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90
混杂着碎肉的血管在“孟鸣之”的背后张牙舞爪地晃动。
当他的嘴角咧到耳根后的刹那, 浑身的气势都变了。
与“孟鸣之”面对面的梵楼,最先感受到了异样。
如水的威压汹涌地扑至面门,却诡异地绕过他,向他的身侧蔓延开来。
……故意逗弄人。
梵楼藏在面具后的脸, 逐渐狰狞。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仿佛被当成了蠢笨的猫狗, 随意戏耍。
“果然……”“孟鸣之”自然不在乎梵楼如何想。
他用舌头舔去从撕裂的嘴角流下来的鲜血, 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孟鸣之”微仰起头,将脸面对着青白的天, 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张开的双手不断地咯吱咯吱直响, 好似在适应自己的身体。
“好久没有感受到了。”“孟鸣之”又低下头, 将十指伸到面前,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 “若不是需要你的身体……本座倒不介意, 拿你开刀。”
“……可惜啊……本座不能伤你。”
“孟鸣之”上下打量着浑身笼罩在一层翻涌的灵力中的梵楼, 忽而纳闷道, “你为何要装作人修?”
倘若老祖有妖修之身,必定不会遮遮掩掩!
“暴殄天物!真真是暴殄天物!”“孟鸣之”痛心疾首,同时,看向梵楼的目光愈发贪婪, “你不珍惜,本座可以替你好好珍惜!”
言罢, 垂下的右手忽而抬起。
“孟鸣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飘飘一点, 遮天蔽日的浓云笼罩住了忘忧谷上的上空。
“你——”佛见愁与佛见笑从谷内匆匆赶来,见状, 对视一眼, 姐妹俩的眼睛都被浓雾般的凝重笼罩。
“孟鸣之”在忘忧谷外, 又笼罩了一层结界。
她们先前的布下的结界彻底成了摆设。
“孟鸣之”想做的,不是带领玉清门的弟子攻入合欢宗,而是布下大阵,将他们全都堵在谷中。
……如今,她们成了笼中之鸟,除了龟缩在合欢宗内,无处可去。
佛见愁与佛见笑双双飞身至乌云下,手指纷飞,琴音流淌,灵力从柳琴与琵琶中流淌出来,凝聚成无形的鸟群,疯狂地向着浓云飞窜而去。
——轰!
——轰轰!
灵力碰撞,成群的灵力幻化而成的鸟雀碎裂在浓云下。
佛见愁与佛见笑同时咳出一口鲜血,一前一后从空中坠落下来。
灵力刚有所恢复的百两金见状,咬牙握住了长箫。
断断续续的萧音接住了佛见愁与佛见笑,百两金也彻底地失去了力气,颓然瘫坐在地上。
“哼,负隅顽抗。”“孟鸣之”不屑地将目光从合欢宗的几个长老身上收回来,“……去!”
他下巴一点,身后一直微垂着头的玉清门长老,齐刷刷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们面无表情地向合欢宗的长老们的飞去。
“其实,本座压根不在乎她们的生死。”“孟鸣之”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梵楼的身上,在感受到他身上陌生的妖修气息以后,兴奋得后背上涌出的血管都拧在了一起,“对……就是如此……让本座看看,你的身体到底有多强悍!”
血蛇一般的血管随着“孟鸣之”的咆哮,向梵楼呼啸而去。
红芒频闪。
砰——砰砰——!
无数道血红色的剑芒过后,血管碎裂满地。
梵楼藏在面具后的脸上,眼尾漆黑的蛇鳞已经蔓延到了鬓角,眉心也已经出现了倒悬的黑蛇图样。
……黑蛇睁开了金色的瞳孔,梵楼身上的妖气大盛。
被玉清门的长老所纠缠,苦苦支撑的百两金似有所感,却因为一道又一道直逼面门的剑光,无暇顾及。
浓重的血腥气在忘忧谷外弥漫开来。
玉清门的弟子与合欢宗的弟子终是厮杀在了一块。
“哈哈哈!”失去满背血管的“孟鸣之”却莫名地仰天大笑起来,“蛇……哈哈哈,原来是蛇妖!”
他再不掩饰对梵楼肉/身的渴望,徒手向前抓去。
一道虚影凭空在“孟鸣之”的身后浮现。
那是一个弥漫着老态,双鬓斑白,佝偻瘦削的影子,也是真正的玉清门老祖的模样。
老祖用仅剩的那条手臂,做出了与“孟鸣之”如出一辙的动作。
一虚一实两条手臂重叠在一起:“我的——!”
“孟鸣之”的嗓音也与老祖重叠在一起。
觊觎之感陡然炸裂,梵楼如芒在背。
他是蛇妖,感知本就比人修敏锐,被当成猎物的感觉太过明显,烦躁得,若是此时化身为蛇,浑身的蛇鳞都倒炸了开来。
“滚!”
梵楼怒吼出声,毫不犹豫用手指割开了后颈。
鲜血喷涌,修长的手指探入了血肉,狠狠地握住了脊椎。
咕叽,咕叽。
一柄沾着碎肉的长刀被他从皮肉中,生生地抽离了出来。
可怖的灵力在梵楼的周身盘旋,浓郁到几乎凝聚成了黑色的旋涡。
梵楼垂着头,束起的发不知何时披散了下来。
他身上陌生的气息节节攀升。
他的脸上的面具也伴随着一声轻轻的碎裂声,断成了两截。
“宗主……”梵楼心疼地捧住碎裂的面具,被碎发遮挡住的眼睛里,迸发出血芒,“你——该死!”
他嘶吼着甩去骨刀上沾染的血沫,猛地仰起头,露出了一张英俊非常的面庞。
“什么——”好不容易合力将玉清门的长老压制住的佛见愁与佛见笑两姐妹,循声抬头,瞳孔同时紧缩。
“梵楼……”百两金同样震惊地仰着头,望着在“孟鸣之”面前,气势攀升到了极致的梵楼,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梵楼。
又不是梵楼。
不仅仅是相貌,还有气势。
见多识广如百两金,已经察觉出,梵楼是妖修。
可妖修怎么会残存于世界?!
还……还躲藏在他们的合欢宗内?!
宗主知道吗?
难道说,宗主之所以对梵楼有所改观,就是因为发现了梵楼的真实身份?
百两金纷乱的思绪并没有影响到梵楼。
……梵楼压根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的事。
梵楼的眼里只有沈玉霏。
若是沈玉霏不在,他还有什么隐藏身份的必要?
况且,现在已经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你……不是孟鸣之。”梵楼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孟鸣之”饶有兴致地反问:“我若不是孟鸣之,又是谁呢?”
梵楼懒得回应,紫色的烟气顺着繁杂的刀柄,争先恐后地缠绕上闪着寒芒的刀身。
“你呀,真是不自量力。”“孟鸣之”负手望着梵楼,遗憾叹息,“就算是妖修又如何?”
“……一条没得到全部血脉传承的小蛇,也敢对本座出手?!”
——砰!
梵楼已经在“孟鸣之”说话的间隙,双手握住骨刀,向前猛地劈砍了下去。
刀光割裂了空间,仿佛将“孟鸣之”的脸也割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孟鸣之自己,满脸惊慌。
一半是老祖的神识,势在必得。
“弄坏了宗主给我的面具……死!”梵楼的身影骤然显现在“孟鸣之”的身前。
“孟鸣之”明显也对梵楼的速度感到诧异,慢了半步,虽避开了骨刀,手臂还是被削下一大块血肉来。
他的半张脸扭曲狰狞,仿佛真正的孟鸣之试图发出痛苦的哀嚎,另外半张脸却淡漠无比,一只眼睛盯着鲜血淋漓的手臂,毫不在意地轻哼:“废物就是废物,不像是……”
“孟鸣之”毫无预兆地握住君子剑,剑尖转瞬在骨刀上轻点数下。
梵楼悬在半空中的身影僵硬片刻,继而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人从后,恶狠狠地抽打了数下,一节跟着一节扭曲。
“咳……咳咳!”梵楼的身形微微一晃,唇角溢出了一道血线。
不行!
“孟鸣之”的体内藏着另一道可怖的神识,那道神识之强悍,即便是化身为妖修的梵楼,也没有把握抗衡。
“……老祖。”
梵楼目光微闪。
他跟在沈玉霏身边多年,对玉清门也颇为了解。
他阴翳的视线在“孟鸣之”半张没什么表情的面上扫过,猜出了藏在对方身体里的那道神识,来自与玉清门的老祖。
若真是老祖,合欢宗……危矣!
“算你聪明。”“孟鸣之”闻言,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猜得不错……我在这世间搜寻百年,也是头一回遇上妖修。”
“……你不必觉得挫败,方才那一击,哪怕是换了我玉清门现在那个不成器的掌门,长灯真人,都会脊椎断裂而亡。”
而梵楼只是吐了口血而已,可见妖修肉身之强悍。
“所以,你的身体,本座势在必得!”“孟鸣之”暗暗冷笑,再不隐藏实力,凶悍地向梵楼挥出了君子剑。
玉清门的老祖,在修炼一路上,先于众人千百年。
他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强悍自然非语言能形容。
“孟鸣之”所挥出的每一道剑芒,都有移山填海之势,剑啸声尖锐刺耳,仿佛远古灵兽的咆哮。
他压根无需法器或是秘法的支撑,举手投足,就能引来天地异象。
一步登仙……
原来竟能强悍到这样的地步!
忘忧谷外的合欢宗弟子,大半折损在了“孟鸣之”手中的剑所掀起的剑芒中。
剩下的,也都被“孟鸣之”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震晕,失去了知觉。
苦苦支撑的,除了梵楼,便只剩下佛见愁、佛见笑姐妹,和百两金。
“你不是本座的对手。”“孟鸣之”暗暗对着喘着粗气的梵楼颔首,“你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出乎本座的预料了。”
梵楼却恍若未闻,只默默地抬手,用手背蹭去了唇角的血。
然后,他将手伸进了储物囊。
“还不甘心吗?”“孟鸣之”不满蹙眉。
梵楼却只是从储物囊中取出了一段残破的布料。
……那是沈玉霏曾经封印住他面容的白绸。
梵楼当着“孟鸣之”的面,重新用白绸将大半张脸,勉勉强强地遮住。
“宗主……”梵楼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布料,身体里突然响起密密麻麻的断裂之声。
“什么?!”“孟鸣之”眉心一跳,紧盯着梵楼的变化,喃喃自语,“化出原型吗?妖修的身体果然奇异……”
用白绸遮住面容的梵楼,双眸中涌出彻骨的悲哀。
……他是蛇妖。
他配不上宗主。
他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极其排斥,化身为蛇。
但如今,梵楼别无选择。
他只能用白绸遮住自己的脸,自欺欺人地遮掩住身上的变化。
闪着暗芒的蛇鳞缓缓地覆盖了梵楼的脸。
漆黑的身影在宛若实质的灵力旋涡中,逐渐抻长。
一条巨大的黑蛇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吼——”
此时的梵楼,颈侧挂着一小条白色的绸缎,粗壮的身躯在地上盘了又盘。
他此时,已与沈玉霏在白矖庙中碰到的大妖,身形相差无几。
“吼——!”
通体漆黑的巨蛇睁开了双眼。
金色的竖瞳如同两团融金,冷光频现。
“不愧是妖修!”
“孟鸣之”已经因为梵楼身体的一系列变化,羡慕得双目通红,垂涎欲滴,恨不能当场扑倒梵楼的蛇身之上,一块接着一块,抚摸那衔接紧密,如墨玉般的蛇鳞。
而梵楼化身为蛇,他神识凝聚成的小蛇,亦在沈玉霏的领口弹了起来。
小蛇“嘶嘶”地吐着气,身体发热,痛苦地扭来拧去。
它与梵楼,本为一体。
梵楼受伤,它为残缺的神识,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回忘忧谷途中的沈玉霏,神情一凝,将小蛇从领口拎出来,厉声道:“怎么了?!”
小蛇虚弱地吐了吐信子,艰难地用脑袋顶起他的指尖,继而再次拧成了一条漆黑的绳。
“宗主?”一直跟随沈玉霏的黄莺,心有不安,“它……它怎么了?”
沈玉霏咬唇摇头。
小蛇在他的手心里打滚,通体滚烫,漆黑的鳞片都炸裂了开来,看起来,痛苦异常。
“春熙已经在回玉清门的路上,没骨花也先行一步,前往忘忧谷。若是有什么不对,她们必定会告知于我们。”黄莺话音未落,就见沈玉霏的身影化为红光,消失在天边,浑身登时像是被冷水从头泼到了脚,心也跟着凉了个彻底——若是宗主都如此反应,合欢宗必定有难。
呼吸间前行百里的沈玉霏,握着小蛇,一张俏脸冰上覆盖。
虽无确切的证据,但他心中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他掌心里的小蛇抻长了身子,某一刻,金色的瞳孔里绽放出人性化的光芒。
它费力地扭动起身子,将小小的脑袋枕在沈玉霏的指腹上。
小蛇金色的瞳孔里充斥着梵楼对沈玉霏的痴恋。
“宗主……”
低沉沙哑的呼唤,毫无预兆地在沈玉霏的耳畔炸响。
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亦从他的腰间环过。
沈玉霏的身形陡然停滞在半空中。
“宗主……”梵楼痛苦地将脸埋在他的后颈。
妖修撕裂神识后,真身可与撕裂的神识感同身受。
沈玉霏手中,又有梵楼心甘情愿地交出来的一缕蕴含着心头血的神识,两相结合,他连身形都能短暂地显现出来。
“梵、楼!”沈玉霏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环在腰间的那条手臂,被愤怒浸染的心脏,狂跳不止,连带着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
梵楼自知时间紧迫,无暇解释。
他只想拦住宗主……
“宗主,孟鸣之……是老祖。”梵楼勒在沈玉霏腰间的手逐渐抽紧,像是怕他凭空消失,用力到想将他嵌进自己的胸膛,“不要……不要回去……”
“放开本座!”此时此刻的沈玉霏才不管什么孟鸣之。
他也不想管老祖。
“梵楼,本座看在你跟随本座多年的份儿上,饶你不死……你……你给本座松手!”沈玉霏猛地转身,揪住梵楼的衣摆,眼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在看清梵楼苍白的面色时,陡然熄灭。
站在他面前的梵楼,身形飘忽,显然只是借助残留的神识,强行凝聚而成。
“他伤了你。”沈玉霏揪着梵楼衣领的手指又开始颤抖。
沈玉霏很快松开了梵楼的衣襟,转而去摸他失了血色的脸颊。
梵楼垂下眼帘,掌心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宗主……属下……属下有罪。”
梵楼嘴唇蠕动,颤声喃喃,“还望宗主……原谅属下……”
沈玉霏的心随着梵楼的絮语,上上下下,最后,猛地坠入谷底。
“你想做什么?!”沈玉霏头皮一炸,试图甩开梵楼的手。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梵楼突然欺身上前。
滚烫的怀抱将沈玉霏完完全全地笼罩。梵楼用双手爱怜地捧住了他的面颊,虔诚又痴恋地俯身,将自己的唇狠狠地撞在他的唇角。
“唔……”沈玉霏闷哼一声,眼前弥漫起淡淡的紫色雾气。
“你……”他挣扎着想要再次揪住梵楼的衣领,眼前的景象却像是被吸入了旋涡,又像是被黑暗吞噬。
他离梵楼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沈玉霏只看见了一双混杂着绝望与坚决的金色双眸。
“宗主……”
沈玉霏落入一片绵软之中。
梵楼的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挣扎着从柔软的床榻上起身,手臂粗的黑蛇却卷住了他的腰,沿着柔韧的腰线,蜿蜒而上。
“宗主……宗主……”
冰凉的蛇身蹭开了沈玉霏身上的红袍,蛇信在精致的锁骨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痕。
“放本座——出去!”沈玉霏五指间的灵力刚有所凝聚,黑蛇就似有所觉,纤长的蛇尾一甩,裹着他的大腿,来回磨蹭。
沈玉霏的耳根登时涌上血意,红如滴血。
“你……”他的双手随着逐渐软绵的喘息声,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在了头顶,“梵楼——!”
盘在他腰间的黑蛇一边吐息,一边将脑袋拱到了他的衣衫深处。
“原来是你……本座……本座早该知道是你!”
沈玉霏羞愤难当。
模糊的画面在他的眼前浮现。
梦境中对他吐蛇信的小黑蛇,在灵泉中与他缠绵的小黑蛇。
都是梵楼。
……本就是梵楼。
“放肆——放肆!”沈玉霏蕴藏着喘息声的怒吼,一点一点染上缠绵的热意。
红色的身影也一点一点被黑蛇覆住。
而现实中。
梵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苦笑着收拢了双臂。
他虚虚地抱着残留着沈玉霏气息的空气,嘴里翻来调去,还是那句痛彻心扉的:“宗主……”
接受了血脉中妖修的传承,梵楼就学会了将人藏在自己神识中的秘法。
妖修神识强悍,即便肉身泯灭,神识依旧不灭。
老祖现世,梵楼已经与之交过手。
……世间没人是老祖的对手。
梵楼不怕死,但怕沈玉霏死。
他隐隐觉察出,玉清门的老祖并不想取自己的性命,便想到了保住宗主性命的唯一方法。
他是妖修,即便肉身被毁灭,也能用神识,为宗主创造一个最安全的“囚牢”。
梵楼闭上双眼,感受着神识深处的热意,唇角掀起了浅浅的笑意。
紧接着,漆黑的身影在半空中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待黄莺追上来时,沈玉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她也没察觉到梵楼的气息。
千里之外的忘忧谷。
浓郁的鲜血将满山谷的杏花都染成了血红色。
百两金跪在血泊中,徒劳地抓着佛见愁与佛见笑姐妹的手。
双生姐妹悄无声息地躺在血泊中,心口被同样的剑芒贯穿。
而她们的头顶,山峦般高大的黑蛇,身上鳞片倾落如雨,不止七寸,它粗壮的身躯被七柄长剑贯穿,牢牢地钉在了半空中。
“梵楼——!”
百两金徒劳的嘶吼响彻忘忧谷的上空。
被钉住的黑蛇眼里重新汇聚起金芒。
梵楼所有的神识都回到了躯体内。
“吼——”
将宗主藏于神识中,梵楼彻底放下了心。
他扬起漆黑的蛇首,咆哮着鼓动起蛇身。
——铮!
——铮铮!
梵楼不顾身上钉住的长剑,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孟鸣之”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柄,两柄……
刺入蛇骨的长剑逐一炸成碎末。
“还不死心?!”“孟鸣之”看着那拼死向自己袭来的黑色巨蛇,五指勾起,手中君子剑剑啸不息。
……那是他看中的身体。
……那注定是他的身体!
“给本座滚回去!”
“孟鸣之”手中的君子剑承受不住强悍的灵力,无声地化为齑粉。
而腾空而起的巨蛇,也被一座无形的高山,重重地压回了地面。
噗嗤!
七柄长剑再次寸寸刺入蛇骨。
漆黑的蛇身顷刻染上浓重的血色。
“吼——”
梵楼悲鸣不已,颤抖的蛇身,一点一点地僵硬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蛇蛇很强,蛇蛇可以把主人保护在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