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不是不知道傅鑫心高气傲,容不得旁人说他。
虽说知道这个习惯实在不好,更是要命,但自己终究狠不下心说他一两句。
傅麟踅纵容的叹了口气,从椅子上拿起外套打开房门,“那好,今天我先回去,明早来接你。”
傅鑫依旧没看他,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显示屏,淡漠地嗯了声。
见状,也不再犹豫,带着几分失望地关上门。傅麟踅站在深秋的街头,还是觉得有几分刺骨的寒。
傅鑫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但他一要为了自己将来的计划,二来,他实在不是傅鑫,不是?
不是真正的傅鑫,但也是傅鑫。所以傅鑫该怎么说,他就必须怎么说。就算要改,也得慢慢来,如若改得太快,终究会让这对自己细心照料的男人心存怀疑。
台湾不是没有借尸还魂的事,万一真让傅麟踅猜到,自己的下场先不说,但说这么个好人,恐怕也会支撑不住。
毕竟,傅麟踅如此在乎傅鑫……
狠狠捏了下眉心,傅鑫不是没怀疑过,上辈子傅家的衰败或许和傅鑫也有关。
傅鑫死在1993年年尾,而傅麟踅那失败的决策便发生在1994年年初,难说不是因为自己唯一侄儿的死,刺激了这位三爷。
仔细回忆,傅鑫隐约记得,傅麟踅似乎直到自己死时都没娶妻生子啊。
可见,他对傅鑫因自己并未照料好而亡这件事有多耿耿于怀。
只是如今的傅鑫越这么想,越觉得深深的蛋疼,而且是一阵阵的。
以傅麟踅对傅鑫的这份感情而言,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加起来,要他怎么还得清啊!
出院
第二天一早,傅鑫还没睡醒,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头便见傅麟踅带着早饭推开房门。自己不过瞥了眼,便知道他如今心情有多好。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拽过被子,盖住脑袋。打算接着睡,可谁知,那死古板居然还会抬手掀了自己的被子!
“傅鑫,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早些起来,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忙呢。”根本不管傅鑫打算多睡会儿的意思,直接从床上拽起。
傅麟踅难得伺候了会儿这位少爷,可见对方丝毫不赏脸,抬头一瞧,傅鑫那张睡得迷迷糊糊毫无防备的小样,便觉得打心里的喜欢。
果然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再混账都喜欢……傅麟踅在心里默默叹息。
替他揉了把脸,最后开始脱他睡衣,“待会儿我们先去庙里拜拜,我那天接到电话说你从楼上摔下来时,就向菩萨祈祷,只要你能平安度过,要我怎么样都行。你是我们傅家唯一的下代,如果没了你这可要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和大嫂?这傅家又有谁能继承?”从自己包里找出一件衬衫又替他将一颗颗纽扣扣住,“你是我们家几代单传,真要有什么意外,我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傅鑫糊着脑子,下意识回了句,“你不是傅家当家?管我什么事……”
傅麟踅一顿,却装作不在意地劝说:“傅家我现在不过是接手下,他终究是要给你的。”
“我才不要,”傅鑫打了个哈气,“三叔你自己结婚生子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这块料。”
“胡扯!”半个月内,第一次傅鑫亲眼看到傅麟踅发怒的样子,原本就严肃的面容,如今都能冷得滴水,“傅家是大哥的,将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替你照料下傅家!你不求上进我不怪你,但你居然连这点责任都没,也太没出息了!”本想说得再严厉些,可见傅鑫一愣愣的傻样,便不忍心。
可被咆哮一通的傅鑫却震了震,顿时清醒,随即撇着嘴不去看他家三叔,装作虚心样。
傅麟踅手下动作利索地替他换好衣裤,压下想要狠狠打一顿他屁股的冲动。
拿了早饭端到他面前,“吃吧,”这时说话却又柔声细语,“今后别再气我了,知道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天就来公司报道吧,傅家一直给你留着,你现在也该熟悉起来了。”
听着,傅鑫只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眼睛涨的难受,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比他亲妈都好!
亲妈只知道偏心弟弟,根本无理取闹地偏心!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替他那混账弟弟掏钱!甚至,甚至……
可眼前这个呢?一心一意只有他的侄子!
最好的,不论什么都留给他。这要让傅鑫如何是好……
“三叔,我不想靠傅家……”傅鑫小声地低着头嘟哝。
傅麟踅正拿着傅鑫的西装,手顿了下,却再未大声呵斥:“我知道你年纪轻,的确想要闯荡闯荡,三叔不反对你。但,你也要知道主次轻重。”
傅鑫偷偷瞟了眼,随即又立马低下头,“三叔又没比我大多少……”
傅麟踅被他那和只小狗般的眼神弄地不由失笑,刚才又怕被自己骂又倔强的小德行,真要命的可爱。
上前揉了一把傅鑫的脑袋,“你啊,快长大吧。”
傅鑫没反对,反而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温暖的手心。这其中的滋味是如此烧心,自己整颗心都在燃烧一般,却不疼,反而有一种不惜燃烧了自己也要贴近他的渴望。
“嗯,我会的。”傅鑫心里已经有了抉择,他终究不是十九岁的傅鑫,而是有着前世记忆和经历的薛州。
该怎么做,他比谁都明白……
更何况,傅家那些老不死的容得下自己?
哼!
大清早起来,先去次寺院,随后又出去喝茶,点心都是傅鑫喜欢的,但现在的傅鑫也不是个挑食的人,来什么都吃。饿过的人,从来都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傅麟踅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瞧着自己的小侄子狼吞虎咽的德行。果然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再丑都瞧着喜欢……
随即这位傅家三爷有些悲催地感叹,明明和饿了一个月似的狼吞虎咽,可自己怎么瞧着都觉可爱呢?!
默默地掏出手帕,把自己的眼镜擦了擦。大概是眼镜花了吧,嗯,明天去重新配副去。
“三叔,你不吃?”夹了只叉烧包给他。
可傅麟踅并没看盘子里的叉烧包,反而从口袋里掏出快手绢,抖开。熟门熟路地替他抹去嘴角的蛋挞皮,“三叔还不饿,你吃吧。”
“三叔!”立马地,傅鑫乍红了脸。他丫的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三叔,压根就是一流氓,还带调.戏的!
傅麟踅也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小时候吃东西都这样,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这老毛病也不知道改改。”
“行了行了,我都这么大了!”粗鲁地挥挥手,继续低头吃自己盘里的蛋挞。
回家时,发现自己家门口人来人往,虽说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但傅鑫依旧有些不悦。看向傅麟踅,总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你这次大病一场,我找人替你去去晦气,他们应该差不多打扫好了。”傅麟踅带头走进房内。
这套房子是在市区中心地带高楼内的,和其他几套房子一样,写在傅鑫名下。
佣人见自家三爷和少爷回来,立刻收拾妥当,一一退出。这些傅家的仆人都知道,少爷不喜欢有外人在自己房里。
傅鑫坐下后,转着茶杯。
傅麟踅只是找了个借口来搜自己房里还有没有毒品之流的东西,这虽说无所谓,但如果别的事上他也来这手……
再关怀,再是为了自己,傅鑫也受不住啊。
随手打开了个抽屉,里面的烟还好好地躺着。傅鑫又合上那抽屉,看来这东西倒没让这位三爷扔了。
“傅鑫,我知道你有些不快,但三叔也是担心你。”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你上次想要的跑车,拿去玩吧。”傅麟踅毕竟是商场上混久的,自然能看出傅鑫刚才打开抽屉的举动是在推算自己的底线,嘴角一勾,“只要答应三叔别再碰那东西,你要什么,三叔不答应你?”这小子算是聪明了,想到这,便把车钥匙扔到桌上。
傅鑫从记忆里找了会儿,终于记起那所谓的跑车应该是那耗资近千万的东西。微微皱眉,他不怎么想收,自己对这种东西也不感兴趣,“三叔,退了吧,我不再需要了。”
“嗯?”傅麟踅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鑫给傅麟踅倒了杯茶,“这种攀比的东西,没必要。只要有一辆能开的,不给傅家丢面子的车还不行?这种东西……算了。”
还不如给他折现了!
“傅鑫,你是不是…….”知道他懂事了,可,也没这么快不是?
“退了吧。”把玩着茶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三叔你还年轻,傅家在你手里也不错。既然这样,傅家就不急着交到我手上了。”傅鑫一边说,一边低垂着头,他有些不敢看傅麟踅,唯恐被这男人察觉出些什么,“既然如此,那我想先出去闯闯。真闯的好,那最好。如果不好,也能去掉我身上的傲气,好好磨练下,三叔再培养我,到时候也不急。如果我现在这德行进公司,恐怕不说那些老不死的,单单手下的员工也觉得不放心吧?”嘲讽一笑,“谁会觉得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子能做好什么?”
这一言,可谓是推心置腹。傅麟踅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要痛改前非,但也没这么彻底的吧?
心中难免起了几分怀疑之心,但又无法确定。毕竟这小子可谓是前科种种的人,真要一下子痛改前非?作为他三叔的傅麟踅第一个不信。
毕竟这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怎么样的性子,他还会不了解?
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
傅麟踅伸手把那车钥匙抓到手里,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傅鑫看着茶杯的眼睛。
没有遗憾,也没有不舍,很平静很平静,难道说真的不在乎了?
“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傅麟踅转身走向门口,“过几天来报道吧。”算是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傅鑫的意思。
后者嘲讽的看着房门,随即放松地躺到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嗯,不愧是小羊皮做的,真舒服……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说一次就能说服傅麟踅,这次不过是打个基础。
只要傅麟踅想要自己进公司,自己就肯定有机会离开香港。
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站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美景,“那些老家伙都不是太平的主,你管着傅家还好,他们还有钱赚。但如果是傅鑫……哼哼,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谁都怕傅家被这个二世子毁了!
傅鑫决定一直在这待到那贸易决策后,等傅家度过安危,自己再走。
这个几乎毁了傅家的商贸决策其实是代表一个时代的范例,自己之所以知道得很清楚,便是因为当时这个案例多次被任课老师津津乐道。
90年代的香港是繁茂的,但因为缺少快速的信息流通,使之许多货物运送等速度不快。中途更有不少时间是无法联系上的,此外,因为信息缺乏,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自己真的要阻拦也不困难,更何况他打算通过这次……
傅鑫望着香港的夜景,举杯,含笑…….
去公司的干活
傅鑫在家休养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回忆自己上一世的记忆便是随意的玩玩股票以及查看自己名下的产业。
不多,但毕竟是傅家三少爷,还有五处房产以及几十万的存款。
眼下这所房内是傅鑫主要居住的,其内的名贵手表以及衣服多如牛毛,看的他恨不得揍死那小子!
苦人家出生的,再富有也不会乱花钱。
如今的傅鑫忍不住看着镜子里的人,咒骂了句:“果然富不出三代!”
整理那些名贵物品后,以珍贵有升值空间为准排列,没多大用的,傅鑫打算处理了,他现在急需钱财~
要不是怕动静太大,他都打算把名下三处房产先卖了。
第七天,傅鑫下楼去便利店给自己随便买些吃的时,两天不见的傅麟踅疲倦地让司机把车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从车里出来,直接对自己招招手,“进来。”
叼着包子的傅鑫眨巴眨巴眼睛,嗯了声拉开车门坐进去,匆匆吞下嘴里的食物叫了声:“三叔。”
傅麟踅虽说疲倦,但真听见傅鑫急急忙忙吞下包子的咕咚声,还是心吊了起来。也不顾身体的乏力,亲自倒了杯水让他先喝,“急什么?先吃了再说!”一边喂他喝,一边替这只小家伙顺后背上的毛。
反倒是傅鑫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喝了两口,瞧了眼手上的包子,递上去,“三叔吃嘛?”
傅麟踅放下杯子,皱着眉头瞟了眼,有些不悦傅鑫吃这种东西,“这就是你所谓的能照顾好自己?”
傅鑫抽了下嘴角,感情被嫌弃了……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包子,看着车外。
傅麟踅见他这德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抢了他的包子,扔到一边,“行了,别给我装!我今天是来通知你,明天去公司!”扫了眼牛仔裤T恤打扮的傅鑫,“穿正装!”
“嗯~”这回,傅鑫没拒绝,因为他知道,以傅麟踅的为人而言,真要做什么,势必要做到。更何况,如今的傅麟踅尚未受过真正意义上的波折,没有亲如儿子的侄子死亡,也没有紧随其后的失策,自然还雄心勃勃,意气风发。
还不如先混进去,也方便自己随后的行事。
“哼!”见他这蒸不熟,煮不烂的德行,傅麟踅气笑。自己为了这小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这还不够,前几日自己提出让傅鑫进公司开始帮忙,从上到下,愣是没一个同意!
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把他弄进去,这小子还一副不死不活的德行!
但又见傅鑫用余光偷偷瞄了自己一眼,随即坐直了身体。傅麟踅心里又是一叹,算了,怎么说也比过去好很多了。
一点点改吧,真要一下子改,也不可能。
想到这便拽了一把那只,拉到自己怀里,揉了揉脑袋,“傻小子,三叔我只有你了。再不懂事,三叔又该怎么办啊……”
傅鑫其实心里有些不耐烦,毕竟自己实际上是个比傅麟踅还要年长的男人,生活阅历恐怕只比这温室里的小花朵更为丰富。
但他贪恋傅麟踅的温暖,也怕他察觉自己有何异状。所以一直尽可能表现成一个傅鑫打算浪子回头的傻样,要他自己,绝对是卖了五处房产跑人,五年后把当年卖房子的钱连本带利还上,然后再无瓜葛!
可,傅家家大业大,捏自己还不是和捏一只蚂蚁似的?
所以,他怕,怕得要死!绝对不可让傅麟踅对自己有任何厌烦之心,也不可有任何怀疑之心。
用脑袋拱了拱傅麟踅的胸口,满足于这种亲情的滋味,幸福道:“三叔,我都知道,你别说了~”心里固然有些好笑一个明明比自己还要小的男人变成长辈,就算以现在身体而言,一个只比傅鑫大六岁的叔叔,的确够有意思。
傅麟踅满意地揉着傅鑫的脑袋,那次跳楼事后,自己的侄子似乎越来越腻人了。傅麟踅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全当,大概差点死过次,怕了。
想到这,傅麟踅越发对傅鑫宠溺,要不是还要傅鑫有些用,继承傅家,他恨不得直接把这小子疼到骨子里算了!
“嗯,走三叔带你去吃饭!”这混帐怎么才出院一个星期,反而又瘦了?扫了眼被他扔掉的包子,心里又忽然气恼了,感情都是吃这种东西吃的!
“啊?”他刚刚有吃一个包子,似乎隐约……饱了~
晚上又是傅麟踅一脸愧疚地扶着傅鑫回家的,一进门就是端茶倒水找消化药。
“三,三叔,我没事!”也就被撑着了。
“我……”瞧着自己的侄儿躺沙发上怎么都动弹不得,“扶你走走?”
傅麟踅因为瞧着傅鑫好不容易长出的肉也就这几天消失了干净,还瘦了不少,一阵心疼。去了饭店,又想起傅鑫自己所谓照料自己就是下楼买几个包子,混一天,立马怒火中烧。
一顿饭吃起来就板着脸给傅鑫夹菜,只要对方不肯,就一个警告的眼神扔过去。
傅鑫迫于对方的淫.威下,不得不乖乖从命,只是最后结果可谓是扶着墙进扶着墙出啊。
狠狠打了个嗝,傅鑫又觉得自己想吐了……“不,不用了,你让我这么躺会儿吧……”
瞧着自己侄子难受,傅麟踅也不好受,干脆蹲到傅鑫身旁,替他揉着肚子。
瞧着傅鑫软绵绵,软绵绵地睡着,难得,严肃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你啊,倒真的是长大了……”不可否认,傅鑫的改变一点一滴,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说着,俯身亲吻那孩子的眉心,“好好长大吧,万一我护不住你,怎么办呢?这世上还有谁能帮你?对你好……”
傅鑫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床.上,抓着脑袋推开门。瞟了眼桌上的热粥以及桌前那个男人……
“三叔早~”打了个哈气,傅鑫转了个弯,去浴室梳洗。
可洗到一半,房门被直接推开。
傅鑫暗骂了句我靠!立马地拉上浴帘!小身子颤颤巍巍的躲在浴帘后,耳朵竖得老高。
“我把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到床上了,换洗衣裤也放到这了,自己洗好后换上。”傅麟踅瞟了眼浴帘后僵硬的傅鑫,忽然有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上前一把拉开浴帘。
对上错愕的眼睛,满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随即替他小心地拉上浴帘。末了还贴心地赞美了句:“哇欧~身材不错,看来不需要帮你重新买衣服了~”“嘭!”随即关上门。
“哦~fauk!”直愣愣抱着胸,完全忘记自己是男人应该捂住下面的傅鑫悲催地嘶喊。
可他话音未落,房门再次被推开,“不许说粗话!~”“嘭!”房门再次被狠狠关上……
直接被狠狠耍了会儿的傅鑫瞪着房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整装出门时,傅鑫都不愿看傅麟踅一眼,弄得后者有些小小愧疚。好吧,他很少逗侄子的,哦,好吧,几乎没有。
傅麟踅生活里压根就没有同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同辈打交道。他只会商场上的一切,生活里?哦,不需要他担心什么,一般地都会热情洋溢地讨好,最起码也会客气三分。
而往日他对傅鑫都是如长辈一样,忽然自己开了个平辈的玩笑,其实别说傅鑫有些接受不住,他自己都尴尬万分。
看着平静着脸,可怎么都没有神情的傅鑫,傅麟踅无奈“好吧,我为早晨的事道歉。”
车子开的不快,傅鑫一直努力回忆着傅世集团的行程以及结构,还有辉煌时的种种,根本没有留心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声音没听到话,故而下意识问了句:“嗯?什么?”
唯一一次道歉,哎~好吧。傅鑫会感到紧张那势必是因为在意,这也挺好。
傅麟踅没说什么,正视前方,“今天持有傅世集团股份的各位股东会出席三成以上,见个面。明天正式来公司上班。”
傅鑫心里冷笑,恐怕今天会有些老家伙刁难自己吧?
不过,这也是应该。看着人来人往的路人,傅鑫并不在意的想着。如若换做他是傅世的股东,也势必会对傅鑫怀有深深的不满。
但今日他要做的……不,确切的说,现在是93年10月中旬,傅麟踅错误的决策在2月初,还有四个月不到,但这件事要或许已经被呈上,并被傅家上层知晓并转交傅麟踅,甚至已经走入洽谈之间。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稍稍表示得好些……有能力些~
稍稍,稍稍即可。
“我来公司做什么?”傅鑫把头转向傅麟踅,认真地看着他,“担任什么职务?”
后者瞟了他眼,才慢慢道:“以你的能力来决定,先在公司待上一个月,一个月后看你擅长什么,便会把你分派到哪里。”
好吧,其实是为期一个月的考察……
傅鑫冷笑,看着车窗外即将到达的傅世大楼冷笑,只是这次冷笑是表露无遗的:“怎么,傅家下任继承人进公司实习,做什么干什么,那些老不死的还要插手?”车子缓缓进入停车场,傅鑫没等司机替自己打开车门,自己率先拉开,“是不是叔叔的职权范围太窄了?”
公司报道
这一句不冷不慢的警告完全是在打傅麟踅的脸,后者坐在车内脸色阴沉。
他仔细的品味着傅鑫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是对那些股东的不满,还是别有目的?
是在计较自己无法真正完全的掌握傅家的不悦,还是因为自己即将被股东刁难的发泄?又或者是对早晨自己的玩笑的报复?
自然,最后一则不可能,那么是又是因为什么?
傅麟踅注视着傅鑫前行的背影,再次深深的陷入沉思……
傅世大厦又名福星大厦,与傅鑫谐音。
其动土于十二年前,傅鑫十岁生日那天。
当时的掌权者傅宏威已经年老,是希望子孙满堂的年纪。
瞧着年幼的傅鑫,回忆着小家伙刚出生时,这傅鑫的名字还是自己取的。顿时,便有了几分偏心,不单单把那大楼取名为福星大厦,还对年仅十六岁的傅麟踅说:“傅家的家业将来都是傅鑫的啊。”
这一言,可以说不可当真,也可以说,能当遗嘱。就看听的人怎么想了,傅麟踅本质忠诚善良,固然在商场上果断毒辣,但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傅鑫则不然。
这可以当做玩笑的言语,自然被他当真。
如今,全新的傅鑫跨入福星大厦,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由傅麟踅带头,傅鑫错后一步,身后则是现任当家的秘书一位,助理两位,跨入会议大门。
傅鑫一身正装,冷眼扫了圈。
在场多则是持有傅世股份中较为年轻的股东,大多四十至五十岁左右,想来年纪轻,好训斥自己?
傅鑫没开口,只是坐在傅麟踅身侧。
开场是些傅世产业的报告,傅鑫只是听着,留心有没有自己所关心的事情。
其后傅麟踅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看着傅鑫,心里重重一叹,此刻他或许真正意义上明白傅鑫的意思。
老仆欺少主啊,傅麟踅心里涌出一股疲倦和不服。傅鑫并未说错,如今整个傅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连整个香港谁不知道傅家下一任继承者是傅鑫。
而如今,作为傅家的掌权者傅麟踅想要把下一任继承者带入公司,逐渐熟悉,却还要看这里坐着的那群混蛋脸色。
心里不悦的冷笑,他会改变这一切的,就在不久的将来!
“从明天起,傅鑫将会进公司担任我助理的职位。”淡然地,漫不经心地徐徐开口。
这一言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不悦,可唯独傅鑫一震。先前傅麟踅所言,自己还要有一个月的实习期,才能真正担任职位。
可傅麟踅转眼就把自己放到身边了?这又是所谓何?
瞟了眼在场阴晴不定的股东,嘴角上扬三分。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想要反驳?
傅鑫没吭声,只是仔细的观察着傅麟踅。
这个男人如今不过二十五,面容英俊而儒雅,皮肤偏白,眼睛明亮而狭长,带着世家独特的韵味,还有自小接受商场熏染的一种气度。
年少英俊,才华横溢,更是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地位。金丝眼镜,却让他有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滋味。
身形挺拔,实则有些消瘦。傅鑫这几日与他很亲密,自然在接触中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强壮,反而还比自己瘦弱几分。
好坏自己这身体会武术以及跆拳道,私家别墅的地下室还有射击场。
这些都是一个男孩喜欢的,傅鑫玩得不错。但他不知道傅麟踅是不喜欢,还是没时间~
不论怎么说,眼前这男人已经能支撑起一个家族,更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操作方式。
那群股东在沉默后看着傅鑫,坐姿与傅麟踅不同,后者严谨,前者一派写意。似笑非笑瞧着他们的目光,这让这群老家伙有些微微地异样,自然还有几分被冒犯的不悦。
“董事长,”带头开口的姓赵名凌河,四十开外,是董事中年纪较小的,如今不过是冷眼瞟向傅鑫,眼中难以掩藏嘲讽之意,“前几日大少爷闹出的事可是不小,如若让他这时候进公司,恐怕傅家又要被顶到风口浪尖上了啊。”
傅麟踅毫不在意地讽刺道:“哦?怎么我们傅家做事还要看媒体?”
这话或多或少有几分警告,这让那群董事成员心里琢磨了几分。
“不,这自然不。”在场较为年长,可以说是傅麟踅长辈一轮的鹤奇淡淡道:“麟踅想做什么自然可做,但大少爷一直不愿进入公司,怎么这次就忽然改变注意了?”
这话是对傅鑫问的,自然由傅鑫回答。
在傅麟踅微微担忧的目光下,傅鑫换了个坐姿,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开口那老头,“人总要长大的,不是?”
那鹤奇眼睛眯了眯,“可,董事长助理的职务,一上手会不会太困难?”不动声色道,“对毫无经验的大少爷而言。”
在傅鑫开口前,傅麟踅抢言道:“我身边有两个助理,傅鑫会先和他们学,然后看能力再决定具体放哪。”
“既然董事长已经决定,老朽自然不会再画蛇添足多问。”鹤奇显然身份很高,居然敢这么和傅麟踅说话。
傅鑫低着头微微锁眉,他果然对傅家了解的不够。就连前任记忆中也几乎没有关于傅家的事,大小事务都由傅麟踅包办,养成这小子窝囊毫无能力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