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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口出狂言

第19章 口出狂言
  近日的坊间传闻,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全都被庆王府占领了。

  扶桑楼,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江南软语,青楼小调。一楼,公子哥们花天酒地,搂着歌伎舞姬,红着脸哈哈大笑。

  “庆王是三十娶王妃的吧?这才过了几年啊,人就这么没了,”他低声嘲笑道,“天家富贵又如何,比我爹还没福气。”

  “我听说那王妃还从没和他同过房!他们私底下是不是都不和啊?”

  “也是,任哪个男儿大好前程,被指婚嫁给别人,心里都过不去。更别说对方还是个一品侯爷。”

  “话说这个侯爷是怎么来的?顺宁侯还在世,不可能是继承来的吧?”

  “这你就问对人了,顺宁侯府的大少爷远驻边疆,不是立功了吗?皇上知道他心疼自家弟弟,才破例赐的这个爵位。”他说得煞有介事。

  恰好有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酒瓶。

  闻言,他眨了眨眼,插嘴道:“为什么宫中有人说,是因为鹿少爷他医治好了皇上的顽疾才封的。”

  公子哥打量一下他,衣料低调但上佳,有点脸熟,不卑不亢的,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想来是跟随主人打听到的,遂小声道:“是你家主人说的吗?”

  止善摸摸鼻子:“算是。”

  亲眼见着的,应该是吧。

  公子哥看他这么随和,想再打探点儿消息,问道:“那你家主人和顺宁侯府是什么关系……”

  小厮摆摆手:“我得去换酒了,不然我主人要骂我。”

  “啧。”公子哥看着他离开,没意思地摇摇头,“下人就是下人,胆子小。”

  同伴:“别理他们!来,我们继续喝!”

  公子哥连灌几杯,大着舌头:“你说,娶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还没享清福,就意这么死掉了。那身家遗产和儿子,岂不是都白送给小美人了?!”

  同伴头疼道:“你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可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宣之于口呢!怕不是吃多了花生米,头都晕了,忘了人家的身份地位了?

  “小心什么?他们都忙着守孝呢!一个正妻,一个刚刚转正的嫡子,事情多得很。再说,庆王府那些人、那些亲戚,哪个是好相与的?不过来咬块肉就算好了。”

  同桌的人估计也酒醒了一些,附和道:“刘兄,我们说别的吧。”

  一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到传言,说几个挺有钱有势的少爷,被人围在巷子里,蒙头揍了个半死。可一查,奇了,什么也查不到!就跟十年前,庆王的侧王妃被人在寺庙那儿的遭遇差不多。”

  “啊?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惹了什么仇家,肯定心中有数吧。”

  “没有,他们对凶手三缄其口,跟被人捏住了死穴似的,不敢多言。”

  就在他们成功转移了话题时,那小厮拿着酒,折了回来,上楼前,不经意地经过这边,问道:“这位公子看起来特别气宇轩昂,不知家父是何人?”

  那个头脑还发昏的公子哥,摇晃着身体,笑着点了点止善:“你有眼光,不过有识之士不靠爹。本公子是今年中科举,刚进京城,初来乍到……”

  小厮惊叹:“这么厉害!”

  那人难掩得意:“过誉过誉!”

  止善上楼了。

  公子哥又继续道:“庆王能力排众议娶到顺宁侯府的公子,也是个狠角儿。你们说,那小美人如今才二十多,这么年轻貌美,深闺寂寞,他会不会……啊哈哈哈哈……”

  同伴心中忽觉不妙,立刻起身告辞:“刘兄,我家中还有事……”

  “砰”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他们的桌上,期间还洒了他们满脸水。

  “谁!”

  一楼的人都被惊到了,往这边看。

  几人下意识往楼上看。

  二楼对面的长廊,顾云思扶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本侯心爱的酒壶不见了,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几人沉默地看向桌上,一只镂空竹叶纹银酒壶陷入桌子中。

  初来乍到的刘兄疑惑:“这是谁?”

  同伴没眼看了:“那时顾家的小侯爷!鹿公子的至交!”

  他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喝多了就这么不警觉!以后定要离这样大嘴巴的人远远的!

  刘兄的酒醒了一大半:“小侯爷,失敬失敬!刘某失礼了。”想起顾云思方才的话,他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壶,双手捧着:“刘某给您送上去吧?”

  包厢里似乎有人说话,顾云思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随意道:“脏了,本侯不想要了。”

  刘兄冷汗涔涔。

  他明明听说鹿冰酝和他们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身,怎么还能出现在青楼的呢!

  顾云思摇扇,笑道:“不过刘兄一片心意,本侯不好拒绝。不如为本侯去跑个腿吧。”

  “您尽管说!”

  “楼里有个姑娘想吃糖斋的新品,你若得闲……”

  一楼有人吹了口哨:“我让下人去帮小侯爷买啊!”

  “刘某这就去!”

  看着他争着一般,一溜烟跑得飞快,顾云思眼里的冷意才淡下去。

  甫一转身,一个东西迎面飞来。

  “哎哟!”顾小侯爷蹲下,捂着头。

  凶器骨碌碌滚着,散发着新鲜的苹果香。

  一进去,凶手慢悠悠地道:“谁是姑娘?”

  “我胡诌的。”

  他凑到鹿冰酝神身边,看他玩樗蒲。

  鹿冰酝手指很白净修长,指甲,粉得很鲜活可爱。

  楼玥桥眼神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见顾云思回来了,淡道:“走了?”

  “胆小得很,吹牛却大。”顾云思哼道,转头看向漫不经心的正主,奇怪道,“你听了就不觉得生气?”

  “有空听闲话,不如去捣鼓我的药。”鹿冰酝打了个哈欠。

  楼玥桥:“你最近休息不好。”

  “是啊,在查医书。”

  一局樗蒲完,鹿冰酝又赢了。

  楼玥桥面色无波:“注意身体。”

  顾云思问道:“你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人了吗?”

  “还没,”鹿冰酝接过止善递来的水,“但也不远了。”

  他们没听懂。

  楼玥桥看了一眼他:“之前,你说离开庆王府的时机未到,这一留就是十年。”

  又到了日常劝鹿冰酝离开的环节。

  顾云思端着茶,默默离开战地。

  楼玥桥:“如今庆王死了,你觉得时机到了吗?”

  一别两年,他们都成熟了不少。只有鹿冰酝,不论是相貌还是性子,好像都不曾变过。

  他说:“到了。”

  “叩叩”,门口响起方才那人小心翼翼的问话声:“顾小侯爷,在下已经买到糖斋的新品……”

  楼玥桥这才移开目光,垂眸:“你有主意就好。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见这场谈了十年的话题终于完美结束,顾云思心里松了口气,扬声道:“快滚!”

  刘兄自知理亏,纵使有些怨气,也不敢与他们作对,只低声下气道:“顾小侯爷,在下醉酒,昏了头,一时对您的朋友口出狂言,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

  里面传出个懒洋洋的声音:“好啊。”

  刘兄眼睛一睁,不禁后退几步,后怕涌上心头,额汗如瀑:“多谢王……鹿小侯爷!”

  楼玥桥不曾往外看一眼。

  顾云思伸了个懒腰,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再一起去……”

  门外又一阵喧哗,似乎停在了他们包厢门前。

  一道年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爹,你在吗?”

  顾云思止住话语:“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鹿冰酝有同感。

  “进来。”

  在楼星环进来间,顾云思恍然大悟。

  这不跟上次楼星环来捉奸一模一样的情景吗!

  哦,是儿子捉自家父亲的那种奸。

  少年朝他们点点头:“顾侯爷、楼小王爷。”

  楼玥桥道:“你现在也是一个王爷了。”

  “不及将军。”

  顾云思莫名奇妙嗅到了硝药味。

  父亲去世,儿子要为他守丧三月,要着素衣,食素斋。

  少年腰带是白色的,脸色看上去也好像在守丧,有些阴沉:“小爹,我有要事找你。”

  鹿冰酝奇道:“你不是在守陵吗?”

  楼星环抿唇:“我娘在替我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仿佛是底图,上面画着白色流云。

  鹿冰酝察觉到他说的要事了,起身,整整衣服,对顾云思他们道:“我先回去了。”

  楼星环率先走了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些污浊之地停留。

  顾云思:“哎,你还没和我们说你之后的打算呢!”

  鹿冰酝眼睛弯了弯,有着冷意和光:“我要离开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