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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郁寻春告诉桑朔郁池夏联系他了。

第41章

郁寻春告诉桑朔郁池夏联系他了。
桑朔恨不得竖起手指发誓, 他绝对没有给郁池夏提供他的联系方式。

郁寻春当然清楚。

收到郁池夏邮件的邮箱,是他挂在微博的工作邮箱。

早知道就改个名字,不叫Spring了。

他有些心烦,他不明白郁池夏为什么非要纠缠他, 难道他这个万人嫌的离开还影响到他做万人迷了吗?

简司州、程晁、郁沛他一个也不想和他争, 他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

宴青川转头见他表情不太好, 问他怎么了。

郁寻春摇摇头:“没什么。”

手机轻响,桑朔问:[那这钱咋办?]

几百万对桑朔来说并不难赚,但这钱他拿着不安心。

总给他一种好像出卖了郁寻春的心虚感。

他打算还给郁池夏, 郁寻春却让他留着。

因为郁池夏不会收。

果然桑朔转过去没多久, 后者又给他转了回来, 附言是谢谢他照顾郁寻春。

“不是啊操……”

桑朔整个人都裂了, 既生气又无语。

面对郁寻春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背叛感让他说话都没底气了:“我真不想要这钱……你信吗?”

他甚至想把钱汇给郁寻春,以转移自己的罪恶感。

郁寻春拒绝。

啊啊啊啊啊啊!

桑朔在车上破口大骂:“死白莲大绿茶!气死我了!!”

经纪人被吓了一跳:“祖宗,谁又惹你了?”

桑朔:“你!”

经纪人:“……”ok,fine。

宴青川到家第一件事,是给郁寻春量体温。

36.8℃。

郁寻春给他看温度计:“我都说我没事了。”

一连几天也没有复烧,应该是彻底好了,宴青川松了口气。

但眉头依旧轻轻蹙着,反复打量郁寻春:“但你脸色看着不太好,真没哪里不舒服?”

郁寻春说:“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你刚转好那两天看着不也一般?”

话倒也没错。

见他精神和食欲方面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宴青川也没在这上面更多纠结。

因为这几天生病, 出门前总要确认一遍郁寻春的体温,硬生生改掉了他熬夜的习惯。几乎每天宴青川刚起床不久, 他就跟着拉开房间门。

但第二天临近出门,宴青川也没见郁寻春起床。

“寻寻?”

宴青川敲门,没人应,他拧开门把手,屋里灯亮着,郁寻春蜷在床上闭着眼。

他的睡姿像一只煮熟的虾,脑袋埋在被子里,仅有黑发露在外面,散乱在枕头上。

宴青川上前轻轻将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手贴在他颈侧,觉得比正常的体温更暖和一些。

他顺手拿过体温计测了一下。

37.3℃。

宴青川说:“寻寻,你体温有点偏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寻春迷糊睁眼,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沉默了片刻,翻身滚进床里:“没有,可能是因为被窝里太暖和了。”

的确,虽然人晚上睡觉时体温会降低,但被窝的温度也会有些影响。

宴青川嘱咐他:“要是哪里不舒服……”

“我一定告诉你,然后及时去医院好吗?”郁寻春转身,表情无语,“别拿我当不知冷热的小孩儿。”

他语气在生气边缘,宴青川笑得无奈,上班去了。

他走后郁寻春不耐地啧了一声,烦躁地在床上扑腾了两下,像条在岸边扑腾的鱼。

这次他烦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明明定了闹钟,怎么一闭眼就睡过了头!

差点就露馅儿了。

郁寻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重新量了遍体温。

37.2℃。

降下去了一点。

是的,郁寻春还在发烧。

但和之前夜间不烧白天高烧不同,这几天他夜里持续低烧,一直在三十七度左右徘徊,最高不超过三十七点八,然后在早上八九点的时候,会短暂退烧,下午再次反复。

宴青川每次量他温度都正常,是因为他作弊了。

他不想让宴青川太担心。

想来想去,郁寻春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虽然除了睡不好,持续低烧对他的工作生活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换好衣服,看到桌上的早餐,郁寻春犹豫了一下,走到玄关又倒回来,打包下了楼。

郁寻春没什么胃口,打包的早餐自然不是自己吃。

他将车停在路过的建筑工地,蹲在围栏的豁口处,对着空气嘬嘬嘬了几声,一群小猫探出脑袋,警惕地望着他。

郁寻春留下食物,转身上了车。

见没了人,小猫才小心翼翼凑过去,它们围成一个圆,圆滚滚的脑袋相互顶着,埋头干饭。

旁边传来动静,猫受惊一样四散开,离开前也没放下嘴里的食物,雪地上的小脚印串成好几串。

郁寻春下车收走空碗,这才往医院去。

医生仔细询问他的症状,给他开了厚厚的检查单,郁寻春在各个检查科室打转,最后拿着结果回到就诊室。

除了白细胞明显偏高外,其他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头孢一类的消炎药家里还有很多,郁寻春连药也没拿,离开就诊室后随手将检查单丢进了垃圾桶。

他站在指引牌前,目光在心理卫生科室上徘徊了一瞬,转身走了。

上车后,郁寻春手机响了,又是新邮件。

他看了眼,又是郁池夏。

不管郁寻春如何拉黑,他总会换一个新的邮箱发过来,从一开始的询问,到后面的确认,再到说想和他谈谈。

一开始郁寻春看到他的邮件还会生气,现在已经可以无动于衷地放下手机,甚至都懒得把他拉进黑名单。

晚上宴青川回来时,郁寻春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刚洗了手,他将水弹到宴青川脸上。

宴青川笑着躲开,看到餐桌上尚未收拾的碗筷,奇怪道:“这几天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吃饭不等我?”

“你是小孩儿吗?”郁寻春说,“吃饭还要人陪?”

“当然了,”宴青川把他按在桌边,“我就是。”

郁寻春脸上不情不愿,嘴里说着还有工作,但屁股也没从餐椅上抬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宴青川,我们什么时候去跳伞?”

“想去?”

郁寻春点头:“没跳过,有些好奇,跳伞是什么感觉?”

“自由的感觉,”宴青川笑道,“你要想去,我们周末就去。”

自由的感觉。

郁寻春彻底被他吊起了胃口,晚上烧起来睡不着,就开始做跳伞的攻略,却发现感冒发烧时不能跳伞。

他也没有其他症状,应该不算感冒吧?

本来没把低烧当回事,郁寻春突然恨不得自己立刻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太强烈,第二天白天退烧后,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复烧的迹象。

前脚放□□温计,后脚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郁寻春没有多想,顺手接起来:“你好?”

听筒内安静了一瞬:“大哥,是我。”

郁池夏。

郁寻春内心毫无波澜,语气平静:“抱歉,你打错电话了。”

他抬手要挂,那边忙道:“等一下。”

郁池夏报出宴青川家的地址,郁寻春动作一僵。

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挂。

郁池夏的声音还是那样无害,带着一如往常的讨好:“哥,我们能见一面吗?”

他在两条街外的咖啡店。

毛骨悚然之余,是无可言说的愤怒。

冷静。

郁寻春再三让自己冷静下来,困兽一样原地转了两圈,还是没忍住将手机摔到地上。

操!

操操操!

他抬手一扫,桌上所有的东西全被扫落在地。

下一秒,郁寻春冷着脸站起来,弯腰捡起裂屏的手机,出门前路过厨房,他甚至想进去抽把刀。

但他没这样做,他平静地出了门。

那家咖啡店离宴青川的家并不远,开车更快,几分钟就到了。

郁寻春一眼就看到了二楼露台上的郁池夏,后者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他甩上车门,郁池夏对他挥了挥手。

郁寻春没有回应他,抬脚上了楼。

楼上没有人,被郁池夏整个包了下来。

看到郁寻春,他笑得很开心:“哥,你来了。”

郁寻春站在桌边:“郁池夏,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他们家的新品,味道还不错,哥你尝尝。”他将咖啡推到郁寻春面前。

郁寻春无动于衷:“我问你想干什么?”

郁池夏探身帮他拉开凳子:“哥,你坐。”

郁寻春冷冷看他,半晌后自己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

他双手抱胸,离桌边也很远,郁池夏仿佛看不出他的防备和敌意,问他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郁寻春:“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我好像和你感情很好的样子。”

郁池夏捏着勺子,半垂着眸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金属勺偶尔撞到瓷杯璧,会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响声。

“我知道哥你不喜欢我,但我真的只是关心你,”他有些失落,“你一直不回家,也不在程晁哥那里,还换了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我真的很担心……”

“简哥也很担心你……哥,我和简哥真的没有什么,你能不能相信我?”

“我们,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眼眶发红,眼里含着泪,看上去委屈极了。

但这里既没有简司州,也没有程晁,更没有郁沛,他到底在做给谁看?

还是他觉得郁寻春会吃这一套?

郁寻春纹丝不动,连话都没说。

甚至他此刻,连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

望着郁池夏的双眼毫无波澜:“然后呢?”

郁池夏一愣,桌下的手不由攥紧。

为什么这么平静?

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

为什么不对他发火?

“那……”他犹豫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郁寻春没有说话。

郁池夏却显得有些着急:“哥,如果你觉得我碍眼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搬出去,你回来吧,好吗?”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郁池夏跟着他站起来:“哥……”

“如果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那我知道了。”

郁寻春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和郁池夏说话,反而让郁池夏感到慌张,见他离开急忙跟上去。

“哥……或者、或者……你不想回家的话,我在港水区有套房子,你搬过去好不好?”

他亦步亦趋:“毕竟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方便,如果你不想在港水区也没关系,你想住哪里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发誓,不管你住哪里我都不会去打扰你的。”

“哥……”

郁池夏一路追到楼下,看到停在路边的车:“我的车也可以都给你开。你喜欢什么车?库里南吗?喜欢什么颜色?我可以立刻去买。”

郁寻春不想搭理他的,奈何被他抓着手腕不放。

两人一般高,但郁池夏骨架小,看上去比郁寻春要瘦上一圈,但郁寻春却挣不开他的手。

他紧紧攥着郁寻春手腕,因为用力指关节绷地发白。

他的触碰让郁寻春恶心。

他沉下脸:“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你最好放开我。”

郁池夏双眼微亮:“你生气了吗?还是你想打我,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

“滚!”

郁寻春周身一寒,感觉到手腕处的桎梏有所松动,立刻抽出手。

他拉开车门,两人拉扯一番,郁池夏拦着车门不让关,郁寻春根本不管他的手会不会被夹住,狠狠一拉,郁池夏却丝毫不松手。

他指背顷刻红肿起来。

那一瞬间,凉意顺着小腿一路缠到郁寻春腰间。

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郁池夏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隔着窗户和他对视,说出来的话像隔着水响在郁寻春耳侧,朦胧的,失真的:“哥,我们……”

等郁寻春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停在江边。

时间已经拨至几个小时后。

他的记忆出现了断档,当时自己究竟是如何摆脱郁池夏的,他丝毫想起来。

他怎么把车开到这里的,他也毫无印象。

天早就黑了,郁寻春愣愣望着窗外。

许久后他下车,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他撕开烟盒,动作有些急切地将烟塞进嘴里。

郁寻春的脑子是空白的,他此刻什么也没想,但他的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尼古丁好像让他清醒了一点,他握住自己发抖的右手,视线落在腕间。

几道指痕触目惊心。

眼前闪过郁池夏手背同样触目的伤。

郁寻春屈指顶了顶太阳穴,又回到江边,在面江的长椅上坐下。

风灌进衣领内,冰的,抬头郁寻春发现下雪了。

耳边好像一直有什么声音,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在响。

手机在哪个兜里来着?

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震动的手机。

宴青川。

碎裂的手机屏幕让这三个字出现了无数裂痕。

但他瞬间被这个名字从恍然中拽回了现实,他点了两次接听,不知道是手太抖,还是碎掉的屏幕接触不良。

音乐声一直在响,手机一直在震。

他却怎么都接不了宴青川的电话。

郁寻春不停地按,不停地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为什么接不了?”

他又想生气。

想摔手机。

郁寻春感受不到时间,但铃声停止那一刻,他的心脏也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住,不停地收紧,让他喘不上气。

郁寻春不由弯下腰,他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好像下雨了,雨珠砸在雪地里,豆子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或许只有片刻,他平静地抬起头,抖掉身上的雪,回到了车里。

打开暖风,系上安全带,除了眼眶有点红,睫毛有点湿外,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驱车回了家。

路上宴青川没再打电话,却有发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郁寻春回不了消息,等待红灯时,觉得很难熬。

等电梯时,也觉得楼层的数字跳得很慢。

他那么急切,走到家门口时,却又有点害怕。

怕什么,他也不知道。

大概是害怕,门后根本没有宴青川这个人。

胡思乱想之际,门自动开了。

屋内的暖光连郁寻春一起框进去,宴青川穿着家居服,笑盈盈的:“在家门口发什么呆?”

郁寻春也跟着笑了下。

他抬脚进去,换上拖鞋,在宴青川转身时握住他的手腕。

宴青川回头:“怎么了?”

“我想做。”

“做什么?”

宴青川一时没反应过来,郁寻春伸手一推,没有防备的宴青川往后趔趄了两步,后背顶住玄关柜。

郁寻春蹲了下去,宴青川立刻明白了。

他轻轻托住郁寻春的下巴,阻止了他。

“怎么了?”宴青川的拇指轻轻摩挲他的侧脸,耐心问他,“你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他总是这么温柔。

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郁寻春的异样。

郁寻春贴着他的指腹蹭了蹭,像喜欢被抚摸的小动物。

但他并没有回答宴青川,他一边蹭一边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地问:“做不做?”

宴青川想把郁寻春拉起来:“那你也不用——”

郁寻春并不起身,只是重复:“做不做?”

宴青川静了静,手上的力松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心情变好的话。”

他轻抚郁寻春头顶,他脾气很犟,头发却很软。

耳垂也很软,宴青川的手滑至他颈后。

烫的。

他再次抬起郁寻春的下巴,拇指卡在他齿间:“寻寻,你嘴里很烫,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你不喜欢,还是不舒服?”

“不,你生病了,生病的时——”

“你不喜欢,还是不舒服?”郁寻春打断他。

“我没有不喜欢,也没有不舒服,但是你生病了,等你病好了再做好吗?”

“你不喜欢?”

郁寻春固执地握着不松手。

宴青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捂住眼,败下阵来:“……我喜欢。”

屋里很安静,鱼缸里的鱼游来游去,偶尔摆尾时会带出一串小小的气泡。

“别——”宴青川声音有点急,但没来得及。

“这是能吃的吗?”

他很无奈,把人拉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让他漱口。

是恶心的,郁寻春干呕了几下。

他吐掉嘴里的水,宴青川站在他身后,伸手来帮他擦掉嘴边的水渍。

郁寻春抬眼,镜子里的他眼眶红的,湿的,但眼睛很亮。

他抓住宴青川的手,让他不要管这些,并且催促道:“快点。”

“等一下,这里没有……”

“不要那些,宴青川,快点。”

浴室内水声淅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一直到天色亮起,到郁寻春连掀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宴青川一下一下用手指梳着他脑后的头发:“心情好点了吗?”

被子里的四只脚交叠着,瘦削的脚踝有点硌人。

皮肤相触时下丘脑分泌出催产素,让郁寻春不由往他怀里埋得更深,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下。

宴青川的手在他颈间贴了贴,不算烫,但摸着依旧偏热。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宴青川给他量体温。

郁寻春眼皮很沉,却强撑着不愿意睡。

“什么时候去跳伞?”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