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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武国刚给了武庆刚一个红包:“成家立业了,以后可就不是老跑腿儿了,你可长点儿心吧。”

“昂!”武庆刚拿了红包就揣兜里去了。

等许思文收了张翠花的红包后也想要揣到兜里去,却被张翠花给拦住了,打开了红包,从里面抽走了一块钱!

这边许家人少,也就两桌,还是上次在许家集的时候,没来得及回来参加婚礼的,就让武庆刚直接打包从许家集接到了东北。

而这边的人呢,则是没有去许家集参加婚礼的人,全都集中在了这里,其中包括了老家来人。

这是许思文第一次见到武庆刚的老家人。

几个有些弯腰驼背的老人家,一脸风霜看上去真的让人能够感觉到岁月的痕迹。

也许是爱屋及乌吧,许思文一点儿都没觉得他们土气,而是觉得他们都很有睿智,是那种时间沉淀下来的宝贵财富。

这跟他见到庄士仁和艾丽斯的反应只有厌恶,碰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不同。

“这就是刚子的对象?”几个老人看稀奇一样的看着许思文。

“昂!”武庆刚一脸骄傲样儿:“这就是俺对象许思文。”

“这是王三叔,李四爷爷,老刘家的三舅姥爷,周家的二姑姥爷,单家的大姑奶。”

“三叔,四爷爷,三舅姥爷,二姑姥爷,大姑奶。”许思文挨着个儿的叫了一遍人。

五位老人家都笑眯眯的答应了。

可是答应完了之后,还是都笑眯眯的看着他,看的许思文莫名其妙,但是又不敢胡乱动,就只好偷偷的在桌子底下踩武庆刚的大脚丫子,希望他给个提示什么的。

“哎呀!”同桌的二爷爷先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

“咋了?”大爷爷立刻就紧张上了,五位老人也终于临时转移了注意力。

二爷爷却转头看向许思文:“思文,你踩我脚背干嘛?”

“啊?”许思文在囧!

他想踩的是武大老虎的,不是二爷爷的啊!

“嗯?”大爷爷转头瞪向武庆刚。

“二爷爷,对不起啊!”许思文红着脸经老头儿道歉:“那个,我、我……”

“你想踩的是刚子吧?结果踩错了?”二爷爷为老不尊,笑的特别那什么。

“啊?媳妇儿……哎呀!”武庆刚一听媳妇儿踩错了,不管踩的是谁,媳妇儿干嘛没事儿踩他呀?所以他刚想问问许思文,脚背就是一阵疼,一低头,就看到了大爷爷的脚丫子穿着牛皮靴子呢,就踩在了他的脚丫子上。

“阿大又小孩子脾气了。”五位老人竟然没有生气的,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大爷爷对武庆刚踩了一脚,二爷爷被大爷爷报复的行为逗笑了。

“大爷爷你轻点儿啊!”武庆刚有点儿委屈,媳妇儿踩错了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非要踩回来啊?还踩的那么疼!

他媳妇儿肯定没大爷爷这么有劲儿!

许思文满脸通红,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不稳重了。

“傻小子,还不教思文给他们上烟?”二爷爷看够了热闹,就提点了一下武庆刚,这混小子还不赶紧的哄媳妇儿想啥呢?

“哎哟!可不是!”武庆刚呲牙傻乐呵:“俺都给忘了!”

众人齐齐白了他一眼,高兴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来!思文,俺教你给长辈们上烟!”武庆刚兴高采烈的拉着许思文,打算手把手的教他。

“上烟?”许思文难道有些傻愣愣,他不懂什么意思。

后来才发现,这张桌子上摆了六个古老的旱烟枪,长长的烟袋杆儿,大大的烟袋锅子和一袋子的烟叶子。

“这个不用你教,我会!”许思文一看就明白了,他在许家集的时候,看到过别的老人抽这种东西,只不过南方多数都是水烟枪,而不是旱烟枪。

许思文喜滋滋的给装好了烟袋锅子,然后给几位点上火,看着他们吸了几口烟,感觉还挺好玩儿。

“不错不错!”老人们高兴了,一人给了许思文一个大红包!

许思文不太敢接,他觉得老人们赚钱不容易,给了这么大个红包他接了都感觉烫手。

“接啊!”武庆刚用胳膊肘碰了碰许思文。

“你怎让我接啊?”许思文瞪了武庆刚一眼,小声儿跟武庆刚嘀咕:“这都是老家来的,这么大岁数了,攒点儿钱不容易。”

武庆刚看了看纠结的媳妇儿,心里真是舒服的不得了:“你接下吧,长辈们的心意呢,再说你也别担心,老家现在发展的可好了,咱家副食品的原材料,都是在老家那边儿划得地种的菜,亏不了。”

许思文想了想,到底是接了老人们给的红包,挨着个儿的道了谢,喜得老人们的脸啊,都笑成了皱巴巴的桔子皮。

许思文经历了一场除了迎亲之外,东北的婚礼,很多事情都出乎意料,例如不敬茶但是有改口费?不要给老人上烟,还能得红包!

这些都还是好的,就是到了敬酒的时候,许思文彻底服了武庆刚的酒量。

这里是东北,喝的酒绝对没法儿用许家集那边的自酿酒来衡量,不过许思文跟武庆刚有经验,这回是许思文趁机倒掉了半瓶酒,往里面兑了纯净水,也有酒味儿,糊弄人绝对够了。

“老板!老板!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我们干了你俩看着整!”喝大了的人有的是,武庆刚跟许思文来者不拒,反正兑了水的酒,就算是灌大肚子,也比别人能多灌下去一半儿!

许思文也被感染了那种豪爽的气息,拿着酒瓶子,谁来跟他碰杯他都敢跟人干。

“媳妇儿,回家吧?”武庆刚过来了。

“不!”许思文不想回家,他还没高兴够呢:“不想回去,这儿多好啊!到处都是花,真好看!跟梦幻之境似的忒不真实。”

“那啥,咱先回去,明儿有时间了,咱们再来看景儿?”

“刚子,我不想自己走,脚疼,你背我呗?”他有些困了,可又不想自己走,看到武大老虎,就想让他背:“我要你背我走!”

“成!”

许思文高兴了,嘿嘿乐着往武庆刚的背上爬:“除了我哥,连我爸都没背过我。”

“以后都俺背你!”

“那我也背你好了。”

“你背得动吗?”

“你不会减肥呀!”

“减啥肥啊?俺又不胖!”

“你那么大块头,我背不动啊!”

“哦,那就不背。”

“不行!你都背我了,我怎么能不背回去呢?”

“你可以用别的跟俺换么,不一定非要背俺。“”也是,那我抱你吧,我抱得动你的!“”你咋知道能抱得动?“”嘿嘿!“许思文坏笑:”我说能抱得动就抱得动!你要是敢跟我反驳,我就生气!我就不高兴!你就会服软了!“”说的也是啊!“”嘿嘿嘿……刚子,你真好……不欺负我……还会哄我……嗯……我好高兴……“慢慢的,许思文趴在武庆刚的背上,看着一排排的山杏树开着粉红色的花朵从身边划过,眼界渐渐的被粉红色占据,化为一片迷蒙,最后沉浸了梦里。

许思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好像自己是让武庆刚背回来的?

脑袋有些疼,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媳妇儿啊!难受不?“武庆刚弄了个热毛巾给许思文敷在脸上醒酒。”难受死了!“许思文使劲儿用毛巾擦了擦脸。”轻点儿,蹭秃噜皮了都!“武庆刚真怕媳妇儿给脸毁容。”几点了?“许思文擦了脸,精神了些,也不哼唧了,慢吞吞的半坐起来问武庆刚。”不到九点,要吃点儿啥不?“”我不饿呢。“许思文找了拖鞋的位置下了地,先去放了水,这会儿舒服了,在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出来,人就精神多了。

喝了点儿水,就盘腿坐在了床上,大眼睛期待的看着武庆刚,武庆刚被看的有些发毛:”媳妇儿,你想干啥?“”你还愣着干什么?“许思文一呲呲满口小白牙:”快把红包都掏出来,咱俩数数啊!“武庆刚:”……!“

118老家

许思文有个小爱好,一直不为人知,那就是他特别喜欢拆红包!

以前自己藏的好,一个人乐呵乐呵过过瘾也就罢了,现在俩人在一起过日子了,他觉得应该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武庆刚没想到媳妇儿还有着这么可爱的一面,哪儿能不支持?把自己的红包跟媳妇儿的都放一起,铺了满满一床!

许思文这个高兴啊!

“哇!快拿纸笔,还要个袋子装钱!”许思文满脸幸福的拆着红包一边指使武庆刚去拿东西。

“你记好,单独办个存折放起来,等将来给小妞妞陪嫁!”武庆刚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的新闺女儿攒嫁妆。

许思文拆红包的手一顿,偏过头去看武庆刚,他正低着头拿着个布袋子,等着往里装钱,唇边带着一抹宠溺与包容。

一种突如其来的触动蔓延在脑海里。

自从和武庆刚在一起后,自己总能够感觉到许许多多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还有不断的惊喜,窘况,开心,尴尬……更多的是那种每每都能让整个心房充盈起来的快乐。

偶尔……就比如现在,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好像是在一个美好的梦里。

许思文的心,突然间就悸动了一下,莫名地涌动出一股想要亲亲这头东北虎的冲动,以确定他们俩是真实的在一起。

只想亲一下,所以许思文没有任何犹豫,抬起下巴快速地把嘴唇印在了武庆刚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

谁知道“啵”的一下,意外的发出了声响儿!

还挺大的!

想装成此地无银三百两都不行!

同时,还有被突然袭击后僵硬了的武庆刚!

许思文顿时就尴尬了,逞强的顶着通红的脸皮,梗着脖子嘴硬:“我就是想……呃,试一下,嗯,你的胡子刮的干不干净……唔……!”

武庆刚丢开手里的东西,一个虎扑就把某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压倒了,一口咬上去,生吞了媳妇儿的心思都有了。

许思文的拆红包活动到底没能进行下去,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红包还是跟原来一样,没有拆封,他盖着被子,被子上面盖着一层红包……

许思文是头一次跟武庆刚回老家,真正的老家,东洲宁省东北市靠山县老虎乡猛虎村虎屯儿。

只有他们俩个回来,武家现在因为爱得拉的月份大了,都紧张兮兮的守着她呢。

而且武庆刚也明白的表示,想要过过二人世界,就带着媳妇儿溜回了老家,公司丢给了魏延他们,他的理由是:俺们两口子,要度蜜月去!

魏延等人捶胸顿足,谁这么没事儿干部教了老板度蜜月?

因为温泉度假村的原因,如今的虎屯儿早已今非昔比,但是人们在富裕起来之后,还保留了老建筑,另外起了个新屯儿,老屯儿包括里面的老房子,长着的老树,吃水用的老井,连井上打水用的轱辘都没更换个好的,一切都原封不动。

按他们的话讲,老家就该有老家的样儿,哪怕富裕了,也不能忘本。

度假村开路的地方是跟虎屯儿正好相反的方向,倒也没打扰到老屯子的安宁。

现在新屯子就在那边,老屯子这边已经没有人了。

不过谁家的老房子谁家打理,所以老屯子偶尔还是有人声人气儿的,不是个死墩子。

许思文看着眼前的老屯子,眼睛时的震惊想掩饰都掩饰不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

他知道武庆刚的发家史,也知道武家其实真正过上好日子也就十年左右,也就是说,十年前,这里就是武庆刚的家!“许思文想想十年前他在干什么?

十年前,他在跟庄士仁暧昧不明,就是吃肉,也只吃瘦肉,油腻的肥肉一口不动。

衣服呢?

穿的不舒服随手就能压箱底,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新买的,花了多少钱。

虽然许家也是务农,可许家是半工半农,且南方鱼米富庶之地,许家集又是氏族形式,从小到大,许思文还真没吃守多少生活的苦,当然,跟庄士仁那事儿是例外,可那是感情上的问题啊!”这就是俺家了!“武庆刚带着许思文进了老屯子的老宅子,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武庆刚已经没啥感慨,就剩下缅怀了。

可许思文不一样啊!”你以前就住这儿?“许思文辛酸不已,看武庆刚的眼神都带着心疼。”嗯呐!“武庆刚推开门,古老的木头制的门板都有些腐朽的痕迹了,连门桩子都是木头的,不是什么值钱的木头,就杨柳树砍了做成的,特别有历史感。

许思文看着眼前的土屋子,木头门,连窗户都是木头制的,上面装着的玻璃还不是现在用的那种高明亮的大块玻璃,而是用的只有人脸大小的毛玻璃,一块一块拼出来的一扇窗户,那种带着些浑浊玻璃体的残次品。

土屋子三间,一进门就是厨房,门边儿放着俩木桶,左右两口大锅,旁边两口水缸,往里是左右两扇小门,小门过后就是一叠柴火堆。”这泔水桶还留着呢!“武庆刚看着俩木头指给许思文:”那时候刷锅水都不丢,放这里,然后拿去和猪食喂猪。“”啊?猪跟人吃一样的?“许思文还有些转不过弯儿。”啊呸!“武庆刚捏了捏媳妇儿的脸蛋儿:”你咋不说是人吃剩下的给猪吃呢?“”呃……别捏!“许思文扒拉开武庆刚的大爪子,揉了揉脸蛋儿:”都被你捏的流口水了!“”哪儿呢?俺瞅瞅?“说着就舔着一张大脸往许思文跟前儿凑合,还色色的笑。”滚边儿去!“许思文一推他的大脸,往自己跟前凑什么凑?再凑就贴上了。”哎呀!还会说东北话啦!“武庆刚惊奇死了!

媳妇儿以前说话都是那种文邹邹的,谁想到今天竟然能听到媳妇儿说东北话,太接地气儿了!”咋地?我也能学的!“许思文一仰头,本意是想得瑟一下给武大老板看的,结果因为仰起了脑袋看房顶,没有闭上眼睛,武庆刚哈哈大笑的时候,房顶上掉了些灰尘,一下子就迷眼睛里去了!”啊呀!迷眼了!“许思文站着不敢动弹,下意识的抓住身边的武庆刚不撒手。”哪儿呢?“武庆刚也不敢笑了,媳妇儿都迷眼睛了再笑就是讨嫌了。”不知道咋的就迷了!“许思文眼睛难受眼泪就流了出来。

武庆刚一看就麻爪儿了!

他最怕看媳妇儿哭了啊!”上外头来!“拉着许思文出了门面朝亮光扒着许思文的眼皮儿近看,这回可真是差一点点就贴面了。

许思文眼泪一流出来自然就将灰尘都带了出来,他不是娇气的人,一流眼泪就觉得舒服了,自己按了按眼睑边缘,眼泪流了许多,感觉能睁开眼睛了:”好像好点儿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武大老虎的大脸,连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到了!”呵!“下了许思文一大跳,赶紧撕扯开俩人儿:”你贴那么近干嘛?这又不是在屋里!“然后做贼似的四下里撒嘛眼神儿……”干啥呀!咋说酸脸子就酸脸子啊!“武庆刚不乐意了,使劲儿跟媳妇儿贴一起,立志要当连体婴儿的架势。”这是你老家!“许思文期期艾艾的跟武庆刚保持距离:”万一被人看到多不好啊!“这地方一看就特别封闭的犄角旮旯儿,十年前就是个落后外面百年都不止的地方,人们的接受能力,许思文不敢想象。”怕啥!“武庆刚倒是立刻就知道媳妇儿脑袋里想提啥了,一揽许思文的肩膀:”俺们这噶哒以前也有结契的兄弟搭伙过日子的,也没见谁嘴欠说闲话。“”啊?“许思文震惊了!

真的!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太不了解。”这么开放?“太神奇了!

他们这么开放,外面的人知道吗?

“那个时候这地儿贼拉穷,兔子都不在这噶哒拉屎!说不上媳妇儿的男人老多了!没办法,听说那个时候穷的一家人就有两身衣服过冬,大雪咆天的时候,就轮流穿着出门,不出门的就在家里光腚捂被窝儿。”

“胡说什么呢!”许思文笑着捶了许思文一拳头:“哪儿就那么惨?你以为是叫花子呢!”

“跟叫花子也没啥两样儿了,就是自家有地,一口吃的还是能攒下来的。”武庆刚低头看着许思文不信的样子,叹了口气:“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修了路好走,可还得穿两次山间隧道,没修路之前,那两道山,也就一条山路通外面而已。每次走都要一天时间,要是冬天走,惺蹦儿的还能遇到出来找吃的儿狼,听说以前还有过老虎跟熊瞎子呢。你说,这地儿能不穷么?”

许思文张了张嘴,看着低落的武庆刚,突然冒出了特别傻气兮兮的一句感叹:“环境真好!还能看到野生保护动物。”

武庆刚:“……!”

那点儿好不容易泛泛上来的忧郁气儿,立刻就随风飞没了……

119老房

和许思文在一起之后,武庆刚无奈的发现,其实他媳妇儿还真没有他以前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他也有小孩儿心性,还有那种中二的坚持;犯糊涂的时候有,该吃的亏也没少吃,经常跟一帮子满嘴都程序脑袋里全字母的同事们奋战到深夜,究其原因则是因为两三个口令,到底要用哪个编程模板合适!

虽然比起同龄人,媳妇儿要成熟许多,但好歹也不是那种早熟过头的老油条,还挺接地气儿。

武庆刚抹了一把脸,拉着媳妇儿重新往屋里蹿:“走吧,进去瞅瞅咱家。”

“嗯呐!”许思文答应的可欢快。

武庆刚忍了忍,没忍住,回头就吧唧了一下媳妇儿的脸蛋子:“媳妇儿你咋这么好呢!”

“那是,不好能降得住你吗?”许思文一点儿都不谦虚,一摆小脑袋,斜着眼睛看武庆刚:“你不矫情了?”

武庆刚嘿嘿傻笑:“俺啥时候矫情啦!”

“敢做不敢当!”许思文懒得搭理他,自己往老房子里钻,他也想近距离的接触一下武庆刚的过去,他的过去武庆刚都知道,那些详细资料看的许思文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被武庆刚算计上了。

所以现在许思文也要看看武庆刚的过去,贴近这个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这才公平嘛。

刚才么,说实话,他一直认为武庆刚不适合刚才那种忧郁小生的调调儿,太雷人了!

那一刻许思文只想狠狠的打散那种不和谐的气氛,武大老虎应该是啸傲山林的百兽之王,而不是蔫了吧唧儿的老狸猫。

许思文进了老屋子,厨房看过了,站在中间问武庆刚:“哪边儿是你住的啊?”

“西屋,东屋在这噶哒都是给家长住的地儿。”东贵西平,东边的地位高贵,西边的就平常了,没有 “贱”这王说儿,都王一家人,贱不贱的不好听。

许思文一听西屋是武庆刚住过的,就没先去东屋看,而是推开了西屋的门。

那门也很老旧,许思文推的时候还能摸到一些木渣子,有点儿微微的凸起,上面刷着一层斑驳的老油漆。

一进屋就是半屋子大的土坑,上面铺着竹编的席子,西边是一排木头柜子,一样很有岁月的样子。

武庆刚一拉门边儿上的绳子,屋顶上挂着的昏黄灯泡儿竟然还能亮起来!

“这灯泡儿还能亮,真不错!当初可是花了五毛钱买的贵的灯泡儿呢,便宜的一毛一个,不抗用,老是烧。”

“我家那边用的都是两元一个的白色灯管儿。”许思文嘴角直抽抽,他无法想象一毛钱一个的灯,真的能用吗?

“你家挺能作啊?俺们屯儿最有钱的人家,都没用那么贵的东西照亮儿!”

许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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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的老房子,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了,所有的东西都让许思文惭愧不已,他的床换了好几个,可武庆刚说他们家装被子的炕柜,还是爷爷跟奶奶成亲的时候,奶奶的嫁妆!

“古董吧?也不知道值多少钱了。”武庆刚摸着柜子特别怀念,结果心情一好,愣是徒手掰下了一块木头茬儿!

武庆刚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着已经糟了了的木头……

“我觉得,你还是劈吧劈吧烧炕得了,这样的东西,真没人收……哈哈哈……!”许思文好歹也是有几件古董作为传家宝的人,小时候也是在许家集那样的古镇长大的,不说慧眼如炬,可是不是老物件儿,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炕柜打眼一瞧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木料打制,而且因为缺乏养护,已经开始糟烂了。

木制品最好的保存方法,就是刷漆,刷成铁树那样的,能保持个十几年或者是几个年,还要看木制品本身取材的木料好坏。

红松木的,百年不坏。

胡杨木的,千年不烂。

沉香木的,更高级了,还自带香味儿呢。

最好的那种金丝楠木,据说不用刷漆都能挺个千年时间,还有香味儿遗留。

武家的这个,达不到那个标准,能用到十年前,已经是顶天的了,当初用的刷漆可不是现在用的那种工业漆,而是真正的老方法熬出来的油漆,质量绝对有保证。这才用到武庆刚他们这一辈儿,再用也不可能了,现在更是一碰都掉渣儿。

“别!就算是成了灰堆儿也不能烧,老物件儿烧了都是要败家的!”武庆刚还挺迷信,其实他只是觉得,哪怕是放着不能用,他看看也是个好的回忆。

“我也没真要你烧。”许思文还真没那个打算,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要烧他也不能让啊。

来一趟不容易,他又是头一次上门,一来就让人烧了炕柜,那他许思文成什么人了?

“俺家那桌椅板凳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个柜子,要是也没了俺可就啥也没剩啦!”武庆刚怀念的看着四周,尽管四周都是斑驳的墙皮直往下掉土渣儿。

“这屋子里你一个人住?”许思文觉得这么大一铺炕,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想得美!”武庆刚翻白眼儿:“俺带着三个小侄子住这屋儿,大哥大嫂住东屋儿,俩锅子,一个做饭另一个熬猪食,正好连炕都烧热乎了。”

许思文:“……?!”

看完了西屋看东屋,东屋跟西屋基本一样的布置,就是多了一个人高的大立柜在地上杵着,看起来比西屋的炕柜好很多,还自带一面穿衣镜。

炕柜上面摆着暖壶茶杯,针头线脑,还有一个古老的收音机,那种木头匣子样式的,一个生了锈的手电筒,感觉还挺齐全。

东面墙上贴着几个奖状,许思文凑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着的人名儿是武庆刚,还有两个是武元吉。

底下盖着什么小学的红章,看起来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这些东西还是当初大嫂嫁过来的时候,村儿里给分的呢,不然俺们家哪里整的起这么好的物件儿。”武庆刚摸了摸收音机:“当初可把屯里人羡慕坏了,一到晚上就都过来唠嗑儿,一起听收音机,也是大哥大嫂脾气好,乐意招待他们。”

“那你呢?你也乐意家里多来客人?”许思文看武庆刚说话的时候直撇嘴,就知道他言不由衷。

“来了就吵吵,恨不得房顶都给你掀了,你乐意啊?”武庆刚一点儿不在乎他在许思文面前的嫌弃态度:“不过也多亏了那个时候他们见天儿的来,俺也跟着听,知道外面挺多事儿,然后就打算出去闯荡闯荡,在这里蹲着,也得跟大哥大嫂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儿不容易,老天爷赏脸了,就有口吃的,不赏脸了,一家大小就得勒紧裤腰带。”

“咱们俩倒是差不多!”许思文轻笑起来:“我当时也是因为觉得时代变迁太快,不能固步自封,就拼命的学习,那个时候大哥师范毕业,回了镇子里教书,族里人都羡慕,我高考成绩优异,爸妈的意思也是让我上师范,然后分配回来做个跟大哥一样的教师,受人尊敬又是在自己的老家,我没同意。那个时候我对计算机就特别好奇,执拗着愣是学会了皮毛,后来高考的时候,背着爸妈填报了上去,回去之后跪了一天的祠堂呢。”

“你还干过这事儿呢?”武庆刚挺惊讶,许思文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乖乖的那种,即使是出格的事儿,也就他俩而已,其余的没感觉有多么折腾。

“上大学临走的时候,爸妈才给我学费。大哥把他头两个月的工资都给了我当伙食费。族里因为出了个大学生,凑了一笔钱,给我防身用。”许思文想起那个时候还忍不住笑呢:“别看爸妈不乐意,可到底没拧得过我。”

“俺也差不多,家里那个时候没钱,嫂子还是卖了她那辆自行车给俺凑的路费呢。”武庆刚试着拉了拉灯绳,结果灯没亮,灯绳倒是让他给拉断了。

“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了,这都不够你祸害的!”许思文扯着武庆刚不让他继续动东西:“本来就不太结实了,你这么一动,全都被破坏掉了。”

哪怕再破烂,也是武家的老屋,武庆刚手下没轻没重的,许思文看不下去了。

“就是打个灯而已,绳子忒不结实了。”武庆刚甩了甩大爪子,那绳子用了许多年,烟熏火燎的,都发粘沾手了。

心里还挺庆幸,辛亏是自己拉了绳子,要是媳妇儿……就媳妇儿那干净劲儿……算了,不想了……

屋里看完了,许思文还去看了看老屋的水井,那种最古老的摇把子的轱辘水井。

“还能打水吗?”太古老了,许思文看着木头轱辘和把儿,还有绳子,木桶,双眼放光。

“能吧?俺都多长时间不打了。”武庆刚看了看媳妇儿,试探着建议:“要不,你试试?”

“嗯呐!”许思文就是这意思。

武庆刚没办法,只好麻利的帮他挂了木桶在绳子上,还得不断地叮嘱:“别摇太快,当心看着把儿!”

“知道知道!”许思文兴致勃勃的摇了摇轱辘,慢慢的放下水桶,听到水声后,笑开了怀:“真好玩儿!还能打上来水呢!”

一边说一边握着把儿摇轱辘往上拉水桶。

“呼咚!”

结果乐极生悲,绳子是粗麻编成的,已经风化了许多,早已不结实了,吊个同样糟了的木桶还成,现在木桶里盛满了水,往上捞它就受不住了,直接断开了!

120老坟

俩人将老屋祸祸完了,抬起腿儿拍拍屁股一溜儿烟的跑掉了,一边跑许思文还一边担忧:“那木桶就在井里丢着好吗?”

“没事儿!等会儿俺找几个常干这事儿下去捞上来就妥,别再寻思了啊!”

“这事儿还有常干的?”

“咱家不是头一个这样的,前东头的都掉了好几家了。”

许思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皆有可能啊!

武庆刚带着许思文从老屋子里出来,就大包小包的拎着一起去了坟莹地。

这里的坟莹不多,可是也不少。

“以前就跟个乱葬岗子似的,挖个坑就能起个坟包儿,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就把这噶哒整成了墓地,坟包儿都修了一遍,竖起了坟碑,没人管的坟莹也大家伙儿凑钱修了修,就是不知道都叫啥,也就没立碑。”武庆刚一边回忆着当年,一边对比着现在,发现真的是变化好大。

许思文看着属于虎屯儿的墓地,觉得挺不错的啊!

自从见了老屯儿的样子后,许思文觉得哪儿跟老屯儿一比,都能妥妥的胜出。

墓地就建在山下的一处向阳坡地带,四周稀稀拉拉的种着一些红松和青柏,坟莹修缮的不错,立的石碑也都差不多大小,上面都有名有姓。

“爹和娘的在哪儿?”为了区别自己的爸爸妈妈,许思文采用了折衷的办法儿,按照东北这边的老习惯,叫武庆刚的爸爸妈妈为爹娘。

“把边儿的那个就是,旁边的那个是大哥大嫂准备的,后头空地是预留。”当年整墓地的时候,老武家也拿了钱,还是拿的大头,所以有一大块自留地的待遇。

“哦。”许思文停下了脚步,武庆刚不明所以的看他。

许思文从自己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了一套很特别的东西。

武庆刚瞪大了眼睛:媳妇儿什么时候整的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