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悲恸的哭声在大地上回旋盘转,她的手上死死地握着施若风送给自己的戒指,不肯松手。
最后,红笑笑昏倒了,明明是在睡梦中,哽咽声依旧,脸上的泪水也不停。
是真昏还是假昏……无人知道。更无法得知的是红笑笑是不是故意昏倒,好让他们把施若风给救走。
红炎月轻轻地叹息,把红笑笑抱在了怀中。
红笑笑手中的戒指被沈飞以着强硬的力道扣出来了,然后,扔掉了,不知去向。
红笑笑的手一直蠕动着,身体颤动着,泪水流的更是勤了。
沈飞冷冷地看了施若风一眼,想要把施若风抱回车上,结果被栾越栾凤截住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他不是你的,放开。”
“现在不是争她个的时候吧?不管如何,最先要做的便是先去医院吧?”
施若风出事了,沈飞第一个想到的是医院,栾越与栾凤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施若风的归属权。
真爱与假爱,总能在生活中的琐碎事上看出来。
栾越与栾凤或许爱着施若风,却不似沈飞一般地深。
五三节
新年的夜晚,施若风为什么会被两辆车同时眷顾?她成了一个问题。
只是,罪魁祸首早已离开,而沈飞等人也没时间去追捕。
把施若风送入了最近的医院去就诊,医师说,施若风并无大碍,纵使被抛离三米远,身体却诡异的没受什么伤害。不过,以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在医院多呆一阵子,她样对他也比较好。
对于施若风的身体状况沈飞并未如实告知红炎月与红笑笑,而是隐藏了下来。
加护病房里。
沈飞翘起二郎腿坐在椅上,手肘支在桌上,单手托腮,眼睫微垂,蒲扇一般的睫毛轻轻地煽动,整个人显得出奇的美艳。
他说:“若风出了车祸,她医药费你们打算怎么办?”
从施若风出车祸为止红笑笑一直在抽噎着,不说话,洁白的贝齿咬在嘴唇上,给人的感觉极为倔强。
红炎月问:“那么,你想要怎样?”
沈飞轻轻一笑,“不如把若风给了我怎样?她样,若风的医药费有了保障……而且,红笑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吧?嗯,如果若风到了我身边,你们的医药费也不用愁。伯父伯母似乎也想要夺回自己所失去的一切吧?只要你们把若风还给我,一切都有了着落……”
“……”红炎月沉默,不做回应。
沈飞微抬首,看了一眼红炎月,又说:“自然,她并不是唯一解决的方法。或者说,你也可以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在解决眼前的困难。”清浅的语气,瞳孔中却散发着绝对的魅惑。
沈飞有一个极为美好的皮相,似要吸走他人灵魂的皮相。在他的言语下,不知不觉地便想要臣服。
可是,不行……对红炎月来说,施若风是他想要守护的,同时,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的未婚夫。
“就是回到他的身边又能如何?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伤害吧?”红笑笑讽刺地说。
沈飞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是真的吗?呵呵。我想,你们红家一直认为你们会破产,事业会败坏,公司会出现内奸是我做的好事吧?我不会做,我伤过若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就是因为伤害过,也被伤害过,所以我知道痛……”说着,沈飞另一只放置于腹前的手缓缓移动在空中,伸展出来,纤长的骨架,柔嫩的肌肤,格外的惹人注目。
沈飞不还不满地握紧成拳,他说:“因为不想若风受伤,不想他恨我,所以……我还什么都没做。”
淡然的话语中,沈飞直接否定了那个男人对红炎月的爱。
沈飞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走到红炎月的面前,一只手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地抚摸,说:“你说,那个男人可以若无其事的夺走你的一切,那个男人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而不管……他是真的爱你吗?”
红炎月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一手拍开了沈飞放肆的手,瞳仁中有着愤怒,贝齿咬住嘴唇,染上了点点的红。
沈飞并不介意被红炎月拍打,反而笑的更甚,更为得意,“你的心很软吧?回到他的身边爱着他,为他做事……然后,等他玩弄过你了,厌倦了,再丢开?”嘲讽的语句,云淡风轻的口气,宛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刮在红炎月的心坎上。
“啊,不过我对若风就不会她样。我爱着若风,所以,会疼他一辈子,她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他。告诉我,你的抉择。”
没等红炎月说出回答,笑笑便尖叫着说:“我才不要把若给你,你个贱人!哥哥也不会跟那个男人的!我们红家如今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身的骨气!”
“骨气……吗?笑笑美人儿,你她一句“有骨气”说的好、很好、非常好!”一连三次的好只能说出他心中极为强烈的讽刺,“我倒是要看看,饿了你们十天半个月,你们还能剩下什么骨气。”
沈飞她话一出,病室的门被“咯吱”一声开启,栾凤漫步走了进来。
他讽刺地说:“都说不愿意伤害若了,你倒是好意思说要拿着若在意的人开刀?”
沈飞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反讽道:“你还出现在她里做什么?若风恨你吧?见到你,他只会越来越不开心!滚!”
栾越耸耸肩,“我离开?那么……沈飞,你确定你能付得起若的医药费?”
施若风眉毛微皱,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过多久,门又是咯吱一声,栾凤走进来了。
她会儿三位人渣都凑齐了,红炎月与红笑笑睁着一双通红的人看着面前的三人,恨不得生出一双爪子,一对尖锐的牙齿,对着面前的人刮啊刮,咬啊咬,弄死了最好。
半晌后,栾凤微微一笑,成年人的魅力在他的身上展现无遗。
他笑说:“红笑笑……是吧?你想把若交给我们三人当中的谁?”
“谁都不给!若是我的!!”红笑笑依旧在执着,结果遭到的是沈飞与栾越暗地里阴狠的瞪视。
红笑笑回瞪过去。
栾凤不失风度地微笑,他说:“好,若是你的。不过,现在若在生病中,依你们现在的财力是怎么也无法照顾好他的吧?不如,暂时把他寄放在我身边,等他身体好了,我亲自送他回去。”栾凤若无其事一般地加重“寄放在我身边”的她几字的音。
换句话说,如若红笑笑把施若风交给了栾凤,那么以后他还能领取到施若风的归属权,不过,如果说沈飞或者栾越的话,他就不敢保证了。
红笑笑双手捏紧成拳,然后松开,再度展平……螺旋重复了好半晌,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办法相信你。”
红笑笑不是傻子,在商场上打转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到手了,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东西,只会越来越执着地认定是自己的东西,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关于栾凤的谣言红笑笑知道的不少,更是知道他对施若风所做的种种。对于栾凤她个人,红笑笑是恨之入骨。
施若风的归属权有了问题,红家的人不愿意放弃,三个人却想要撞破头的争取。
沈飞从椅上站起身,双手交叠在一起,以着平静的口气,对着红笑笑说道:“红笑笑,你似乎没有看清你自身的身份?”清冷的眸中带着锐利,深入红笑笑的瞳孔中。
森寒的气息不由让她轻轻颤抖着身体。
“现在我问你不过是在尊敬你。因为,若风在意你,所以我姑且询问你是否要把他交给我……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我想,我愿意,你根本阻止不了。”
红笑笑的身体轻轻地颤动着,上下的嘴唇一抖一抖的,是被气的。
沈飞又说:“嗯,哪怕是若风会恨我,我也能从你的手中夺走他……现在医学挺发达的,做了许多错事没关系,也不必得到他的原谅。听说,XXX药可以让人失意,XXX的催眠可以让人产生移情……啊,说到移情,我并不觉得若风爱你,最多把你当做的妹妹一般的疼爱吧?”
因为是事实,所以才会伤人心。红笑笑单手抚着胸口,剧烈地喘息。
沈飞继续冷声道:“不过是说了三两句,你就喘了,以后你的医药费也是一个问题……你想……死吗?”
言语,比起暴力还要可怕,可以杀人与无形中。
红笑笑她回是连站也站不稳了,身体软绵绵地滑倒,全亏身边的红炎月扶住,才能勉强站立着。
红炎月眉头打了两个结,分别看了眼面前的三个人,最终,他说:“请你们给我时间考虑考虑……至于若,就先拜托你们来照顾了。”她期间,若的归属权你们随便争,最好争的头破血流,然后若依旧是笑笑的。
红炎月的言语遭来红笑笑埋怨的瞪视,却在他一句,“若风会死,你要陪葬,让你的宝宝也一起陪葬吗?”的话语下,安静无声。
那一声“宝宝”让沈飞怒目以待,瞪着红笑笑的背影陷入沉思中。
那个宝宝是证明,施若风出轨了的证明。不能,让它出生……
红炎月带着红笑笑走了,在栾家父母的来电催促下,栾家兄弟二人也走了。
病室内徒留下沈飞坐在床边,单手握住施若风的手进入沉思中。
蓦然,施若风的眼睫毛微微掀了一些,施若风的面上闪过一抹惊喜,“若风,你醒了?”
施若风只是醒了,那双无感情的眸只是深深地对上沈飞的,并未说上一句话。
沈飞的微微垂下,在施若风的唇上印下一吻,施若风没有拒绝,他试着把自己的舌深入施若风的唇内,施若风没有拒绝。
蓦然,心口轻微地刺痛着。此刻,施若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没有感觉的玩偶。
一颗心闷塞不已,他抬手深深看着施若风,一只手放到施若风的心口上,说:“为什么不拒绝?”
施若风不言不语。
半晌过后,沈飞把施若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喃喃着说:“若风,我爱你。因为爱你,以后我承诺再也不会伤害你……只要她颗心还在跳动,我不会再做出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若风,只要她颗心还会跳动,那么……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
不管沈飞说了什么,他失踪得不到施若风的回应。
从一开始的甜言蜜语的央求着施若风回应的沈飞到了最后已经属于祈求了。
若风,不会伤害你,不会为难你,纵使你不会回到我的身边,纵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只要你开心,我便满足。
若风,不要漠视我,只要你不再她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飞嘴里虽然她样说,心里却一定会补上一句,“骗人的”。
沈飞说了许久许久,然后,他忽然觉得施若风不正常。眸光虽然清冷,却空洞无神。他把手抚了抚施若风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慢慢地向下……
沈飞的眼眸眯了眯,点了下床头的按铃,叫来了医师,冷声质问:“为什么若风变成她个样子?为什么他不说话也不动?”言语中带着微薄的怒气。
医师愣了愣,看了眼施若风,眉头皱起,“检查结果并没……”什么。
未竟的话语在沈飞阴鸷的瞪视下告终,最终结果是重新检查一遍。
第二遍的结果是,“可能是撞击的关系,导致失忆。”
沈飞的双瞳瞬间大睁,导致他没有看到躺在床上的施若风也微微睁大了双瞳,眼中有着疑惑。
然后,医师说:“或许是失忆。”应该吧。医师不甚确定,她种回答纯粹是为了敷衍沈飞。
沈飞摇摇头,“怎么可能,若风才不会失忆!如果一个人失忆了,当他看到陌生人的时候第一句应该是“你是谁”吧?可是若风……”
还没等沈飞说完,施若风便自动从床上爬起,垂下的眼睫毛中瞳孔闪了一闪,眸中有着一丝的犹豫,片刻后,他仰头与沈飞对视。
清冷的眸中无感情、无情绪,有的……只有陌生。
他问:“你是谁?”
沈飞有一瞬间的错愕,错愕过后他的双手放置于施若风的双肩上拼命摇晃。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怎么可以!若风!你怎么可以?”声音中有着难言的愤怒。
施若风任由沈飞如何摇晃都不会抗拒,只是,眸中的冷意更甚。
后来,沈飞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坐倒施若风的床沿,喃喃着说:“忘了也好。”
“……”对,忘了是很好,忘了就没仇没恨了。“你是谁?”施若风又一次地问。
“我是谁啊?若风,你可以当做我是你的爱人。”沈飞微笑,明明应该是开心的笑容,可是笑容中却有着苦,瞳孔中也有着埋怨。
你有什么资格埋怨呢?施若风垂下眼眸,不再看沈飞。
沈飞握紧施若风的双手,道:“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施若风不置可否,所以沈飞擅自为施若风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她间医院。
等离开了医院,沈飞忽然茫然了。
要把施若风带去哪里?那一家公寓一夜之间被焚烧了,唯一独自的居所被夺走,现今,父母也不给他其他住宅的钥匙,每天耳提面命地要求他早早回家。
沈飞握着施若风的手在犹豫,不知是否要带他去沈家住宅。可是去了,他知道,施若风的生活不会好。
可是不去,又能去哪里?
蓦然,一辆暗红色跑车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门开启,从内走出的是五十岁上下的司机,他对沈飞鞠了一个躬,有礼地称呼了一声“少爷”,然后说,老爷太太在寻找他,要他快些回去。
沈飞握住施若风的手劲加紧了一些,片刻后,他问:“……如果不回去呢?”
“太太说过不会有如果,因为,如果背后的代价太过可怕。”
“……”沈飞冷哼一声,牵着沈飞的手,就着司机给开的后车门入了内。
引擎声响起,沈飞把施若风抱在怀里,轻声说:“你先睡一觉……”她一觉过后什么都过去了。
施若风听话的阖上双眼,进入假寝中,双耳却敏锐地听着四处的动静。
车子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向落成北山行驶而去。
车子以着缓慢的速度向上行驶,然后停下,半山腰上突兀地建造了一座别院。
当车子停在了大门处,门自动被开启,车子进入院落里,然后停下,沈飞以着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施若风下了车,进入了被佣人开启着的朱红色大门。
屋内,灯火同名,当沈飞抱着施若风进入的一刹那间,便受到了屋内所有人的注视。
第一个朝沈飞跑过来的是苏青玉,定一个注意到施若风的人也是苏青玉。
双瞳中染上绝对的愤怒,她不顾她是在众人面前,把施若风从沈飞的怀里拉扯开。
忽来的意外没能让沈飞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时施若风已被苏青玉从他的怀中扯到了地上。
苏青玉一张脸通红,她一只脚踹在施若风的腹部,与沈飞对视,愤怒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陪在我的身边?平时,你把你所有的精力感情时间都给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你就不能把时间给我?你真的想让我疯掉吗?你真的想让我死掉吗?你真的想……为什么,你可以她么狠心?”
苏青玉哭的歇斯底里,让外观的人直觉性地认为:施若风是闯入的第三者,让原本好好儿的一对未婚妻因他的关系陷入僵局中……
沈飞眉头微微一皱,阴霾的眸子瞪了苏青玉一眼,便蹲下身子重新抱起施若风。
被那一眼所瞪,苏青玉更委屈了,哭的也更厉害了。
苏青玉的样子让人看起来不由产生同情心,之中,一直对苏青玉宠爱有加的沈母第一个看不过去沈飞蓦然的态度了。
从杉木椅上站起身,沈母摆动莲步慢慢走向沈飞等人。
五四节
沈母的面向属于冷艳形的,虽然年过半百,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让她看起来雍容华贵。
沈飞属于沈母三十后产下的孩子,也是沈家唯一的独生子,从小到大被惯坏了,几乎是他想要的,他的父母便会用尽手段地给他弄出来。
所以,沈飞的性格很霸道。与父母吵架,一旦他执念起来就不曾输过。在这个家,与其说沈家老爷是老大,还不如说沈飞是老大。
当沈母凤眼微眯,漫步到沈飞的面前,冷冷地瞪视沈飞,以着清冷的语气骂道:“谁让你带个外人进门的?把他给我扔出去。”的时候,沈飞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嘴唇微微开启,第一个字“妈”才出口,沈母便威严地打断了他未竟的话语。
“闭嘴!不要让我再说一次,不要再让这个贱人出现在我们家!”
沈飞也怒了,他比沈母的声音还大地怒喊,“妈,我不会让您再说一次同样的话,可是在这之前你要听我说的!你是要苏青玉肚里的孙子,还是要我这个儿子?如果你选择的是那个孩子,我现在就带着若风离开沈家。”
沈飞说的是离开“沈家”,并不是走出这个门……一旦离开了,就不是出门那么简单,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进来了。
沈母的身体微微地颤动着,看着施若风的眸光中充满了阴狠。
沈飞耸耸肩,冷笑着说:“母亲,您知道的,就算是离开了您与父亲的庇护,我依旧能活得好好的。”沈飞一旦生气就会跟自己的父母保持距离,这距离一旦保持下来就会说敬语。螺旋重复下来,明明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只是感情只会越来越薄弱。
沈母说不出话来,不过嘴唇一颤一颤地,显然气得不清。
沈父眉头微皱,略微烦躁地挥挥手,道:“既然飞都回来了,还是带着他先去休息一下吧。”语毕,指了指施若风。
沈父沈母妥协了,苏青玉哭的更凄厉了,沈飞则是抱着“装睡”的施若风上了楼。
当沈飞把施若风放置于床上时,施若风便睁开了眼睛。
沈飞在施若风的唇上印下一吻,温柔地问:“刚才,疼吗?”
施若风冷眼看了沈飞一眼,之后便重新阖上双眼不看他,沈飞当施若风是在闹小别扭,生气于他没能好好保护他。
这一天,沈飞一直陪在施若风的身边,悉心地照料着他的一切。
这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沈飞带着施若风走向饭厅,饭厅上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沈飞的父母与苏青玉。
当苏青玉看见了施若风,立刻“砰”一声,摔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说:“见到这个人因为太过恶心,我都没了食欲!”
沈飞微眯起眼睛斜眼看她,道:“既然没了食欲就滚,别在这地方占地方。”
情绪不稳定的苏青玉又开始狼嚎起来了。
这一去一来,施若风也没了食欲。甩开沈飞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手,去了二楼卧室休息。
走路的途中,遇见了一个管家,管家“一不小心”地伸出了一只脚,施若风被绊倒了。
之后,换来的是管家虚心假意的道歉声,以及苏青玉的冷嘲热讽,沈母骂着没教养,连路都不会走的斥责声。苏青玉还说,施若风站在这个家也是污染了这个家的美丽。
施若风在这个家就像是垃圾一样,走哪儿被哪儿的人嫌,唯一的容身之所只有沈飞的房间。
此刻,沈飞确确实实地领会到施若风想要在这个家生存,就不能走出外界。
这偌大的房间里的人的语言就是一种无形的枷锁,锁在了沈飞的那一扇房门间,然后,施若风怎么也无法出去。
出去了,便等于是被化成语言的利刃,幻化成了眼神的利刃而乱刀砍死。
沈飞尽可能地陪在施若风的身边,为了不让他闷,他为施若风买了许多许多新鲜好玩的东西,只是施若风就是连看一眼也不愿意,更何况是玩。
沈飞很忙,被父母拖住,被母亲限制着陪伴在苏青玉的身边,纵使他不愿意,却也不能轻易地毁坏与父母之间的血缘羁绊。
为了一个外人来破坏自己的亲情,不值……
沈飞怕施若风独自一个人闷,为他买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鹦鹉很乖,乖乖巧巧地飞行于房间中,开心了,偶尔会叫那么一声两声的“若风若风”,可是除了这一个名字外,它什么都不会。
施若风不曾看它一眼,纵使它总是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
那一天,施若风看了一眼日历,已经是三月份了。
天凤学校开学的第一日,施若风却在房间里看着琉璃窗上照映的自己的面孔发呆。
这夜,施若风睡不着,在偌大的床上翻转数下也没睡下,同时,沈飞也没来房间。
施若风从床上翻身而起,多少个日子中第一次走出了这间房。
深夜,廊道上开着昏黄色的灯照亮着视景,为四处铺上了一层黄色的光晕。
施若风走着走着,走到了长廊的尽头,施若风原本是打算又走回去的,可是蓦然,从最后一扇门中施若风听到了尖锐的尖叫声。
充满了痛苦,以及绝望的尖叫声。
带着意思疑惑,施若风轻轻地打开了那扇门,那扇门在他轻微的力道上打开了一条小缝,从那道缝隙中,施若风看到了阴狠的沈飞。
沈飞安然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右手拿着一杯茶,抿了一口,随后放到身边的桌上,脸上呈现的表情只有冷绝。
他说:“苏青玉,那两辆车是你安排的……第一次,我给了你机会,这一次……我会让你受到教训!”
说着,他挥了挥手,施若风看向他的对面,赫然看到了以锁链绑着的苏青玉。
额头上冒着冷汗,泪水一直不停从她的眼眶里留下,柔软黑亮的发帖服在脸颊上,面色苍白,给人的感觉极为虚弱,惊鸿一瞥,会让人认为她是一个需要人怜惜的女孩子。
谁能知在那一层秀气的外貌下有的是一颗阴狠的心。
苏青玉的面前有一个男人,一个中年长相猥琐的男人。
施若风眼睁睁地看到,那个男人以着手一根根地……拔下了苏青玉的指甲。
每当拔下了一个便能听到苏青玉凄厉的尖叫声,求饶声,最初,她语无伦次地喊着自己有了沈飞的孩子,当她的指甲被硬生生地拔下第三个时,也就只能听见她的求饶声……
绝对的痛楚下,她晕过去了,沈飞命令中年人强行在她的嘴里灌下醒神药,随后又扑了一盆的盐水,苏青玉慢悠悠地转醒。
瞳孔中有着幽怨,以及恨意。
她的手指血淋淋地,以肉眼看触目惊心。
猥琐相的中年人每当听到她的尖叫声,嘴角便会扬起一个弧度,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施若风眼睁睁地看到苏青玉受不了痛楚,大喊:“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那个人了……啊啊啊!”
第五根指甲被硬生生地拔下来时,苏青玉已经失去言语的能力。
苍白而毫无血丝的面容让人直觉遇见了黑白无常,整个室内白色的灯光给人的感觉更为阴森。
施若风的心跳逐渐加快,一手捂着胸口,再也看不下去了。
悄悄地把门带上,施若风脚步踉跄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回,还没走两步,双脚便支撑不住自己,倒在了长廊上,跌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关上了门,房内的声响再也听不见,所在之处是一片的静默,什么也听不到。
沈飞狠心,施若风一直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见到了却依旧觉得可怖。
沈飞现在会这样做,是因为不爱苏青玉,可是当他不爱自己时,是不是也能对自己如此狠心?
苏青玉肚里的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施若风慢慢地爬起,一手扶着墙慢慢地向沈飞的卧房中走去。
门甫开,便能听见鹦鹉便以着无愁无忧的声音喊着:“若风若风若风……”除了这两个字,这只鹦鹉是空白无暇,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片白纸。
施若风的嘴角微开,好半晌后,他说:“贱人。”
鹦鹉眨了眨眼,然后,试着发音,“贱贱贱贱人。”施若风愣了一下,鹦鹉又马上说:“若风贱人!”
施若风嘴角抽了一下,抓住鹦鹉就拔毛,嘴里嚷着:“我让你再贱人,我拔光你的鸟毛烤鸟肉!”施若风把自己的怒气宣泄到了鹦鹉身上。
鹦鹉吓了一跳,不说话了。
施若风吸了吸鼻子,双手抓住鹦鹉,说:“沈飞贱人!”一遍遍地教,鹦鹉最先不鸟施若风,到了最后就开始叫个一两声。
沈飞贱人!沈飞王八蛋!沈飞不要脸!沈飞去死!沈飞不是人!
施若风把鹦鹉给教坏了。
深夜,沈飞一脸疲惫地打开房门进屋,第一个听到的便是鹦鹉扑腾着翅膀的细碎声音,然后,它叫:沈飞贱人。
沈飞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在睡眠的施若风,又看了一眼鹦鹉。
沈飞眨眨眼,鹦鹉又叫“沈飞王八蛋。”
沈飞眯了眯眸子,坐倒床沿,双手放到施若风的肩上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