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余灿的手都在哆嗦。
“你没事吧?”路正则还没见过余灿这么慌张过,虽然并不是明显的慌张,但是身体语言是不会撒谎的。
余灿也往后视镜看了看,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在手机上翻着夏江的电话号码。
砰——
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余灿能直接摔挡风玻璃上,手机脱了手,路正则也愣住了,没想到在后面的车能直接往上撞。
他稳住方向盘错车,直接加速,也顾不上这条街上的限速了。
砰——
玻璃碎掉的声音传来,余灿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路正则单手稳住方向盘,按住余灿倾斜而来的肩膀,摸到了一手湿润。
“往警局开。”余灿立马立起来,看了一眼车窗外,看见了一抹黑影,看不清车里人的模样,但能看出他想再次往上撞的意图。
“往边上开!”
路正则被余灿这一嗓子吼得往绿化带碾去,还好现在是凌晨,没几辆车,路正则直接逆行再一个甩尾,车头直对后面黑色小轿车车头。
小轿车的引擎盖已经微微翘起,冒着烟,车里的人看不见面目,路正则微微眯了眯眼睛,试图在这夜色里窥清楚谁这么大胆子。
余灿抽了好几张纸,捂住脖子上的伤。
轿车引擎轰鸣,像一匹悍牛,不管不顾地往他们面前撞,也是余灿的车好,不然早拧了。
余灿以为路正则还要撞一个来回,路正则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猛踩油门,余灿手忙脚乱要拽他:“你疯了?你停下!”
路正则却按住他的手,他手上也有一层冷汗。
“放心,有我在,会没事的。”
余灿强大的求生欲告诉自己,路正则这绝对是在作死,他管不得自己脖子上的疼痛了,双手猛地要抽出路正则的手,却被他反手拽住,路正则手劲大到余灿觉得难以置信。
车快速加速,余灿弓起身子躲避撞击。
路正则却在快要撞上的时候单手往外猛打方向盘,车轮在宽敞的马路上碾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路正则直接一个闪车奔向了下个路口。
经过一阵颠簸,路正则透过碎开的车窗玻璃看了一眼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车,见那车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才松开余灿:“没事了。”
余灿反应了半天,才僵着身子眨了眨眼睛,路正则仿佛看见了一种名叫做“灵魂”的东西重回了余灿的身体里。
紧接着余灿长舒了一口气。
“你让那个小姑娘别紧张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路正则还是静静地看着路。
余灿扯了一下嘴角,瞟了一眼身侧已经碎掉的玻璃,叹了口气:“我是个人,有这些应激反应很正常的。”
路正则点了点头,余灿低头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要撞上去。”
“我?”路正则看了他一眼,“从拿到驾照到现在,不,到前十分钟以前,我都没超速过。”
“……”余灿愣了愣神,“啊……那还真是……”严以律己,严以待人。
余灿看了看路牌,清了一下嗓子:“先等等,右转停一下吧。”
也许是刚才经历了生死一瞬,两人之间,不,路正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息淡了一点,还耐着性子问了一嘴:“右边是医院,你……”
余灿动了动脖子,一阵刺痛。
“你脖子上的口子……很深吗?”路正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余灿按着脖子不敢松手,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去看看。”
岳荣福刚到医院,才把病历梳理了,就看见余灿立在了门口,米色T恤上布满点点血迹,按在手上的纸全是血,手里拿着一张挂号单。
“你干什么了?”岳荣福拖着胖胖的身子,又看了一眼他边上的路正则,“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余灿也看了一眼路正则,路正则正要开口,余灿就让他先出去等着。
“……”路正则看着治疗室关上的门,坐在医生办公室椅子上皱了眉。
他身上倒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头发有点乱,坐得笔直,引得值班的护士连连往里看,和一边的同事聊着聊着天,脸倒是微微发红。
过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岳荣福才从治疗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叫护士站的护士:“你俩谁有空,去下面药房拿下药。”
路正则直接跨出办公室:“我去吧。”
岳荣福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是没答应:“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没几个病人要治疗,叫她们去拿这个药。”
护士拿着单子下楼去了,路正则皱着眉头看着他:“他脖子上的伤没事吧,还有其他的伤吗……”
“没事,”岳荣福摆了摆手,“我看了,皮外伤,他说是有人在后面追他,给夏江打电话了吗?现在没人跟着你们吧?”
路正则的眸子才凝了一下,赶紧去打电话。
余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治疗室门口,看见路正则是背着身子的,才冲岳医生摆了摆手,又回了治疗室。
路正则思来想去,想把余灿带回警局,安全,但是余灿仿佛哪里也不想去了,岳荣福还开了间病房,被人跟着这么撞车,怎么着也是大事,但是夏江仿佛没太大反应,只是说回去找交管局调沿路的监控,还叫人去路正则手里的行车记录仪。
岳荣福让他先休息一下,夏江也表示赞同。
一直到凌晨三点半,把行车记录仪交出去,他才回病房,没想到余灿却没有睡着。
他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白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此时他眉头轻蹙,脖子上贴着止血贴。
病房里有两张床,他却站得笔直。
“这床每天都有人换,干净的。”余灿以为他嫌弃。
路正则盯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拉着凳子坐在了他身边。
“怎么了?”余灿看了他一眼,但是侧手将手机背面朝上。
“首先,”路正则突然正色,“我是有点讨厌你。”
“……”余灿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路正则说的话,轻声“哦”了一下,“我知道,你不用这么明确的告诉我。”
“不是,那什么……”路正则看着余灿要扭头,伸手掰了一下他肩膀,无意间瞥见了一条消息。
【揉揉小少爷】:你这一天真刺激,还好没到你家附近。
“……”路正则居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余灿挑了一下眉:“那什么?”
“那什么……”路正则在脑子里迅速思索,“就是我,我家就我爸爸管我,管理严格,后来我不服管,就把我送去当兵了,在部队里也是,看你懒懒散散的样子,就特讨厌。”
“……你这是,突然要剖析童年吗?还是童年得不到,产生了心理问题?”余灿眨了眨眼。
路正则卡壳的脑子“啪”地一声,突然一片空白。
余灿抿着唇笑了笑:“你不用说这些,今天谢谢你。”
“我说的讨厌,不是那种讨厌。”路正则的语气硬邦邦的,他从来没给别人解释过什么,也许是那时候岳医生明显的疏离,也有可能是察觉的余灿身上明显的不对劲。
余灿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在静谧的空间里特别清晰,余灿施施然:“哦,我知道,在车里我问你的话也是随口一问。”
“我觉得我们俩,经历了今天,可以不那么……”
“本来就没什么。”余灿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睡了。
“只要你以后守时一点。”路正则最后还是没放弃这个点。
余灿用被子遮住鼻子以下,低声笑了:“我是个闲散人员,也不是认真专攻心理学的,每次来都是课余和休息时间好吗?能去把人说好了就谢天谢地了。”
“可夏师父说你学这个啊?”路正则也躺下,侧过身子看他。
“双修,”余灿也看着他,两人越过床旁桌,能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对方的眼睛,“但是也不是为了学位证学的。”
“那你是干嘛?学霸的余热不够发散了?”路正则最近都没发现,他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余灿轻声叹了口气:“路警官,有时候,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是需要发散的。”
“那你喜欢心理学?”
余灿撇了撇嘴,突然觉得路正则一根筋,翻身平躺着,手枕着后颈,时不时轻轻摸着脖子处的止血贴:“不,我还是想当外科医生。”
“不是,你没什么问题吧?”余灿听见路正则也翻了个身,“既然不能算是爱好,也不能算是学霸的劲没处使,那学着,难道是为了夏师父每次找你?”
药效发挥作用了,余灿看着头顶上的灯,路正则的声音仿佛覆了一层膜,闷闷的,透着不太愉快的心情。
但是余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还低声喃喃了一句:“可能是吧,但了解一点,心里会轻松很多。”
最后就失去了意识。
在这忙碌且惊惧交加的一天,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伴着药效,他居然在入睡前是轻松的,并且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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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正则的生物钟是早上五点起床,此时天刚蒙蒙亮,他才发现余灿的床头灯开了一夜。
窗帘掩盖住光线,他刚走近抬手关灯,却被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他的肩头先是一颤,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虽然这只手的力道不大,但手主人只是微微睁开了一线眼睛,都没有仰头看他。
“别关灯。”语气带着一点点凉意。
“……”手腕上的力道消失,余灿重新闭上眼睛,路正则却觉得那力道化形般箍在了他的手腕上。
正要扭身往外走,却看见了垃圾桶里的东西。
病房是新开的,垃圾桶里有垃圾,他没扔过,那就是能是余灿扔的了。
昨天的余灿很反常,路正则自认为自己的好奇心不强,但昨晚上那个叫岳医生的人也有点不对劲,余灿还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他那仅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但他立马就为他的好奇心后悔了。
垃圾桶里是两块剪过的药板,只能认出“西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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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熟
这一周注定不得安生,余灿已经放弃了挣扎。
清晨,路正则居然还能去医院后面的小花园跑步,跑完步还给他带了早餐,两人一块吃了就被夏江叫到局子里,夏江看见他脖子上的止血贴还问了半天,最后余灿把事情说清楚了,夏江才松了一口气。
“不行,你近期还是不要一个人回去了。”夏江说着看了一眼路正则。
路正则正从自己的休息室换了衣服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两人都盯着他。
“……”
夏江咳了一声:“小路啊,你本来就有一天假的,除了外勤,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了,你还是送小灿回去吧,再好好休息一天……开我的车。”
这次路正则倒是没黑脸了。
夏江在审讯室隔壁看着,路正则在他对面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和陶悦面对面坐着的人,余灿又恢复成了那个带着浅笑的医学生,若不是脖子上的伤,完全看不出和往常的差别。
临走,陶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没事吧?我记得在店里面,你脖子还好好的。”
余灿摸了摸脖子,低头笑了一下:“没事,年轻爱冒险。”
对于余灿去和陶悦沟通,余灿今天其实是有点吃力的,但还是咬着牙谈到了能好好配合沟通的地步,那姑娘很谨慎,自护意识极强,能在夏江面前交代自己爹妈可能逃亡的路线,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一直说到近中午,夏江留着吃午饭,余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回家了,给阿姨打了电话,顺手就把午饭订了,让在局里值班的人都一起吃饭。
“灿儿,”“小敏”同志赵敏恨不得亲余灿两口,“真想认你当干儿子啊,真的,每次你在的时候,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饿不了。”
余灿只是笑。
“灿儿,”吃饭的时候,孙皓瞅着一边的鱼子酱,一边试图伸出勺子,“你那车得修修了,这不能在路上跑了,还有,抽空去交管局,顺道再安慰安慰值班人员,昨晚上交管大队队长看见监控都吓一跳。”
余灿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路正则问:“那辆车上的人,能找到吗?”
孙皓摇了摇头:“天太黑了,而且他戴着墨镜蒙着脸,只能知道他应该挺壮实的。”
“不过不用担心,”赵敏拍了拍路正则的肩膀,“吴局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很重视。”
用吴局长的话来说,此人太过猖狂,敢当街撞人,必须要各方面留意着,奈何昨晚黑灯瞎火,报案也不及时,寻到车的时候,早已人去车空,搜罗了整辆车,一个指纹都没捞着。
惯犯了。
大家都知道。
连着这几天这件事一道,都交给了夏江。
余灿居然一点不担心了,到下午就在局里健身房跑步,没想到路正则也没走,一觉醒来也到了健身房。
这健身房就没几个人用,以前是为了倡导“健康工作,健康·生活”,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嘴里说着自己年纪大得茶杯里面泡枸杞了,但心里年轻得跟少爷小姐一个样,稍有事情跑起来飒飒的。
这间健身房也就半闲置着。
余灿也没有半点要强身健体的意思,在跑步机上悠哉悠哉地走着,目光透过玻璃窗,拉得又长又远,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像是在走神。
阳光透过窗,落在余灿随着走动起伏的的头发上,看起来又懒散又自在。
余灿眼珠微动,看见路正则上了跑步机。
“你不回家?”余灿的语言也悠然。
路正则穿着一件黑色运动背心,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部队生活让他的皮肤呈浅浅的小麦色,性感且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股气场让余灿觉得有些许压力,他的身体要往边上撤,但意志力却在将他往回拉,这种别扭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扭到了骨头。
路正则调好参数:“师父说让我待会送你回学校。”
“真不用这么麻烦。”余灿微微侧了侧脸,正对上路正则的眼睛,他的瞳色浅,被阳光这么一照,如水潋般的浅棕湖泊,通透。
余灿不由得一愣。
“谢谢,”他收回目光,“待会请你吃饭,作为每次你都送我回家的谢礼,还有昨天的事。”
“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路正则难得嘴里有调侃之语,“中午的饭还不够?”
余灿停下跑步机,垂着眼眸笑了一下:“对,钱没地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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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钱没地方花,路正则在余灿面对自己车的时候才体验了个彻底。
夏江一直坚持要拿去修,修修还能用,但余灿一脸平静:“可是那人已经知道车型了,没必要修了吧?”
“……”夏江愣了。
“夏叔你别管了,我自己弄这些。”余灿说着钻进了夏江的车里,要和路正则一块去吃饭。
他打算买辆新车。
“如果我了解的没错,”路正则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才大三吧?你家里人随你买车就买车?花费一概不管?”
余灿原本是在发消息,听见这个问题就转了头,路正则清晰地感觉到余灿眼睛里的笑意带着满满的“你在说什么”的气息。
余灿靠着椅背:“我爸妈早就不在了,没人管我,而且,这些钱,我有自由分配的权利。”
路正则要去换挡的手顿了一下。
余灿捕捉到了他的尴尬,笑了一下:“请不要对我有歧视,我并不会因为我爸妈不在世上而伤感。”
路正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转头开车的时候突然觉得余灿这人,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形容了。
他发现余灿挺会挑地方,吃东西还要有仪式感,量够不够都是后话,格式必须要漂亮讲究,一顿饭下来,路正则觉得余灿是往上飘着的,都要化仙了。
他吃饭不挑,以前馒头配榨菜,部队食堂也是吃,只是觉得这人讲究有点多,吃个饭怪累的。
晚上八点,路正则才回到家把澡洗了,托余灿的福,他能享受两天的假期,他的大狗崽子辛巴仿佛有所预感,一晚上都在兴奋。
辛巴是只杜宾犬,跟着路正则两年了,喂得好,蹿个快,又有个精力旺盛的主人,自己的运动神经也非常发达。
他大力地撸了两把狗头,在床上躺下,狗崽子就在边上靠着吐舌头,尾巴摇得快螺旋了。
“崽,”路正则捏了捏辛巴的下巴,“你说人,怎么这么让人费解?”
辛巴听不懂,只能在边上舔他的脸。
余灿此时也刚洗完澡,靠在寝室阳台的玻璃门边乘凉,也听着室友许友盛大惊小怪地问话。
许友盛人如其名,整个年级两百多人,他愣是在年级学生会身兼要职,仅仅开学不到三个月就梳理完整整个学校的人员网,与每位学生成为挚友。
一直到现在大三了,登上校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后,对于学校每位学生都有莫大的友好和关心。
看见余灿的样子就要炸毛了,一路从进门问到洗澡后,余灿贴上止血贴都在边上叨叨。
“余灿同学,”许友盛搬了个板凳坐在余灿身边,“有困难要给组织说,咱们不是小孩子了,打架斗殴的事情干不得了,本来学医头冷,衰老提前,个个都在养生前线,你可倒好,越学越回去了。”
宿舍四人间,俩都夜不归宿,现在看起来,俨然一个许友盛开导大会。
余灿指了指脖子:“我打架斗殴就这里中招?你没学医还是我没学医?这里离大动脉多近看不出?”
“那你……”许友盛愣了一下,“那你这里怎么受伤的都够呛啊……”
余灿不想理他,微微低头把书翻开看。
在沉默中,不知道许友盛同志哪根筋被触发了,突然整个人弹了一下,看着余灿的头顶:“余灿同学,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也和寝室里的俩叛徒一样,恋爱了?”
“你发什么疯?”余灿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友盛却不依不饶,已经一副期期艾艾要哭泣了:“余灿你不能这样,你要是谈恋爱了,我就是整个寝室单着的了,我受不了这么重的酸臭味。”
余灿没忍住笑了一下,兜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许友盛误以为是余灿小女朋友的短信,“嘤”了一声。
余灿叹了口气站起来踹他:“你是不是有病了?”
是路正则的消息,好像是从这个周末后,他突然就和路正则的联系频繁了起来。
路正则问他平时出不出校门,去哪里最好还是说一下,周末要回家,得吱声。
这显然是夏江做事的风格,余灿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息。
路正则遇缘搭救一下没什么,要这样就属于占用警力了,余灿这么想着,在心里又加了一句:就算路正则是实习警察,那也是国家的。
许友盛在边上猫头猫脑,被余灿一手推开:“主席,你没事做了吗?边儿去。”
“我看看你女朋友长什么样。”许友盛双眼期待。
余灿捏着手机盯着许友盛的眼睛,神情充满了“关爱留守单身狗”的怜悯,最后还是摇头不打算理他。
他敲出消息,发送成功之后就把手机扔进上铺,心无旁骛地看书了。
路正则搂着狗,思维恍恍惚惚,这几天尽在折腾,他几乎没怎么睡着觉,一沾上床就思维松懈,虽然他长期睡硬板床,但还是抵挡不住睡意。
【余灿】:谢谢,我会给夏叔说的,你不用担心。
几乎是瞬间,他看清楚了这一句话的含义,瞬间起身,把辛巴吓了一跳,在床边等着漆黑的眼睛看着这个突然诈尸的主人。
并且主人捏着手机一副被雷打了的模样。
被雷打了的路正则的身子紧绷了足足一分钟,才把心里的那股劲儿压下去,一头倒在枕头上,叹了口气。
他揉着眼睛,在内心深处敲定了一个想法:余灿此人,一定很难养熟。
☆、跟踪者
路正则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部队生活按时按点倒是不愁没事做,后来因为自己爸爸,回学校也没有闲的时候,现在徒然有了两天假了,他倒是有点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早上带着辛巴跑完步,吃了早饭,他发现也不到八点。
“咋办?”路正则再次给辛巴套上链子,还是准备出门溜达溜达,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为了养这条愣狗,路正则颇费了点心思,找住在H市的同学帮的忙,离市区局里又不太近,但他还是每天忙忙叨叨的,乐得自在。
他不经常带着辛巴出门,大狗显得特别兴奋。
现在也不是节假日,小公园也没有几个人,他看了看天,阳光藏在云层后,蓄势待发。
他突然在这种闲暇时间里感到懒散,脑子里浮现出余灿的模样,大脑快速反应过来,他睁开眼睛皱了眉。
想那个家伙干什么?
等他把余灿懒懒散散的样子扔出脑子,他老爸路局长的电话来了个赶巧。
“爸。”路正则皱了一下眉。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C市铁面局长路衡,雷厉风行,消息灵通,对待路正则这个儿子,居然完全能卸下自己铁疙瘩一般的面目,加成嘲讽技能,“我还以为你撒欢了,已经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路正则微微眯了眯眼睛,知道自己爸在气什么,语气软了些,“爸,我错了。”
路衡冷笑:“看来出去学乖了啊,这次认错下次还敢?”
路正则深吸了一口气:“爸,能对你的这个大儿子善良一点吗?”
他在家排行老大,家里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弟弟,以及初中的妹妹,不知道是不是早年不知天高地厚的行为给二老带来的后遗症,路衡看他,哪里哪里不顺眼,哪里哪里都要命。
“我对你还不够善良?要不是你弟弟妹妹还想见你这个大哥,你早被我打死了,”路衡很是气愤,“记住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吴局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脸往哪里放!”
“那是个意外。”路正则叹气。
“意外?”路衡像是批评自己下属一样,“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你在部队的几年小日子混得不错。”
完全没办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