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黎锦懵了。
怎么这事除了他跟李奕衡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扒着何二的胳膊,绞尽脑汁想,这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你怀疑他就是柯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何悦笙哼了一声,缓缓道,“你叫人调查他的背景和来历,你悄悄把他跟柯远作对比。舒慕,今晚你们的谈话我一字不落都听在心里——原来如此啊。”
原来没有证据,全靠猜的。
黎锦松了口气,想歪歪头,瞟一眼被自己藏在角落的手机,可脖子刚扭动一点,就被迫停了。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的刀可不长眼睛。”何二寒声道。
“我说,你们两口子吵架,能不能别扯上我。”黎锦小声商量。
“怎么,你觉得与你无关?”何悦笙横起刀子,冰凉的刀刃紧贴皮肤,叫黎锦从头皮到脚踝,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你躲在那里听了这么久,就不想问问舒慕,这前因后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就不想知道,你曾那么深爱的人,为什么如此狠心?”
怎么一回事?听了这么久,黎锦早猜出个七七八八。从开始时的震惊气愤到最终的可笑可叹,他的心境就像坐了一圈过山车,起起伏伏,只觉世事无常。
以至于到后来,何悦笙摔在自己面前,他连那丁点悲愤都抛了,专心致志思考怎么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躲得再隐蔽点。
可惜,办法还没想出来就被当了人质。
闻着何悦笙身上的血腥味,黎锦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
“我不感兴趣,”前一句是真话,后一句开始蒙人,“这又不关我的事。”
何悦笙当然不信。
他缚紧黎锦,锋利的刀锋下,动脉血液汩汩流过,只消轻轻一划,神仙也难救。
“舒慕,我拿他跟你换。要么你放我走,安全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他;要么你就开枪,不过你信不信,在子弹穿透我的头之前,我绝对会放干他的血。”何悦笙低低地笑起来,“舒慕,你已经让柯远死了一次,要不要让他死第二次,你自己选。”
要不要让他死第二次……
不,一次已经痛彻心扉,怎能经受得住第二次?
可放了何二,他就能依约放过黎锦吗?
如果他没有放了黎锦……
自己是布了多久的局才走到今天,一旦放过何二,只怕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
舒慕的枪口轻轻颤抖起来。
“你是柯远吗?”他问,“你是柯远吗?”
没有回答。黎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是黎锦的眼神,那不是柯远的。
他抬高枪口,他以为这就够了,这样的眼神足够他做出决定,可食指勾住扳机,那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比攀登世界上任何一座高峰都难。
他做不到。
“告诉我你是不是柯远!”他知道自己失了方寸,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能叫他方寸大乱,那必定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柯远。他的语气十分凶狠,却掩饰不住色厉内荏。他在逼问黎锦,何尝不是在逼迫自己做决定。
“告诉我,告诉我!”隔着衣服,他扯住颈间的项链,两枚白金指环串在一起,仿佛溺水时的浮木,曾陪伴他渡过许多思念的时光,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灵药也不再有效,“柯远,如果你是柯远……”
这一生,他做了许多许多冒险的事,而现在,他不敢冒险了。
咄咄逼人的枪口在几经迟疑后,终于缓缓下移。
“二少,”突然,黎锦打断了他的动作,“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希望舒慕动手还是放你走?”
何悦笙怔了一下,握紧小刀的手指有一刹那的松懈:“什么意思?”
“如果他动手,就证明他不爱柯远,他不爱柯远,自然是爱你的。可这也没用,因为你已经死了。如果他放你走,就证明他到底是爱柯远多一点,你活着,可你为他付出的这颗心,这些年,就都成了笑话。”黎锦悄悄握紧了拳,“你希望是哪一种?”
何悦笙怔怔地看着舒慕。
他的手掌破了个洞,肋间也擦伤了,甚至左肩膀被打进一颗子弹,血把半边袖子染透,一活动,就钻心的疼。
可他知道,这种疼再难忍,只要舒慕跟自己赔个礼道个歉,说几句好话,温柔地亲一亲自己,自己就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赖进他的怀抱,把那颗独一无二的真心整个捧上来送给他。
爱到深处,哪还有什么自尊呢?自己都不想要了。
他看着舒慕滑下的枪口,不知怎的,那颗眼泪就毫无预警地滑了下来。
“也许我……我更希望死在他手里吧。”
就是此刻!
趁他分神,黎锦抓住时机,猛地用胳膊肘痛击他的肋下。那处本就有伤,重击之下,何悦笙下意识回手去护,这样一来,原本悬在黎锦颈间的小刀霎时没了。这还不够,他一巴掌打掉何二手里的刀,同时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将他甩了出去。没想到混乱之际,何悦笙竟还记得抓住他的袖口,将他一同带了出去。一声闷响,两人摔在一起,扭打起来。
“舒慕!”富家子弟大多会学几招防身,因此何悦笙的招招式式极有技巧,刚开始黎锦还借着手脚齐全占上风,打了一会儿,就被压在下面吃拳头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大声招呼外援:“舒慕,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
“柯远……”舒慕怔怔地看着扭成一团的两人,那一瞬间,黎锦扑过去的身影,竟依稀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在自己打架时奋不顾身冲上来的傻瓜重合了。
眼神可以伪装,但你还是你,你没有变。
舒慕快步走了上去,就在此时,变故顿生。
在一个重重的肘击后,何悦笙将黎锦暂时压制在地,同时,他偏过身子,探手将掉落一旁的小刀握紧手中。刀刃冰冷,如一道寒光,直取咽喉。
“柯远!”舒慕失声大叫。
“砰——砰砰——”突然,枪声雷霆而至。
☆、第二百零一章
“砰——砰砰——”突然,枪声雷霆而至。
下一刻,何悦笙的背后绽出三朵刺目的血花。
血,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下,大滴大滴,掉落在黎锦的脸颊。
黎锦呆住了。
一切变得混乱,有人掀开何悦笙,有人擦掉他脸上的血迹,有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大脑一片空白,可身体却做出反应。鼻端闻到的是熟悉的味道,怀抱是一贯的温暖有力,这个声音……这样的声音……
“李奕衡?”他颤声叫道。
“黎锦,没事了,别怕。”李奕衡顺着他的背,“我来了,你安全了。”
是的,我安全了。
黎锦侧过头,使劲在李奕衡的衣服上蹭去那没出息的泪花,借他的力站起身来。何悦笙仰面躺在旁边,他睁着眼睛,死死地盯住它们俩。有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可没人在意他的死活,他像个没有利用价值的麻袋一样。
“他会死吗?”黎锦问。
“不会,我避开了他的要害。”李奕衡说。黎锦这才注意到,刚刚那几枪竟是李奕衡开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枪的?”黎锦吃惊极了。
“一直就会。”李奕衡笑笑,对特助使了个眼色。特助赶忙招呼人抬担架进来,要抬何悦笙出去。
自始至终,何悦笙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黎锦。
黎锦别过身,躲开那怨毒的眼神,目光却在下一刻,与舒慕交汇。
“要跟他谈谈吗?”四目相对不知多久,耳边响起李奕衡的询问。
黎锦如梦初醒,转过头,笑得有些不自然:“不,不需要。”他抓住李奕衡的胳膊,与他一起向门外走去,“至少现在不。”
李奕衡“嗯”了一声。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折腾了一整夜,我有点饿了。”黎锦侧过头,扬脸微笑。
就在这一刹那,变故陡生。
“小心!”
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下一刻,子弹扬起连串破空风声,黎锦下意识回过头——那竟是直奔自己而来!
“黎锦退后!”李奕衡下意识用身体挡住他,但有人比他更快。只见一条黑影猛地闪至面前,将黎锦牢牢护住,半秒钟后,子弹没入血肉之躯,血花四溅。
“舒慕,舒慕……”浑身的骨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僵了,黎锦机械地伸出手,自背后搀扶住舒慕的身体。可这个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人竟这么沉,他被拽着一直滑下去,滑下去。
“舒慕,你怎么样?”他扳住舒慕的肩,让他靠向自己。子弹射在左胸口,大量的鲜血汩汩而出,迅速将纯白的衬衫染红。而射出这枚子弹的人——黎锦抬起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何悦笙——在射出子弹后,他陷入了完全的昏迷。枪被夺了下来,那原本是属于李奕衡的,由于急着救黎锦,那把枪仓促之间放在身边,谁想到,竟不知何时被何悦笙藏起,成为杀人的利器。
有人拿来绷带和纱布止血,有人在奔走着呼喊医生和担架,但舒慕老老实实地躺在黎锦怀里,他拒绝救助和止血,他用那双完好无损,甚至半点血迹都没沾到的手,握住了黎锦的拇指。
“柯远,你是柯远,对不对?”他问。
黎锦反手握住他:“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舒慕便笑了:“知道,却不敢信。”他顿了顿,伸出手,试图抚摸黎锦的脸颊,“柯远,你知道吗,我真开心。”
然后,那只手沉了下去。
☆、第二百零二章
“骆飞深夜飙车遇事故,高档跑车损毁近报废?”
“骆飞飙车致重伤,数千粉丝自发祈福?”
“深夜飞车党竟是大明星?骆飞超速早有前科?!”
“追女玩心跳,携神秘女友飙车骆飞惨遭祸?我靠,香蕉日报要博眼球好歹编个靠谱的故事啊,出事时候我车里坐着的是小锦,他看起来哪点像女人了!”
病房里,骆飞一手捏着苹果,一手狂刷iPAD新闻客户端。一旁,齐亦辰将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不冷不淡地回答:“大概是因为你很久没有绯闻,大家都着急了吧。”
“放屁!老子上一次情伤还没治愈呢,谈个屁的恋爱!”骆飞狠狠咬了口苹果,汁液吞下腹中,忽然神色古怪地瞥了齐亦辰一眼,“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亦辰坐在病床旁的小凳上,挑着眉毛问:“什么意思?”
阳光从敞开的窗口直射进来,暖洋洋地照耀在骆飞脸上,照得他像脸红了:“没,没意思。”
装,你给我装,看你能装多久!
齐亦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可怜他那凶巴巴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僵在了脸上。
“小锦!”瞧见来人,骆飞立刻揣着小颤音可怜巴巴地撒娇,“哎呀我快闷死了!”
黎锦跟齐亦辰打了个招呼,走到骆飞面前,将手里的零食袋子塞进他怀里,笑道:“喏,这样就不闷了吧。”
骆飞迫不及待地扯开一包薯片:“爱你么么哒。”
黎锦与齐亦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对方眼中快吐了的讯息。
“少吃点吧,自己是易胖体质都不注意,当心出院了胖十斤,以后减肥有你好受!”齐亦辰抓起手机,起身拍了拍黎锦的肩膀,“我去录歌,下午见。”
黎锦应了一声,接着坐到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今天医生怎么说?”他问。
骆飞舔了舔嘴角:“还是那句话,担心有后遗症,要留院观察。”
那天晚上翻车后,骆飞撞到了头,送到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是脑震荡。“脑震荡”,这三个字可把蒋先生蒋太太吓坏了,他们一边托人联系在国外的专业脑科医生,一边疯了似的全城搜索何二,当天晚上,蒋家与何家终于爆发了城中黑道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冲突。冲突中,何家群龙无首,节节败退,关键时刻,何家大少何悦轩突然出现,挽救何家于倾颓之间,同时,也终止了这场混战。
第二天,本市黑道格局彻底改写,蒋家成为当之无愧的黑道霸主,而何家退居其次。何悦轩借此机会将何氏黑道白道力量一并收拢,重掌何氏大权。
至于曾经的掌权人——何家二少也好,舒慕也好——失败者的下场,谁会关心。
“其实哪有那么严重。”骆飞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就跟睡了一觉似的,醒了以后根本没感觉。”
“胡说八道。”黎锦斜了他一眼,“乖乖配合治疗,千万不能留下病根。”他起身将骆飞腿上的iPAD拿开,继续道,“还有,少看这些有的没的。”
骆飞翻了个白眼,心道,还能连点知情权都没了?
“那工作呢?我老这么住院,事情不都耽误了?”他问。
“广告商那边我都谈好了,他们愿意等到你出院。至于别的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倒是……”黎锦清了清嗓子,“金骏奖组委会今天早晨发来邀请,希望你能参加第三十七届金骏电影节的开幕仪式。”
Tim的电影在月初完成了所有的后期工作后,被定为金骏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在这之前,电影已经先行放出三部预告片,未映先热,这次有机会成为开幕影片,可谓锦上添花。但骆飞与黎锦关心的,却远远不止于此。
“我听说,开幕影片的男主角,一般都可以被提名最佳男演员奖?”骆飞试探着问。
黎锦笑着点点头:“对。”
“我行吗?”骆飞问。
“你觉得呢?”黎锦反问。
骆飞也笑了:“小锦,我听说,舒慕从歌手转型为演员的时候,最开始并不顺利,甚至被人说成票房毒药。他真正在电影市场具有号召力,是从成为金骏奖最佳男主角开始的。”
“嗯。”骤然听到舒慕的名字,黎锦有些意外。
“那时候,他多大?”骆飞问。
“二十五岁零三个月。”黎锦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舒慕在台上手握奖杯扬眉吐气,他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明明只过去了五年,可现在想起那时,却恍若隔世。
“我现在二十岁,如果现在得到这个奖项,就已经算赢了他。”骆飞捏着薯片袋子,少年的眼中光芒璀璨,充满希望,“就算得不到也没关系,我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奋斗,只要我肯吃苦肯努力,一定会赢他。”
“骆飞,为什么要赢他?”黎锦问,“因为当初我让你赢他吗?”
骆飞想了想,笑了:“不全是。刚开始确实是因为你,但是后来,却是因为我自己了。作为艺人,舒慕用最短的时间站到了金字塔的最顶端,他无可挑剔,他站在每一个艺人面前,就像一座山一样。要么,臣服于他,要么,翻越他。我不愿意臣服,我要超越他。”
黎锦轻轻笑了起来。
舒慕,原来无论你究竟如何,在后辈的眼中,你就像一座山一样。
你让他们看到成功的可能,和奋斗的方向。
这样,其实也够了吧。
“好吧,那祝你成功。”黎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蒋夫人来了。黎锦适时告辞,独自朝电梯走去,脚步却在经过某一病房时停下了。
听医生说,他昨天醒了。虽然左胸中了一枪,到底没伤到要害,所以不过是伤了元气,休养一阵子就好。
医生见惯生死,语气轻描淡写,黎锦揣摩几番,也未能揣摩通透,这“元气伤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病房的门开了条小缝,从缝隙里望进去,便能看见孤孤单单一张白色病床摆在病房中央。舒慕醒着,他躺在床上,正侧着头,望窗外的天空。没人探视,更没人关心他的死活,他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要不是身边的仪器偶尔发出声响,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黎锦的心中一阵酸楚,转过身,敲了敲门。
☆、第二百零三章
舒慕转过头来,他怔怔地看了黎锦许久,才像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美梦般,轻轻念道:“柯远。”
黎锦走了进去。
大量失血,让舒慕的脸色呈现一种衰败的灰白。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一贯炯炯有神的眼睛也黯淡下来。仪器导管插遍全身,他迅速消瘦下去的身体支楞在病号服里,显得更加萧索而可怜。
随着黎锦步步靠近,他的眼神渐渐由开始的难以置信变得欣喜若狂。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可重伤未愈,这样简单一动,却引来牵动全身的一场咳嗽。
黎锦无奈,只好坐到床边,一边搀扶着他坐起,一边伸出手,取过旁边的杯子。
接着,他的动作顿住了。
杯子里没有水。
“不用,”舒慕浑身乏力地靠在他怀中,将杯子推远,用沙哑的声音道,“我不想喝。”
黎锦低下头——舒慕的嘴唇都干裂了,这样重度失血过的病人大多极度渴水,他又怎么会不想喝呢?
只是没人管他,他又是一贯强势的人,不肯低头而已。
黎锦按铃叫来护士,拜托她去打点热水,回过头,叹道:“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不需要。”舒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黎锦没再争辩,况且以舒慕如今的状态,就算请来护工,他肯定也没力气把人家赶走,所以争辩根本没有意义。他扶着舒慕,让他靠床头坐好,考虑到他浑身无力,又在背后塞了两个枕头当依靠。这当口,热水也打来了,护士还贴心调了杯温水,装在玻璃杯里,暖手最好。黎锦将水杯递给舒慕,舒慕接过来,顾不得暖手,仰头,一气喝了。
“还要吗?”黎锦起身去接空杯,手刚伸过去,就被舒慕抓住了。
“柯远。”舒慕的力气大极了,他这么用力,黎锦甚至觉得他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黎锦说,“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舒慕却没有马上动作,他死死地盯了黎锦良久,才一点点放开了手。
黎锦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里捧着逐渐变冷的空杯子。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仔细地想了想,才问:“何悦笙说的都是真的?”
舒慕皱了皱眉。
“你……你早就知道我跟李奕衡……”黎锦艰涩地说。
“是,我早就知道。”舒慕说。
“早到多久?”黎锦问。
“没有多久。”舒慕回答,“有次公司融资不顺利,面临倒闭,大家都一筹莫展,你却说你来想想办法,然后下午急匆匆地出去了。我从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很多时候,你的办法太多了点。所以我悄悄跟在你后面,我看到你上了李奕衡的车,他载着你一路出城,去了他的温泉山庄。山庄的佣人告诉我,你经常去。你们做爱的时候,我就站在外面。离得那么远,可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他把你抱起来,贴在落地窗上,你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有时候,你在我们获得胜利的时候,紧紧抱着我一样。我在别墅外面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回公司以后就听到你问小静,想要吻一个人代表着什么。”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把事情挑明。”黎锦看着他,“所以你才会提出跟我交往?你这算什么,报复?”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能容忍你跟李奕衡在一起,不,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行。我只要一想到你跟他有过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我就如鲠在喉,恨不得杀了他,或者杀了你。”舒慕说。
黎锦讥笑:“那我后来死了,你开心了?”
“不,我从没想过要你死。”舒慕顿了顿,他别开目光,仿佛在粉饰与诚实之间几番权衡,才最终决定坦然,“柯远,我承认,我算计你,有很多方面的考虑。一来,我恨你的欺骗,你让我的成功一辈子都背负着不光彩的阴影,你还……亵渎咱们之间的感情。让你一无所有,这是我的报复,可报复之后,我仍打算跟你重修旧好。二来,我恨李奕衡的插足。可我奈何不得他,所以不得不借助外力。恰好某次演出后,我认识了何悦笙,他对我非常着迷,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利用了他。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原来这个局这么早就开始布了。”黎锦轻轻地舒了口气,哂笑道,“可是舒慕,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要承认是你?”
舒慕抬起眼,之前的问题,他都能平和以对,可唯独这里,让他迟疑再三,却迟迟,给不出答案。
“既然不好答,我替你答。”黎锦等了半晌,忽然干笑一声,说道,“人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就算你对何二大发雷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不如就顺势承他这个情,替他把罪名担下来。反正不管你怎么解释,外界还是会把这件事归罪到你身上,倒不如现在这样,何二感动于你替他顶罪,对你更加死心塌地,你也好顺顺当当,借他的名义蚕食何氏。”
“而且我总觉得,你并没有死。我想把罪名担下来,如果有一天,你的亡灵要找凶手索命,那也许,我就能再次见到你,跟你说说话,告诉你我有多后悔。”舒慕忽然坐起身,紧紧地握住了黎锦的手,“柯远,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你走之后,每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实际上神情恍惚。许多时候,我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你的身影,又或者听到你在我身旁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我的心像是硬生生被谁掏出来了,它无时无刻不在疼痛,这种痛让我有苦说不出,它快把我逼疯了。我身边的每一个地方,每一点细节,都沾染了你的痕迹,我根本逃避不了这种痛苦。柯远,我后悔极了,我也以为我会一辈子这样后悔下去。可是还好,老天爷给了我忏悔的机会。柯远,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们有十年那么久的感情,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黎锦低下头,舒慕的手指修长而苍白,那有些发青的指节僵硬着,显得偏执而执拗。黎锦想,十年了,再陌生的两个人,也该对彼此的心思了如指掌,可我们的十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欺瞒,算计,利用,怨恨。
这本该用来相爱的十年,竟全都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
顺着舒慕的手腕看上去,肩膀,锁骨,嘴唇,眼睛……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渴望与悔恨,他的语气是这么卑微,如果是以前的柯远,只怕当即就受宠若惊,无论什么,都一股脑答应了。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抱歉,舒慕。”黎锦抽回手,缓缓站起了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错过就是错过,就算重来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谢谢你让我把事情都搞清楚了,以后我心里不再有疑惑,也许就会过得轻松些。谢谢你。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没有死,我好端端地活着,你也赶快好起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先这样吧,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说罢,他笑了一笑,转身向门边走去。
就在脚步即将迈出房间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了“扑通”的声响。黎锦下意识回过头,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舒慕扯掉了身上所有的管子,他挣扎着爬下了床,然后就这样,硬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第二百零四章
门在黎锦身后,轰然关闭。
“舒慕,你不要这样……”他的声音在发颤,那喉咙深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每个音节都艰难。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做到。就算要我把命赔给你,我也绝无怨言。”舒慕的膝盖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微打颤,原本就惨白的脸颊显得更加灰败,“柯远,我求求你,别离开我,这一次,不要离开我身边。”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黎锦,黎锦从不知道,他竟会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哀求别人。
舒慕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将他踩进泥土里,他也会抖抖肩膀,重新爬起来;就算你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对你说一句软话。在他的字典里,所有与软弱有关的字眼都不存在,他习惯了用俯视的角度面对别人,这一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让自己站得更高些,让那些原本轻视他的人,变成他脚底的淤泥。
他怎么会跪下来呢?
他怎么会接受这样屈辱的姿势呢?
如果他决定骄傲地活着,那他就应该一直这样骄傲下去。
“最开始,我跟李奕衡接触的时候,咱们之间还远远没到你所说的那种感情。我单恋了你九年,我从没有对你说明过自己的心意。舒慕,只要咱们还没确定交往,我想,我有自由选择恋人的权利。所以这不算背叛。至于后来,咱们正式交往,我就再也没跟李奕衡联系过。”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他只能用这样的姿势阻止自己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的冲动,“况且,你是我的艺人,让你走红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可以选择用正常手段完成我的工作,自然也可以走捷径,比如,肉体交易。只是这件事的出发点到底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且说出来的话,毕竟为人不齿,也显得强词夺理,所以我一直自觉理亏。甚至当时,在那短暂的一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是做好了被你发现,然后惨遭抛弃的准备的。”
他平静地看着舒慕,刻意忽略那一抹渐渐复杂的神色:“你接受不了我跟李奕衡的过去,自然可以跟我分手,认为我的行为给你抹黑,那我可以辞职,从此不再碍你的眼。可你用这样的方式算计我,美其名曰报复,又想在报复之后,跟我重修旧好……呵,舒慕,你把我看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还是你吃定了我非你不可,就像现在这样,下个跪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心疼你,不得不回到你身边?”
“以前我不懂,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付出,忍耐,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吞下,把笑都留给对方。很多次我想,谁叫我犯贱呢,爱情本来就是种让人痛苦的东西,谁叫我戒不掉呢?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黎锦靠在门上,他微微仰起头,天花板雪白,刺得他眼眶酸楚,“爱情是酸甜苦辣咸,是许多味道都有。是想着他的名字就很温暖,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折射所有情绪。是只要想着他在自己身后就能生出许多勇气,是可以放心大胆勇往直前,因为我知道,永远会有这么一个人在我身后托着我,给我退路。舒慕,很可惜,这些都不是你教给我的。”
“我爱过你的,甚至重生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恨你,也爱你。可是现在这种爱被消磨光了,它一点也不剩了。所以舒慕,别再用所谓的爱情来威胁我了,那已经威胁不到我了。”黎锦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去想,你也别再执着了吧。好起来,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别再这样了。”
他转过身,轻轻按动扶手,然后,他听到舒慕在身后唤他,柯远。
并不撕心裂肺,却苦痛难言。许久之后,黎锦想起这一天,他忆不起满室的白墙,忆不起跳动着数字的仪器,忆不起舒慕跪着的身影,可只有这一声,在他的心中隽永般存在。
“我不是柯远,柯远死了,以后我会作为黎锦活下去。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一个叫舒慕的人,所以舒慕,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李奕衡正在等他。
“降温了,我来给你送衣服。”李奕衡托了托肘间的大衣。
黎锦看着他,忽然打从心底里,涌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我确实……有点冷。”没有问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这也不重要。黎锦就着他的手披上大衣,与他并肩走出医院。
日光隐没,一场大雪,即将从城市上空落下。
“李奕衡,”回程途中,黎锦怔怔地看着窗外,忽然叫了爱人的名字,“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我知道,”李奕衡望着他,“我不会让人为难他。”
黎锦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然后他微微矮下身子,将头枕在了李奕衡的肩上。
“那个教会了你爱的人,是我吗?”
“你说呢?”十指交叉,两枚钻石戒指交错辉映,绽放出并不夺目,却璀璨持久的光芒,“明知故问。”
☆、第二百零五章
月中,国内三大电影节之一的金骏电影节在历时十五天的展映后,终于落下帷幕。闭幕式颁奖典礼上,骆飞失意最佳男演员奖,但组委会却紧随其后,将最佳影片大奖颁给了Tim,穆廷导演的电影,《摇滚故事》。
Tim也因此成为金骏奖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获奖导演。
奖项加身,这部电影的票房异常火爆,正式上映第一天成功收获两亿票房,接下来更是在奖项与口碑的双护航下,节节攀升。截止电影下档,这部电影已经跻身年度票房排行榜,并提前锁定前三名的位置,而导演穆廷与主演骆飞也凭此名利双收。
西历新年,新西兰近海,梅耶丽号游轮上,一场婚礼正在进行。
这场婚礼筹备近半年,因此游轮的每一处细节都荡漾着浪漫与甜蜜。出席嘉宾并不多,可要是有哪个娱记在现场,只怕拍一整晚都不足够。
——不对,现场虽然没有娱记,却有个娱记头子。
方悦阳一脸笑容,正跟当红小鲜肉骆飞约专访。在他身边,齐亦辰端着酒杯,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位娱乐版主编。离他不远的餐桌旁,Tim饿了,正狼吞虎咽地吃东西。面前的甜甜圈吃光了,他很苦恼,旁边却忽然多了只摆满椰丝饼干的盘子,顺着边缘望过去,那捏着盘子的手洁白修长,像古典油画里那些中世纪的美人一样。
“这个你喜欢吗?”再看上去,凌静对他微微笑。
Tim觉得,自己那颗流连花丛的心,瞬间熄火刹车了。
在这对新鲜出炉的情侣档斜对面,贝浮名形单影只,一边拨打第二十三个电话,一边诅咒这该死的海上信号。他的女神忙着欧洲十国自由行,拒绝陪同他出席前上司与旧情敌的婚礼。不远处的秦逸歌瞅着他那怂样笑弯了腰,下意识去口袋里摸烟却摸了个空。刚要咒骂,嘴里忽然被人塞了根巧克力棒,纪言摆着那张万年无表情的扑克脸,冷冷清清地说:“你在戒烟,又忘了?”
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两位老人家。邓伯拄着拐棍,一边甩着挥斥方遒的手,一边与艾琳交流自己长达二十年的糖尿病经历。艾琳听得认真又赞同,两只手小女孩似的交叠着,盯邓伯盯得眼睛都不眨。邓伯便在这样的目光中焕发活力,觉得自己可以天南海北聊一整夜,绝对不累。
聊着聊着,管家凑过来询问:“老爷,快到吉时了。”
“嗯嗯,”邓伯应了两声,霸气十足地挥手,“开局开局。”
“可是老爷,李先生和黎先生不见了。”
邓伯、艾琳:“嗯?”
“老爷,我带人找了一圈,找不到他们。”管家十分无奈。
“打电话啊。”邓伯说。
“打过了,李先生不接。”老管家更无奈了。
“切,我打!”邓伯万分个人英雄主义地望了艾琳一眼,掏出手机。
而在这个电话之前的十五分钟——
“月亮真好看。”黎锦与李奕衡溜出船舱,海风腥咸,带着凉丝丝的触感。他们躲在隐蔽的甲板角落,像两个逃课出游的少年,手挽着手,对一切露出笑容。
“比你,还差了一点。”李奕衡含情脉脉肉麻兮兮说情话。
黎锦捂着心口大笑:“嘴真甜啊,李先生。”他一手撑着栏杆,一手拽住有些潮湿的缆绳,微微一跳,坐到了船边栏杆上。
“小心。”李奕衡赶紧伸手扶他,看他坐稳了,也提心吊胆,不敢把手抽回来,“不是哄你,是真的。”
黎锦按住他的肩膀,仍旧笑:“不管是不是哄我,赶快抓紧时间享受现在吧,李先生。再过一会儿,你就要跟单身生活彻底告别了。”
“上帝作证,我盼这一天盼了十年了。”李奕衡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真的呀?”黎锦捧着他的脸颊,“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李奕衡跨上去一步,拦腰抱住他。
“我才不反悔呢,”黎锦低下头,深深地吻过去,“你也不准。”
夜风徐徐,海波荡漾,空气里都是腥咸的气息,伴随着阵阵的浪涛低鸣。亲吻缠绵而美好,将舌尖与对方相触,分离,围绕,纠缠,便好像融为一体。黎锦跳下栏杆,勾着李奕衡的脖子与他接吻。灼热的气息喷在脸颊,扫动细小的绒毛,竟有淡淡的痒。
“可以吗?”呼吸的间隙,李奕衡问。
“废话真多。”黎锦抓着他的衣襟,狠狠咬他的唇。
他们啃噬彼此的脖颈,滚烫的唇在锁骨流连,顺着胸口的线条摸索,然后解开对方的腰带,握住彼此的渴望。他们再次接吻,急切而热烈,带着要将对方燃尽的欲望,以及,感动。
黎锦靠在栏杆上,他的体温将原本冰冷的栏杆烙得火热。他被抱了起来,有手指轻轻插入身体,为他做扩张。他配合着动作,将两腿分开,缠在李奕衡腰上。手指的动作舒缓却耐心,直到最初的痛楚化为空虚,直到他微微打着哆嗦,用眼神示意李奕衡快些,李奕衡才托着他的臀,将自己缓缓送了进去。
“嗯……”
敏感的内壁渐渐将入侵物包裹,甚至轻轻痉挛着,将那里容纳得更深。黎锦抱住李奕衡的脖颈,发出一声畅快到了极点的轻吟。
然后,他们缓缓律动起来。
李奕衡早已对黎锦的身体了若指掌,轻易便找到让他舒服的频率。几次快速的抽插后,是一次浅浅的退出,在空虚倒灌的刹那,重重一刺。只是几个回合,黎锦就丢盔弃甲,败下阵来。压抑的呻吟从紧咬的牙缝中丝丝泄露,偶尔夹杂着鼻腔哼哼,仿佛催情的小调。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交换过不解埋怨好笑哭笑不得种种情绪交杂的眼神,黎锦从李奕衡的上襟口袋里抽出手机,扫了一眼:“管家。”
一定是催他们回去的。
李奕衡抱紧黎锦,猛地一顶:“不要管他。”
“嗯……”黎锦哼了一声,将头埋入李奕衡颈窝,闷闷地问,“不接么?”
“嗯。”李奕衡将黎锦抵在栏杆上,更深地进入他,“关机吧。”
于是黎锦乖乖去按按钮——可根本做不到啊!
律动一次比一次用力,像在补偿刚刚那半分钟的空缺似的,每一下都恨不得将他的身体填满。这种刺激下,哪里还顾得上关机,黎锦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由着手机在手中响起又安静,响起再安静。
直到……
“李……李奕衡……你……啊啊……你等会儿!”一个深插后,手机再次响起,黎锦扫了一眼,顿觉大事不妙,“是邓老的电话!”
李奕衡的动作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他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下一秒,邓伯那把大嗓门把周围的空气都震聋了:“小衡啊,你们在哪儿呢?”
“我们在外面透透气。”逆天了,黎锦这边喊哑了嗓子,李奕衡的声音竟还半分没变。不仅没变,其中稳重自持,简直像在出席商务会议——谁能想到他的下半身还插在黎锦身体里呢!
“虚伪。”黎锦小声对他做口型。
李奕衡笑了一下,猛地一顶。
“唔!”黎锦没忍住,叫了出来。
“不管在哪儿,赶紧回来。”还好邓伯没有听到,“吉时快到了。”
李奕衡搂紧黎锦的腰,像是故意折磨人一般,在黎锦的身体里缓慢挞伐:“抱歉,世叔,我们暂时回不去。”
说话时望着黎锦,又是恶意地一顶。
黎锦咬住下唇,好险没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邓伯急了。
“没什么。”李奕衡挺动腰杆,有力地耸动,“走得有点远,暂时回不去。”
黎锦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咬得充血了,干脆狠狠咬他的肩膀,泄愤。
“那你这……吉时快到了,你这孩子!”邓伯着急上火,大概还跺了好几下拐棍。
“对不起,世叔,麻烦你帮我们打个圆场。”李奕衡说,“我们很快就回去,先这样。”
然后挂机收线,对着远方的海面,远远抛了出去。
“很快就回去?”黎锦若有所指,说完,还特地挑起眉毛,找事。
李奕衡嗤笑一声,忽然将他翻了个身,从背后再次进入他。
“对,很快。”
“啊……啊……不,慢一点……李奕衡……慢、慢点,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为时已晚。
持续许久的快速律动后,李奕衡拥抱着黎锦,共同攀上了快感的巅峰。
“还好,”高潮的余韵渐渐散去,黎锦推开李奕衡的怀抱,冷冷淡淡地斜了他一眼,“你没射到里面去。”
李奕衡笑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我有分寸的。”
黎锦呆呆地看着那张纸巾——他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有所预谋。
这老男人……还是挺在意自己的黄金单身汉生活的嘛。
他们为彼此整理好衣服,携手走回船舱。船行过半,大海上一片静谧。黎锦轻轻勾住李奕衡的手,忽然,头顶绽放出一朵五色的烟花。
他抬起头,整片天空都被焰火点亮了。
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五色的,七彩的,缤纷的,各式各样的烟花依次登场,就像仙女挥动了她的魔法棒,就像神祗许了愿,就像全世界的美好都在此刻汇聚一堂,共襄盛举。
“这本来是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大概让世叔提前了。”李奕衡扣住黎锦的手,“喜欢吗?”
黎锦扬起脸,在他们头顶,一朵明艳的花朵蓬勃怒放,温暖的光,将李奕衡的双眼映得透亮。
愿每一段故事,都有这样一个绚烂的结局。
—-全文完—-
下面是激动的作者感言时间。
《天价经纪人》于去年8月18日与大家见面至今,已经整整连载六个月。但实际上,真正动笔的时间,比那时还要再早一些。写一篇稍微长一点的文章一直是我的愿望,如今心愿达成,感激感动,更有感恩。
首先感谢小蛋,谢谢你在我卡文的时候陪我聊剧情,谢谢你承受着连载期间我的所有负面情绪,更谢谢你逢年过节,在我不方便的时候替我更新。我很依赖你,以后也是一样,所以谢谢你,还有,祝早日心愿达成。
其次感谢嘉儿,谢谢你真心真意为我考虑打算,谢谢你在我半夜发短信抱怨的时候陪我说话,其实当时有一点想哭,但是忘记为什么,就忽然忍回去了【笑】。
感谢群里的小伙伴们,我知道我公主病又幼稚,你们大概也默默忍耐我很多,谢谢你们。
不过最要感谢的其实是我自己。
写长文原来是这么费心费力的一件事,许多次都觉得自己要HOLD不住了,想坑想逃避,想下了班跟同事和朋友去shopping,想不用再惦记着回家更新。但是每次都坚持下来了。
后来想想,也许是因为有个声音在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你还差得远呢。
码字对我而言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我愿意尽我所能,做到更加完美。在写作这篇小说的过程中,我尝试了许多新的写法,也在不断学习新东西,汲取更多的养分,并且第一次,我试着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因此行文至今,我知道自己全力以赴,并且发现,原来在我身上还有这么多可能,我很为这样的自己高兴。
但这绝不会是结束,这只是个开始。
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所以今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请继续支持我!
总结了一下大家对于番外的意见
1、秦逸歌夫夫番外——完全不知道怎么写
2、骆飞小两口番外——他俩还没正式交往呢,属于一个单恋一个装傻
3、Tim小情侣番外——BG你们确定?
4、李家夫夫婚后生活——写出来会很像流水账,兴趣不大
5、柯远死时李先生与舒慕两人的反应——这个前文写过多次,就不赘述了
6、舒慕的结局——
舒慕的结局我倒是有个梗,但是作为坚定的舒慕党,我个人都觉得过于虐了,所以几经犹豫是否要写。总之,很虐,看了会让人很不舒服,你们确定要看?
我个人觉得,停在这里也很好,舒慕的下半生可以重新爬起辉煌灿烂,可以隐于众人,为什么偏要写一个虐死人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