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完结】
苏文宣告诉李曼自己要“提前退休”的事情,是在周非庆功宴上。
那时,已经是十月初,周非的身价以一种不可估量的、几何倍速往上涨。
纷至沓来的合作与多如牛毛的邀约,一夜之间将这个年轻的歌者送到了一个极辉煌的时刻。
每当有人提到周非,都有人问——你知道他消失的这半年去做了什么?
圈子里无数人都亲自联系过苏文宣,打听周非是不是去进修、是不是谈恋爱、又或者是不是身染重疾,苏文宣都一笑了之,推脱说自己也不清楚。
而与此同时,八卦新闻、小道消息满天飞的营销文案,不断跳出来的微博小号绘声绘色地讲述在异国他乡偶遇周非的故事,无数的营销号打着“揭秘周非”的概念引导流量变现,深陷营销旋涡的大众推波助澜似的将他短暂的消失渲染得更加隐秘与传奇。
连周非看到苏文宣都只能惊叹一句——文宣哥,我自己都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那半年真的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文宣想,不是每个艺人都能赶上这么好的时代,这一个看似信息透明却越发扑朔迷离的全民娱乐时代,当人们不再有耐心名著,甚至连看三十集电视剧都要二倍速时,对娱乐明星八卦的追逐却更有一种如饥似渴的疯狂。
因为真人的故事,如此接近真实。
换个角度想,也侧面反应了当下时代中的每个人都在寻找自我,又寻找不到自我的窘境。
苏文宣在庆功宴上讲话,聊了半天没有营养的话,末了道:“工作不要紧,要紧的是开心。如果赚钱开心,那就赚钱,如果谈恋爱开心,那就去谈恋爱,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比做出什么要紧的成就重要得多。”
围着的工作室的人都在笑,有人说,苏总是不是今天太开心喝多了。
只有李曼知道,他是在说心里话。
有时候李曼也想,他也不需要别人懂他,他太了解自己了,以至于对谁都抱着一种极宽容的态度。
尽管这种态度有时候令人看上去总是有些过度。
不过,当她从苏文宣口中得知他萌生去意时,大为惊讶:“你疯了?现在工作室越来越好,你现在走?那这一堆事情怎么办?我承认小雅很能干,假以时日,她能接上你一部分的工作,我同她合作也觉得很愉快,但是现在就走?!”
“嘘——”苏文宣笑着用食指按自己的唇峰,“小声一点,曼曼。”
几杯葡萄酒,一张面孔上满是绯红,眼底却泛着柔和的光芒。
李曼声气儿高起来:“凭什么叫你放弃你的事业走?他呢!”
对霍祈东这个人,李曼是没有意见,终归有个好的人可以伴着苏文宣走下去,这是好事情;但这事业,怎么可以说放下就放下。
“他也走啊,他这段时间频繁往返两边,日本收购的合作很顺利,接下去从地产金融改行做电子芯片,如今智能驾驶领域发展很不错,他有意想要试试。”苏文宣絮絮叨叨地道,“试试就试试呗,反正这么年轻。换个行业打拼也来得及。”
“那你呢?你不打拼你就退休了?”李曼简直两个眼睛都要给他瞪出来,“我知道你有钱,钱还不少。房子车子都有,他呢更有钱,可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依着他啊。你爸妈知道吗?”
“我跟我妈聊过。”苏文宣道,“她已经开始盼着去日本度假有地方住了。说是四五月份去看绯寒樱,冬天去札幌滑雪,她特别期待。”
“你妈真的是……”李曼忽然气笑了,“搞什么!”
“她还年轻呢。”苏文宣喝着酒,目光徐徐从工作室众多人的面孔上掠过。
他们今天在一家很有名的私人餐厅聚餐。
整个餐厅是玻璃构造,以中央一颗巨大的树为核心的玻璃建筑,夜里抬头就可看月色。
全场也都只有工作室的人以及周非的助理朋友等人,西式餐制,相对自由。
苏文宣又道:“我妈特别好,心态年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拘泥。不拘泥的人,过得快乐。”
“你也是不拘泥,现在还真给我三十岁退休。你倒是梦想成真了,让我们怎么办?”李曼埋汰道,“霍总可真是的,要知道他存了心要把你带走,早说,我就说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哈哈!”苏文宣揽着李曼,“曼曼啊,我也没想到。很多事情,你知道的,就是那么一下子发生了。突如其来,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万一同他分开怎么办……怎么办……那就重头来过。就算到了四十岁,我还是可以重头来过,我不怕的,一点都不怕。”
他眸光灼灼地望向某个点,眼神之中不乏期许,亦是不乏坚定。
“哎哟,别说。”李曼热泪就直接滚落出来,“别又说哭我。”
“还是那句话,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可是……有什么最坏呢?我这前半生,平心而论,已经是非常好了,真的,特别顺,特别好。我想,以后也不会坏到哪里去。”苏文宣淡淡笑着,眼里仿佛有星光,“我就是舍不得你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才勉强一年,就要走了。到底是我不负责任。”
“那你好好安顿好大家。”李曼道,“大家现在都是以你为马首是瞻,你一说要走,肯定都得慌。小雅没事儿就嘀嘀咕咕地说还好有苏总在、还好苏总懂。每个人都相信你,信任你,你不要辜负大家的嘛!”她说着哭起来,靠在苏文宣肩膀上,流眼泪。
“我知道的。”苏文宣将空酒杯捏在手玩,“谢谢你曼曼。”
“别说话了,哎哟,我好烦。”李曼骂一句,又低声问道,“那我去日本你也接待我?”
“哈哈哈哈!”苏文宣痛快笑起来,“接待!你跟老方一定要来。”
“我知道的,你大学不是二外学的是日文,那正好去了还有些用处。”李曼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苏文宣摇摇头:“我都毕业多少年了,肯定用不上,除了唱唱歌,交流估计是不行。不管,去了再说。”
言闭,他又拍拍李曼的肩膀,一唱三叹似的道:“人生么,总是山一程水一程,山有山天光,水有水云影,想开点就好了!”
这几天霍祈东又在日本忙。
原本让苏文宣抽空去一趟,他是懒得坐飞机。
在电话里叨叨咕咕地直接拒绝:“是你非要这么急着叫我去,那你还不得把那窝儿弄得舒服点,我直接过去享受?你还叫我去给你跑业务呢?不去。”
“房子都定好了,你去看看庭院?怎么收拾你定?”
霍祈东最近发现苏文宣也有任性脾气,还有好些娇气,更兼而有之的是骨子里的懒劲儿,但是这脾气专门对自己发,他也就无所谓,反而更有些欠欠的舒坦,又仔细问道,“我给你发的视频和照片你都看了?”
“看了,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过去好歹有个一年半载没事情干,就慢慢拾掇。现在急匆匆来回去弄,累。我手头的工作还在梳理,郑云峰那边的意思是让我把艺人资源让回去。艺人又想自己单干,我左右总要协调。”
苏文宣倒在床头,只要一闭上眼睛,全是工作。
周非、陆楠、梁诺,三个艺人的事情从大到小,简直可以把他给淹没。
“郑云峰那边没有别的经纪人,不是有个周群山?”霍祈东道,“让他接手?”
“他倒是开心坏了,平白接手我这么有前途的艺人!凭什么?我还不乐意拱手让给他。”
说起周群山,苏文宣忽的想到另一件事,“你还记得覃飞吗?”
“谁?”霍祈东疑惑地问,“利达影视的经纪人?”
苏文宣轻轻地“呵”了一声,手指在霍祈东平常睡觉的半边划来划去,“当时郑云峰做局请你们这些投资方老板吃饭,覃飞是安排伺候你,你忘了?”
霍祈东想起来了,那晚上的事情。
苏文宣这一说,如今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当时觉得覃飞长得是好看,似一张工笔画。
而苏文宣像极一副隽永的水墨,一切尽在不言中,非得要一看再看,也似永远不腻。
顿了顿,霍祈东笃定地道:“不记得了。”
“虚伪。”苏文宣直接低声笑骂一句道,“说好话也别说得这么没谱,这才多久?记性差也不是你这么差的。”
霍祈东听他笑了,才道:“好端端说这个干什么?我真忘了。”
苏文宣又道:“你撤了李君晟一个奖,回头就落在覃飞手里了。覃飞是周群山带的,你说我是不是要骂你?”
“怎么又提李君晟?”霍祈东道,“说好不提的。”
“你这人,做了就做了,还不许我提。”苏文宣轻哼一声,“懒得同你计较。对了,周五能到吧?周末,我大哥婚礼。”
“嗯。”霍祈东道,“就算你大哥没有婚礼我也得回来了,我想你了,苏文宣。”
“少肉麻。”苏文宣笑道,“也不腻味?”
“不腻。”霍祈东就想天天搂着苏文宣。
两人在电话两头静静地不说话,呼吸声有些浅也有些淡,但听得清晰。
“苏文宣。”
“嗯?”
“你什么时候答应同我结婚?”
“你电话里求婚?你这人,太不讲究了吧!”苏文宣控诉道,“不成,太没有诚意了。”
霍祈东也笑了:“那我有诚意,你就同我结婚,是这个意思?”
“得了吧。再看!”苏文宣忙忙叨叨地说自己困了,要睡觉,两人便道别说晚安挂断。
他躺下后,想起霍祈东,又了无睡意,从床上起来。
入了秋,天气渐凉,苏文宣拿起床尾凳上的褐色法兰绒睡袍裹在身上,慢慢地走下楼去。
夜里十点多,他去餐厅看看那条小金鱼。
挺长一段时间三餐都有人照顾,它吃得发福起来,苏文宣用金属杆子逗逗它:“小霍?小霍,你怎么肥成这个德行了。”
奈何小霍不理他。
苏文宣看他黑色长裙摆鱼尾晃荡来晃荡去,末了提醒一句:“你啊,小心三高!”
说完笑眯眯地回二楼继续睡觉。
隔了几日,霍祈东从东京回来,苏文宣亲自下厨。
最近菊黄蟹肥,小雅老家在挺有名的淡水湖边,多数专营养殖大闸蟹。
苏文宣索性请她帮忙从家里购置了一批,一是给工作室的人尝尝味,二是送近处一些朋友。
还给家里和舅舅家各送了两箱,都是近四两的公蟹和三两多的母蟹。
这几天文女士忙着苏文扬的婚礼,心里头焦急都没吃好没睡好,等苏文宣把螃蟹送过去,才说终于找到点可以吃的了,高兴得立刻焕发活力。
苏文宣自己则将大闸蟹搁在冰箱里,专等着霍祈东回来一起尝尝鲜。
霍祈东回家时,苏文宣刚好将一蒸屉的螃蟹放进去,听到开门声,从厨房出来。
两个人天天打电话,可说的不可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自然这会儿也不矫情,苏文宣只道:“回来了啊。累不累?不累就洗个手吃饭。”
说完他就要回去,却听在换鞋的霍祈东道:“苏文宣,你就这么迎接我回来?”
“那怎么的,我给你放个鞭炮?锣鼓喧天一下?”苏文宣半靠着墙,眼底有淡淡笑意。
他是从工作室回来直接下厨房,此刻还穿着淡蓝条纹衬衣西装裤,可真是有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意思。
霍祈东将拉杆箱推进来,口中道:“过来。”
苏文宣最听不得他拿出做老板的派头,对自己发号施令,他不动:“你自己过来啊。我忙着,一会儿吃饭了。”
霍祈东将拉杆箱搁在楼梯口,又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扶手上,深邃的眼眸一直凝视着苏文宣。
这人站在白墙处,皮肤比墙还白,而且透着嫩。
清楚的都知道他已经快三十了,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最多二十五。
霍祈东走过去,展开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一点都不想我吗?”
听上去可真是有些可怜。
苏文宣捧着他的面孔,在他唇上啄一下,眼底散着碎金似的光:“想啊,想霍总回来给我捏腰捶背伺候我!”
霍祈东正要开口,却被他手指塞进唇中,他立刻尝到一股味道,皱眉:“什么东西?”
“哈哈哈……”苏文宣抽出手指,作怪似的晃了晃,“老姜啊,怎么样,味道如何?”
大闸蟹盒子里配的生姜有些多,他怕吃不完要坏,于是全切成姜丝,手指上全是一股味。
霍祈东搂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苏总,我一回来你就作弄我?晚上准备怎么补偿我?”
“呵!你这脑子里……我给你塞点姜丝进去,去去腥味!”苏文宣笑着骂他,又舍不得真的过了分,立刻亲亲他柔软的薄唇,“小霍,想我呢?”
“想,很想很想。”霍祈东推着他靠在墙边,深深浅浅地wen他,she尖抵进他的唇中。
苏文宣永远是他期待中的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厨房里发出噗噗声,苏文宣才忙推开他,低笑道:“大闸蟹要煮飞了!”快速冲进厨房,将火关掉,又道,“你洗手吧。”
金灿灿的大闸蟹一上桌,苏文宣就感叹一句:“哎呀,上次你从日本带回来的那瓶清酒没带过来。不然可以咪一点,多好?”
“谁说没有?”霍祈东在苏文宣惊讶的眼神中起身,绕出餐厅。
“去哪里啊?你拿来的?还是阿昶送来的?”苏文宣在后头问。
这屋子是有一件专门的品酒室,里面的确搁了一个藏酒柜,霍祈东找到那瓶须藤本家的清酒,施施然走回去,对着意外的苏文宣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如你所愿。”
“嘁——”苏文宣一笑,“记你一功。”他说着去厨房取两枚玻璃酒杯。
等清酒倒出来,苏文宣闻一闻味道才道:“好香的酒啊,像是……”
他这个不喝酒的人非要说出点高深的话来还真的是很难,末了,只道,“我想起以前我外婆自己家酿的米酒,还得放个一两年以上,不然没有这么醇厚。”
说完,他一饮而尽。
霍祈东淡淡道:“少喝点。”但是又给他倒了点。
“不怕,就当是驱寒了。”苏文宣将一只螃蟹齐齐整整地剪掉了八爪,掀开盖子,颇有些兴味也颇有些讲究地吃起来,“我小时候,大闸蟹还没这么贵,哪儿还需要精装盒子买呢?一入秋,家家户户都吃这个,算是家常菜色。谁知道现在物以稀为贵,一只螃蟹贵点的要几十块。”
霍祈东品着清酒,听他絮叨,又道:“吃起来太麻烦。”
“嗯。”苏文宣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一只螃蟹,一边说起再往前,父辈跟大闸蟹的故事,一边用配套的工具将蟹肉都挑到蟹壳里。
等装了满满一蟹壳的蟹肉,苏文宣才笑笑道:“我妈从前就给我和大哥这么弄,我还抢我大哥的吃。一晃眼,我都三十了。我哥明天就要结婚了,不可思议。”
霍祈东淡淡道:“是你哥结婚晚。”
“要你说呢?”苏文宣眼神从他脸上淌过,又笑了,“晚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开心就成。我爸说的特别好,一个人,就是自己心里感觉到知足开心,那做什么都是合理合情,应当的。别人说什么,都可以听过算过。”
“那违法犯罪呢?”
苏文宣隔着桌子瞪他:“霍祈东,你非要跟我抬杠?”说着把他面前才吃了一口的蟹肉拿到自己面前,“得了,我不给你吃了,你自己弄吧!”
“你不给我弄,我不会啊。”霍祈东看他这小孩儿脾气发作,“真的不会吃。”
苏文宣朝他眨眨眼:“叫我一声文宣哥?”
“那你自己吃吧。”霍祈东直接放弃。
“你怎么回事?”苏文宣觉得他没劲,开个玩笑都不答应。
霍祈东耸肩:“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扯吧你就!”苏文宣见鬼了,才从他口里听到这话,“你就是一天到晚在我面前装。”
“没装。”霍祈东委屈,“我说真的。”
苏文宣看不得他这睁眼瞎话的样子,将蟹肉给他递回去。他自己则又给两人倒一杯清酒,感叹一句,“真好。”
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
反正又知足又满意。
霍祈东吃东西是很有些斯文绅士的,也看得出来家教的确是严格。
可苏文宣托着腮,晕晕乎乎地想,这么严格的家教,怎么教出个流氓式样的人来?
吃过饭,两个人洗了手去二楼。
苏文宣拿了清酒和杯子,坐在外间的北欧藤椅上。
这是Camille最近才叫人送来的,之前缺货。
两把,适合两个人一起坐着看云,看天,看月色。
霍祈东第一次见,但觉得苏文宣买的东西都有种奇特的和谐感,陈设在阳台,跟地毯、沙发,甚至是窗帘的色调都是融合的,似乎纯天然就应该搁在那里。
他坐进去,很舒服,看一眼苏文宣,他正低眸再倒酒。
“还要喝?”
“诗酒趁年华呀,今天月色这么好,不喝酒,可惜了。”苏文宣递给他酒杯,“喝吧喝吧,两个人喝完这么一点点,又不碍事。明天也没工作,就是参加个婚礼。”
他弯起眉眼淡笑,叫人不忍心拒绝他。
可是霍祈东接过酒杯后,却将酒杯放下,将他从椅子上拽进自己怀里,咬了下他软软的耳垂,低声道:“我不想喝了,我想吃你。”
“忍一忍。”苏文宣喝得多了,拍着他的肩膀,随口道,“男人么,不要这么急色,显得跟流氓似的。”
“我不就是流氓?”霍祈东轻嗅他领口的气息,说不上来的温暖与性感。
真奇怪,苏文宣的身上结合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既叫人充满安全感,本身却又充满了危险的诱惑性。
但这两者却不冲突,双双都在引着人挨近他,渴望他,甚至想要全须全尾地得到他、占有他。
苏文宣倒在霍祈东的怀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要先洗澡,我今天出了汗,做了饭,脏得很。”
“那就去洗澡。”霍祈东打横把人抱起来,径直走进宽阔的浴室中。
苏文宣被他稳妥搁在沙发上,眯着眼,眼神有些发虚地看他往浴缸中倒水,水声哗啦哗啦,他轻声地哼着音乐。
也许清楚心里的人会永远在身边,好似一切都不着急,一切都可以慢慢地来。
“你知道吗?”
“嗯?”霍祈东走过来,抱起没骨头似的他,“怎么了?”
“说了你也许不大要听,但我也想跟你说。”苏文宣说完浅笑,“是郝一洋……一洋前一阵跟我说,他要出国了,他男朋友同他一起出国进修。”
“嗯。”霍祈东的确不大愿意听,不过这事儿总比李君晟的听上去好一点,“那怎么,让你送行?”
一边说话,一边给他将衬衣脱去。
苏文宣修长的手臂搭他宽阔的肩膀上,听到这,伸手捏他的后颈:“别瞎说。就跟我说一声。我听着,挺好的。总是趁年轻多学点东西。”
霍祈东不做声。
等把人送进浴缸,他也脱了衣服,踩着水进去。
“你还一起啊?”苏文宣刚要发牢骚,就被他严严实实地抱住,一wen。
两人湿漉漉地拥在一起,苏文宣咬他的下唇:“你可真是不要脸。”
霍祈东重重地wen他,叫他气息不稳地搂着自己,才松开他:“在你心里我多不堪?”
“呵!反正相当不堪!”苏文宣笑着搂紧他的脖颈qin他,湿润的唇落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地啄他,柔情百转。
霍祈东耐着性子等他尽兴。
他最近已经发现,苏文宣是个qian戏爱好者,折磨起人来很有一套。
但只要等苏文宣wen得舒服了,后面霍祈东怎么折腾他都没有怨言。
霍祈东在浴缸里要了他一回,又抱着人起身,叫他贴在窗玻璃上,又胡乱放肆一回。
喝了点酒,第二次也闹得太狠,最后苏文宣直直晕过去。
霍祈东轻车熟路地给他清理一番,上床后,还给他揉了会儿后yao。
“苏文宣?”霍祈东轻声唤他的名字,见他真的睡得很沉,才轻轻wen他的眉宇。
两人拥在一起,双双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文女士的电话打到第五遍,苏文宣才在惊慌中被吵醒。
他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在白日做梦。
一扭头看窗外日光灼灼,苏文宣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一边满世界找手机,一边踹床上的霍祈东:“快起床!我哥婚礼要迟到了!”
霍祈东那点起床气都来不及发作,就被苏文宣甩了一脸的衬衣西装,忙跟着起来。
苏文宣对手机那头的文女士保证:“我们一定能到的,别急,直接从家里过来很近的。”
因为陈茵茵从小跟着老一辈长大,老人家是基督教徒,她也信教,这场婚礼就定在市区一家老式教堂里举行。
苏文宣一边穿衬衣,又转身进衣帽间挑领结和配饰。
两人穿的是一式的戗驳领双排扣西装,苏文宣的是浅灰威尔士亲王格文纹,霍祈东的是黑色细白斜条纹,站在一起倒是登对。
一起出现在教堂时,文女士左右一看满意得不得了,骄傲,悄悄对苏文宣说:“好看,都好看!”
苏文宣心道:您要知道这西装衬衣是花费多少钱做出来的,还不得跳起来。
老式教堂不大,约莫容纳七八十人,现代化建筑风格,除了十字架和圣母圣子雕像,单纯从建筑内部是看不到太多的基督教风格,更像是一间普通的大礼堂。
此刻鲜花、灯柱漫布,弥漫着浓郁的罗曼蒂克气息。
西式婚礼比中式婚礼过程简单些,苏文宣坐在前排的观礼席位上,旁边紧挨着霍祈东。
婚礼还未正式开始,悠扬的唱诗班音乐萦绕在周围。
苏文宣从绑满鲜花的椅背上抽了一条细细的丝带。
“左手给我。”
霍祈东微微皱眉,不解地问:“怎么了?”
“给我就是了。”苏文宣道。
霍祈东将左手递给他,以为是要握住他,谁知,看他拿出一根细窄的白色绸缎,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绕了两圈,又打了个漂亮利落的蝴蝶结。
他的心跳骤停,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将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收入眼帘。
将飘带稍微打理一下,苏文宣抬起星眸对他淡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人了,霍祈东。”
这场婚礼,霍祈东压根儿没看清楚新郎新娘的模样,全程他就只凝视着身边这位浅笑着的男人。
温柔的苏文宣,霍祈东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