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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雪林重逢

第74章 雪林重逢
闻亦会往南边跑是意料之中的事,再往北就要到边境了,局势不安全。

盛星河看着眼前被车灯撕出一小片亮光的道路,心里懊悔不已,只要早半个小时就能见到闻亦了。

总是差一点,他和闻亦之间总是只差一点。

当时他发现海岸线上的“灯塔“,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被白景骗了。

他让人去确认,也是像今天这样晚了一步,白景已经将闻亦偷偷送走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一边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一边偷偷关注着白景的动向。

终于前几天听说白景订了往这边来的机票,而且只身一人,连个助理都没带,这种不寻常的举动让他立刻就警觉了起来,然后跟着白景的踪迹找到了这里。

冒着大雪行了一夜,到地方找到闻亦住的旅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闻亦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再一次扑空。

盛星河越来越焦躁。

闻亦警惕性很高,也不知道他那变得迟钝了的脑子为什么对盛星河来临的气息那么敏锐。

接下来一个多礼拜,盛星河总是扑空。

因为闻亦要避交警的盘查,所以选的都是些很僻静的小道。

这片地界偏僻,发展滞后,很多规章制度没有落实。许多小旅馆都没有和公安的外管系统连接,还是那种拿个大本子,手写登记身份证信息的模式。

这种情况给闻亦提供了便利,但是让盛星河找起人来就如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只有一次,他赶到闻亦离开前找到了他的那个小旅馆。

到了房门口之后,他没出声,让保镖去敲门,时隔数月后,盛星河终于又听见了闻亦的声音。

“谁啊?“

保镖:“楼下车是你的吗?挡道了,下来挪下。“

闻亦在里面隔了两秒才哦了一声。

接着,他们在外面听到了家具移动的声音,反应过来这是闻亦在后面用东西挡门。

盛星河怕他跑,又怕吓着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让保镖踹门。

小旅馆的门板很薄,两脚就踹开了。

房间的门窗形成对流,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冬日森冷的寒风汹涌灌入,窗帘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飞舞。

闻亦已经从二楼跳窗离开了。

接下来追寻闻亦的路上,盛星河根据他留下的零星痕迹,推断出他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应该扭伤了脚,因为在他离开后的旅馆房间发现了药品的包装。

闻亦买了红花油和膏药。

这让盛星河更加焦躁了,不敢追得太急,又怕彻底失去他的踪迹。

可还是跟丢了。

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跟丢的,出镇只有一条路,闻亦没有开车离开,可是把小镇翻了几遍还是没找到人。

足足半个月,盛星河寸步不离小镇,像条留恋气味的狗一样徘徊不去。

陈宁赶了过来,劝,劝不动,连丘打电话劝他也没用。

陈宁没办法,只能留下来帮忙找人,他办事还是效率高些,很快就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找到了闻亦的车,户主是一个中年男人。

谎称找失联的家人,问了才知道,半个月前闻亦找上门,说自己要进山采风,想借对方的院子停车,付了点钱,男人就答应了。

盛星河问:“山里住人了吗?”

男人:“这个时候山里只有守林人。我开车给他送到半山腰,他自己上去的。”

盛星河让他把自己送上去,男人直接拒绝了,说:“下了一个礼拜的雪,山路都封了,这会儿车开不进去。”

盛星河:“步行呢?”

男人:“步行要走七八个小时。”

问清楚守林人房子的位置和路线,他们就离开了。

盛星河决定自己步行进山,还不让人跟。陈宁说什么都不同意,盛星河要是出了事,连丘能把他宰了。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盛星河带上对讲机,隔段时间就报告自己的情况和位置,陈宁他们远远跟着,确认他找到地方了,他们再撤。

盛星河走在一片冰雪森林里,脚下是新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周都是裹着银霜的树木,让人身处其中有种骨净的铮然感。

偶尔有风吹过,冰晶纷纷从树上跌落,犹如瀑布般洒到地面。

想见闻亦的心那么急切,盛星河走得很很快,甚至忍不住跑了起来。没多久,他停下来扶膝剧喘。干冷的空气入肺,突然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看到雪地上的那点嫣红的血迹,盛星河知道自己必须放慢速度了。这里温度太低,冷空气源源不断被吸进来,轻则喉粘膜冻伤,重则冻伤内脏。

如果是后者,那是要命的事。他抬手摁了摁喉咙处,感觉刀割一般疼,应该只是喉粘膜冻伤。

按耐住焦急的心情,他放慢脚步,慢慢走。

他一直从早上走到下午四点多,终于看到了守林人的房子,几间连排小屋,那种板夹泥的老房子,门口堆着满满的柴。

用对讲机和陈宁沟通完,让他们撤离后,盛星河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敲门。

很快,里面有脚步声渐近,门从里面打开了。当时盛星河已经站不直,滑跪到了地上,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惊慌的表情。

屋内。

盛星河捧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他在屋里扫了一眼,看到角落的椅子上放着一件名牌加厚登山服,他吐了口气,知道自己找到了。

给他开门的老人就是守林人,姓郭,和妻子一起在这里住了几十年。

郭大爷问他遇到了什么事,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和朋友进山探险,走散了,又迷路,就走到这来了。

屋内中间留了一块地方,围了圈石头,里面烧着柴,发出劈里啪啦的细小爆裂声。正上方从房梁垂下一个钩子,勾着茶壶烧水。

郭奶奶从里间出来,看到盛星河愣了下,简单打完招呼后,转头问郭大爷:“他又出去玩了吗?“

郭大爷:“是啊,我跟他说附近有一个结冰的瀑布,他吃完午饭就去看了。”

郭奶奶笑了下:“真能跑。“

郭大爷:“你懂什么,人家进来采风的,就是要到处跑,到处看。“

郭奶奶往窗外看了眼:“我看风大了。”

郭大爷:“风大了就回来了,他又不傻。”

风越来越大,人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映着门外耀眼的雪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人穿的很厚,真的很厚,都快成个球了。盛星河觉得把他扔地上,他都能再弹回来。

那人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皮草帽子,还戴了口罩。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他脚都跨进来了,看到坐在火堆旁边的盛星河时又顿住。

然后他就保持着一脚在里,一脚在外的姿势定在那里,甚至还慢慢扭转身子,试图在不惊扰人的情况下再退出去。

郭大爷眼尖看见,冲他喊:“小闻回来了。“

那人僵住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郭大爷:“站那干什么?快进来烤火,暖和暖和。“

那人迟疑了一下, 跨了进来,在火堆前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郭大爷:“找到那个瀑布了吗?“

那人点点头。

郭大爷:“好看吗?“

那人又点点头。

盛星河坐在旁边,尽量不看他,那种怕吓到雪地上的小鸟一样的谨慎。还要再等等,等他放下戒备,进筐下啄食的时候,再拉那根绳子。

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屋内光线昏暗,柴火的光和灯光拥有完全不同的质感,它更柔和。在火光之中,那人的瞳仁漆黑明亮。

老人拿起茶壶到了杯热水,让刚进来那人喝。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老人:“怎么了?”

那人指了指嗓子,又摆了摆手。

老人:“嗓子不舒服那更得喝点这个茶了。”

那人还是只是摆手,然后站起身指了指隔壁房间,意思是要先进屋了。

老人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盛星河,说:“这小伙子要借宿一晚,我让他睡你那屋,柜子里有被褥。”

那人明显愣了下,看都不看盛星河一眼,在原地站了好大会儿没动作,然后才点了点头,就转身进屋了。

盛星河跟了上去,从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他们相识于晚春,离别在秋季,竖琴岛身处南方,也没有正经的冬天,他还是第一次见闻亦穿冬天的衣服,贪婪地盯着不放。

闻亦进屋后,不摘帽子和口罩。盛星河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摘帽子。

两个人自己都怪里怪气的,反倒顾不上觉得对方奇怪了。

闻亦背对着盛星河,拿火棍通了通炉子里的煤球,溅出几颗小小的火星,很快就湮灭了。

把炉子弄好,他又拿了旁边的老式铝水壶放上去烧水,接着又掏炉子下面积的煤灰,然后又拿起扫帚扫地。

总之他一直在忙,好像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真的有那么多事需要他立刻、马上非干不可一样。

盛星河坐在炕上,眼睛一直看着他。

正常人被这么盯着,早就该觉得奇怪了,偏偏闻亦跟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似的。

刻意的忽视真的太刻意了。

闻亦一直支着耳朵,直到听到身后人站起来的动静,他立刻把手里的扫帚一丢就要往外跑。

该死的门是往里开的,他刚把门拉开一点点,就被身后的人猛扑到门上,把门撞了回去,闻亦也直接和门板来了个亲热的贴面礼。

闻亦突然恨为什么不能像动画片里一样,自己可以直接穿门而出,在门板上留下一个活泼的人形窟窿。

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摁住了他的背,闻亦瞬间就僵住了,嗓子里呼出害怕的声音,用力挣扎起来。

盛星河声音发颤又嘶哑,近乎哀求:“别躲,求你了。”

仿佛窗外涌流的风吹去了所有的雪,世界的一切都光洁得无所遁形,皮囊下尽是滚烫的鲜血,呼吸清晰可闻。

盛星河:“真的是你。”

闻亦:“不是我。”

盛星河:“你真的在这。”

闻亦:“我不在这。”

盛星河:“你还活着。”

闻亦:“我已经死了。”

窗外北风呼啸,扫过林海,对话如此荒唐。

闻亦死活挣脱不了,惊慌地转头,又陡然停下,两双眼睛离得那么近,视线撞得人头皮发麻。

眼睛,瞳仁,睫毛,全都毫发毕现。

他把脸转回去看着门板,尝试着又挣了两下,挣不开。他心里不合时宜地生出后悔的情绪,类似“就知道当初不该养大型犬”的那种悔不当初。

再装也没有意义了,闻亦压着嗓子,低声怒吼:“盛星河!”

他没想到自己这声情急之下的呵斥,居然起了作用。盛星河松开了他,动作缓慢得明显带着不情不愿。

闻亦终于能和门板结束贴面礼,把自己从门上撕下来,转了个身,盛星河还挡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所有爱恨情仇都翻涌而起。

两人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气压既坍缩又暴涨,耳边只有窗外的北风呼啸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明明衣服都穿得那么厚,可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

闻亦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难堪、羞耻、尴尬、害怕、痛苦,可能都有。害怕占了大头,他只露着一双眼睛,眨来眨去地避着视线

盛星河直直地看着他,突然捧住他的脸,俯身亲了上来。然后发现他口罩还没摘,就抬手把口罩扒了下来,又亲了上去。

疯狂,绝望,肝肠寸断的亲吻,爆裂的,滚烫的,岩浆般流淌的爱意。

离不开,舍不掉,竖琴岛的海每夜升潮又退潮,反反复复,今天想不通,明天继续再沦陷。

闻亦是一切孽爱的源头。

你在哪,我就得在哪。

穿过无数的人,淋着大雪走到你面前,坚定地选择,我要这个,我只要这个人,只要这个灵魂。

闻亦抓着他的肩,手指收紧,左右转着脸躲避,可是盛星河一直追着他的气息不放。他甚至无计可施到试图往上咕涌,刚一动作就被压制得死死的。

天还没有黑,白雪之上仍是蓝天。

北风呼号,闻亦被吻得近乎窒息,他喉咙间挤出气弱的哀声,喘息惊慌又急促,除此之外,还有让人不安的咬嚼声。

终于,在缺氧晕眩的情况下,闻亦还是奋力推开了他,先是几个大喘气,补偿被掠夺的氧气。他怕外面的老夫妻听到,压着嗓子怒道:“盛星河,你至于吗?”

“我现在黑户一个,都他妈躲到深山老林里来了,你还不依不饶,那些事死都过不去了是吗?”

“我……”盛星河刚说一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

闻亦惊愕地看着他:“……”

盛星河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能让闻亦消气,什么事他都愿意做。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把闻亦那啥了之后,因为用手给他涂药,让他舒复了,这人就不生自己的气了。

闻亦是个喜欢生理上的享受的人。

他这么想着,然后就攥住闻亦的手,把他往炕上拽。

闻亦见状都懵了,鸡皮疙瘩瞬间在全身范围起立。这荒山野岭的什么都没有,以盛星河那种硬来的架势,自己得掉一半的血条,到时候真生病了都没地方看病。

他不断挣扎,又不敢闹出大动静,还是被盛星河拽到炕上压了下去。

盛星河一边扒他裤子,一边说:“我没结婚。”

连丘最烦媒体,因为媒体特别喜欢编排他的家事。

一直住在竖琴岛不搬出来,婚礼要选在船上,都是为了避媒体。众人只知道连金两家联姻,却没声明结婚的是哪两个,除非专门去打听。

盛星河估计白景不知道,白景不知道,那闻亦必然也不知道。这是头一件他要对闻亦解释的事。

闻亦拽着裤腰不松手,关注错了重点,为他的逻辑感到愕然:“没结婚你就能随便扒别人裤子?”

盛星河头也不抬地继续动作,他手劲大,眼看裤腰要失守,闻亦抬手,啪——给了他一个耳光,直接把他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盛星河顿在原地不动,闻亦又后怕了起来,怕把人给打恼了,往后退了退。

两秒后,盛星河把脸转回来,说:“你别怕,我不干什么。”

闻亦:“……那你扒我裤子?然后打算只噌噌不进去吗?”

盛星河:“我就是……”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想直接做。

闻亦等他说下去,可他“就是”了半天也没下文,脸上表情还越来越难堪。闻亦简直想骂人,拽着自己裤子往下的人是他吧,他露出那种难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山上气温低,闻亦又怕冷,他承认自己穿得确实有点多。

盛星河动作强势……依次脱下了闻亦的外褲、羽绒褲、毛褲、秋褲、内.褲……

闻亦也绝望了。

结果没想到盛星河突然低下头,张开嘴,然后……

闻亦猛地哆嗦,没忍住喘了一声。

这还怎么挣扎

他身体软了下来,大脑一片空白,如初登陆地的鱼般,张着嘴呼吸,盯着屋顶的横梁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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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快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