人。”

  戚不归总归是有些安慰。

  这样为他破例已经是不合常理了好吧!?

  杨承心里腹诽,越看越觉得寒钊洵面熟。

  心里隐隐的有了那种猜测;爻非情愿赴死,为何一定要那一年之期?

  想着,杨承朝戚不归瞥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戚不归不记得阿,什么都不记得了,霸骨钉一落,鬼门关几遭,记忆消除,三年禁闭。那三年里估计都没个清醒时候。

  而那份记忆里,就连他和林常青都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是泛泛之交。可终归是曾经共患难的人,有些东西,抹不去的。

  “今日怎么不见清行?”

  “有事出去了。”杨承应付道。

  “这倒是少见。”戚不归有些困惑,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叹了一声。

  “两个月后就是大会,介时你这里可得很热闹啊。”

  “?”

  ?

  杨承一愣,大会?林常青可没跟他说过啊!

  本来呢,林常青是想给他准备好一切,等他回来接担子的,但事出突然,他当时也没心情多说,就…

  戚不归看着他呆愣的神情,也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他没跟你说?”

  “没有!”杨承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告诉他亲手操办。

  难怪宗里有点不对劲,除了温谦出事,还有其他的。

  而他从那极僻之地赶回来,也没有注意外界传闻。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戚不归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啊。”杨承沉着的应了一声。

  “我也不便叨扰,先带他们回去了了。”他该留点时间给杨承准备。

  “慢走。”杨承起身目送。

  看着他们远去,他便转头去忙活了,其他一堆的事情还等着他安排呢。

  解了林常青下的封山令,又扩了周围几大山脉,该围的地方围,该扩的地方扩。

  “方道友随温谦出去了。”

  路上,戚不归问起方岐芷,戚遥如实说。

  “也罢。”

  戚不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寒钊洵,总觉这张脸很合眼很合眼。

  他盯着看了片刻,忽感头疼,步下一个趔趄,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父亲!”戚遥一惊,一声父亲就这样脱口而出。

  平日在宗门,他都是以宗主称呼戚不归的,这是戚不归对他的要求。

  戚不归稳了心神,重新掌控了平衡,对戚遥摇了摇头,并没有停止前行。

  他有些恍惚。

  似乎忆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没再去看寒钊洵,只是敛着思绪,沉默着一路前行。

  戚遥看了看寒钊洵,又看了看前面人伟岸的背影,皱眉沉思着,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反常的样子。

  倒是寒钊洵,没人注意他,他便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只能说当年之事,已成秘史,尘封于往,也鲜少人知。

  司徒苓和傅子衿也与杨承辞别了,不为其他,就因呆在这也没有什么好处,唯一想要探底的温谦也出去了。

  两人各说各的,没有一点共同的言语,虽是一起出了剑宗,走的方向却是不同。

  “还有多久?”

  飞船上,紫纱纷飞,夹板的小榻上,女子侧卧,玉手纤纤,支在额前,声音空灵。

  “照这个速度,估摸着还要三天。”

  芊梦蒙着轻纱,遮住大半张脸,一双眼睛,却比之前更要美上几分。

  “你对此次大比,可有什么看法?”

  女子再次发话,红纱遮面,露着眼,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催弹可破,发髻簪着一只金红色珠钗,眉尾一点红痣,眼角似带了勾子般,勾魂夺魄。

  “想必跟那些传闻有关,传闻虽有夸大的意味,但我想那跟事实差不了多少。”

  芊梦倒是恭恭敬敬,玉面阁素来只招女子,虽她们因功法的缘故被看低,但实力摆在那里。

  “且这传闻来势汹汹,有点不似平常。”

  “合乎常理?”

  “不合常理。”芊梦道。

  “自玉面阁成立后,倒是许久不见那些老家伙了…”

  沅姬笑了笑,轻挑道:“到时候让她们可劲施展,他们的弟子,捞得一个是一个。”

  芊梦:“……”

  您老注意一下形象…

  “阁主!前面有人拦路!”

  “可看清是哪一方的人?”

  女弟子过来禀报,沅姬挑眉轻笑,心想这半空中哪来的路可以拦。

  “看标志,好像是七晦殿。”女弟子触眉道。

  “哟嗬?”沅姬嘴角的笑意渐冷,“真是不晦不相撞。”

  “玉面阁主好兴致~”

  男人站在灵兽身上,俯视着玉面阁一众人,声音里带着阴柔,如同他的相貌一般,且衣着比起玉面阁的女子们还要萧条。

  “你们七晦殿的人都是这般长相吗?”沅姬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嫌恶。

  “阁主说笑了,每副皮囊都有自己的风味。”男子打量玉面阁众女弟子,笑容里尽是让人不舒服的意味。

  “说来我们两家的功法也是颇有渊源,殿主让我来问问阁主,可有意让两家合二为一,成为亲家。”

  沅姬蓦地睁眼,冷冷的看着他,气势磅礴。

  男子脸色一青,嘴角溢血,说到底,他只是七晦殿的弟子,修为在弟子里面是上等,但终不比得门派第一人。

  “滚。”

  沅姬收回威压,不急不缓的吐出这个字。

  虽然对七晦殿的人没有好感,但她也不会为难一个没名没分的小辈,太掉身份,太无趣。

  “阁主莫要后悔。”

  男子冷哼,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

  “芊梦…送送。”

  沅姬冷瞪了那只灵兽一眼,吩咐道。

  “…是。”

  芊梦凝聚灵气,出手迅捷,灵力被弹了过去,势如破竹。

  那男子听到动静,头也不回,只是凝聚了护罩将自己包裹,却忽略了身下的灵兽,而这一击要打的也就是他的灵兽。

  那只大鹰尖叫一声,奋力挣扎间将男子甩了下去。

  男子一惊,反应也不慢,放出飞行法器飞跃了上去,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

  “阁主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七晦殿的飞船靠近了。听到这个声音,那名男子明显松了口气。

  “你哪只眼睛有看到本座动手了?”沅姬笑了笑,声音冷冷清清的。

  “我只是让他先过来传个话,怎的惹阁主不高兴了?”

  七晦殿殿主同样是一身黑衣,上面有着玄色暗纹,单薄也是同样的。

  半张黑色面具遮挡住一半的脸,露出来的面貌,同样是阴柔的。

  “风晁,你修你们的道,我们不干涉,但你若把主意打到我玉面阁里来,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沅姬冷笑道。

  “阁主说笑了,此次大会提前,不少人都怀着心事,毕竟事关重大,你也知道,拥有碎片的门派必定会为此次的大会添上几抹光彩…”

  风晁缓步走到玉面阁的飞船上,笑容揣揣。

  “然后?”

  沅姬挑眉,感情他们是想在这儿打主意。

  “本殿近期得到一本双修秘法,常人修不得,我们两家功法颇有渊源,也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处,恰可弥补其中缺陷,何不互助互利?”

  玉面阁是要吸收男子的阳气,他们七晦殿却是要女子的阴气,两者,可不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互助互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沅姬冷冷的看着他。

  “我是诚心的。”风晁真诚道。

  “我玉面阁,不需要这种盟约!”

  沅姬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众位女弟子依次站在她的身后,人虽不多,但气势不弱。

  “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座很清楚,你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阁主莫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

  

  ☆、欲壑难填

  “还打不打!?嗯?”

  温谦一脚压在那被打得狼狈不堪的魔族身上,气势汹汹的。

  自从这魔族的血脉被唤醒之后,他就变得很不安分,好战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解白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任由他去做。

  温谦倒不会主动去招惹魔族人,但不保总有那么几个魔族会主动来招惹他们,

  那魔族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艰难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惊恐。

  温谦在他惊恐的视线下缓慢地抽出长剑,正待将人处理了,解白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这事,我来做,可好?”

  温谦转头看着他,笑着轻轻摇头,另一只没被握着的手一掌将那魔族拍死,道:“我知你之前手上有着无数人命,但你也不必如此护我。”

  他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避免摩擦和争斗,能和平解决的事他绝对不动刀动抢,能用嘴解决的那就更好了。

  之前和解白在一起时,都是解白杀人,他在旁辅佐,仔细数数,他杀的人真的不多。

  解白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否则也不会这样说。

  “走了。”

  不等他说什么,温谦便冲他招招手,走开了。

  灰蒙蒙的魔原,那道白色身影衣袂翩飞,还未曾被黑暗渲染,而他身侧的人黑袍暗哑,于他形影不离。

  自问何时开始用心,非海下岿岚;也非清潭客栈夜幕下,误打误撞闯了他房间,他倨傲赠药一刻;这都不是他。

  什么时候开始用心?解白其实也不清楚,也许是在遗迹时,他的馈赠;也许是绝栖岛身份重叠暴露后,他还自信的相信他的模样;也可能是,心魔沼他恣意明朗对他的那番说教…

  “借你的蛇坐坐?”

  温谦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之前一路都是用夙风图从空间走,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再这样下去,日子就太枯燥了。

  “它现在还在沉睡,醒不来的。”

  解白也想满足他,奈何它已经沉睡,只能如是说。吞了那么多魔修,醒来后的实力会更甚之前。

  天色未变,雨却是毫无预兆的落下了。那雨水,是黑色的。

  解白眉头微皱,及时撑起一把伞器,雨水落到银白色的伞上,化作一缕白烟散去了。而落到地上的,却无声没入了泥土之中。

  而这场雨一下,视野降低,视线所及能看得清楚的,也不过身周十米范围。

  魔原的雨很少见,而每次下,都要下上小半个月,让解白皱眉的,是魔原雨的诡异,每次下雨,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魔物横行。

  而当雨停后,那些魔物却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温谦挑眉,表情有些古怪,他不清楚这雨的诡异,只知道这雨让他心烦,而且…

  “这里的空间突然变得很不稳定。”

  这也是他烦却没有发作的一点。

  “嗯。”

  温谦细细感受了一下,又拿出夙风图看了看,上面有着细细的黑线,显示的,是整个魔原的空间都不稳定,但是魔渊却不会。

  他自魔族血脉被唤醒后,那半个涅天盘就已经不在他的身体里了,曾经涅天盘带给他的各种好处也统统被剥离。

  没有系统,他现在的能力,只有自己的,没有外力了。

  温谦皱着眉,在解白的牵引中一直在雨中走着,走着。

  魔物很敏锐,是人躲在空间法器中,它还能嗅到气息,将人藏身的空间法器翻出来的那种。

  就算有办法隐藏,此时的温谦却也不愿躲,解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他。

  庞大的身影从一侧冲了出来,朝着伞下的两人扑了过去,解白的第一反应是去拉温谦,可是温谦的反应却比他还快,早从那魔物出现是,就从伞下跃了出去,剑锋凌厉,杀机四溢。

  解白拉空了。

  他有片刻的失神。

  温谦已经与那魔物战在一起,雨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衣服染成黑色,只见他表情肃杀,眼神凌厉,一招一式都带着锋芒。

  解白依旧打着伞,只是侧身将从另一侧冲出来的魔物凌空击毙。

  温谦也将那魔物三五下解决,一步一步走回到解白面前。

  “我想说,不必淋雨的。”

  “我就是想淋。”温谦说,语气里带着几分任性。

  这场雨很压抑,隔绝了所有物的气息,时间越久,神识覆盖范围也越小;魔修红着眼,神态有些不正常的癫狂,濒临崩溃;而有一些则是疯狂,还有渴望。

  他们在雨中寻找着魔物,与之厮杀,或是自相残杀。

  这些事,在这场雨停下之前,都不会停止。

  一路走过来,这种事情不在少数,温谦参与其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诡异的雨,不眠不休四处杀伐的魔修,无时不刻都在游荡的魔物,处处让人防不胜防。

  三天了,雨没停过,伞没合过,休息也未曾有过。在这里,他必须保有足够的理智,他得看着温谦,引他。

  三天雨水的侵浸,原本松软的地质更加软了,有些地方,成了吞人不见血的沼泽地。

  温谦好似没感觉到累,三天不眠不休的打斗,赶路,他都未觉疲乏般,还在寻着下一个目标。

  “温谦。”解白唤道。

  温谦看向他,神色还有些未收起的木然,身上斑斑血迹被黑雨浸湿,颜色驳杂。

  解白的心也压抑着,他缓步走近温谦,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道:“我带你去找。”

  “…好。”

  这场雨幕下,谁也逃不过。

  解白带着他,开始在魔原兜转,寻着魔修,魔族,魔物。

  第七天,温谦冲入了沼泽。

  诡异的沼泽里,其实也是有魔物在伺机而动的。

  解白站在沼泽边上,打着伞,集中精神盯着沼泽,他能感应到温谦的状况,只要稍有不对,他都会冲进去。

  他的眼角,脖颈处,都有鳞片浮现,颜色有些暗沉。

  一个魔族悄然靠近了他,他却因为这几天的疲劳和雨水的压制,加上注意力都在沼泽中温谦的身上,从而没有发现。

  直到那利刃快至他后脑,他才猛然发觉,即便尽力躲开了,利刃还是划过了他的脸颊,鲜血淋漓。

  雨对魔族的影响很小,他们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在这混乱里捡着漏。

  解白眸色一冷,抬手化爪,动作迅疾,冲那个魔族人抓了过去,魔族人一惊,速退时还是被抓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他躲入雨中,准备再次发起突袭,解白却收回手,魔种已经种下了,那人活不了多久。

  他的手还是鲛人的状态,上面沾着浅色的血液,不过片刻就变黑了。

  雨幕中,传来了惊恐的叫声,声音不大,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回看沼泽,上面已经覆了一层薄冰,冰火灵根精纯的人,是不惧沼泽的。

  温谦踏着薄冰,从沼泽中缓步走出,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他叫温谦,有一个人在等他。

  他看着解白,一瘸一拐的走近,又是一个熟悉的拥抱,他的眉宇间终于显露出了疲态。

  心智越是坚定的人,在这场雨中会越喜欢杀戮,可每次杀戮都是在消磨意志,雨会激发他的冲动和潜能,待他杀到神识不清,潜能耗尽,就会成为别人屠戮的对象。

  可若心智和潜能不协调,在这里面也不会活的很久。

  ‘解白’曾经经历过,他在雨中度过了十一天,雨停后,他神志不清,掉入一处地缝,得到魔种。

  魔种中有一门心法,却刚好可抑制这雨对本身的影响,只是无法完全抑制,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撑着伞,尽力抵御这雨对他的影响,解白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只要等到这雨停了,这场磨难对于活下来的人,便是涅槃。

  “你是温谦,我在等你。”解白低声道。

  没有杀人温谦不会罢休,那就等他无力再杀,他将他封起来,等到雨停为止。

  “嗯…”

  温谦的主意识被困在体内,时隐时明,挣扎不出,却总是在看到那些魔族后,只有战斗的本能。

  想打,想赢,不想死,不能死,解白在等他。

  在等他…

  意识越来越模糊沉重,每每昏昏沉沉,快陷入黑暗沉睡的时候,又总剩下那么一点点意识,这一点意识总被一丝一缕地被剥离着,永远只剩一点。

  他是温谦。

  就快睡过去了…

  为什么睡不过去?

  为什么?

  什么想不出来!

  想不了。

  雨依旧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今天已经是是第十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