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卧室,哈利稍稍调动魔力就把灰尘一扫而空,又取出行李里精巧的小帐篷放在角落里支好,马上一个毛茸茸的狗脑袋就伸了出来,想必黑狗一路上也憋闷坏了。这时的它与在别墅时大为不同,穿着漂亮的针织花衣服,看上去是非常聪慧活泼的瑞士伯恩山犬。
黑狗甩了甩脑袋,在哈利的卧室里踱了几步,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最后它看到哈利放在书桌上的相框,身体瞬间僵硬了。
“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伯恩山犬已经是拥有极高智慧的狗了,你好像也毫不逊色呢。”哈利把行李收拾好,一转脸就看到黑狗长久地看着相框露出复杂的表情,淡淡地提醒道:“可是狗也要有狗的觉悟啊,你这么聪明,如果被生物研究所注意到了后果可不妙,难道你很想试试身上到处插满管子的感觉,或者很想被解剖?”
黑狗打了个寒噤,哈利学习时它在旁边陪伴过。在霍格沃茨的禁书区也能看到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插图,但麻瓜们的做法更加邪恶:他们在书的每一页都印上了人体里的内脏什么的。
朝哈利点了点大脑袋,示意不用担心,黑狗继续在房间里走动,但它的眼睛依然时不时地往相框的方向看,哈利叹口气,拿过相框放在黑狗的眼前:“你对这个感兴趣?但我可不能把它送给你,站在中间的是我的父母,他们的照片我也只有这一张呢。”
黑狗犹豫着叫了几声,哈利眸色转深,声音却愈发温柔:“你问我为什么只有一张?因为……我是孤儿啊。如果不是半年前有人送给我这个,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呢。”
摸了摸黑狗光亮的背毛:“你也为我难过吗?不,我过得很好,一年多来,我遇到了很多重要的人,他们把我空虚的心填得满满的了。我很幸福,你也会幸福的…或许你也失去了父母,但我会好好照顾你。”依然没有说出马尔福们和斯内普教授的名字,黑狗听了他的话后把脑袋深深埋下,发出既痛苦又忍耐的呜咽。
想了想,哈利还是告诫道:“我已经在帐篷里为你准备好了一切需要的东西。尽量不要出来走动,明白吗?小滴,你和它一起玩吧。”
交待完毕,哈利没再理会黑狗。帐篷里除了宠物需要的各种房间,连幼儿连环画什么的也预备了,能够让黑狗继续学习它欠缺的各种知识,所以哈利不需要再为它操心,他的精力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投入到紧张地课业中去。
春季的开放日……哈利一边整理课本一边深思。蒂文特最不缺的 就是天才,他前世是外科手术医师,今生选择的专业是生命科学,或许起点比普通人高了不少,但在这里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九岁的小提琴演奏家,九岁的网络设计CEO,九岁就精通数十种语言的少年…被媒体大肆报道过的这些孩子都被蒂文特录取了,特别是最后一位,医生们发现他的大脑生理状况异于常人,看书几乎过目不忘,并在至少10个领域都有着超凡的天赋。
哈利的天资不是最佳,但他勤奋好学,始终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踏实地前进着。强大的灵魂让他心志坚定,魔药学又开阔了他的思路,所以哈利在蒂文特也是备受瞩目的。这次的开放日他也希望能够有良好的表现——对巫师血样的分析还没有完成,他必须借此机会获得更高的实验室权限。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波澜。哈利平心静气地上课实验,魔法界的事情也没什么需要他关注的,只是在一月份——斯内普教授的生日那天,他又送了一本书做为礼物。
从一年多前的圣诞节开始,每逢节假日哈利总会送斯内普教授一本书做为消遣。这些书全都不是魔药方面的,多为幻想故事,既有趣又发人深省。教授自律不假,可娱乐时间总还是需要的吧。哈利旁敲侧击了几次,发现教授确实都阅读过了,他应该还是喜欢这样的礼物的。
这次哈利送的是一本远古神话。他在老师洛里留下的大书里仔细搜寻相关文字,并牢牢地记住了它,好不容易才在国外的网站上找到的。故事的内容是普林斯姓氏的由来……
斯内普教授还是会偶尔来指导他的魔药,不过他似乎很忙,来的时间间隔很长。哈利无奈,独自练习魔药确实太危险了,他把大部分精力都转移到蒂文特的课程上,魔药学的疑问只是记录下来,等待教授的解答。如果教授没来,而他那个变态老师召唤了他,这些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但洛里最近似乎也很忙,一个多月都没任何音讯,哈利想想这个老师的性格,恐怕也不至于吃什么亏,更是专心致志地学习去了。对于他来说,什么剧情都是虚的,只有努力地充实自己,行事又谨慎细致,才能在将来真的发生什么的时候,对一切都应付自如。有担心这担心那的时间,还不如做做药剂,练练魔法的熟练度实在。
时间慢慢流淌,黑狗也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哈利不时地从图书馆借阅书籍来给它看。这些麻瓜的幼儿教材似乎真让它学到了不少东西,经常会露出思考的表情,眼神也越来越清明,就连哈利也因为它的变化而惊讶不已。
到了春天,花园里馥郁 芬芳。小滴受不了天天监督大狗完成启蒙教育的日子了,闹着要带它出去玩。
“我要去找胖胖!他的主人总是做很多好吃的嘶,鱼干,炖肉,鲜果……”小滴用梦幻的语调憧憬着。哈利黑线,他已经告诉过蜜拉贝尔导师好多次了,不能给仓鼠喂太多盐分高调味重的食物,但导师依然是鸡肉牛肉可劲儿地煮……要是胖胖又生病了,他一定会被导师找去给它治疗,如果有小滴去帮忙解决这些食物倒也算好事……转眼看见最近沉稳不少的黑狗也很兴奋期待的样子,哈利做出了决定。
“好吧,小猫也跟你一起去,它还没有好好在蒂文特溜达过呢。”一蛇一狗马上激动起来。哈利又道:“我去取一些消食药挂在小猫的脖子上。”离开卧室时他用眼神示意小滴跟上。
哈利一边把魔药装进精致地小瓶,一边用蛇语轻声叮嘱小滴。尽管魔力被封,形象也改变了,照理来说黑狗出门也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哈利依然不愿看见那个“万一”。
在重要的事情上哈利很信得过小滴,它绝对不会马虎的。从德斯礼家起就跟随哈利了,相互陪伴这么长时间,小滴哪能再让哈利小亲亲受半点委屈,一听说如果黑狗不见了哈利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也很可能会消失,它马上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不仅认真地记下哈利交待的,还暗下决心不惜动用武力也要把黑狗留下。
片刻后,哈利打开窗户,直接用漂浮咒把宠物们放在了公寓后的花园里。看到黑狗东张西望,跑来跑去,哈利会心一笑:尽管在书籍和小电上见识过了麻瓜们的世界,但亲眼看见这些一定还是很震撼的!
关好窗户,哈利正要去电子图书馆完成之前的论文,双向镜却亮了起来。他和杰瑞德都很忙碌,这样突然的联系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五十.混乱
杰瑞德笑嘻嘻的脸从镜子里显现出来:“哟,honey,你今天没有去图书馆吗?”
哈利看到好友的表情一如往常,暗舒口气,没好气地道:“正要去。你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是随口一问,杰瑞德却有些支支吾吾起来:“……没有,不,也算有吧。”哈利不语,睁大绿眼睛直直盯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杰瑞德眼神闪躲,不自在地抓抓头发:“马尔福家的小鬼夜游被抓住了,你没看到他那张臭脸,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
扫过被好友的大力抓下来的几根金发,哈利眯眼笑得温柔:“德拉科也会犯这种错误吗?我以为他是十分优秀的斯莱特林。”
“那个小鬼还差得远!”听到哈利的语气里带着好奇和责怪,杰瑞德认为他没有起疑,连忙加油添醋地把德拉科的糗事说了一遍。
很配合地专注听着,渐渐的哈利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德拉科一直针对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是为了替他出气吗?不过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德拉科发现了隆巴顿三人鬼鬼祟祟的举动,知道他们晚上要去塔楼顶端偷偷送走一条龙,跑去向教授告密结果却把自己也给搭上了。哈利用右手的指节轻敲桌面:即使是一个马尔福,德拉科到底还是历练不够…霍格沃茨的事情怎可能瞒过邓布利多?养龙也就罢了(或许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的不错),但校外人士侵入学校无声无息地把龙接走——这样的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
校长在暗中帮忙,德拉科却去找隆巴顿等人的麻烦…仅仅被牵连到夜游的罪名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近日一定要和德拉科好好谈谈,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必须离那些麻烦因子远点儿,这次是养龙事件,接下来又是什么呢?
“还有更可怜的,那小鬼被罚去夜晚的禁林参加劳动服务,吓得他脸都白了!”
禁林?!哈利腾地站起身,他的大力让书桌上叠得高高的一摞书哗啦啦地散了一地,杰瑞德被他凝重恐慌的表情吓了一跳:“哈利!你怎么了?”
终于想起来德拉科在禁林里会遭遇何事的哈利两手死死攥着双向镜的边框:“告诉德拉科不要去禁林!哪怕把自己弄进医疗翼都行……如果实在避免不了,就动用卢修斯的关系,他毕竟是董事会的一员,要求改变劳动服务的惩罚内容还是可以的!”
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好运,能够逃过阿瓦达索命咒的!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人的生命总是那么的脆弱,一道绿光 划过,留下来的就可能是慢慢扩散的瞳孔和渐渐冰冷的身体。
哈利第一次对邓布利多产生了恨意,把他送去德思礼家他不恨他,因为那确实是他最后的血亲,但把可疑之人引来学校又放任他的种种行动这算什么?!学校是应该成为战场的地方吗?难道他突然发现他多年布局要消灭的黑魔王其实是个慈善家,根本不敢在霍格沃茨使用死咒?
“但是德拉科已经去过禁林了,”杰瑞德打量着哈利的脸色,快速说完这事情的后续:“他很好,只是受了点惊吓。据说在禁林里遇到了被杀死的独角兽。”
独角兽?哈利冷笑,这难道还不足以让霍格沃茨的教授醒悟吗?难道他们一定要看到有学生因此丧命才会下定决心消除危险?黑魔王已经消失十年,巫师们却依然不敢直呼他的名讳,可他们的孩子一整年都和这位黑暗时代缔造者相处甚欢呢!
哈利极少出现这样阴晴不定的神色…杰瑞德收敛眼中的情绪,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德拉科不会有事的。其实他去禁林的时候老蝙蝠一直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在绿光到达之前,真的会有救援的时间吗?哈利默默地坐回椅子上,却没有把自己的忧虑说出口,而是淡淡回以杰瑞德微笑:“夜晚的禁林太危险了,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能去……我想邓布利多校长也是重视学生的安全的,如果再有这样的劳动服务你们一定要拒绝。”
和德拉科相比,杰瑞德的身手要好很多,躲避咒语时也很灵活,但人类不可能永远像机器那样精确且不知疲倦,只要有一次失误也许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闭闭眼,哈利埋藏心中疯狂滋生的焦灼和恨意,这才对杰瑞德戏谑挑眉:“斯内普教授一定很生气吧,看来德拉科可以陪你一起度过地窖的禁闭时间了。”
“……是啊,”杰瑞德干笑:“我受够那些恶心的魔药材料了,都交给那个傲慢的小鬼吧!”他烦躁地抓头,又有几根金发被扯了下来。
魔药可以遮掩面容的憔悴,但情绪的变化常常被忽略过去呢。哈利叹口气,他最近实在忙昏头了,在今天之前居然完全没有觉察到好友的异状:“如果不处理魔药材料,那你关禁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我……”看到哈利清澈的绿眼睛,杰瑞德张口结舌半天,突然爆发了:“谁要去那个老蝙蝠那里关禁闭!他只知道说我是鲁莽没脑子的格兰芬多,从来没有真正地认同我!我的魔药真的比不上那些斯莱特林吗?为什么不愿意教我!连麦格教授都愿意教老子变形术了!……” 静静地听杰瑞德发泄半天,哈利勉强提炼出了有效信息:斯内普教授不同意对杰瑞德进行额外的魔药指导,而且言语十分恶毒刻薄?
他又犯了一个大错,哈利揉揉自己发胀的脑袋。他只想到斯内普教授会照管好杰瑞德,却没有考虑好友的反应。以教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主动去解释什么…又想起圣诞节时杰瑞德也曾紧张地询问过教授会不会来,想必在那时误会就已经形成了。
哈利任由杰瑞德歇斯底里地发作,这反而让他放心不少。时间转换器使用过度就容易暴躁,焦虑不安,意志薄弱一些的巫师甚至可能被逼疯。
杰瑞德此时的表现与平日大相径庭,但他的自控能力确实极佳,颠三倒四地痛骂一阵后精神就迅速稳定下来,比哈利预计的停止时间提前了不少。
又等待了一会儿,哈利看出杰瑞德确实没什么想骂的了,这才将刚刚整理的时间转换器相关知识读给他听,末了还报出几本魔法书的名字让他去自行查阅。
杰瑞德脸色尴尬,乖乖听着。他又不是傻瓜,刚刚发泄了半年来积累的压力,头脑清醒不少,马上意识到自己近日的情绪太不对劲,当下就认真反省起来。
“这不能怪你,”哈利叹道:“是我疏忽了,明明知道这件事居然还忘了告诉你。”
“不,”杰瑞德愈发自责:“是魔法的力量让我沉迷了。”他苦笑解释:“时间转换器太神奇,我明明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也奇怪过老蝙…斯内普教授为什么没有把德拉科加入特别指导的名单……最近又亲眼看着那个一年级的‘万事通小姐’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但我还是不愿放弃这样的魔法物品,除了学习,我也用它做了很多其它的事情……”
格兰杰?才一年级就被选中了,是想要早早地为“救世主”培养左膀右臂吗……哈利皱眉:“…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刚才你好像也说斯内普教授跟着德拉科保护他…难道是你用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时发现的?”杰瑞德回避了他瞪大的绿眼睛。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哈利终于明白为什么杰瑞德一直没有对他提过时间转换器了。如果杰瑞德真的对这件魔法物品没有任何怀疑,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教授或者魔法部的警告比起他们两人之间的信任实在太微不足道,他们都不会认为这么件东西是个秘密。
因为哈利想要了解霍格沃茨发生的事,因为哈利对格兰芬多的隆巴顿三人组感兴趣,所以明知道使用时间转换器会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却还是不断地回 到过去想要监视一切。
“杰瑞……”哈利垂眼:“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淡淡地陈述句,不是威胁,只是认真地告知。
哈利心中既气且怒,但最后只凝成这么一句话,他不会也不能责怪杰瑞德。曾经因为同样扭曲的童年而互相取暖,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半身,哈利只需要告诉他:他能为他做到多少,那么他也一样。
杰瑞德缓缓点头,嘴唇微动,“对不起”这个字还没出口便已散去,最后只剩下惯常的嬉笑:“真是可怕的威胁!霍格沃茨好歹也是极具历史价值的古建筑,都一千多年了啊,我们随便从里面偷一件东西出来卖就发了——你不会真想去把它炸了吧!”他夸张地挤挤眼:“那就太可惜了……你放心吧,我很好,晚上再去找老蝙蝠熬一些魔药,明天一定比今天还要帅!”
哈利耸耸肩,笑道:“我期待着。别忘了让教授熬煮一锅生发剂…如果他还愿意帮你熬的话。”
一怔,杰瑞德顺着哈利的视线偏头,马上看到掉落到自己肩膀上的数根金发,俊脸扭曲,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哈利见状及时施了个静音咒,他才不要听大少爷杀猪般的嗷叫呢。
“我该怎么办,老蝙蝠最记仇了,我还跟他吵了一架,啊我的头发…”杰瑞德苦着脸不断地重复这几句。哈利不耐烦听他毫无营养的牢骚,打断道:“你还是早点去找他吧,磨一磨或许他就答应了……我现在要去图书馆写论文,然后必须赶去实验室完成一份报告。”
哈利疲惫得打了个呵欠,他最近一直晚睡早起,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杰瑞德皱皱眉:今天不管怎样他都得和斯内普和解,至少也要磨到让斯内普答应帮哈利熬营养魔药为止。
断开联系之前,哈利再次叮嘱道:“千万记得克制。今天就算了,如果你下次再在我面前咆哮……哼。”
杰瑞德全身一僵,他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过度使用时间转换器会毁掉他酷帅的形象,他一定不会乱来的,真是太丢脸了!不过就这样弃而不用又很不甘心……想着想着杰瑞德露出“奸笑”,和哈利匆匆道别后就切断了联系。
哈利嘴角抽动,也不知道又有谁会倒霉……但他相信清醒后的杰瑞德的判断力,所以他还是去写论文吧,今天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
等到从图书馆出来后天已经黑了,哈利取出袋表看了看,还是决定先去实验室。晚一点再买些吃的回公寓慢慢吃。
夜风微凉,这还是初春时分 啊。哈利被风吹得头疼,恍恍惚惚地进入实验室,这样的精神状态当然不能马上开始实验,他决定先靠在墙角休息一会儿。
眼睛半合未合,迷糊间看到一只墨豹跳了进来,哈利连忙狠掐自己的胳膊,微笑道:“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您呢,教授。”他却没想到为什么今天别扭的魔药导师愿意出现在他的面前。
斯内普教授变回人形,冰冷的黑眼睛扫过哈利苍白瘦小的脸颊,刻意忽略他带着惊喜的绿眼睛,直接取出一瓶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魔药想要给他灌下去。
哈利很配合地微扬起头,但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使劲地朝斯内普教授撞去,魔药洒到了地上……看清着急打转并发出可爱叫声的小狗,哈利更头疼了,直接朝挂在狗耳朵上的小滴剜了一眼,如果不是这条力量变强的蛇,光凭小黑狗根本不足以破窗而入。
“小亲亲,我们是想和你一起回去嘛撕。”小滴乖巧地窜上哈利的胳膊,肉麻地解释着,又赶紧表功:“这个坏人想给小亲亲灌奇怪的东西,他肯定是电视里说的那种专拐美少年的人贩子,不过我和小猫一定会保护你的嘶!”
哈利无语,偷瞧斯内普教授的脸色,却发现他正死死地盯着小滴,不由一阵惊慌:没听说普林斯家族的血脉也有蛇语天赋啊。正觉得自己想多了,教授冰寒的语调却把哈利打入深渊:“这条蛇,是你的?”
敏锐地察觉到斯内普教授隐含的怒气,哈利在这一瞬间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很久的一件事:小滴好像,似乎,咳…咬过教授(化兽形态)的尾巴?!
眼睛不受控制地朝教授(人形)的某个部位瞥了一眼,却又发现小黑狗正凶狠地围绕教授打转,似乎打算找准地方咬上一口,本就觉得手臂都要被冰冷的视线盯出一个洞的哈利大惊,连忙把它抱到膝盖上牢牢地摁住。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哈利头痛欲裂,真想把惹事的一蛇一狗扔出去平息斯内普教授的怒火,但还是不得不救场:“我在德思礼家生活的时候,小滴帮了我很多,还给我找了不少食物。”所以就放过它吧……
不确定斯内普教授的表情有没有柔和那么一丝,哈利看到他的视线又转移到使劲挣扎的黑狗身上,赶紧道:“教授,这只狗是小滴的朋友,它毁了您煮的调和营养剂,真的很抱歉。”感觉到黑狗的身体在手下僵硬了一瞬,哈利暗暗磨牙,这事没完,回去后再好好收拾这条狗,他还从来没有喝过调和营养剂呢!
营养魔药也分很多种,这跟麻瓜医学里缺什么补什么的道理是一样的 ,但调和营养剂的效果十分全面,配置起来也格外艰难,更要趁着热气腾腾的时候喝下去才有用。地面上的药液已经蒸发,哈利心痛极了,里面有几种药草特别珍贵,教授一定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啊!
斯内普教授似乎对哈利能认出这种魔药感到满意,移开了凌迟黑狗的视线,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哈利猜测他的意思是不会和一只蠢狗一般见识?
想要接过教授重新取出来的一瓶普通营养剂,但哈利手上的力气稍弱,怀里的黑狗竟然挣脱了他的禁锢,直直地向鲜绿色看上去很恐怖的魔药扑去。小滴骂了声“蠢狗”,它都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想老老实实地缩成一团,但可恶的黑狗又主动惹事!
这次黑狗当然没得逞,斯内普教授把它石化成了很扭曲的形状扔到一边。惊讶于教授的攻击速度,哈利有理由相信其实教授一直在等待教育黑狗的机会的,毕竟浪费可耻啊!赶紧一口气把魔药灌进肚里,仔细分辨其中的魔药材料,哈利迟疑着问道:“我已经感觉到精神好了很多……这样好的药效,又是绿色,难道是加入了魔莕子的缘故?”记得那是极不容易养活的水生药草啊。
斯内普教授嘴角微勾,但还是冷冷道:“是带翅魔莕果。只加入魔莕子会让这副魔药变成解药,呈现紫色。…也许自作聪明的波特先生愿意再把《百种神奇池沼草药》抄上一百遍?”
其实那本书挺薄,哈利乖乖地接受了这项惩罚,小滴也缩进他的衣袋里不敢露头,倒是黑狗用还能转动的眼睛使劲儿地瞪斯内普教授,结果又挨了一下。
哈利看了一眼姿势可笑的黑狗,它的眼睛也不能动了——翻得只剩下眼白,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不敢同情这只不识时务的宠物,哈利径自思考自己的疑惑:能培育娇弱的魔莕子结果,并且是结出带翅果,现在还有这样的草药学大师吗……
直到斯内普教授松了松黑斗篷,哈利看清他的黑袍领口处一闪而过的暗色光泽,才露出了真心祝福的笑容:那是血统尊贵的普林斯家族的象征,原来教授已经成功了吗。
五一.准备
机会难得。喝下营养剂后哈利的精神好了不少,马上取出随身携带的魔药笔记,向斯内普教授求教。
接过哈利的笔记本,清晰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斯内普教授眉毛微挑,用结满老茧的长手指一页页快速地翻过,随口便把哈利标上问号的部分都详细解答了,涉及到的相关书籍也伴随着他暗含讥讽的语调一一罗列出来。
虽然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怎么从霍格沃茨出来的,但他肯定不能在外停留太长时间,所以哈利万分庆幸自己及时打开了小电进行记录——教授的语速很快,他担心错过某些重点。
而斯内普教授这会的心情也很不错——哈利曾经尝试过自行解决遇到的难点,在笔记上写满了他天马行空的假想——尽管谬误很多,有些观点完全没有可行性,但大胆新奇的思路亦让教授受到了了不少启发。
这二人一教一学很得其乐,可两只宠物就各有各的苦了。小滴又往哈利的口袋深处挤了挤,即使隔着一层衣料,斯内普教授阴沉的视线依然让它遍体生寒,恨不得立刻去补上冬眠……而哈利小亲亲和这个男人之间令人意外的和谐气氛也让它惊慌——好像它真的闯了大祸了,呜它不是故意的啊,都怪那只蠢狗!
小滴态度良好的反省着,随时准备着向哈利“坦白从宽”……但被它算计着的黑狗焦虑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每当听到斯内普教授对哈利的嘲讽,它转得只剩下眼白的眼睛就仿佛能喷出火来。
翻看到一些麻瓜生物学与魔药相结合的问题时,斯内普教授的手指停了停:“魔药对命运因子的…改变?”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迷茫,反而意味深长。
知道教授近年来学习了不少麻瓜知识,对笔记本上与生命科学相关的专业词汇不再陌生,所以哈利没有隐瞒,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您知道基因吗?麻瓜定义那是控制生物性状的基本遗传单位,我们的外表,甚至大脑结构和智力都被基因决定或影响着,但它却不能被人为定向改造,所以基因遗传病一度被认为是不治之症,只能依靠饮食和药物来控制病情,减少痛苦。
目前虽然有人提出‘基因疗法’的设想,即用制备好的正常基因取代缺陷基因,但这种方法还处在研究和探索阶段,并不能投入实用,不过魔药就不同了……”
哈利认真地看着斯内普教授,碧眼中闪耀灼人的光辉:“巫师的生理结构和普通人是一样的——我和杰瑞都在麻瓜医院体检过——所以千年来巫师们为了保障纯血而小范围联姻的行为,一定大大增加了家族遗传病发作的概率 ,可是为什么我从没见过患有并指,白化病,红绿色盲…的巫师呢?魔药能够调整基因。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斯内普教授的黑眼睛闪了闪,假笑道:“波特先生能够领会魔药的伟大,这真让我感到意外。”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吧!哈利挫败地撇撇嘴:“虽然魔药能治疗很多疾病,但那都是表面上的,精神上的问题好像还力不能及呢,比如精神分裂,狂躁,”朝地上的一团轻轻扫过,“还有…自大狂。”斯内普教授眼角一跳。铂金贵族世世代代都骄傲自大……
哈利期待地看向教授:“如果能够整理出魔药与基因之间的联系,说不定能解决巫师们的人口问题啊,那不是很好吗?”
“……原来魔法部聘请了一位‘麻瓜’执行官,看来波特先生失去救世主的头衔后又重新找到了出风头的办法。”即使不直接喷毒液,斯内普教授的语调依然会让人抓狂。
什么意思?说他多管闲事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哈利鼓起脸颊瞪着斯内普教授,良久才扭头赌气地道:“我就是对这个课题感兴趣难道不行吗?”他好歹也算是一个研究人员吧?想要满足求知欲有什么不可以的!斯内普教授看着孩子气的哈利嘴角微勾,但在哈利转回脸之前又回复了冰冷空洞的表情。
“您也感兴趣的吧?至少我想要借此弄明白魔力是怎样一回事。”哈利皱皱眉,吐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魔力基因——我一直坚信着它的存在,但它潜伏在哪里,如何触发,如何抑制,这一切都是谜。或许在仔细分析过那些成功治疗了基因病的魔药后,我能找到突破口。”
“教授,请您帮我。魔法界的战乱也是因血脉纷争而起,难道大家不想要一个答案吗?”
斯内普教授危险地抿唇:“什么答案?”
哈利坦然地看着他:“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麻瓜’学生,可没能力为‘尊贵’的巫师们之间的战争贡献出什么力量,所以您不许说我想出风头。”先止住教授浪费毒液的行为,“但我曾经看过不少魔法界的史书,有件事情真的很奇怪:多年来食死徒和凤凰社争斗惨烈,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斯内普教授微感惊讶地挑眉,似乎在诧异哈利为何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
哈利似无所觉地向教授抱怨:“战争之前总要弄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的吧?但是您看看他们:食死徒嚷着永远纯粹,永远追随黑魔王,却又不曾费心找出纯血确实高贵的证据,而且伏地魔明明是混血;凤凰社呢,鄙薄思想愚昧的纯血贵族,坚持保护弱小的麻瓜, 乍听上去形象很是光明正义,但他们也没做实事——为什么血统论不对?为什么麻瓜就是弱小的?没有仔细分析过纯血,混血,麻瓜种和哑炮这四类巫师,也没有真正地放下架子看清麻瓜的生活……麻瓜世界有个词叫做‘意气之争’,说的大概就是巫师们这样不经大脑就自相残杀的行为了——没有理由的战斗太愚蠢了!”
有时候魔法史看上去很像闹剧大全。比如让巫师们惶恐至今的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的战争,哈利认为这就像是疯狂的追星族们在各自偶像的带领下展开的幼稚掐架。
斯内普教授因为哈利的话迷茫了一瞬。人类是很容易被舆论影响到的生物,也许一件事情本不是真的,但说的多了它也就成了真的。黑魔王和斯内普教授都被斯莱特林的惯性思维迷惑了,他们接受了“纯血最高贵”的教育,不约而同地为自己的混血身份感到自卑,竟然都没怀疑过为什么混血的他们会比其他的许多纯血都要出色得多,反而毫不犹豫地举起了血统清洗的大旗……邓布利多也一样,以他的名望,如果证明了血统论的荒谬并向魔法界公布,莫名其妙的战争还会惨烈若斯吗?
巫师们为了血统问题自相残杀,回过头来竟都拿不出证据来“以理服人”。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真理的时代已经过了,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啊。
哈利似乎听到低沉的一声叹气,但他很快就认为那只是错觉——斯内普教授用深不可测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薄唇吐出严肃地警告:“战争……开始之后就不再需要理由。”哈利愕然:教授真的看得很透彻……“意气之争”在杀与被杀之后已经上升为“血海深仇”,参与者们更不会去回想最初是为了什么而战的了。
一阵沉默,斯内普教授突然伸出手:“拿来。”哈利歪头不解。
“有关…基因的书,还有你的研究笔记。”教授不悦地吐出生涩的麻瓜词汇,又冷着脸别扭地解释:“现在没有战争,所以你的问题倒也不算太愚蠢。”
噗…哈利怔了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把精心整理的资料全都递给脸色黑沉的斯内普教授,并耍赖地抱住教授的胳膊表达感激之情。半晌后没有听到熟悉的嘲讽,哈利才小心翼翼地松手,他就知道教授对亲密的肢体接触很没辙……
留下一组魔药和一本古书,斯内普教授冷冷的扫过两只宠物后就离开了。小滴直到那骇人的视线完全消失才敢从哈利的口袋里探出脑袋来,黑狗则继续趴在地上展现行为艺术。
其实教授今天过来是为了送这本书吗 ?哈利用指腹轻轻抚过古书卷角的纹章——与教授佩戴的普林斯家徽式样一般无二。《如何保护我们的家》,哈利若有所思:时间拖得越久霍格沃茨就越危险,暑假时不能再等了…当计划开始时,荣耀的波特家族也该由他接收了!
在营养魔药的帮助下,哈利的头脑清晰很多,轻松地完成了之后的功课。当愉快地摘下龙皮手套清理台面时他终于发现地面上有一团被他遗忘的东西,赶紧给黑狗解咒。
“斯内普教授也是我们的家人哦——虽然目前我还没有家,但很快就有了。”哈利温柔地给有气无力的黑狗顺毛,并笑得很欣慰地道:“教授很别扭,但他对你们意外的热情呢,这真是太好了,家人之间一定要好好联络感情,你们说是不是?”黑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努力地想让眼珠转回原来的位置,可听了哈利的话后一个激灵,很有活力地蹦跳嗷叫起来,完全不顾小滴给它的各种明示暗示。
哈利垂下绿眼睛,失望地低语:“小猫不喜欢他么?但是,但是教授真的是很好的人,我常常想也许父亲就是那样的存在吧,既严厉又可靠……”黑狗备受打击,一边着急地想要安慰伤心的哈利,一边又实在不愿违心地表示自己是喜欢那个人的,破天荒地露出了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纠结表情。
谁让你不承担教父的责任的?谁让你毫不反抗就去蹲监狱的?哈利看着黑狗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了,不过转眼瞧见教授留下的魔药又是一阵生气。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调和营养剂啊!
哈利抱着黑狗表情落寞地回到公寓,等他去了浴室之后,小滴愤愤地找冥顽不灵的黑狗理论:“告诉你那么多哈利小亲亲的事了嘶!他多想要有一个家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过是刚刚被收养的一只蠢狗,还敢嫌弃对小亲亲很好的黑袍子……偏偏小亲亲入魔一样地宠着你,那么在意你的情绪!气死我了嘶!”对于小滴来说,既然哈利认可了黑袍子是家人,那么它也认可了:那个黑袍子一定是对哈利很好很好的。
于是哈利沐浴过后就看到了蔫蔫地趴在帐篷前想着什么的黑狗,倒有些奇怪它怎么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念一想或许数日来的思想教育课真让它进步了不少吧,所以一如往常地轻声为它分析起今天犯下的过错来。无知并不可怕,无知了还不自知才可怕。
不管是营养魔药的作用还是斯内普教授毒舌之下为哈利做的一切,不管是魔法界的形势还是哈利为了自由做出的种种努力,黑狗综合了解到的信息后慢慢填补了入狱十年的空白期,眼神十分复杂,但再没有炸 毛,反而回到帐篷仰躺着思索起来。
邓布利多好像说过“爱”是最伟大的力量,而哈利也认为心灵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可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不管是因为什么,霍格沃茨确实疏忽了引导小巫师去思考这些。狭义上的爱亲人,爱朋友,广义上的爱学校,爱魔法界,待人接物的道理,健全完善的三观,让麻瓜孩子都有些厌烦的所谓洗脑课程其实正是魔法界所缺乏的。如果灵魂扭曲了,那么一味地追求强大的魔法力量很容易孕育出难以止歇的灾难。
时间流淌,哈利忙碌于学业的同时没有再忽略霍格沃茨的动静,对于黑狗的教育也更上心。这样的疯狂还是让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又瘦了一圈儿,宠物们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刚想去实验室,却被死死地咬住衣角,哈利拍拍黑狗的脑袋:“怎么又任性了?”是啊,在蒂文特逛了多日,眼界开阔了,也越来越明事理了,黑狗简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面对哈利有些责怪的眼神,黑狗耷拉下尖耳朵,但不仅没松嘴,反而又堵住了门的方向。小滴着急地解释:“今天是休假日啊嘶,亲爱的,和我们一起过嘛。”
哈利一怔,看向同样眼巴巴望着他的黑狗,霎时明了了它们的用心,忍不住蹲下来搂住黑狗的脖颈,脸贴上它顺滑的长毛闷闷地笑出声来。小滴嫉妒死了,用尾巴抽了呆狗一下:“你傻愣着干什么,为什么小亲亲会喜欢你这种笨蛋啊嘶。”
全身僵硬的黑狗尴尬地瞪了小滴一眼,犹豫了一下后,试探着蹭了蹭哈利,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些,瞬间被感动得眼泪汪汪。
笑闹够了,哈利松开黑狗,又抓下不甘示弱爬到他肩膀上扭动撒娇的小滴:“午饭时间我就会回来了,要等我哦。”他看着有些失望的宠物们微笑:“制定好的计划不能随意更改,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黑狗若有所思,慢慢退开,让哈利能够顺利地出门。
哈利果然没有食言,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和宠物们在和煦的春日阳光下玩耍,又被监督着重新整理了之后的日程安排,留出了少许休息的时间。
尽管宠物们对新的时间表也并不十分满意,但哈利意志坚决,它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到用餐和睡眠时间就马上轮流着催促,弄得哈利哭笑不得,可是被关心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特别是黑狗,从跟随哈利以来它总是用怀念追忆的眼神盯着他的脸,就算被哈利坏心地欺负了,它也是那样一副“正该如此”的表情,可是最近它改变了很多,看向 哈利时不再恍惚,也不再为他不喜欢恶作剧而失望,反而会在哈利做危险的实验时焦虑不安,眼中满是关切爱护之意。哈利喜欢这种变化:没有谁应该是谁的替代品,他的父亲詹姆在好兄弟的记忆里应该是独一无二的,而他也是。
忙碌温馨的校园生活总是过得很快,春季的开放日又到来了。
“啊呀,比去年更热闹…这样的景象,小龙却看不到,真可惜。”纳西莎仪态万千地撑着把西班牙古典阳伞,笑吟吟地说道,却完全看不出有遗憾的样子。
哈利但笑不语,眼馋地扫过伞柄顶端纯净剔透的水晶。在发现家族前辈不是妄想症患者之后,卢修斯翻出了所有被他嗤之以鼻的“疯话”笔记,不惜血本地一一检验,到现在真取得了不少成果——镶在伞上的记忆水晶就是其中之一。
“华兹先生和夫人!欢迎你们的到来!”到达广场时蜜拉贝尔欣喜地迎了上来。哈利看着卢修斯极具风度地微笑致意,不禁有些黑线。在麻瓜世界中历练了一番后,铂金贵族的言谈举止又发生了变化:尽管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失,但更偏向于一种恰到好处的矜持,不再让人厌恨了。
说教十次不如亲身经历一次。哈利早就鄙视过卢修斯浪费形象资源的做法,但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贵族依然我行我素。不过这一年来马尔福家开始进驻麻瓜市场,卢修斯用华兹先生的身份亲自打理新兴的产业,不知不觉中被环境影响着改变了不少。
蜜拉贝尔和纳西莎聊到了一处,这会儿似乎说起了宠物:“哈利送我的营养药水真管用。我家胖胖的胃口越来越好,昨天足足吃了两锅呢,还特别活跃。”
那是一鼠一蛇一狗加起来的分量啊……哈利每次听到导师谈论宠物都会无奈抚额:正常的仓鼠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吃下百倍于自己身体的食物后难道饲主都是这样单纯地高兴着,一点也不会觉得可疑的吗?
“上个月我又买了一只可爱的母鼠,正好今天要生了呢。”听到这里纳西莎的兴致更高了,和蜜拉贝尔商量着表彰结束之后一起去看小仓鼠出生。
哈利和卢修斯无奈对视,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纵容。
咳了一声,卢修斯一本正经地道:“你去做报告的准备吧,波特先生。”
“您就那么肯定我会被表彰?”哈利微笑,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站上高台作报告。
卢修斯轻哼了一声,笃定地撇了哈利一眼:“你比他们都高贵。”
这算什么理由?成绩是靠无数个日夜的持续努力得来的,简单的“高贵”就能概括了么。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卢修斯看出了哈利的心思,又淡淡地提点了一句。对于贵族来说,为了立于顶端,在人后谁的付出都不会少,但宣之于口就可笑了。
哈利凛然受教,他意外地喜欢这套残酷的准则。今天确实是他斤斤计较了——生而高贵就是他们永远完美的理由。
依然没有离去,哈利的脸上挂起从容自信的微笑:“您说得对。我想我已经做好迎接胜利的准备了。”失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是失败者。
卢修斯的蓝眼睛闪过诧异——哈利总表现得谦和,这样的张扬狂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很快他就微微颔首:“恭喜你,波特先生…你离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又近了一步。”
哈利笑容微滞……他又看走眼了!不管外表再怎么装,卢修斯?马尔福依然是个傲慢无礼的自大狂!
有蒂文特的气象监测部门坐阵,自然不可能出现开放日是雨天这种扫兴的事,所以伴随着璀璨的烟花,哈利和大放冷气的阿尔菲再次以二年级头两名的身份接受了表彰。游刃有余地应对着热烈的掌声和赞美,哈利的思绪已经飘向了暑假——他要为另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做准备了,那时他依然不会输!
五二.疑惑
哈利微笑着目送纳西莎和卢修斯离开——前者笑眯眯的,手中提着装有小仓鼠的精致篮子。他慢慢走回公寓,刚打开卧室的门,两只宠物便兴奋至极地扑了过来。
“太迷人了!”小滴一个劲儿地嚷,黑狗也在它旁边跳来跳去,得意非常地“汪汪”。哈利额角直跳,半靠在床头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它们也偷偷地跑去参加开放日的晚宴了,不仅“欣赏到了小亲亲极具魅力的一面”,还“享用了许多美食”。
原来他用了那么多珍贵的魔药喂养小滴,只是为了保护它贪嘴时不至于被抓住吗……哈利摊开一本大书挡住自己的脸,对于这条蛇纯熟地使用好不容易生成的微薄魔力偷吃一事呈挫败无力状态。黑狗讨好地舔了舔哈利的手背,眼睛亮亮的,满是自豪。
诧异地和黑狗对视,哈利又起了捉弄它的心思——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却突然僵住。起初既惊且喜,但随着全身血液沸腾的程度不断加剧,哈利咬牙切齿地抽出完美隐藏在衣袖之下的魔杖,毫不犹豫地往手腕上一划。
幸好他的魔力隐藏得日趋完美,而杰瑞德安插进“禁止滥用魔法司”的人也把他从监控系统里排除掉了……愤愤地诅咒着不负责任的变态老师,哈利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边郁闷地控制红艳的血珠在空中凝结,一边安慰首次看到这样妖冶场面的宠物。
“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失踪多日的…朋友在与我联系罢了。”哈利的微笑让紧张无措的宠物们稍稍镇定,但之前的自残行为仍然让它们惶恐不安。
没有时间解释更多,哈利郑重地嘱咐小滴:“一会儿我要去见他。回来之前你和小猫留在房间里玩耍,不要慌张,也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曾离开过…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又转向急得抓耳挠腮的黑狗:“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任性哦。”
两只宠物条件反射地傻傻点头,等它们想起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时,哈利已经攥紧白蜡珠子,从床上消失了。
扑通一声降落到某个柔软的地方,哈利从沙发上爬起来,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着,先警惕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为什么你每次都不能正常着陆?”对面的沙发上洛里慵懒地跷腿坐着,端着一杯白啤酒。
意外于这只妖孽难得的正装打扮,哈利用眼睛梭巡了他几遍后,气恼地坐倒:“你的脑子又退化了吗?看起来明明没什么事,怎么催我催得那么急?”害他以为他遇到了大麻烦,魔法袍也没有换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哦,今天正好有空,就想 看看我亲爱的学生最近怎么样了。”洛里笑得很魅惑,但哈利觉得很欠扁:“其实只是召唤着试试看嘛……只要你再坚持一两分钟,我就会放弃了。毕竟我是最通情达理的老师,如果你正在忙碌,我怎么忍心打扰你。”
这么急的召唤突然中断?……哈利越看洛里无辜的脸越不爽,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个变态老师已经被仇敌做掉了,更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忙碌了。
洛里大约也觉得自己的玩笑有点过分,倒了一小杯白啤酒递给哈利,转移话题道:“哎呀,不要这么冷淡啊,其实老师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他看着低头啜饮啤酒的哈利,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顿了顿又道:“英国魔法界表面上的平静要被打破了,你现在的身份不错,一直做一个‘麻瓜’吧……波特家族的继承也要低调行事,那里将为你提供完美的保护,只要你自己拒绝踏入风暴的中心。”
听到这样具有警示性的话语,忍不住多抿了几口甜啤酒的哈利抬头看向洛里,皱眉不语。
“你从来不看麻瓜新闻的吗?”洛里没有回应哈利满是疑惑的绿眼睛,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懒懒地说道:“说起来麻瓜那边也很混乱啊,郊区的偏僻小村子死几个倒霉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他们的奇闻怪谈真有趣,‘出现在埃瑟尔尼的勾魂女妖’,啧啧,无声无息地死去,全身青灰……麻瓜们谈论这样的事情时,形容得好像只是一场浪漫的艳遇。”
哈利没有在意洛里调侃的语气,他仔细地打量他,又审视这个宽敞舒适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总觉得身边有种不和谐感……在沙发上动了动,哈利认为是自己喝了酒后敏感过度了,暂时放下这小小的疑惑思考起洛里的话来。
只凭个人的力量果然不可能注意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前些日子疏忽了霍格沃茨的动静,今天又发现自己同样疏忽了麻瓜世界,哈利哀叹不已:他已经同时为很多事情在努力了…如果他也能拥有一个时间转换器,多半也是控制不了使用的欲望的吧?
但洛里的话十分奇怪……
“魔法界的平静将被打破”,哈利赞同这点,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成为其中的推力——不先打碎平静,让潜藏其中的毒瘤暴露出来,又怎能彻底地根除它?但洛里为什么要特意提起麻瓜怪谈呢?
难道……“许多麻瓜不明原因地死亡,你是在告诉我他们是被那个将要打破平静的人杀死的吗?”
但是霍格沃茨里依然有个大蒜味儿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这是怎 么回事?
洛里却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是觉得麻瓜的新闻很有趣。久未见面,为了和亲爱的学生增进感情,当然要选择这样轻松的话题了。”可以做为恐怖电影剧本的事件,完全看不出哪里轻松了……哈利一眨不眨地盯着洛里。
“啊,对了,我的忠告还是有效的。”洛里端起啤酒杯向哈利示意:“要相信逃难多年的老师的直觉啊,乖乖待在麻瓜学校吧,我可爱的学生。”
哈利皱皱眉——他不接受“直觉”这个解释——还想问得更明白些,但洛里回答得滴水不漏,郁闷之下他反而被灌下了不少啤酒。
这种白啤酒口感甜甜的,散发橙子一样的香味儿,后劲却很足。当哈利开始意识模糊时,他动了动手指,才放任自己合上了双眼。
自从上次的醉酒事件发生后,哈利就对自己的酒量有了清醒的认识,虽然他不愿再酒后失言,但对听别人的“失言”还是很感兴趣的。发现自己又要醉倒的时候,他及时给自己注射了解酒针,让身体的各项体征都表现得像是进入了香甜的睡眠,其实意识仍然清醒着。
部分感官封闭,另外的部分就会更加敏锐。半躺在沙发上的哈利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会产生那样的不和谐感了:明明是实木框架的沙发,即使铺上厚厚的坐垫,它的柔软程度也应该与现在感受到的不同,再想想房间里的其它细节,应该也是匆匆变形过的,难怪细微之处仍能察觉到风格的生硬转变。
不论是谁都有秘密,哈利能够理解洛里的隐瞒。但他不明白:既然要瞒着他,为什么又要如此匆忙地召唤他来呢?心里转过了七八个念头,既有好的也有坏的,直到哈利听到一声叹息。
从没想过声音里能蕴含如此多的情绪,既有喜爱,关切,又有愧疚,自责,甚至掺杂着淡淡的怨恨,哈利不知道洛里怨恨的是谁,但听到这声叹息,他的心却很奇特地安定了下来——仅仅是一种飘渺的感觉,不过他奇异地相信着洛里并不打算伤害他。
在洛里的面前醉酒看似是很大胆的举动,可哈利体内的水腊咒术并未解除,如果想要对他不利,洛里完全可以选择更便捷的方法。在这样的前提下醉酒反而能成为让哈利看清洛里内心的契机。哈利也是多疑的。从最初的防备到现在的真心敬爱,他对洛里的感情慢慢变深,也就更不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阴谋骗局。
哈利感觉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沙发上,脑后也有了软软的枕头。然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能够听见洛里快速离去的脚步声和房间外若有若无的“嗡 嗡”声。…“闭耳塞听咒”吗?谨慎若此,他这位老师的逃难对象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在躲避某个巫师,那么最容易想到的只有黑魔王,可是两任黑魔王目前都势衰了,完全没有躲藏的必要啊。
交谈似乎很快就结束了。
感觉洛里长长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哈利知道他已经回到房间,重新在沙发前蹲了下来。
被半扶起来用小汤匙喂了一些口感甚佳的解酒魔药,哈利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成了刺猬,都已经摆脱救世主的身份了,还总以为谁都会对他不利。以这位老师连魔药口感都为他设想到的细心程度,他装醉的行为就显得太幼稚可笑了……
喂完药后重新被放平,哈利听见耳边传来书写的“沙沙”声。
因为魔药的品质很高,所以哈利估摸着时间就适时“醒”了过来。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茶几上放着一封短信和看上去很华丽的魔法服装。
“不会喝酒的笨学生”,哈利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称呼?!再抖开洛里让他穿上的魔法袍:是一整套的,与那种松松垮垮的大袍子截然不同。有带腰扣的长袍,裤子,马靴,俱是不知名的材料制成,神秘的花纹刺绣点缀在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口袋巧妙地缝制在内侧。哈利大喜,真是完美的战斗装啊,他的魔杖,药剂,匕首,长针,枪等都可以天衣无缝地携带在身上各处。
看到这套魔法袍的第一时间就琢磨起应该怎样配备武器来更大效率地算计敌人……彻底暗黑化的哈利越想越开心,陶醉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该回学校了。
披上长袍,把服装的其它部分抱在怀里,哈利发动了白蜡珠子——经过这一次后,水蜡咒术的效力又被拔除了一部分,但他竟然觉得有些遗憾。
记得达力非常喜欢玛姬姑妈,甚至能够容忍她那让人窒息的可怕拥抱,因为会得到很好的报酬。哈利痛并快乐着地发现自己堕落到了达力的层次:每次被洛里老师召唤都有美妙的额外收获,真是太幸福了!他果然离“视身外之物为浮云”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焦虑不安的宠物们看清白光中显现的人形后激动地热泪盈眶,赶紧把哈利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切完好之后不约而同地摊倒在地上,一个吐信子一个吐舌头。
哈利笑眯眯地任由它们“冒犯”,然后才脱下新长袍收好。放心之后小滴开始好奇了:“亲爱的,这是你那个朋友送的吗嘶?”黑狗也竖起耳朵。
“嗯嗯,”愉快地点点头,哈利向它们介绍:“非常贴心的朋友啊,我早就想 要一套这样的衣服了。鞋底,指缝,肋部,……啊啊所有的地方都能装上刀片或药粉了!”哈利详尽地比划解说着,两只宠物却快要石化龟裂了。它们早就知道哈利习惯在身上藏武器,枪和魔杖更是时刻不离,连上课都带着。那时它们是赞同这样的谨慎的,但是…但是为什么现在一想要向哈利亲近撒娇时,它们就会感觉全身毛毛的呢……
开放日是完美的一天。蹭蹭枕头哈利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之后学习的节奏缓和了下来,哈利有余力来调查洛里提过的“埃瑟尔尼女妖事件”了。在小电上输入一些关键字后,哈利发现类似的事件也在其他的地方出现过,但都没有引起重视——完全查不出死因,全身无伤痕,死者又不受重视,所以案件被草草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