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 笔记
两人最后是在一层原本仓库的房间里过的夜。
这屋一半都埋在地底下,有些阴冷,地上厚厚的一堆干草,上面罩着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破布,查槐和阮文谊半靠在上面,凑合着闭眼休息了三四个小时。
查槐睁眼的时候外面天还黑着。别扭的姿势让他浑身都痛,他挪动了一下肩膀,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查槐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都倚在阮文谊怀里,他挪动的时候,阮文谊的下巴还在他身上蹭了蹭,似乎半梦半醒。
这是把他当抱枕了吗?
查槐小心翼翼地把阮文谊搭在他身上的一条胳膊挪下去,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没想到他刚刚起身,胳膊就又被扯了回去,差点直接压在阮文谊身上。
阮文谊从美梦里被拉出来,眼睛只眯开一条缝,凭本能先抓住了查槐,脑子却还有点懵,看上去呆呆的:“现在几点了?”
“刚七点,”查槐道,“我去收拾东西,你再休息会吧。”
阮文谊打了个哈欠:“我帮你一起收吧。”
他还没起身,查槐的手掌就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昨晚没睡好吧?眼睛里血丝都冒出来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我收好了叫你。”
查槐的手掌很热,覆在还有些发涩的眼睛上。热度透过薄薄的眼皮传下来,有种很舒服的感觉。阮文谊的眼珠不禁贴着热源动了动,查槐却像被电到一样,一下把手挪开了。
“好吧,”阮文谊揉了揉眼睛,“那你有需要叫我好了。”
他感觉到有阴影覆盖下来,查槐在他眼角轻轻一碰,然后起身离开。
等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阮文谊揉搓眼睛的手掌才摊开,像刚才查槐的动作一样,压在自己的眼睛上。
可大概是他体温偏低的缘故,无论怎么调整动作和力度,都再难找到方才那舒服的感觉。
这大概是只有查槐做得到的事吧。阮文谊叹了口气,维持着这个姿势放空大脑,在脑海中把这些天乱七八糟的事一一捋顺。
查槐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他循着照片的角度和拍的地方一个个找过去,在旧物堆里翻找,渴望能找到什么新的东西。
客厅墙角的箱子里装着没带走的旧衣服,大概是太久没打开,里面有着淡淡的怪味;二楼查柳原本卧房的床边有个小书柜,查槐把上面还留着的旧书翻了一通,只呛了自己一鼻子灰……
在翻过三个箱子依然一无所获的时候,查槐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查柳真的有给他留下什么暗示吗?会不会她只是顺手一拍,是他自己想多了?
抱着疑惑和不确定,查槐找到了最后一个地方。
正巧就是他们昨天停留的那个红木柜。查槐把自己翻到一半的那本书拿起来放到一边,重新打开柜子。
下面的格子里放的都是些旧书。
查槐的父母都是对各种事情充满好奇、喜欢探索的人,十几年前的网络又不发达,读书就是摄取新知识最重要的渠道。
这个家里专门为此做了好几个书柜,走得时候太过着急,加上仓阳的房子地方不够,大多书都被查槐父母忍痛留在这里。只是这柜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放书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查槐实在不太理解爱书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一些书留在这里。
查槐把堆在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才发现,这里面全都是一些老旧的教材和习题册。
查槐找了两本查长青的习题册打开,一入眼就是几个鲜红的八叉,还有划了写写了划、最后挤得乱糟糟的答题区。
查槐有点想笑。
他想起初中时自己有段时间作业做得很糊弄,字写得像狗爬,查长青大半夜拉着他去外面吃烧烤,和他吹嘘年轻时候成绩好都是因为作业做得很认真,后面因为字迹工整好看作文还得了高分云云……
打脸证据这不就来了?
难怪放在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呢。大概是在“带着青春回忆”与“带着学习痛苦”的两边交错,舍不得扔又不想放在外面天天看着,最后才有了这种折中选项吧。
查槐粗略地翻看这些东西,在翻到一个作文本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
这作文本是查长青的,可只有前面几篇是查长青的字迹,到后面混入了一篇查槐妈妈的笔迹,再往后,就是另一人的字迹了。
查槐把先前放在一边的书拿过来,和作文本上的字迹对比,和他猜得没错,是同一个人。
会是存在于父母口中的那个挚友吗?
查槐试图在书堆里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却遗憾地发现,除了在作业上间歇出现的字以外,没有任何线索。
他对着几个本子上的字发呆,可能是盯久了的缘故,越琢磨越打量,就越觉得这字体有点眼熟。
难道是在仓阳家里的书上也见过?但查槐在记忆的缝隙里细细搜索,又确实对此没有一点印象。
他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把脑袋彻底揉乱。可惜物理击打法不能把他想找的记忆打出来,只是在头疼上就加了点疼而已。
查槐长叹一声,把有用的东西往包里塞。他刚塞了两三本书进去,阮文谊休息的仓库方向就传来一声巨响,还有个陌生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哀嚎。
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手上的书都来不及放下,三步并作一步地冲过去把门扑开。
阮文谊靠在墙边上,一条腿还维持着踢人的姿势;而两人昨晚躺过的干草堆上多出来一个人,正捂着后腰哎呦哎呦地呻吟个不停。
查槐先去看阮文谊:“有撞到哪儿吗?”
“没有,”阮文谊把腿收回来,“仓库门没关,他自己溜进来的,还想从后面偷袭我。这算是非法闯入民宅吗?”
查槐还没说话,草堆上那人已经捂着腰弹了起来:“不算,当然不算!我和这家主人认识,他家搬走好多年了,我还以为进了贼,好心进来——查长青?!”
他的声音陡然升高,在极度的惊恐里扭得不成样子。
而查槐也在此刻得见这人的全貌。这是个两鬓斑白,穿着老款短灰棉袄的男人,一头灰白头发油腻脏乱,不知多久没洗过。希望阮文谊那一脚没有给这把老骨头踢散架。
“查长青是我爸,”查槐道,“我回老家拿点东西,你又是哪位?”
“噢,噢,想起来了,”老头喘着气,手也不扶腰了,改捂到胸口上,“我就说嘛,大早上的,怎么还能见鬼呢!”
这话……倒也没错吧,但总让人觉得怪别扭的。
“你不记得我啦?也对,你爸妈带你搬走的时候,你还可小呢,”老人熟练地把干草堆用脚踢着整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上面打量着查槐,“我和你爸可是老相识了,以前就住在他家旁边,他和你妈早恋约会都是让我放得风呢!”
查槐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亮。他俯下身:“我家的屋子住得舒服吗?”
“还成吧——”老人惬意地表情一僵。
“还成就行,”查槐笑了笑,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作业本递过去,“我有点事很好奇,您看看,现在方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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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实习,应该还会忙一段时间……尽量更
已经在收尾了,我加快进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