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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7

第107章 107
沈玉霏用了点力气, 才将梵楼从身上抖下去。
被拒绝的黑蛇垂头丧气,委屈巴拉地垂着脑袋,盘踞在他的身侧,连身上的鳞片, 都没有了光泽。
沈玉霏知道梵楼喜欢装可怜, 狠下心没做声。
黑蛇难受着难受着, 又游回到他的身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试图将尾巴重新缠在他的蛇身上。
已经知道蛇尾不能乱碰的沈玉霏,哪里会让梵楼如愿?
他灵活地扭动着身形, 不仅避开了梵楼的触碰, 还用蛇首将其顶了开来。
“嘶嘶——”
不等梵楼再次失落地盘成一团,草丛里传来了其余蛇音。
一条从地底爬上来的黑蛇, 显然撞见了方才的一幕, 吐着蛇信, 发出了轻蔑的嘲笑。
沈玉霏一愣, 还没再次从自己真的能听懂蛇音的事实中缓过神来,身体就快于理智,直冲了过去。
纤细的蛇恶狠狠地将草丛里的黑蛇撞翻,张开嘴, 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沈玉霏压着那条已经吓破胆的蛇,趾高气昂地“嘶嘶”。
梵楼慢他一步游过来, “柔弱”地依偎在比自己小了快小半的身躯上, 缓缓又缓缓地吐着信子,继而像是没了力气, 整条蛇都压在了沈玉霏的身上。
地上的黑蛇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同类, 两眼一翻, 没被沈玉霏吓死,也要被梵楼给气死了。
“他刚刚笑话你什么?”沈玉霏压制住黑蛇的同时,质问梵楼,“本座听不懂。”
他即便化身为蛇,也只能听懂笑声里的嘲讽意味,至于别的,便听不出来了,只能询问梵楼。
梵楼扭扭捏捏地将身体拧成麻花,顾左右而言他:“宗主,属下去给你找蛇莓。”
言罢,伏低身子,想要游进草丛里。
沈玉霏若是此刻化人身,眉心必定是紧皱的:“滚回来!”
梵楼非但不听,还游得更快了。
沈玉霏见状,身子一抻,张口就咬住了梵楼的尾巴尖儿。
梵楼:“……”!
梵楼麻利地转过身,也不管自己被咬住的蛇尾,直接麻绳似的将沈玉霏缠住了。
“……宗主,宗主。”梵楼欢欢喜喜地蹭着他身上的蛇鳞,一双金色的眼睛里,尽是跳跃的火苗,“宗主?”
沈玉霏:“……”
沈玉霏一点儿一点儿,松开牙关。
他记得梵楼说过,蛇的尾巴是不能随便碰的,更不用说咬了。
虽说,沈玉霏与梵楼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但化为蛇身,他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接受。
沈玉霏如此想,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梵楼的下腹。
“……忍着。”他羞恼地抖了抖,仰起头,凶巴巴地撞梵楼身上的蛇鳞。
梵楼“嘶嘶”吐着气,觉得沈玉霏并非真的生气,就没有松开蛇身,而是卷着他,来回磨蹭。
沈玉霏知道自己忍耐的极限,却没有料到,蛇性本淫,不过是随意的磨蹭,就让他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热意。
“……松开……阿楼,本座叫你松开!”沈玉霏的挣扎渐渐带了火气。
梵楼的下巴被重重地顶了一下,被迫松开了他。
“宗主?”梵楼不知道自己又如何惹恼了沈玉霏,讨好地贴过去,“宗主……属下给你……给你选。”
在蛇妖传承而来的记忆中,同族寻到伴侣后,都是这般,任由对方选择。
……也可以交换着用。
只要沈玉霏想,他不介意。
“选、选什么选?!”沈玉霏闻言,想到梵楼之前的虎狼之词,心虚得连看都不敢往对方的下腹看,甩着蛇尾,拼命地往后退,连灵力都忘在了脑后,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离眼前跃跃欲试的黑蛇远一些,“本座没说过,再……再提两根之事,本座……本座就把它们都剁了吗?!”
梵楼的蛇身一僵,怔怔地望向沈玉霏:“宗主……不喜欢?”
“本座——”到嘴的回答卡在喉咙里,身形纤细的黑蛇,身上的鳞片都要因为焦躁炸开来了,“本座喜不喜欢,与你何干?”
梵楼执拗地追上来,围着沈玉霏转圈圈:“宗主真的不喜欢吗?”
“……闭嘴。”
“宗主,你不喜欢属下吗?”
“……闭嘴!”
“宗主……”
沈玉霏从未觉得梵楼聒噪过——梵楼如何会聒噪呢?梵楼以前在他的身边,半个字都不会说。
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去听。
只是如今……
沈玉霏停下来,透过蛇瞳,打量着身侧急得身上蛇鳞炸开花的黑蛇,心里那点不满,奇异地散去了。
……梵楼什么都不懂。
沈玉霏从很久以前,没重生的时候,就知道,梵楼什么都不懂。
他听话,他是他手边用得最顺手,又最厌烦的狗。
沈玉霏不知道梵楼是妖修的时候,当梵楼从小进入合欢宗,又没有人教导,才会变成那副模样。后来,他得知了梵楼是妖修,就想清楚了,梵楼不是没人教,是梵楼只得了他一个人的“教导”的机会。
而他……什么都没有教给过梵楼。
所以,梵楼不懂欲言又止,不懂欲语还休。
梵楼只听得懂命令。
问过一次,得了确切的答案,那个答案在梵楼的心中,就再也不会变了。
哪怕世事变迁,哪怕沧海桑田。
都不会变。
就像现在,沈玉霏点头,说“喜欢”,那么梵楼就会信一辈子。
“……阿楼。”沈玉霏试探地学着蛇的模样,用蛇首轻轻地蹭梵楼的颈子。
梵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宗主?”
“……喜欢。”沈玉霏忍着羞恼,同时拍开梵楼急吼吼地缠上来的蛇尾,“但是本座不喜欢用蛇身……等出去,从幻境中出去!”
梵楼闻言,还是有些失落:“宗主是不喜欢属下的蛇身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幻境外,化身为蛇的时候,宗主就会对自己格外优容。
“不是不喜欢你的蛇身。”沈玉霏吐了吐蛇信,实话实说,“是本座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本座是人修,哪怕不厌恶蛇,也只是不厌恶你。”
“……阿楼,你能明白吗?”
沈玉霏面前的黑蛇歪了歪脑袋。
一点点流萤似的火光从金色的竖瞳中升起,飘飘悠悠地升腾,最后在溢出眼眶前,炸成了热烈的火苗。
梵楼亲热地贴着沈玉霏:“属下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宗主是喜欢他的,是也喜欢他的蛇身的。
现在拒绝……只是因为宗主更喜欢以人身亲热。
想通其间关巧的梵楼,精神大振,陪伴在沈玉霏的身侧,一边游走,一边抽空溜到一边的树丛中,寻了树莓递到沈玉霏的唇边。
说来也怪,沈玉霏为人身时,觉得蛇莓又酸又涩,但化身为蛇时,那果子就变得甘甜可口了起来。
梵楼将蛇莓尖都让给了沈玉霏,待游走到树林边缘时,身上已经弥漫起了淡淡的酒气。
“祭台。”沈玉霏拒绝了梵楼再次递到唇边的果子,也不许梵楼吃。
他扬起蛇首,望着高耸入云,由蛇骨堆叠而成的祭台,吸了一口气,“本座方才就问过你,要如何出去。”
沈玉霏收回视线,确认梵楼没偷偷将最后一颗蛇莓吞下去,方才施施然道:“说吧。”
梵楼用蛇尾虚虚地圈着蛇莓,金色的瞳孔里倒影出了密密麻麻向着祭台涌去的黑蛇,慢吞吞地吐着信子:“宗主,只有化身螣蛇,才能出去。”
沈玉霏一愣。
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会从梵楼的嘴里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什么?!”
“宗主,幻境亦如历练。”远古的记忆徐徐在梵楼的眼前拉开帷幕,他也沉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沈玉霏,“不同于人修,也不同于其他妖修,想要成为螣蛇的蛇妖,不仅需要高深的修为,还需要躲过天雷,爬上祭台,方才能成为新一任螣蛇。”
“……宗主,自妖修降世以来,已经有过四五任螣蛇,它们无一例外,都通过了天雷之劫,爬上了祭台的顶端,从而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脱胎换骨。”
“……而我们进入的,恰巧是螣蛇庙中,为了选出继任者的幻境。”
“……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闯入者想要离去,只有两种法子。”
梵楼的蛇首高高昂起,目光灼灼地盯着祭台之上,那个谁也看不清的地方:“一种,是通过历练,爬上祭台顶端,成为新一任螣蛇。”
“还有一种呢?”沈玉霏咬着牙问。
梵楼循声回头,似乎是笑了一下:“还有一种,宗主不会想知道的。”
他用头轻柔地蹭着沈玉霏脸颊边的鳞片:“因为另一种,太给宗主丢脸了。”
沈玉霏身上的鳞片炸了炸,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且极为纠结的应允:“别给本座丢脸!”
他也是踏上仙途多年的修士,如何猜不到,历练的结果?
从来渡劫,不是生就是死。
倘若梵楼没能成功登上祭台,那么等待蛇妖的,只有漫天摧枯拉朽的天雷。
“……等等再去。”沈玉霏想得再明白,看见不断被紫黑色闪电劈中,化为白骨,融入祭台的蛇,还是忍不住唤住了梵楼。
梵楼从善如流地应声。
“陪本座四处看看。”沈玉霏知道幻境中的时间是停滞的,便也不那么着急了,“说不定,有什么登顶的线索可寻。”
梵楼听话地跟在沈玉霏的身后。
沈玉霏的心思却是忽然一动:“若是幻境中,有蛇先你一步,登上了祭台,会如何?”
“不会。”梵楼笃定地摇头,“宗主现在看见的,是千百年前,妖修还没有消弭前的景象……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沈玉霏眼神微闪。
梵楼颔首:“最后一条成为螣蛇的蛇妖,已经死了。”
沈玉霏还亲眼瞧见过。
那具被白矖藏在嘴里的黑蛇蛇身,就是螣蛇的真身。
“世间只能存在一条螣蛇。”梵楼化身为蛇时,说话的语调会不自觉地拖长,低哑的嗓音潺潺流水般涌入耳朵,听得沈玉霏不自觉地抖动身上的鳞片,“若属下成为了螣蛇,那么白矖就算真的复活了那条黑蛇,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蛇妖罢了。”
所以,梵楼自从进入螣蛇的幻境后,就没有想过要出去。
他要变强,他要与宗主并肩而立。
他只能成为螣蛇。
………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要试一试。
“世间已无螣蛇,幻境中又怎么会有螣蛇呢?”梵楼在一处水潭前停了下来。
他当沈玉霏不断地抖动鳞片是嫌蛇身上沾染了灰尘,便低头衔住一片干净的树叶,舀水浇在沈玉霏闪着光的黑色鳞片上。
滴答,滴答。
沈玉霏低头看着顺着蛇身而下的水流,好奇心起:“阿楼,你喜欢人身还是妖身?”
梵楼毫不犹豫地答:“妖身。”
“为何?”沈玉霏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
他生怕梵楼说出什么妖身有两根的话,蜷缩的蛇尾晃都不晃一下。
沈玉霏却道:“因为宗主喜欢属下的蛇身。”
“本座何时这般说过……”
“属下为妖身时,宗主会让属下盘在手腕上。”梵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叼在嘴里的树叶都差点掉落在地上,“宗主还会允许属下在衣袍下游走。”
而他化为人身以后,连碰宗主一下,都得得到宗主的应允。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宗主喜欢他的蛇身吗?
可这又与宗主对两根避之不及,矛盾了。
梵楼好好一条蛇,拧巴得跟麻花似的,盘踞在沈玉霏的身边,“嘶嘶嘶嘶”叫个没完。
沈玉霏却若有所思起来。
说他卑鄙也好,说他狡诈也罢,梵楼能如此想,日后他情毒爆发时,倒是多了一个避免与梵楼过多亲热的好借口。
洗干净身上的灰尘,沈玉霏与梵楼又向着蛇群涌动的反方向前行了许久。
“地下。”沈玉霏用尾巴拍飞一块碎石,攀上一根树杈,居高临下地望着被黑蛇覆盖的荒原,“阿楼,它们从地下而来,我们若想要寻到和祭台有关的线索,必得去到它们来的地方。”
“属下遵命。”梵楼攀在另一根树杈上,长长的身子,半截搭在沈玉霏的树杈后,闻言,毫不犹豫地游到树下,准备逆着蛇流,寻一条合适的通道,偷偷溜到地下去。
“急什么?”沈玉霏紧随其后,“本座现在也是蛇。”
是蛇,就不会被旁的蛇发现,更不会被旁的蛇排斥。
梵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忘了沈玉霏在幻境中,与自己一般,都是蛇妖,便停下来,稍稍等了等宗主。
离得近了,密密麻麻的蛇显得愈发可怖。
它们失去了理智,身体重叠在一切,卷着满地碎石,疯狂地爬行,好似卷起烟尘的黑色浪潮,又像是裹挟着泥浆的暗流。
沈玉霏头皮发麻,蛇信吐了又缩回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眯起。
梵楼似有所感,忽而又黏在他的身侧。
“你……”
沈玉霏还没来得及开口呵斥,梵楼就用粗长的蛇身裹着他,冲进了蛇流。
冰凉的触感自鳞片上蔓延开来。
沈玉霏瞬间被成千上万陌生的气息笼罩,但他的不安与烦躁很快就沉寂了下来,因为缠着他的梵楼,身上散发着他熟悉的味道。
“到了!”
不容沈玉霏细想,梵楼已经寻到了合适的甬道。
黑蛇卷着他,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咚!
狭长的甬道,被蛇身蹭得光滑无比。
梵楼裹挟着沈玉霏的力道过大,二人又是蛇身,刚进入甬道,就不受控制地跌落了下去。
慌乱中,梵楼用蛇身死死地卷住了沈玉霏的身体,恨不能将他盘成一小团,藏在柔软的蛇腹下。
“混账……松开……松开本座!”
受身形限制,沈玉霏一时躲不开梵楼的触碰,短暂的挣扎过后,忽地想起自己还能动用灵力,下一瞬,狭窄的甬道就被阴森森的白色光芒照亮。
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起。
粗长许多的那条,蛇身垫在纤细的蛇的蛇身之下,随着光芒的亮起,正仰着头,急切地对着身上的蛇吐息。
“宗主?!”
“……闭嘴。”沈玉霏从梵楼的怀抱中挣脱,抖着蛇身,将泥土与小石子一并抖落,气恼地抱怨,“都怪你,本座……本座连灵力都忘了!”
梵楼眨了眨眼,无声地游上来:“宗主……”
“这又是哪里?”沈玉霏却不欲再提自己因为梵楼,连灵力都忘了的事,顶起刚用灵力汇聚而成的光团,四处打量。
由蛇妖统治的地底世界,展露在他们的眼前。
甬道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深坑。
深坑的边缘,遍布粗细不一的甬道,比地面上还多的黑蛇正如同喷涌的墨汁一般,自黑暗中涌出来。
“阿楼,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坑很像……”沈玉霏扬了扬蛇首,灵力幻化的光团,晃晃悠悠地顺着深坑的边缘跌落。
微弱的冷白色的光芒,亦如扇动着翅膀的白鸽,扑棱棱地向着坑底飞去。
“祭台。”沈玉霏的目光追随着“白鸽”,缓慢而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倒着的祭台……阿楼,这个深坑,就是祭台的形状。”
只不过,地面上的祭台是正着的,而地下的祭台,是倒着的。
“……或者说,螣蛇的历练尚未开始的时候,祭台一直沉寂在地底。”沈玉霏的眼睛随着猜测,愈来愈亮,仿佛黑夜中两点明星,“本座就不信,下面没有什么关于祭台的线索!”
他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形,向地底爬去。
梵楼自然紧紧地跟随。
两条黑蛇在黑暗中相依相偎,亦步亦趋。
途中,他们还撞上了从地底爬上来的蛇。
起初,沈玉霏还会警惕,后来,他发现这些蛇都像是感受到了召唤,非但不理会他们这些特立独行的“外来者”,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们,便放下了心。
“就像是人修试图飞升一样。”梵楼的声音幽幽地在沈玉霏的耳畔响起,“若是有一种法子,能让不论修为高低,或是根骨优劣的修士都踏入仙门,怕是大多数修士也如同这些蛇,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去成仙。”
“哼,还用你说?”沈玉霏自是明白这些道理。
他的身形在一处拐弯处一拧,望着逐渐趋于平缓的地面,绷紧了神经:“要到了。”
在不知道向地心探寻了多久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怦。
怦怦!
“什么声音?!”沈玉霏浑身一紧,满身蛇鳞紧贴在皮肉之上,严丝合缝得,仿佛一件黑色的盔甲。
他竖起耳朵,连呼吸都放缓了。
那若有似无的撞击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地底,离他们忽远又忽近。
“属下去看看。”梵楼自然也听见了同样的声响。
黑蛇身形扭动,眼见准备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不过眨眼的功夫,沈玉霏就跟了上去。
“一起。”沈玉霏顶开梵楼拦在身前的半截蛇身,飞速地向前游动。
梵楼见阻拦不得,只能跟上。
怦——怦怦!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碰撞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急促,仿佛是某种生物的心跳声。
一颗炽热而焦躁的心正被锁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
怦!
怦怦怦!
又是几个瞬息,那声音从原来的微不可闻,变成了震耳欲聋。
沈玉霏也没办法再将撞击声当成心脏的搏动。
那分明是什么被关在囚笼里,挣扎间,震动甬道,发出的沉闷声响。
砰——
又转过一个拐弯。
沈玉霏的视线豁然开朗,巨响声也炸响在耳畔。
怦怦怦——
烟尘漫天,碎石迸溅。
一点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芒从远处泥土的缝隙中透出来。
“回来。”沈玉霏轻声呵斥。
他用灵力化为的光团,乖顺地飞回到他的身前。
光芒流水般,顺着蛇身倾泻而下,照亮了沈玉霏面上的凝重,也照亮了一座镶嵌在深坑边缘的螣蛇庙。
也不知这座庙是原本就镶嵌在泥土里,还是建造于平地之上,被泥土掩盖。
总之,沈玉霏如今,借着微光,只能看见一扇雕满繁杂蛇纹的破旧大门。
此刻,那扇门正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不断地鼓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拼尽全力,试图冲破残破的庙门,从里面挣脱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蛇:真诚是必杀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