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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知在山洞呆了多久, 身侧的娇气包一直靠着他睡着, 不曾醒来。

第75章

  不知在山洞呆了多久, 身侧的娇气包一直靠着他睡着, 不曾醒来。
  那样软软娇娇的一团, 像个面团似的,仿佛一动就会散掉, 让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作。

  再坚持了片刻, 狐狸感觉自己的肢体僵得发麻了, 不由的转头去瞧身侧的哥儿。

  那哥儿眼睛紧闭,长长的睫羽不安分的颤动,面色苍白, 连唇色都带了些白,唇瓣微开着, 露出里面些微的白瓷, 吐息间的灼热全喷在了毛发之间,惊起那毛发之下的肌肤一阵阵的颤栗。

  这娇气包也太能睡了吧……

  狐狸忍了一会,忍不住了便缓慢的动了动脖子凑近用鼻子轻轻顶了顶那哥儿。

  那哥儿嘤咛了一声, 声音软糯的令狐狸心头微微一颤, 只觉身上的毛发全都炸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 再次凑近,用黑色冰凉的鼻头再次推了推他, 这一次他推动的力度大了些许。

  那人眉头拧了起来,睫毛颤个不停,似乎想要睁开,却挣扎着徒劳无功。

  狐狸眼瞧着, 面色一变,鼻头上移,贴在了那人光滑的额头上。

  灼人的热度令他浅色的银瞳瞬间暗沉了下来,那白狐轻巧一动,巨大的白狐瞬间变化出了一个修长而俊俏的男子。

  男子伸手扶住了那躺着的哥儿,手掌稳稳的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半响,他面色凝重盯着那哥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果然是个娇气包,受点伤就发烧。

  既如此,还将药泥留给他做什么?

  男子把玩着王金方才放置在他身侧的药罐,举起凑在鼻下闻了闻,又瞧了瞧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嘴角微微动了动。

  这药倒是好物。

  如此想着,男子挖了一团出来,敷在了王金的伤口处。

  王金吃痛的无意识痛呼出声,那男子闻言看了王金一眼,银瞳中的不耐越加的明显,但最后动作却轻了许多。

  上好药,男子又在自己身上搜找,找出了一瓶药丸,全倒了出来,给王金服下。

  之后,再扶着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则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

  王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子轻松了许多,伤害也没那么疼了,他只感觉身子被一个人揽在了怀里,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了搭在自己腰间那一只宽厚的手,他心中一喜,以为是袁恒。

  但当他高兴的抬眼时,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正垂眸看着他。

  那人拥有一双银色的眼瞳,银色很浅,好似天边的银河一般流转着清亮的光,神秘又极具吸引力。

  他五官俊朗,虽不似袁恒那般阳刚,却精致得好像是用画笔一笔一笔描绘出来的,皮肤也比袁恒白许多,看起来就像个儒雅的贵族公子。

  这人谁?!

  王金一愣,后知后觉的拿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忍着痛挪开了数步,警惕的盯着他。

  那人一怔,银瞳中闪过一丝意外。

  方才他一直注视着这娇气包,那娇气包刚醒来时明明很欣喜的,就像看到了心里最期待的人一样。

  那抬眼的瞬间,那纯粹的黑瞳闪动的光芒就似黑夜里的星空,漂亮的让他呼吸一窒。

  可转瞬间,那星空黯淡了下去,就好似被乌云遮蔽了一样。

  看见自己……这娇气包怎么还不开心了?

  他期待的人难道不是自己?

  他先前不是最黏着自己的么?

  “你这人怎么回事?”男子忍不住出了声,声音很沉,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金,就像要把王金从里到外瞧透了一样。

  要给往日,这人绝对借着受伤朝自己撒娇……可现在这人竟是忍着痛挪离了自己……

  那一脸的戒备,怎么看怎么刺眼。

  男子用仿佛不认识王金的目光注视着他道:“昔日你可是巴巴的往我身边凑,今日怎么了?”

  昔日?

  王金错愕的瞧着男子,男子银瞳中的疑惑仿佛比他还重,那一脸的疑虑仿佛王金做了多么奇怪的事。

  可他仅仅是挪开了与男子的距离。

  王金琢磨着开口:“你……认错人了吧?”

  那哥儿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疏离,没有半丝黏糊,跟之前与他说话完全不一样,跟方才梦呓出的“恒哥哥”更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语气就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在男子打量王金的同时,王金也在打量面前的人。

  那人用看熟人的眼神看着他,银瞳中夹着丝丝的不耐……

  这样的目光不像是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可……

  王金细细的打量这男子。

  他穿着上好的丝绸宽袖长袍,虽然是白色,但上面绣着暗纹,即便是在王金那个世界,这样的衣服也价值不菲,何况是这样一个落后原始的世界。

  除了丝绸长袍,他腰间挂着云纹玉佩,黑色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别着,简单又显得贵气……

  那人大拇指上还带着一个扳指,硕大的扳指上面雕栩栩如生的兽纹,做工极为精致……

  这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贵气。

  王金很确定,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在那丹睦部落里窝着,那部落里没有这样有贵气的人。

  那……莫非是跟原主有关系?

  原主流落到丹睦部落来的时候,带的东西精致程度确实跟男子身上穿的一样。

  那这人是原主的熟人?

  王金面色微动,试探般的问:“你……是认识我吗?”

  “……”男子那双像极了狐狸的眼微微的眯起,审视一般瞧着王金,只瞧的王金心里发虚。

  毕竟原主已经……

  他咽了口口水,主动招道:“我不记得了,我是被丹睦部落的人救起的,救起之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面前的哥儿虽然面色苍白,但精致的五官仿若上天恩赐之物,无论何种时候,都能美得令人印象深刻。

  这样的样貌很少有一模一样的,这人明明就是他一直找的哥儿。

  可……他面上却一片茫然,尤其是对待自己,那陌生的视线好似真的在接触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

  但之前这人明明对自己……

  不记得了么……男子没有说话,定定的瞧着王金。

  那娇气包轻声说着不记得了的话的时候,眼睑微微下垂,纤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眼里的思绪,在他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他淡色的唇微微的张着,在那空中轻轻颤着……

  仿佛方才说得是他心里难以启齿的话题,又仿佛是他心里的痛楚。

  男子心头微微一动,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婚约?”

  “!”婚约?!

  王金诧异的抬眼,急忙的摇头,仿佛只要否认这样的事件就不存在了一样。

  男子眨了一下眼睛。

  他方才仿佛在这娇气包面上看见了一丝慌乱……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婚约了吗?

  男子垂眸,微微思忖,片刻,他抬头试探般开口唤道:“小哥夫……”

  “!”王金惊得身子都弹跳了一下,扭到了伤口,痛得面色都扭曲了起来,他盯着面前的男子,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道:“你别乱叫。”

  这要是让恒哥哥听到了还得了。

  原主不会真的有个什么未婚夫吧……

  那这事岂不是还要他解决?

  那娇气包瞪着他,清澈的眼中满是灵气,许是被痛到了那眼里还氤氲出了水汽,水汪汪的眼睛往他这边这样一瞧,半丝震慑力都无,反而像娇嗔一样。

  再加上他几乎是挤出来的那句话,明明是想像野兽一样低吼着震慑他的,他却不知道那软糯的声线让他像只小兽一样,咕哝着朝人撒着娇……

  男子心头微微一动。

  平日里这人特意向他撒娇的时候,他只觉黏腻恶心的紧,可今日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反而恰到好处的让他心头一酥。

  男子心情大好,脱口而出的戏谑道:“我又没叫错,你就是我的小哥夫,我哥的小夫郎。”

  男子说着,声音渐小……

  说完后,他微微低头,摸了摸鼻子,心里突兀的生出一股心虚来。

  这哪里是他哥的小夫郎,明明是他自己的小夫郎。

  这是娇气包的哥和自己的兄长给他俩定下的亲事。

  这娇气包知道亲事的时候,不知怎么生出了误会,以为他的哥哥要把他嫁给自己的兄长。

  他一直黏着自己,不想嫁给兄长,人又胆小怯懦,不敢拒绝婚事,就跑来找自己解决。

  而他刚好不想娶这人,得知这人生了误会以后,担忧这人得知嫁的人是自己就不去想着拒绝婚事了,便没有揭穿此事,而且,一直以这人是自己哥夫的理由拒绝着这人的亲近,暗中也在撮合这人和自己的兄长,哪知撮合没成,这人突然离奇失踪了……

  而后,顶着这人未婚夫的名头,他辗转数月,满世界的寻找这人的下落。

  找到的人……竟然什么都忘了。

  那是不是……他们两的婚事还有解除的机会?!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就听得那哥儿的声音传来:“你哥是不是在附近?”

  男子回神,摇了摇头道:“不在。”

  王金奇怪道:“我既是你哥的……”王金顿了顿,轻咳了一声道:“你哥的未婚夫……那为什么你在这里,他不在,救我的是你,找我的也是你。”

  兽人世界,自己的哥儿不都是自己的兽人负责的吗?!

  “……”男子被问的一怔,眼角抽了抽。

  这哥儿失去了记忆,怎么脑子反而聪明了……

  男子含糊道:“兄长远在其他地方找你,你消失好久了,你哥都急坏了,把城里所有兽人都赶出去找人了。”

  “我哥?”王金眉头微蹙,原主竟然还有个哥……

  男子一愣,看向王金。

  那哥儿的黑色眼瞳好像黑色的水晶一眼,澄澈有透亮,茫然中呈现出一股憨态……令男子的心微微一动。

  男子接触到这样的视线后,心中的焦躁莫名的被压了下去,眼中不耐的目光也渐渐消散不见。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王金耐心的开口道:“你是宁安城城主息宁的弟弟息谣……”

  ……

  首领的院子内。

  首领一直守在那玥哥儿的身边,其他人早已经散了。

  中年的哥儿在痛骂首领责令首领扔掉玥哥儿,而首领无动于衷后,也失望的进屋了。

  屋里木哥儿还躺在床上未醒,熙哥儿一直在旁边照顾。

  籁远和阿华互相替对方上着自己上不到药的伤口。

  首领呆呆的坐在院中的地面上,他没有碰玥哥儿,也不许别人碰他。

  就那样静静的守着玥哥儿,面色惨白又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玥哥儿眼睫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眼中闪过痛处,虚弱的痛呼一声急促过一声。

  “……”首领在玥哥儿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看着玥哥儿吃痛,心中揪痛,手指的指节伸了缩缩了伸,好几次想去搀扶他,最后硬生生的忍住。

  玥哥儿睁开眼,似是刚看清所处的地方,看见首领他微微一笑,想要动作。

  才兀然发现自己的腿没了,自己的手指要掉不掉的,他凄厉的喊了一声,首领指节紧缩,拽紧了自己的衣服。

  “我……我怎么了?”玥哥儿吓得挣扎:“我……我……”

  怪不得这样痛,他的腿他的手……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的声音虚弱的要凑近听才听得清楚,首领凑近了他些许,没有答话。

  他却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缩紧了仅余的几根手指,紧紧的拽住了首领仿的衣料,哪怕痛得面色扭曲,哪怕因为动作鲜血重新流了出来他都不管不顾……

  “王金……王金是不是死了?”

  他睁着圆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首领,眼里的怨恨与执念就像从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怨魂,可怕得让人心惊。

  首领心头一凉,抿成了一条线的唇终是放开了,上下唇摩擦,轻轻的擦出了一个字。

  “是。”

  玥哥儿眼里的怨念在那刹那间消散,欣喜占满了他的眼眶,他高兴的咧嘴笑。

  动作且牵引着他面上的伤痕,痛得他直抽眼泪。

  又是眼泪又是笑声,又笑又哭的模样疯癫得像个可怖的疯子……

  首领眼瞧着这人的玥哥儿,心渐渐沉了下去,仿佛沉入了地狱深处。

  这人难道在乎的就这样一件事吗?他没有其他什么说的?

  首领拽紧了指节,指尖细微的摩擦着身上的衣料,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都知道了。”

  玥哥儿的笑声戛然而止,说是笑声,其实细小的就像快要断气人的悲鸣。

  他顿了顿,眼睛转动着,看向首领,面上尽是疑惑:“什么?”

  “所有……”首领定定的看着他开口:“我知道了所有,包括你用生肉杀害王金的事实,包括你用毒药杀害小裕的事,还有自服毒药装病的事,还有……”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压住了酸涩的眼眶:“还有送酒算计之事。”

  “……”玥哥儿的指节松开了首领,首领衣服上印出了几道指痕,那指痕就似印在了他心上,深深的刻出了血印子。

  玥哥儿没有说话,目光放空,仿佛已然不在意首领知不知道一样。

  这样的沉默更让首领难受,他站起了身,正要开口,门突然被踢开了……

  一人冷着脸走了进来。

  二人同时看了过去,那人面色冷峻,满身的血腥味,身上却没有一道伤痕,他负手走近,就像一个王者归来一般。

  玥哥儿看见来人,高兴的喊道:“恒哥哥……”

  那人眼睛却未曾放到他身上,他眼神凌厉,进门冷冽的视线直接扫到了首领的面上,开口问道:“阿金呢?”

  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掉在首领的心头,令他浑身发冷。

  “……”首领心头一震,不答。

  袁恒唇色发白,指节都颤了起来,他再次开口凌厉的问道:“我的哥儿呢?我家为何被凶兽占据了?”

  “……”首领咽了口口水,明明还没有到冰雪的天气,他却宛如已经站在了冰雪之下,被猛烈的风雪袭击着……袭得浑身冻得发僵。

  “恒哥!”屋里跑出了一人,看见袁恒,面露喜色,跑了上来。

  那人是籁远。

  袁恒面色急切的问向籁远道:“阿远,阿金呢?”

  籁远的笑僵在了面上,袁恒神色一变,指尖颤抖得几乎握不成拳。

  籁远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物,双手呈给了袁恒,袁恒低头一看,那是一根末端雕着镂空的花纹的簪子,素净的簪子原本是白玉发亮的色泽,此刻上面沾着斑斑血迹,血迹已经干涸了,红黑的粘在那簪子上,让簪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袁恒心头仿佛被人拿着一根极重的铁锤狠狠的锤了一下,锤得他耳朵发鸣,脑子里只剩下眼前簪子的模样。

  他抿紧了唇,面色青白,眼神凌厉的就像是从战场归来的战神,带着死亡的气息。

  那人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可那身强大的气场带着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得籁远膝下一软,跪在袁恒的面前。

  首领膝盖发软,也有些撑不住。

  突而,他抬手了,缓慢的从籁远手里接过了簪子。

  一个普通的伸手动作,张开手伸过来的瞬间,籁远以为他的手要放到自己的头顶,然后将自己压成肉泥……

  那般重的气场与威压,籁远还是第一次在袁恒身上感受到。

  往日即便是跟首领有摩擦,男人也从未有过这样失控放任自己气场的时候。

  “恒……恒哥……我……我和小若尽……尽力了……”籁远面色发白道。

  袁恒仿若未闻,他定定的盯着簪子,开口问道:“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压根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却像带着重量一般,压在了首领和籁远的心头,在他们心上压出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籁远咬牙道:“是首领……我和小若引开兽群,首领进去救人,可却救回了玥哥儿……”

  袁恒的目光放在了首领的面上,首领面色发白,在袁恒那仿佛盯着死人的目光下,整个身子都不听指挥的颤抖了起来。

  好像在本能的屈服与这人的强威。

  “……不……还有玥哥儿……”屋里再次走出一人,那人被人搀扶着,颤巍巍的走了过来,面色惨白。

  那是木哥儿……阿金最好的朋友。

  “是玥哥儿将生肉挂在了阿金的屋子墙壁上,引来了巨蜥,巨蜥袭击了阿金的屋子……把我和阿金还有阿远和小若都包围了……”

  “!”生肉……

  袁恒暗沉着目光,低头看了躺在地上一直瞅着他的玥哥儿,面色阴沉得好似地狱里的阴差,好像随时准备索人性命。

  木哥儿哽咽道:“恒哥,对不起,是我们没保护好阿金……最后是阿金揪着要逃走的玥哥儿一起做饵……引开了巨蜥,救了我们……”

  “……”那小哥儿竟自己做饵。

  袁恒指节颤抖,指尖紧紧的镶入到了掌心当中。

  “恒哥,这些人趁你不在,都欺负阿金,他们冤枉阿金,说阿金杀了裕哥儿,要赶阿金出部落,兽潮来时,玥哥儿又拿生肉引来凶兽,想要陷害阿金,阿金掉入兽潮后,阿远和小若拼死引开兽潮,只等首领去救阿金,他明明找到了阿金,却舍弃了他!”

  木哥儿说着,泣不成声。

  籁远起身,心疼的搂紧了他。

  袁恒听着,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在了手里,一点一点的缩紧,紧到那心无法正常跃动,光是跳动都发着疼。

  他眼睛通红,转身盯着首领,眼神凌厉得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首领撇过头去,不看他。

  袁恒深吸一口气,看向木哥儿,抿唇开口问道:“阿金消失多久了?”

  木哥儿忙道:“昨夜阿金掉下去的,到现在,已经一天了。”

  “从哪里消失的?”袁恒问着,拉过籁远道:“带我去。”

  “好!”籁远一顿,便见袁恒率先化成兽型,往外跃去,他连忙化作兽型跟上。

  玥哥儿眼瞧着袁恒消失,想要跟上去,却动弹不能,他去瞧首领,首领却只当看不见他。

  籁远带着袁恒来到了原本袁恒住的地方。

  这里已经趴满了巨蜥,屋子倒了大半边,之前那小哥儿爱躺的躺椅已经碎成了木块。

  那张他跟小哥儿黏糊了无数个夜晚的床被巨蜥压垮……上面的被褥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小哥儿的衣服都零散的掉在地上,被那些凶兽踩着咬着……

  袁恒看着一阵怒火,巨大的白虎张开了双翼,怒吼了一声。

  震耳欲聋的吼叫叫得巨蜥都翻滚了起来,主动让出了一片净土。

  白虎从上方降落,振翅回缩,激起地面一阵尘土飞扬,翅尾扫到的巨蜥,立马被扫到了好几里外的地方……

  那白虎下落后,穿梭在巨蜥之间,利齿一咬,轻而易举的咬住那巨蜥,将之甩开……

  数百只的巨蜥在白虎凌厉的攻击下,竟毫无反手的能力,就像一只只乖顺的木偶,被白虎随意的咬碎撕裂。

  籁远站在远处瞧着……心中突生出一股敬畏出来,这巨蜥的厉害他们是领教过的,他和小若都差点死在这些巨蜥的嘴下,可这人咬死这些巨蜥就像咬一个玩偶一样……

  这人原是这样的厉害。

  几百只的巨蜥,不过刹那被咬死,那白虎站在倒了大半边的屋子前面,周围全是巨蜥的抽搐的尸体,他平静的站在那里,就像守护自己领土的天神。

  籁远看得目瞪口呆,便见那人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恍然回神,跑到了之前王金掉落的地方。

  那白虎跟了上来,看见地面那一滩的血迹,目光暗沉着顺着那山坡往下跃去。

  籁远惊愕……

  那山坡之下可全是野兽……这人竟直接这样冲了进去!

  他忙想跟上去帮忙,但一转身他就看见,那白虎张开了他的双翼,那巨大的双翼坚硬如铁,举起煽动,煽动的风将小型的凶兽扇飞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出了血迹……

  其他大型的野兽想动他,那白虎轻轻一跃就能从踩着他们头上借力跃过去,被白虎踩过的巨兽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他直直的在兽潮里面行走,所过之处的凶兽皆被他除尽,而他也生生的在兽潮中走出了一条路来。

  籁远徒然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只要男人想他就能横穿兽潮……

  籁远瞧得呆滞……恍然觉得以往男人跟他们出去狩猎,全部都是保存有实力的……

  这人这样厉害,要是早一天回来,只要一天……金哥儿何至于……

  可现在一个毫无反手能力的哥儿掉到兽潮中已经一天了……

  这金哥儿还能找到吗?怕不是多半是在某个凶兽的肚腹当中了……

  籁远不敢说这话,默默的跟着袁恒顺着地面的痕迹寻找王金的身影。

  但是地面上早被那些凶兽弄的狼藉不堪,怎么可能还寻的找一天以前的痕迹……

  听了男子的话,王金终于顺清了原主的身世。

  原主有一个哥哥,哥哥叫息宁,是宁安城的城主,很疼原主,原主失踪后,一直在找原主。

  至今宁安城的人不知道原主为何失踪,只知道跟婚约有关系。

  跟原主有婚约的人是这个人的哥哥,叫程砺,而这个人叫程白,是来代替他哥哥找原主的……

  “……婚约能取消吗?”王金楞了半响后,第一时间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程白一怔,面色有些复杂的问道:“你要取消婚约?”

  王金点头,那急切的模样就好像要甩掉一个极为麻烦的事情。

  程白面色不好:“你以前可是很喜欢我……”

  他顿了顿道:“兄长的……你真的要取消婚约?”

  程白摸了摸鼻子,原本他并不喜欢这息谣,千方百计想要息谣解除婚约,如今这息谣失去了记忆,自己提出要解除……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情很是复杂。

  他抿了抿唇,开口道:“这个之后再说吧,小哥夫,咱们可是被困在这里了,没有任何食物,撑不过几天的。”

  “……”王金眼角抽了抽道:“你别叫我小哥夫!”

  程白眉峰微扬,却似乎并不打算改口,王金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那哥儿瞪人的样子灵动得格外讨喜,程白就喜欢看他这模样,不由多瞧了两眼。

  王金道:“你之前挺厉害的,能不能一个人冲出去找……”

  “一个叫袁恒的兽人来接你,是吗?”程白接下了王金的话头。

  王金点了点头,那点头的模样乖巧的像只家宠,程白指节微颤,差点就控住不住手摸向了这人的头上。

  他缩紧了手开口道:“这袁恒是谁啊?小哥夫你也太瞧得上他了吧,他哪里能穿过这兽潮来接你?”

  “他能!”王金抬眼,那眼神仿佛掺了蜜一样甜道:“恒哥哥很厉害的,他能。”

  那哥儿说着,就好像在跟人炫耀自己的兽人一样,带着骄傲与得意。

  程白觉得心头怪怪的,他开口道:“你就这么确信。”

  “嗯!”

  那哥儿微扬着头,提及那袁恒的时候,他面上仿佛发着光,眼里的柔意藏都藏不住。

  明明身处险境,那袁恒也不在身边,这人竟这样全身心的相信那个人。

  程白也说不上什么感受,这人之前对待自己好像也未曾这样……

  他淡淡的开口泼冷水道:“别想了,就算他能他也不可能来接你……我出不去。”

  他指了指外头,不再看那小哥儿,靠着墙壁休息。

  说是这样说,但冲还是要冲的,不然好几天没有食物没有水他们也撑不过去……

  将一个哥儿丢在这里也不是他的作风,他现在只能尽快养好伤,拼死一试,起码把这哥儿给送出去。

  王金顺着程白指的地方,凑近了那洞口。

  洞口被一块巨石封住了,挡住了外头凶兽的袭击,但是挡不住那些凶兽此起彼伏的吼叫,挡不住成千上万凶兽过境时踩踏地面出现的震动。

  王金透过一个小缝隙往外看……外面的世界就好像丛林炼狱。

  大大小小的凶兽一波接着一波往一个方向赶,跑不过的被踩死,被后面体型大的凶兽咬碎吃掉……

  体型大的凶兽也要注意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这些凶兽仿佛都失去了理智,只朝一个地方涌去,饿了就从自己的身边狩猎……

  所以,一路上,随处可见捕猎与被捕猎的场景。

  最为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他们的洞口的地面上,有一层肉色的波浪……

  那层肉色的波浪像水纹一样规律的动着,掀起的瞬间,王金看见那肉色的波浪下有一个个白色的锯齿……

  它抬起的时候那些锯齿就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放下那些锯齿就插进了土里,树根里,死去的凶兽身体里,将那些死去的凶兽啃噬殆尽,将树根从土里拔出,将土翻了出来,土里边藏着的生物,全都逃不过那层肉色波浪。

  王金瞧着面色发白,顺着那肉色的波浪往外瞧,他瞧见那肉色的波澜延绵到很远的地方,慢慢的网上拉伸,最后拉到了一个高层之处,那处呈现出了这肉色波浪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巨大的蜗牛一般的生物,他的身子就像一座高山一样,令人畏惧。

  他背着一个浅色的盒,前面又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此刻那眼睛突突的转动,就像在扫视哪里有吃食一样。

  王金膝盖一软,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程白掀开了一条眼缝,眼瞧着那瑟瑟发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他轻声开口道:“小哥夫,你运气不太行,这肉糜兽所过之处皆无活口,要想出去起码等他过了咱们这里……”

  王金听闻,壮着胆子再看了一眼,猛得回了头,面色惨白道:“他爬得极慢……”

  程白闻言点头道:“没错,爬得极慢,爬过咱们这里起码得……”

  似乎在算时间,程白顿了顿,继而开口道:“起码得八天。”

  “八天?!”饿都饿死了……

  那哥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带着控诉,又似装着委屈,可怜兮兮的瞅着他,让人心头发软,程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柔软了许多。

  “没事,小哥夫给我两天时间,我带你出去。”

  程白说着,顿了顿,又道:“绝对比你那恒哥哥靠谱多了。”

  他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仿若觉得自己过于幼稚,他耳根微红,不待王金开口,就转开了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王金眼瞧着他不理会自己,便四处查探这山洞。

  程白瞧着他似乎打算自己在想办法,心下仿若被人捏了一下,胀胀酸酸的……

  这娇气包……

  明明跟他说了,两天后自己必然带他出去,他竟然不相信自己一般在自己瞎捉摸……

  程白张口,本想开口让他歇着,想想又觉得是这人不够相信自己而作的……

  便赌气一般不理会他……

  明明对那“恒哥哥”那边相信,那人都没再身边,这人都愿意等着他来救……

  换成他,他还守在这人身边,这人竟然就不信了……

  不信就不信!程白紧紧的抿住了唇,就像把喉间的话全部吞下去一样。

  他绝不会相信一个娇气包能想出什么厉害的法子……

  山洞里不知外面的时间,程白只听得见,那哥儿在洞里敲敲挖挖的,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突然,山洞里“嘶”了一声,一道巨大的火柱从那哥儿的方向窜起。

  程白吓了一跳,忙直起了身子,快速的飞奔过去,将那哥儿护在了怀里。

  那窜起的火苗没多久就灭了,眼看着灭了,程白才松下了身子,去瞅怀里的人。

  怀里的哥儿……面上沾满了土灰,花得像从泥土里滚了一遭,程白忍俊不禁,伸手去给他擦了擦,低下娇柔的肌肤让程白遽然一愣……

  这娇气包的肌肤原是这样的软吗?他顿了顿,指腹仿若上瘾了一般在那面上的肌肤来回的留恋,哪怕已经擦掉了脏污都不舍得收回。

  王金浑然不觉程白过了的动作,他眼睛发亮,就好似发现什么惊喜之物,眼里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包扎好的伤口明明渗出了血,他也浑然不觉,指节紧紧的拽紧了程白的衣襟,激动的道:“我……我们能出去了!”

  “?”程白疑惑。

  王金拽着程白道:“洞门口我看过又竹子,你帮我砍几根进来,我们能出去了!”

  ……

  袁恒已经找那哥儿找了两天,两天来他不眠不休,看见凶兽也不躲,直直上前迎战。

  凶兽自然都不是袁恒的对手,但这两天他不仅没有休息过,连吃喝都没有过……

  也不知他赶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吃过一些东西,反正,在籁远和小若看来,面前的男人已经很疲倦了。

  他的兽型,皮毛都黯淡了下去,平日里那对威风凛凛的翅膀也怏怏的垂着,仿佛没有了气力一般拖曳在了地上,那双凌厉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血丝……

  打斗时候很明显反应变满了……只凭借着强大的力量去对打那些凶兽。

  可兽潮的凶兽杀之不尽……男人再这样下去,籁远和小若担心还没有找到王金,男人先倒下了。

  籁远和小若极力劝阻,但男人恍若未闻,他们只能轮流跟着袁恒,以防万一。

  男人偶尔也会回到屋里……

  他家里的凶兽都已经被赶走了,这里的凶兽少了许多。

  他有时候会想,若是小哥儿逃过了一劫,会不会回到家里……

  每当这么想,他不敢在兽潮中找了多远,都要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看看。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那人真的笔直,对视他毫无友好之意,他怀里抱着一个将死之人,那人面色灰白,已然只剩最后一口气……

  怀里的人放不下袁恒哀求他带他来找那人,他不忍心最终还是抱着他来了……首领心中苦涩。

  似是察觉到了袁恒的凑近,那人睁开了眼,空洞的眼在看见袁恒的那一瞬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看着袁恒,仿佛看着他一生放在心尖所迷恋的人。

  “恒哥哥……”

  那人唤,袁恒面色不好,没有瞧他,直直瞧向首领,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滚。”

  “……”首领张口正要说话,玥哥儿却率先开了口。

  “你还在找王金?”

  袁恒抿唇不语。

  玥哥儿恨道:“你竟还找他!你就这么在乎他……可是……”

  玥哥儿突然笑了,灰败的面色兀然生出了一丝红晕:“他死了,他死了,你永远找不到他,哈哈哈哈……你只有我……”

  “!”袁恒闻言,睁眼怒瞪玥哥儿,伸手上前似是要动手,首领戒备,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轰”响。

  几人看了过去,只见远处漫天火光。

  袁恒眼光一闪,化身白虎,振开双翅,朝那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