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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如果红宵帐暖是归宿,那也应当不是我和他。

第25章 -如果红宵帐暖是归宿,那也应当不是我和他。
  雨幕寥寥,惊雷滚滚。想到贴进我的人是他,故也不觉得戏要停。我的舌尖顶出一点,放柏潜的进来。柏潜是很入戏的,邵飞凶狠地含着姜瑜的下唇,细小的尖牙磨过已然充血的唇瓣,而我忍着疼,等镜头推进。
  “卡!”费三行打了个板,对着喇叭喊道,“化妆跟上!补一下两位主演的妆!”
  “速度快点!趁雨没停多拍几条!”
  费三行发话后,这场吻戏我和柏潜总计吻了二十余次,长达一个半小时。长镜头,短镜头,特写,远景,各个机位都来了个遍。
  这场戏收完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早饭的点过了,但饿也是饿极了。我打发吕佳去买点早饭进来,吕佳有些犹疑,因为不确定用餐时间有多长。
  费三行盯着监视器很久都没说话,大概是看到最后终于满意了,才松口半小时给我们吃饭。
  吕佳最近可能又被云拂上过课,手脚很快,十几份早餐在十分钟之内就分派下去了。
  我拿了一份全麦吐司和低脂奶,配上一盒蔬菜沙拉。左右寻顾一圈,我没找到柏潜。最后多要了一份熟食——带蘸料的蒸饺。我记得柏潜的口味并不像我淡,他喜欢吃热的食物。
  我端着蒸饺往化妆间走,吕佳的目光在后面跟了我好久。我没同她多说,推开化妆间门,柏潜果然趴在沙发上补觉。
  我放轻脚步,端着早餐坐在沙发一侧。沙发内陷时的弹性惹得柏潜哼唧了一声,他脸上尽是被打扰的不耐,却还是闭着眼睛。样子很可爱。
  公众没有闭着眼睛夸人,柏潜确实长得不错。皮相细腻,骨相匀称,一双眼睁开时明亮,闭上时乖巧。他很有少年气。我想他纵使再长大几岁,镜头里的脸估计也不会有多大分别。
  那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前的轻熟感,高端又沉静,柏潜会是很多大导青睐的类型。
  早餐一点点在我口中被消灭,我根本没尝出味。心思如双眼,全都挂在柏潜身上。
  他睡觉时侧躺着,手长脚长的缩也缩不了什么,占了好大的空间。偏生沙发的占地面积就那么大点儿的地,他睡得再不舒服困了也要睡。
  他几乎是一天一夜都给了邵飞。
  我抬手腕看了下时间,离费三行给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可柏潜完全还没有要醒的状态。餐盒孤零零的放在茶几面上,我把装蒸饺的餐盒放脸颊试温,还热着,视线在蒸饺和柏潜身上一个来回。最后伸手把柏潜弄醒了。
  柏潜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但我还是惹人讨厌地把蒸饺推到了他面前:“先吃早饭。”
  没有抵抗力的嘟囔声跌进了我耳侧,柏潜非常不好骗,“吃完就没得睡了。”
  柏潜应完又趴回了沙发,我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他。他无声地同我拉锯了一会儿,最后放下脚,起身端起蒸饺乖乖夹了一个进嘴。
  我看他鼓起的脸颊,一丝异样的情由突然让我开窍,瞬间共鸣了柏潜每天送水果的快乐。
  我揣着怀里这份来之不易的欢喜,往柏潜身侧挪近一点,和他商量:“好吃吗?好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早饭。”
  柏潜吞下嘴里的饺子,伸长筷子又夹了只放到蘸料碗里,听到我的话后动作一停,侧过脸面对我说:“不要。”
  “为什么?”我不死心,“我看你吃得挺香。”
  “不为什么,反正你不要买。”柏潜说完,夹走蘸料碗里的饺子。
  餐盒里的饺子一只一只下腹,我和柏潜的早餐约还没有谈妥,马上又要拍戏,心里愈受他牵动。
  眼见柏潜吃完最后一个,拿纸巾擦掉嘴角的油渍,我一改商量的态度,变得蛮横:“你还每天给我带水果呢!”
  话落,身前的阴影陡然放大。
  柏潜干净地令人心跳加速的面庞离我不到两厘米,吐息时热气喷在我的嘴唇和鼻头间:“树老师你教我演戏,我给你送水果,本来就是我赚了。”他带上了敬语,我却模糊间觉得他在遮掩什么。
  “就算树老师觉得教对手戏演员演戏无足挂齿,但一顿早餐的钱也够我给你送一星期水果了。”
  他的回答简直让人找不到漏洞,拒绝地合情合理,冠冕堂皇又理直气壮,看不出有一点私心存在。
  我不愿意让他看出我因为他的话而不舒服,实际却很难做到不赌气。我情绪有些崩坏道:“那你也别每天给我送水果了,我也不吃。”
  “那就不吃吧。”柏潜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便起身往化妆室外走,“反正买是我的事,吃不吃是你的事。”
  “你至于吗?”
  化妆室每个人手头都有事做,没人注意到我跟在柏潜后面,踮起脚扯了扯他的校服领子。
  柏潜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说:“至于。带早餐这种初中小女生才会干的事,太暧昧了。”
  我被柏潜的话说地再也抬不起腿跟上他。
  带早餐就暧昧了?他这么警惕,戏外抱着我啃的时候,怎么就敢那么理直气壮要求我别烦他?
  是因为初中早恋这么敏感,还是我这两天好话说尽,太惯着这臭小孩了?
  我被柏潜气得胸疼。被他啃破的那点皮肉在我的不理智下,更是彰显存在感。
  柏潜的渣男行径惹得我心浮气躁,我上前想去找柏潜理论。可掰过他的肩膀,正对着我的却是一双阴鸷又满是侵犯意味的眼。
  我的手不自觉垂落,如同按下什么开关,丝滑地换上另一副神色陪他入戏。
  雨声稍歇,邵飞的偏执却没有得到缓和。姜瑜注意到楼角越来越多的衣服颜色,心有些慌,却还是想在邵飞那讨一分便宜。
  他毫无温度的一双眼像盯一个脏东西一样看邵飞说:“闹够了没有。”
  邵飞的眼神飘在姜瑜红肿的嘴唇上没有反应,姜瑜此地无银三百两抹了下嘴,声音愈冷:“闹够了就回家。”
  姜瑜说完推拒着身上坚硬如铁的大男孩。
  他以为,以成年人的角色来拿捏邵飞,会让邵飞有所忌惮。
  可姜瑜想错了。
  邵飞因他的话回过魂来,整个人更是拧巴上了。
  他的手指按上姜瑜的嘴唇,嘴角挂上浪荡的笑:“老师,你越是这么正经,我就越想剥开你的衣服看看……”他盯着姜瑜的反应,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贴着姜瑜的脸把话说完:“看看,是不是那么正经。”
  电影都是原声收音,柏潜没学过台词,可他的音色原本就很有特色。像这样故意压低了声线说话,一个音节一个叹息都像要钻进人心里去。
  姜瑜被邵飞震慑住了。十八岁的少年,不计后果的年纪,和那种要把整座城市颠倒的狠劲,是成年人永远无法拿来做赌注的灾难。
  邵飞的两条腿死命贴着姜瑜,这力气像是要把他挤进身后这堵墙去才甘心。
  方寸之间都是那人的呼吸和温度,方寸之外随时可能有经过的人。
  此情此景,姜瑜只能妥协。只能示弱。
  “你要怎么样?”姜瑜终于不甘心地把底线退了一步。从此一步,就是一个深渊。
  “卡!不错!”费三行盯着监视器喊道,“快!趁演员还没出戏,换场!”
  统筹站着没动,和我对视一眼后,问费三行:“换什么场?这个场景不是还有镜头要拍?”
  我的习惯是进组前就把剧本背熟,拍戏的间隙抛了剧本自行领悟,最后配合当下的情况来完成作业。我很多年按部就班拍戏,但因为要教柏潜,我相较于之前的本子更为注重镜头。所以《青桐深》的镜头,我连费三行画的每场分镜,都烂熟于心。
  我每天一睁眼,就知道今天的戏份会拍到哪里。但今天,显然是费三行出问题了。
  果然,面对统筹的询问,费三行的脸色很差,但他仍旧一意孤行拍板:“现在还管什么镜头!戏份以演员的状态为先!看看柏潜,柏潜现在就是拍床戏的状态!!”
  雨没有停,费三行坐得远,与剧组交流全靠大喇叭。于是我在绵绵的雨丝下,充耳都是费三行说的“床戏”二字。
  回声很大,却不足以叫醒还在戏中的柏潜。
  导演组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机位就架在了姜瑜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麻木地看灯光师就位,吕佳用毛巾给我擦拭雨水时不解道:“临时变换场地也太突然了,万一人家台词没背呢?”
  我的视线移到角落里湿漉漉的柏潜。他身上的校服已经湿成透明的了,没人给他擦雨水,他就自暴自弃地僵着身体受冷。费三行和他指站位,他走动时,浸水的鞋袜发出水体摩擦的声响。
  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忍不住为柏潜说了两句话,“床戏,不用说什么台词。气氛和动作到位了就行,台词,后期也可以补。”
  吕佳听完张大嘴巴“哦”了一声。
  费三行和柏潜单独讲完戏,就招手示意我过去——
  “竟容,这场戏得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拍什么都入戏快,但柏潜的状态太不稳定了。”也许真含了几分歉意,费三行说话比平常轻和许多,“他现在的情况你比我心里有数,床戏就是从邵飞雨幕中闯到姜瑜家里开始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这场不接着不拍床戏太浪费了。”
  导演为了经费打算无可厚非,可我在点头之前还是很想知道柏潜的态度。戏还没定下,费三行没有着急清场,于是我问柏潜的话从费三行的大喇叭传到剧组所有工作人员耳边:
  “你如果现在拍有障碍,可以喊停。”
  柏潜对我的回应非常安静,让我的大张旗鼓都成了笑话。他一声不响半跪在地上,脱了湿掉的鞋袜,露出他可以拍一张特写的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