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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055【彩蛋】

第55章 055【彩蛋】
  王海潮主动提出解约时,苏文宣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稍微有点顺。

  他想着是不是有人真的插手在管。

  可除了霍祈东,他也不知道会有谁帮自己这个忙。

  五月末的月度会议结束后,苏文宣留了几分钟,询问郑云峰是否知道这件事。

  郑云峰觉得好笑,这事儿又歪七扭八地拐到他这里来。

  会议室是排窗,极为敞亮,郑云峰坐在椅子里看着微微蹙眉的苏文宣:“小苏,你多通透一个人,怎么还要来问我?霍家这位三少什么样子一个人,你难不成不知道?他要管一件事,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苏文宣自然是知道霍祈东这人的性格,可能有别于常人,颇有些独断专行,甚至一意孤行的意思。

  不过对着郑云峰,倒也不必说这些。苏文宣只道:“嗯,那我知道了。对了,季度奖金呢?”

  “……”郑云峰打个哈哈,“哎呀,小苏,你怎么回事?利达影视现在什么发展趋势你不知道呢?你管我要个几万块奖金有意思没意思?”

  苏文宣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快速将签字笔扭进笔帽中,冷冷淡淡地道:“我不管有意思没意思,我只知道,我工作室里不少外地的小孩,等着奖金交下个季度的房租、车贷、房贷,还有要买奶粉喂孩子,养老婆。再不发,回头我人才流失,是公司层面给我招人,还是怎么说?”

  郑云峰摇头:“你啊,不是我说你。小苏,你还没明白,你是老板,你总是跟底下员工一个立场看问题,怎么行呢?”

  这的确是苏文宣的问题。

  他是永远都做不到站在老板立场看问题的。

  苏文宣起身,将椅子一推,轻叹一句:“所以您是老板,我是打工的。我有自知之明。”

  郑云峰点点他,笑着没说话,看他要回去了,才有“哎”的一声拦住他。

  “小苏啊,我啰嗦一句。”郑云峰道,“霍总那边有不少投资项目的,你该问就问。回头跟进一两桩投资项目,财源滚滚不是难事。就算不说投资项目,股票基金你问他也准没错,赚点小钱也是可以的。不管怎么样,搞金融投资,他是个中好手。”

  苏文宣心道,您倒是比我知道那小老虎了。

  等回工作室时,苏文宣靠着电梯,端着笔记本寻思,我的确不了解霍祈东。

  不过以后久处,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王海潮的事情,他得跟霍祈东聊聊。

  回到办公室,陈佩跟上来,“苏总,我……有点事,可以单独聊聊?”

  哎,又是王海潮。

  苏文宣看她背着包:“你从哪里过来的?”

  “我刚送陆楠去剧院见程老师,过两个小时后去接她,所以来找您。”陈佩如实道。

  她跟陆楠倒是能聊得上,都是女人,又都是早早从家乡出来工作,颇有些机缘的意思。

  苏文宣请她去办公室,主动道:“你应当是问海潮解约的事情?”

  “对。就是奇怪怎么这么突然,就是因为电影角色的事情?”陈佩疑惑地问道。

  苏文宣坐下后,微微抬眸看着她。

  他素日里的确温和待人,但毕竟也是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一旦冷下来,自有他的威严。

  陈佩抿唇:“苏总,我是不是不该问。”

  苏文宣手指搭在桌上,轻轻一敲:“陈佩,不是你不能问,是我想知道,你以什么立场来问?”

  “我……”陈佩低眸,“苏总……”

  “坐吧。”苏文宣点了点椅子,见她慢慢坐下才道,“陈佩,不管工作室和海潮是以什么方式和态度解约,现在的确是在解约的商谈中。那么,你是什么立场和态度,你清楚吗?是不是海潮要节约,你也要跟着走?”

  “当然不是!”陈佩忙道,靠着桌沿,她道,“不是的苏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那天不会让你帮我,也不会要求来工作室工作,更不会轻易接了陆楠这边的工作。”

  苏文宣望着她诚恳的眼神,语气格外轻柔地道:“陈佩,我不是指责你,更不是逼迫你做选择做决定。而是想弄清楚,你的想法,你的态度。如果……我是说但凡海潮这里有点风吹草动,你每次都要来询问我,这会令我困惑,也会令我为难。”

  “抱歉,苏总。”陈佩低着头,舔了下干裂的下唇,“我……不该管这些事情。”

  苏文宣细致道:“我认为你当时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你现在的举动令我不解。”

  陈佩摇摇头,有些无力地道:“我习惯了……说出来你都不可能相信。我已经习惯了以他为中心地生活和工作。刚回来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我甚至习惯性地想要去叫他起床,安排他的生活……”她的羸弱令她无法一下子抽离,但这一次,她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大抵,陈佩也已经明白,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陈佩。”苏文宣这样念出她的名字,“没有关系……这都没有关系。但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走过去这道坎?还是王海潮深夜给你一通电话,你内心的天平又会毫无原则地倾斜向他?”

  这简单而直白的一句话,击中了陈佩千疮百孔的内心。她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贯情绪稳定、表情从容的男人。

  “那天,你跟我说,你怕自己不值得别人来爱你,会担心以后遇不到合适的人。”苏文宣一顿,平静地道,“陈佩,试着爱你自己。”

  “苏总,我何尝不知道。可……”

  “没有可是。”苏文宣深呼吸,站起身,断然道,“不是你今天同王海潮走到这一步,我才说这种话。而是任何时候,你遇到任何人,我都是这一句话。”

  他拿起自己的咖啡杯,看一眼陈佩,将纸巾盒推到她面前:“我去倒杯咖啡,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冷静下来。”他按了下陈佩的肩膀,“拿出你工作多年的理智和经验,你可以的。”

  苏文宣转身走向门外,出去后,还将门虚掩上。

  外头新来的实习生看到他,惊讶地忐忑不安起来,悄悄凑到李曼身边去低声问:“怎么办啊曼曼姐,我忘记给苏总倒咖啡了。死了死了……”

  李曼瞥一眼走向茶水间的苏文宣,皱皱眉,她刚好像是看到陈佩一起进去的,那他怎么自己出来倒咖啡?

  她稍稍一想便似乎有些明白了,对身侧一脸便秘的实习生道:“没事的,苏总不介意这些小事情。你先把这几份文档整理下,去给商务萱萱那边。”说着,她自己起身,跟去茶水间。

  刚走到玻璃门边,便见苏文宣端着咖啡,靠在柜边,似乎低眸在沉思。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李曼进去问道,她同苏文宣不讲究那些虚的,“陈佩,王海潮那边的事情?”

  苏文宣喝一口咖啡,抿唇不语,给她一个默认的眼神。

  “哎。为情所困。”李曼抱着双臂,又看他靠着不动,“那王海潮怎么主动提解约?还是你去聊过了?”

  苏文宣也不愿意牵扯出霍祈东,也只能沉默以对。

  李曼道:“按理说,陈佩是跟着王海潮一起签进来的。要走也随她。只不过……”

  她这欲言又止,叫苏文宣挑了眉:“怎么说?”他抬了抬手中的杯子,“说说你的想法。”

  李曼同他一起靠过去:“呐,我肯定是有失偏颇的,不过有一说一,我是希望你能帮忙就帮忙劝一下陈佩。她工作能力是没的说,就是年纪的确上去了,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她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听她那么说,总觉得她对海潮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苏文宣听着,“继续。”

  “只不过,我看她是不知道海潮偷吃那小网红的事情。要是知道,我估计又不一样了。”李曼无奈道,“其实就是不死心,还以为有机会吧。”

  李曼的话音落下,苏文宣还来不及说上一句,两人同时听到背后有人进来。

  陈佩不敢置信地扶着门,睁大眼睛瞪着李曼,眼神一点一点挪到苏文宣脸上,“对不起,李曼……你刚才是说……”

  她整个人都垮塌一般靠向门,然后脱力般往下倒。

  苏文宣立刻将咖啡杯丢在桌上,大步走过来,一手扶住陈佩,一手关上玻璃门。

  李曼也急了,冲过来搀她,压低声音道:“那个陈佩啊,你冷静点啊,我什么都没说啊。哎哟,我这张嘴……”

  苏文宣拖了一把椅子推到陈佩身下。“曼曼,没事。让陈佩消化下这件事。”

  李曼真是一言难尽,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赶紧去找一次性纸杯给陈佩倒杯温水。

  苏文宣看陈佩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说什么都是伤口撒盐。

  拿住了水杯,陈佩才哭笑不得、仓皇失措地问苏文宣:“苏总,你一早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这语气,李曼本能地维护苏文宣:“陈佩你千万别怪苏总,他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伤心难过。”

  陈佩摇头:“不是,我不是怪你们……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看看表情寥寥的苏文宣,再央求似的看向李曼,“李曼,你告诉我好不好?啊?好不好?”

  李曼作为这个年纪的女人,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了。她不忍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苏文宣瞥一眼李曼,再将视线落到陈佩的眉宇间,看着她被眼泪打湿的睫毛,看着她疲惫不堪的容色,看着她无辜无助的眼眸。

  他似痛下杀手般地道:“就在海潮来文城试镜,你打电话告诉我找不到海潮的那天。”

  陈佩一听,双眸呆滞。

  苏文宣继续陈述道:“后面你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一趟影视城那天,是狗仔联系李曼发照片来。当天海潮这边也同意用钱了事。”

  陈佩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倒向一侧。

  李曼忙扶住她:“陈佩?!你振作点。你都已经走出来了,别为他伤心了,没有结果的。”

  三个人一时间也没有人再说话。

  说得再多,也不过如此。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苏总,你们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不好?”陈佩趴在桌上,摆摆手,“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求求你们了。”

  苏文宣揽了一下李曼的肩膀:“我把门关上,你一个人修整一下。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

  他心里长长轻叹一声,带着有些为难和担忧的李曼出去。

  门一关,李曼轻声焦虑道:“不行啊,万一出事怎么办?”

  苏文宣揉了一下她的肩膀:“曼曼,相信我一次?不会的。”

  那天陈佩得知孩子没了,都能挺过来,苏文宣猜测,她熬得过来,只是需要时间。

  李曼还是担心,她让苏文宣回办公室,自己则坐在工位上,时不时瞧一眼茶水间。

  苏文宣面对着电脑,一边处理公事,一边想,在世为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呢?

  终究是太难,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想不明白的意难平。

  思及此处,他瞥一眼微信对话框,凝视置顶的那个微信号。

  他点开,输入几个字:【小霍,谢谢。】

  一分钟后,霍祈东回复:【谢什么】

  【王海潮】

  【我以为你要来指责我插手你的工作】

  苏文宣盯着这一行字,托着下巴,浅笑。好一会儿才回复:【的确该打,今天晚上过来挨打么?】

  【不来】

  看到这两个字,苏文宣似乎有些隐约的失落,他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原来已经有些渴望见到他,渴望同他待在一起。

  可是,霍祈东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

  正如郑云峰提醒他的,霍家这位三少本事不小。

  本事不小的人,又怎么会天天绕着一个人谈恋爱呢?

  一想到这里,苏文宣便只能释然了。

  【嗯,那回头说】

  刚发出去,就看到霍祈东发来一条语音。

  苏文宣戳开,便听他语调悠然地道:“我今晚回去跟我父亲汇报下公司的事情。七月份家里的集团公司可能有人事调整,我得多往家里跑跑,否则他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小儿子了。”

  听着是逗趣的玩笑话,但苏文宣多听两遍,便琢磨出点别的意思来。

  他输入文字道:【嗯,那你好好工作。】

  霍祈东又发来一条语音:“苏文宣,你想我了?”

  苏文宣笑着给他发了个中老年专用表情过去——想得美!

  下班后,苏文宣驱车前往文启政位于市区双子大厦的律师楼。

  因为时间紧凑,两人随意吃了顿便饭,就开始协商王海潮解约的具体事宜。

  文启政已经同王海潮的律师沟通过。

  但苏文宣现在联系不到王海潮,打过去的电话对方不接,他请李曼联系,也是拒接,都让律师来处理。

  文启政看着手头这些合作广告和影视项目合同,问苏文宣:“全部切割过去?你这经纪人不赚他点钱了?”

  苏文宣拿着签字笔在签署一部分的协议,头也没抬,淡淡道:“不赚了,以后估计是成仇人了,何必赚仇人的钱?”

  他浅笑,揉了下眉心,又扭头看看百叶窗外的夜色。

  抬起腕表,已经晚上九点半。

  “行,我得走了。”苏文宣道,快速将手头的所有文件都收拾好,塞进厚实的档案袋中,“阿政,辛苦你,还要陪我加班。”

  文启政跟着他一起起来:“你这么客气干什么?”说着两人一起出去。

  外面的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几盏工位灯孤独地照耀着,像是夜色中的一两点星光。

  苏文宣忽的想到了霍祈东,也不知道他忙完没有。

  等上车后,苏文宣摸着新车的方向盘,哑然失笑。

  一周内换了两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奥迪Q5,给奥迪4S店的半年销量冲业绩么?

  他拿过车台上的手机,给霍祈东发微信:【忙完早点休息】

  发出去后,才启动车子,往家里开。

  另一边,黑色宾利沿着山路开下半山,长长的车灯拐过林间,再过一个弯口,就是进主城区的主干道。

  但是此时,开车的人并不是许昶,而是霍祈东。

  许昶扫一眼腕表的时间,十点三十三。

  从霍家老宅开出来,他都会下意识地记录时间。

  每一次,都是十五分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许昶有时候对霍祈东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费解。

  这是一个很克制的人,并不放纵;但这的确又是一个很放肆的人,毫不收敛。

  如此矛盾的词汇,用在霍祈东身上,却是如此的合适。

  迎面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远光灯骤然闪过霍祈东的脸庞,他本能地眯了眯眼,但速度依旧维持在一个点。

  等上了进城的道路,油门才越来越重,仪表盘的指针一下子滑到八十五码。

  许昶问道:“三少,今晚霍董怎么说?朝兴基金的生意真的要划给大少?”

  霍祈东的指尖从皮质的方向盘上滑过,最后紧紧一握。“嗯。”

  他右手往后一抬,食指指尖在虚空微微一点,“你让赵海远做好准备,不出意外,风控恐怕会被一锅端。”

  许昶皱皱眉:“如果这样,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霍祈东扭头,扫一眼车外,轻蔑一笑,随后又道:“阿昶,这是老天爷给我送机会来了。”

  许昶道:“估计朝兴基金不少高层都会有反应,大少真的接管,一时半会也搞不定。”

  霍祈东若有所指地道:“阿昶,你是对的。尤其是赵海远,风控一换血,前面所有的项目他们肯定会重新进行风险审核。出了问题,算我的;没出问题,收益算他的。”

  这几个他是说霍祈东的大哥,霍祈皓。

  “白占便宜了。”许昶摇摇头。

  霍家这一局棋,下得还真是足够迂回的。

  霍祈东讥讽笑着道:“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免费的午餐呢?更何况朝兴在我手里两年……”他一脚油门下去,冷冷地道,“我要朝兴起,朝兴就能起。我要朝兴落,不管在谁手里,也照样能落。”

  许昶知道霍祈东很少开玩笑,尤其是在霍家的事情上。

  许昶点头应是:“那朝兴去年做的几笔单子,要不要让赵海远先提前再做一遍风险审核?”

  他说的是几笔风险颇大的大型供应链融资项目。

  “不必。”霍祈东快速道。

  过了会儿,转个弯,霍祈东才慢慢地道:“要是天衣无缝的话,他接过去岂不是更小心?给他点甜头,让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一烧朝兴,再借着这个机会调走一拨人,换上他的血,这样他才能在朝兴高枕无忧。”

  许昶未做声,将其中的意思琢磨了一下,的确如此。

  霍祈东又不无讽刺的轻笑一声:“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已经仁至义尽。连他怎么在父亲面前邀功,都已经为他考虑周全。就盼着我这位大哥能放聪明点,手脚麻利点了。”

  许昶道:“按照大少的脾气,估计接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旧账和项目。”他想了下,“难怪上个月霍董那边要求看账务,原来是为了让大少接手做准备。”

  霍祈东手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黯然道:“如果二哥在,又怎么轮得到他?”

  霍二少在农历除夕夜那晚,被撞飞了,至今还偏瘫在病床上。

  这一辈子,能不能重新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呵……”霍祈东声音低沉地感叹一句,“我可怜的二哥,到底是命好,还是命烂?”

  许昶也沉默下去。

  如果霍祈东当初命不够硬,也许瘫痪的就是他了。

  果然人这一辈子,有些时候还是离不得命运两个字。

  许昶也道:“霍董这么为大少铺路,就看大少能不能接得住了。”

  霍祈东轻轻一叹:“他如果真的接得住,还需要人给他铺路?父亲太着急了。如果按照去年的节奏,我可能还要熬两年。二哥一出事,他这盘棋就散了……”

  他摇摇头,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他不懂,他也在这盘棋上……他自己总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其实,谁都一样。”

  许昶听完,保持缄默。

  “不过也不怪父亲,谁到这个位置,谁拿捏着权势,都会以为自己可以高屋建瓴,掌控全局。”霍祈东抿了下唇角,极为冷静,也极有自知之明地道,“也许有一天,我也不过如此而已,甚至未及他十分之一二。”

  易地而处,他能不能做到现在父亲这样,都很难说。

  人啊,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对了。”霍祈东安排道,“把刘瀚明给我挖出来,让他带着瀚昌这三年操作过的融资项目来见我。”

  “嗯。”许昶问道,“具体时间?”

  “这两天的上午。”霍祈东最近排日程都得先考虑下苏文宣,尽量空下晚上和周末,“另外,把赵海远也叫上,让他过一遍瀚昌的项目。父亲喜欢下棋,那我就陪他一陪。”

  车子一开一绕,已经飞驰回到万骏豪庭的大门口。

  霍祈东将许昶放下后,又驱车离去。

  许昶站在酒店大堂外,望一眼月亮,约莫可以猜到他是开车去见苏文宣。

  不近人情的霍三少,如今也成了痴情种,难得。

  但是许昶只猜对一半。

  霍祈东是去苏文宣家的方向,但没有准备见苏文宣。

  已经十一点,太晚。

  他的确很想见到苏文宣,但苏文宣应当已经休息了。

  霍祈东将车停在公寓楼下,按下车玻璃,随手抽出置物格的烟盒——许昶的烟。

  他扯松衣领,拨开两粒扣子,靠在椅背上,点燃了这根烟。

  手肘靠在车窗上,在袅袅白烟中,他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对苏文宣的思念中。

  人活着,都得有一个奔头,一个念想,一个归处,一个港湾。

  那么多年来,霍祈东都没有找到,甚至已经忘了要去找。

  但是如今,这个念想从抽象的概念,变成了具体的人,才令他感觉到充实起来。

  月色下,霍祈东闭上眼,想象苏文宣安然入睡的模样,想象他躺在自己身侧,想象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想象他拥抱、亲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