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岳涯站在路口足有十分钟,这才往巷子里边走,和外边的繁华大街高楼大厦不能比,一水小平房,私搭乱建的棚子,不知道谁家的猫跳过了狗窝爬到缺牙漏齿的墙头,有骑自行车的在后边催着让路,侧身躲开一群跟群野马蛋子差不多的孩子横冲直撞。
抱着老猫坐着马扎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不少抓着瓜子呸呸吐皮的老娘们,都有点奇怪的看着岳涯,走走停停,似乎在找什么。
这么多年了,只来过一次,还是晚上,只能凭着记忆去找,可从这头走那头,他都没找到,有几个小小窄门关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办法又走了回来还是没找到。
又回到路口了,懒病上来了,岳涯也不管马路牙子脏不脏就往那一坐,走了一个多小时,累了。先休息一会。
从口袋摸出烟盒,往路边的树懒懒一靠,斜呦拉跨的歪歪斜斜,愣是把坐马路牙子跟趴活儿差不多的姿势弄得像坐龙椅,闲散地抽着烟,抬头往巷子里看看,找不到意料之中。只是怪可惜的。
托着个下巴大眼无神的不知道神游到哪了,烟都快烧了手他也懒得动一下。
路上的人来来去去,也有看一眼的,也有径直走过的,快天黑了,谁也没那么多心思问陌生人怎么了。
有人急匆匆的走过去,走了几米远,转身又回来,站在岳涯一米外,弯腰皱眉打量着靠着树快睡着了的岳涯。
“岳,岳涯?”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岳涯眼睛瞬间瞪大,马上眯了起来,嘴角带着浅笑眼睛都弯了。
“十六。”
找到了,不,遇到了!
“你这是家里破产了还是让人抢劫了?搁这一坐我还以为是哪个刮大白的工人走错地方了。”
洪十六上下打量着岳涯,休闲外套破了,纽扣都没了,嘴角有点青,头发乱糟糟的,瘦,带着一种病人的苍白。
“嘴还这么毒。”
岳涯声音带着点哑,每个字儿在他嘴里都慢半拍,轻轻的缓缓的吐出来,不像是指责反倒像是撒娇。
抬起一只手伸向十六,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温暖的浅笑。
洪十六切了一声,笑了。
“少爷,你还这样儿啊。懒得你都快长毛了。”
还是伸手把岳涯拉起来。
拉住岳涯的手才发觉这人手冰凉,腕骨凸出,皱皱眉头。
“哥们,这几年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个样儿啊。”
岳涯站直了比洪十六高一眉骨。往这一站就跟随时都要靠着点东西。
“大病一场,出院以后发现变了天,我父亲没了。”
“你让你那些哥哥们给赶出来了?”
岳涯一边拍裤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哦了一声。
洪十六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了。要说老同学见面,吃个饭喝酒的应该,关键是他和岳涯只是一个年级,都没说过几句话,根本就不熟悉啊。聊几句得了呗,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正不知道怎么结束话题早点离开,手机响了。
“哥,回来没有,要吃饭了。”
脆嫩嫩的女孩子声音传来。
“这就到家了。”
洪十六指了指巷子。
“我妹妹喊我了。”
岳涯的肚子很恰当的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也是饿了。眼巴巴的看着洪十六。
“我走了啊,以后再见。”
洪十六这缺德带冒烟的都没有说一句来我家吃饭呗,就摆摆手走了。
岳涯也没说别的,就一直看着洪十六离开的方向,一直看一直看。
洪十六脚步挺快,人高腿长一步可大了,走着走着,速度慢下来,走着走着回头看看,岳涯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他。洪十六咬咬牙还要走,最后骂了一句。
“少爷身子长工命,除了会卖可怜屁用也没有。养只猫我还能抓耗子,他除了吃就只会让人伺候,我怎么遇上他了。”
心里骂了自己一百次,就是心太软,这是缺点,必须改。
还是走回来站在岳涯面前叹气。
“行了吧,少爷,来我家吃饭吧。”
岳涯笑了,一扫刚才的可怜,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一样。
“没问你呢,怎么到这了?”
“租房。”
“不会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变天你也该有地方住啊。”
“都交了医药费了。”
岳涯跟在洪十六的后边带着笑走得慢悠悠,这一片就连路灯都没有,那些私搭乱建的东西堆在路边,白天走都要小心,洪十六脚步轻快根本都不看,还能提醒岳涯,左边点别掉沟里去。
洪十六听这话开始骂人。
“你那妈是不是鬼母生出俩恶鬼儿子?你爸慈眉善目一辈子好心肠愣是没把他们娘仨给渡过来,这么心肠歹毒呢,上辈子是狗瘪子管吃不拉,就欺负你好说话脾气软。长得跟猪八戒他二姨夫差不多,就知道吃喝嫖赌,什么东西。你也是,活的跟家养小白兔差不多,还一个随时吹灯拔蜡的身体,人家骂你都缺氧了你还没组织好语言骂回去呢。打你一下你就能散架。就你这样的在琅琊榜里一集都活不下去。”
岳涯听着洪十六骂人的话更舒服了,虽然多年没见面他还是老样子。嘴毒,却心软。
“你考大学了吗?在哪上班呢?”
“中文系毕业,没工作。”
“得,你也是干啥啥不行那一拨的。到家了。”
在这条小巷的尽头,一个只有一米宽的小门,岳涯前后看了看终于记住了。
小小的院子,院子里左边一棵柿子树,右边一颗丁香树,枝繁叶茂,像是缩小版的四合院,正屋左右厢房,很窄,横宽也就十米,再去掉院子树,小的跟鸽子笼差不多。
岳涯飞快的打量了一圈,心里有谱了。跟着洪十六往正屋走。
“希希,加副碗筷,我带同学来吃饭了。”
洪十六在门口就喊,里屋一声脆生生的答应。
“希希?和你们爷俩住呢?”
“你记得我妹妹?”
“忘了?那时候她也就八岁吧,你去,额,你妈那里,你妈给你打电话喊救命,你带着一群同学哥们去的时候,我也去了。”
岳涯一看洪十六这个呆愣的表情笑了笑。
“当时人多,你没注意到我。”
“这点糟心的烂事儿都让你看到了。他们打的鸡飞狗跳,希希在那也不行,我就养了。”
“咱们有九年没见了吧,希希都是大姑娘了。”
“我可告诉你啊,我妹是我们这的金凤凰,你可别对她有什么心思。”
觉得威胁够力度了挑门帘进去。
岳涯笑着摇了下头,洪十六啊,你呀你呀。
家具简单老旧,堂屋里放着饭桌,一个长发披肩娇俏的女孩就像蓝蝴蝶飞出来,一身的轻灵动人,没说话先笑,水蓝色的长裙已经不新了,胳膊细腿细腰也细,巴掌大的小脸眼睛水汪汪,带着少女的青涩和楚楚动人。
“我妹妹,元希。不仅会跳舞还会拉琴呢。”
洪十六有些骄傲的介绍。
“我记得你。”
元希先是羞涩的一笑,随后带着惊讶跑到岳涯面前。
“哥,你记不记得你送我去学小提琴学费特别高,老师还特别难找,现在这个齐老师把我收了做弟子,就是这位大哥帮忙介绍的呀。”
元希一把拉住岳涯的胳膊,满脸的感激。
“大哥,那时候我小都没来得及说谢谢你,真的,我真的特别谢谢你。”
岳涯抬手摸摸元希的头发,借着抬手的动作躲开元希的手。
“我和你哥是同学也是好朋友呀。学得怎么样了?齐老师不错吧,我小时候就是齐老师教我几年琴。”
“齐老师对我挺好的,虽然有点严厉但是我进步挺快的,老师说,我都可以做乐队的独奏了。”
元希有点害羞,小脸都红了,但还是很骄傲。
“不害臊,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洪十六虽然斥责妹子,但脸上的骄傲很明显。他老妹儿就是小金凤凰,虽然现在还个小鸡崽差不多,早晚有一天能腾空飞起。
“我,我去买个菜,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哥。”
元希蹦跳着跑出去,动静不小,开门跑步声的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这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养她这么大都没说过特意给我买菜弄点好吃的。”
“谁让你天天骂她。”
从屋外走进一老头,看样子能有六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一瘸一拐的。
“希希拉琴你说她是锯木头,也就这孩子心大,不然天天和你吵。”
“别说她,洪满山,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又去买酒了?”
“这败家犊子啊,你看看这败家犊子,爸都不喊一句直接点名,你眼里还有你老子嘛?”
“少跟我扯别的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你。”
洪十六上去就把老头口袋里的小瓶二锅头搜出来了。
“我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洪满山心疼的看着二锅头。
“断呗,断了我省心,元希不是你的,她不给你养老,我也不天天的和你打游击战了,你说说你啊,多大了都,大夫咋说的,再喝喝死了,你还喝,你就跟酒叫儿子去吧。”
洪满山嘎巴嘎巴嘴。
“你瞎说,我跟二锅头从来不喊儿子,有你一个儿子我都后老悔了,当初怎么就生了你。”
“是,你不跟二锅头叫儿子,你跟二锅头叫爸爸。爷爷,今天你就别遭禁你儿子了。”
洪十六对这小酒瓶喊了一声爷爷,顺手放口袋了。
“我爸,你认识吧,就是那个没文化的文盲,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的坑儿子的爹。”
“你八月十六出生的,那天还是个红月亮,我咋给你起名?红月?洪水?洪亮?不如喊十六呢。你现在嫌弃了,不是你上学那会特高兴的说名字简单好写?没良心的小混蛋。我真后悔生了你啊。”
“生都生了就别说这话了。”
洪十六嘴上凶巴巴阴损,还是轻手轻脚的把洪满山搀扶到椅子上。
岳涯一直笑着看着。
“这小伙子,咱们爷俩是不是见过面呀,哎哎,你别翻了,我真没酒了。”
洪满山噼里啪啦打着洪十六的手,还让洪十六从裤子口袋搜出小瓶二锅头。
“说真的洪十六,断绝父子关系吧。”
洪十六对他爸冷哼一声。
“断,你和希希你们爷俩,你坐着轮椅出去,这丫头在一边拉琴,你们爷俩就是乞讨二人组,每天赚个百八十的,勉强也能活对吧。”
洪满山不言语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两瓶二锅头。
“为了一口酒,天天跟我东躲西藏。断绝父子关系的话每天说八百遍。洪满山,你说说,年轻那会喝酒把你老婆打一顿打跑了。我高考你喝酒从天桥上摔下来把腿摔坏了。现在呢,那酒精肝血压血脂的都超标了,老爷子,咱能不喝了吗?”
“你高考那天我没喝酒,我摔下天桥是有人推得我,真的。”
洪满山急赤白脸的解释。
“可你的身上呛人的酒味,你血液里也有酒精啊。别骗人了啊,为了喝酒你什么都不承认。”
洪十六有点懒得听了,他爸就一老酒鬼,老滑头,只要让他喝酒,地球是方的他都承认。
岳涯眼睛眯了眯没做声。
“这丫头去月球了?怎么还不回来。”
洪十六看看时间,去了半个多小时了。
“你们爷俩先吃着,我去看看。”
洪十六出去找元希,漆黑麻瞎的,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虽然街坊邻居都认识几十年了,保不齐有坏人盯着他们家水灵灵大姑娘。
“别看希希不是他亲妹子,十六对妹子护得很紧。话说回来小伙子,咱们爷俩真的见过吧。”
“叔,你摔断腿的时候我去看过您,就很短的时间。”
“啊!我记得记起来了,是不是考试第一天的中午,十六回家拿钱交住院费,你到病房看我,是不是你把我的住院费交了啊?”
洪满山兴奋激动的脸都红了。
“你就呆了三四分钟就走了,十六回来去交费,医院那边已经有人交了一笔钱。那两天高考,他哥们同学没去看我。我们家亲戚少,更没人缴费,肯定是你交的钱,是吧,是你吧!”
岳涯一抿嘴笑了,没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猜是谁代缴的医药费,终于找到了!”
洪满山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看见大恩人了,当时真的帮了特别大的忙。
“真谢谢你啊,不然我们就要卖房治腿了!十六能有你们这几个同学朋友真的太好了!你看你帮我们家多大忙啊,希希的老师是你找的,我住院费还是你交的,我都不知道要说啥了,咱们爷俩喝一口吧。”
洪满山伸手要去拿酒瓶。岳涯手快的抢走了。
“你和十六一样都是小兔崽子,不就喝几口吗?怎么就不行了?”
岳涯看着洪满山抱怨得样子就想笑。
“叔,你怕不怕十六?”
“怕啥,我是他爹!”
“我怕啊叔。你要喝酒了,他回来了把咱们爷俩一块骂。”
洪满山一拍桌子,怂了。
“等他上班去了我再喝。”
“您和我说说十六吧。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就从您摔了腿开始吧。”
“他不想让我说。可我知道,这孩子吧,让我耽误了。咱们今天也没外人,叔就跟你诉诉苦。”
“他大学?”
“没考。高考那天,别人家都陪着孩子参加高考,我肯定要去的呀,我真的记得那天我没喝酒,这么大的事儿关系着十六一辈子呢,过街天桥,我正走到第二个台阶,就感觉被人推了一把。”
“真的没喝酒?”
“没有,真没有。”
“你看见谁推你了吗?”
“摔下去就晕过去了啊,脑袋漏个窟窿,腿也断了,还是路边的好心人把我送去的。”
岳涯若有所思,对洪满山笑笑。
“叔,你继续说。”
“这不就住院了吗?就要考试进场的时候他得到的消息就跑去医院照顾我。”
“恩,这我知道。”
岳涯记得很清楚,老师派发准考证了,准备进考场了,洪十六得到消息他爸摔了,直接冲去的医院,就压根没在参加高考。
“我们家你也看到了。我呢,骨头没长好就瘸了,希希还小要学琴要上学,本想让他复读一年再考,他就出来工作了。家里需要钱,需要他支撑这个家。这些年啊,这孩子不容易。”
“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在他一个同学的店里打工做厨师。”
“我看他左手不太方便,受伤了?”
“这你都发现了?快有一个月了伤都好了。说是店里有人闹事他去拉架,就被打了一下。十六不是诉苦的人,他在外边的事儿从来不仔细和我们说。”
“在哪个同学的店里打工?”
“叫,叫于梦笙?对,是这个名字。小伙也是高高大大的帅气得很,来过家里几次。”
岳涯的笑容淡了淡,看到洪满山投来询问的视线赶紧笑了。
“我也认识。上学的时候十六就喜欢和他玩。”
岳涯这话说得很轻,带着难以察觉的酸。
于梦笙?洪十六和他还没有断了联系?这事情又回到原点了?
正想着,门一响,门口挺热闹的说话声传来。
“今天跑我家开同学会了啊。”
十六的声音由远而近,希希先进的屋,脸有点白,和刚才小鸟飞出去不一样,眼神有点慌。跑进厨房就开始切菜。
岳涯想问一句,洪十六进来了,身边跟着西服革履的一个帅气男人。
一看到岳涯快走几步伸出手用力捏捏岳涯的肩膀。
“真是没想到,岳涯,能在这看到你啊。十六一说是老同学我就特奇怪是谁呢。咱们那个圈的人都说你出事了,你怎么样了?”
担忧口气,关切的言语,还有这真情流露的眼神,多好的一个大哥形象啊。
岳涯瞟了一眼肩膀上他的手,笑的很淡。
“多谢关心,我挺好的,梦笙,让你费心了。”
于梦笙和岳涯一般高,可岳涯没他身体健硕,岳涯只洗了脸,嘴角的淤青还有身上的衣服都没换,和于梦笙的整齐鲜亮一比,有点狼狈。
于梦笙满脸担心的上下打量着岳涯。
“我听说你被你们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没钱了?那你生活怎么办。”
岳涯八风不动。
“老天饿不死瞎家雀。”
“哎,也对,吃不了鲍鱼鱼翅喝玉米面稀粥也活着,咱们从小就认识,你要缺钱了你和我说,我绝对借给你。别和我见外。”
“多谢。”
“我那时候就和你说过吧,你就是不听。你那俩哥哥是正经血统,在不学无术架不住人家是正房嫡子,你呢,你不过是收养来的,人家当年好心肠收养你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天天身娇肉贵当三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本事没学会养出一身的富贵脾气,现在不行了吧。早就告诉过你趁着老爷子在世,你就多捞点钱,多弄几套房子。老爷子没了你就被赶出来了,多受罪啊。岳涯啊,你怎么能受得了罪呢,身体不好,没什么本事,去工地做苦力你都不行,你以后可怎么办好,我一想到你就发愁。”
于梦笙苦大仇深,看着岳涯充满怜悯。
“看你这样我也怪难受的。”
拿出钱包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岳涯。
“先救救急,我知道你性子傲,可今非夕比了,你要活着呀,这傲气不能当饭吃,学会低着头做人吧。”
拍拍岳涯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
“要不你去我店里打工做个服务员?你呀你呀,就是一直活在真空世界,不用知道疾苦钱的重要性,不过也是好事,虽然眼前你一无所有了,也是个历练不是。也回归你本来生活,从来都不是岳家三少爷,现在的日子本来就是你该过的,好好努力,也许你老了的时候真的能做个有钱人呢。”
岳涯慢吞吞的掀开他的手,懒洋洋地笑着。
真大方,一百块钱能救急?
“是这个意思,现在谁有钱谁腰板硬,我在浅滩不假,但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是吗?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多谢你的支援,正好缺了这笔钱呢。”
接过这一百块钱,随手塞进口袋,看到希希端着盘子出来了。
希希对岳涯笑了笑,于梦笙眼睛扫过来盯住希希,希希赶紧放下盘子又回厨房了。
岳涯慢吞吞的堵在厨房门口,希希要端菜出来,被岳涯拦住接过放到桌子上,不让这丫头再出现在于梦笙眼睛里,
“那个,梦笙,你来我家有事儿?”
洪十六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他们俩这话越吧嗒越牙碜。怎么听都不是这明面上的意思。再说,一百块钱?这不是有点太侮辱人了吗?
“把正经事忘了。我来啊,是请希希出山的。”
于梦笙看看厨房,却没看到希希。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洪十六身上。
“希希的小提琴拉得不错,我新开了一个法国餐厅,正需要有人演奏调节气氛。我就想,希希可不可以去餐厅拉琴。一小时两百,还可以贴补家里啊。”
“她太小了,上学学琴时间不够用。”
“你也差不多这么大就出来打工了,女孩养的在娇,她也不能靠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