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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君主, 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125章

君主, 该是什么样的呢?
尊贵、威严,久居上位者,极强的掌控力。

拥有最高的权力, 最无与伦比的力量,一呼而千军万马出。

伴随着杀戮、鲜血, 走上至高无上的王位,成为最孤独的王。

享有王权顶端的资源。

一呼百应, 前呼后拥。

可阿塔兰的手,苍白好似月色下的枯枝,饱满的脂肪都被抽去,只留下了瘦削。

那双手分明执掌权柄, 挥斥方遒, 如今却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带着经年不愈的伤疤。

西瑞垂眸, 低头, 一点一点给阿塔兰戴上手套。

“兰塔。”

“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雄虫的动作轻柔而细致,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阿塔兰抿唇, 动作非常小地缩了一下,像是想要躲。

——躲?

——兰塔怎么会躲他呢?

几乎是下一秒,西瑞突然就意识到了, 不顾阿塔兰几乎是颤抖的挣扎, 猛的掀开阿塔兰的袖子一看——僵化症。

西瑞猛的皱眉:“!”

灰白色的肌肤大片的覆盖在手臂之上,像是灰烬, 像是燃尽了的白灰, 毫无生气。

那灰白的痕迹如同死亡的烙印,无声地侵蚀着阿塔兰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生命力。

西瑞一瞬间, 仿佛被巨大的命运摆锤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

他的手指一紧,眼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痛楚与震惊。

“兰塔,你……”

阿塔兰同样把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上,金色的眸子里散发出暗淡的光辉,他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手臂上的僵化症反应只是冰山一角。

苦笑一笑,阿塔兰甚至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了。

别说手臂上了。

脊背上、胸前、腹部、大腿小腿,衣物遮盖之下全部都是僵化症的痕迹。

这是他苦等二十五年的代价。

这代价惨痛并且长久的折磨着他。

至高王位上,他看尽风霜、忍受疼痛,只为了等一个或许不可能的结果。

“Cerie,如你所见,我身上都是这些。”

君主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二十五年啊。

等了多久,就疼了多久。

西瑞咬牙问:“YH药剂呢?”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YH药剂,僵化症对抗型药剂,是让伊安从此以后立稳医药界的最高研究成果。

可惜,正确的药物对上拖延已久的病症,往往是回天乏力。

阿塔兰摇了摇头,金色的眸子微微低垂,像是被风吹熄的烛火。

“没有用,抗药性太强了。”

帝国的君主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

任何一件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包括等待。

僵化症对抗型药剂,从一开始初露苗头的时候,阿塔兰就已经尝试了。

阿塔兰知道有风险,

可是他不得不做。

他必须等下去。

执念就像是一把刀,一寸一寸的割着他的血肉和骨髓。

舍不得,放不下,忘不掉。

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这么多年来,帝国的君主用过无数的药剂,抗药性不断的增强着。

他的身体像是摇摇欲坠的山垒,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强打起精神,压住下面蠢蠢欲动的恶意。

再耀眼的太阳,也终归有日落西山的那一刻。

阿塔兰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可是有时候,他又知道自己其实无比的清醒。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如果一辈子都等不到呢?

如果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如果雄虫真的离开了,真的叛逃了呢?

怀疑像是一颗无声的种子,永远的抓挠着他的心肝。

他忍不住去怀疑,可是又忍不住去相信。

最终仍然执着的等一个结果。

“怎么会没有用?兰塔……”

西瑞的手指紧紧攥住阿塔兰的手腕,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力量,阻止那灰白的痕迹继续蔓延。

雄虫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低沉而坚定:

“兰塔,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害怕?”

阿塔兰摇了摇头:

“我并不害怕。”

阿塔兰的目光直视着黑发雄虫,眼中带着极其浓郁的情绪:

“Cerie,这不是你的责任,救我也不是你的义务。”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别的雄虫吗?”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答案的问题。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静默,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他们的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情感。

西瑞的手指依旧紧紧握着阿塔兰冰冷的手腕。

以他们如今的悬殊身份来说,或许算得上是雄虫的僭越。

可是以他们的曾经来说,无论再怎么亲密都不过分。

连性命都可以交付,还有什么是不能交付的呢?

阿塔兰从来没有一瞬间忘记过眼前的雄虫。

Cerie是黑色的太阳,深邃而炽烈,带着一种不讲理的野性。

当雄虫静静地看着谁的时候,雄性魅力完全不要钱一样挥发着,像是无形的火焰,灼烧着每一个与他目光交汇的灵魂。

阿塔兰当年就是爱上了这样的Cerie。

无可救药一般。

如今,

雄虫再次出现在阿塔兰的面前,那些已经流逝的情感,宛如山洪一般重新回流,冲击着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阿塔兰的目光落在西瑞的脸上,细细描摹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记忆深处。

“Cerie。”

他从西瑞滚烫的手心中抽走自己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袖子和手套。

仿佛在掩饰内心的动荡。

“我知道,这个答案或许太明显了。”阿塔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自嘲。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因为我不愿意放弃这种幻想,所以——我等了你二十五年。”

君主的声音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这二十五年间,我不肯接受任何的雄虫。”

阿塔兰的目光直视着西瑞,眼中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坚定。

“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义务,我知道,我们当年没有在一起,现在也未必会在一起。”

带着一丝苦涩,阿塔兰沙哑地说。

“可我,今天见到你,依旧觉得很高兴。”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这整整二十五年,我从未有一天这么高兴过。”

这个笑容像是破碎的镜面,映照出他整整二十五年间日日夜夜的挣扎与痛苦。

阿塔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瑞的脸上,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却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这个答案他等了二十五年。

忍受了每一寸皮肤上攀着的疼痛。

可真的他要问出来的时候。

却依旧选择了收手。

他忍住了要问出口的那句话,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谢谢你,回来了。”

“我不会要求你帮我,我知道,我变了很多。”

雪白地毯的中央,阿塔兰一身高贵的帝衣,衣袍上绣着繁复的金线纹饰,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与地位。

然而,他的神色之中却带着一丝自嘲,仿佛那华丽的衣袍下,掩藏着一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自己的脸,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却又在触碰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

“我知道,二十五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

君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平静。

“我的样子变了,性格变了。”

瘦削的手指从脸颊滑下,轻轻抚过眼角的细纹。

“我不再像你一样年轻,时间在我脸上和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语罢,阿塔兰的目光微微低垂,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辉,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曜日。

“奥贝利像不像年轻时候的我?”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

听到这个问题,西瑞几乎是不敢相信地一愣。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眼中浮现出一抹震惊与不解。

“什么?”

阿塔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自嘲。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Cerie,奥贝利像不像年轻时候的我?”

“那样年轻,那样漂亮。”

“无比的鲜活,无比的有生命力。”

“真羡慕啊……”

这是一声百味杂陈的喟叹。

西瑞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的手指猛地收紧,一下子抓住阿塔兰的腕骨。

那腕骨太瘦了,像是干枯的花枝,仿佛碰一下就要碎了。

他急切道:

“怎么可能,那家伙哪里有半点像你?”

西瑞的目光直视着阿塔兰,眼中带着一种近乎无法理解的情绪。

“兰塔,你是独一无二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没有谁能像你。”

“Cerie,你看,你总是这样。”

闻言,阿塔兰无声地摇摇头,金色的眸子里闪过苦涩与无奈。

他的话语,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叹息,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平静。

“总是很容易让我误会。”

君主的目光微微低垂,仿佛在躲避西瑞的注视。

“总是会让我误会——你对我也是有意思的。”

腕骨瘦削,干枯的黄金鸢尾花枝,一触即碎。

西瑞握着那手腕,却觉得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愧疚与痛楚。

“对不起,兰塔,对不起。”

雄虫握住阿塔兰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君主的袖子,露出那一大片的灰白色皮肤。

阿塔兰雪白的袖子被雄虫撩起来了,柔软的布料被轻轻推至大臂,露出那截苍白而瘦削的手臂。

西瑞的手指隔着衣服按压着大臂上为数不多的肉,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滚烫的力度。

“!”

阿塔兰的身体微微一僵,仿佛在无声地抗拒,却又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冰冷的空气骤然接触到裸露的肌肤,阿塔兰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那灰白的皮肤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眼,燃尽了的白灰,毫无生气。

西瑞的目光落在那截手臂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那灰白的痕迹如同死亡的烙印,无声地侵蚀着阿塔兰的身体,吞噬着阿塔兰的生命力。

二十五年前,那么鲜活的黄金鸢尾。

到了现在,却似枯枝。

并非不美,却是可怜。

雄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低头,

吻了下去。

灰白的皮肤是冰凉的,像是燃尽了的白灰,毫无生气。

可是雄虫的嘴唇却是火热的,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度。

阿塔兰一愣。

“ Cerie……?“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明明已经没有触觉了,可是阿塔兰还是觉得很滚烫。

烫到他的神经都在钝痛。

雄虫一点一点吻着手臂上僵化的灰白色肌肤,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温度,唤醒那早已失去生机的部分。

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乌木沉香的信息素无声地释放,浸染着周围的空气,带着深沉而厚重的气息,似乎执意要将阿塔兰所剩不多的理智驱散。

乌木沉香。

—— Cerie的信息素。

久违的闻到这股味道,阿塔兰的身体微微一僵。

可西瑞的吻依旧在继续,他的嘴唇轻轻触碰着每一寸灰白的肌肤,寂静地诉说着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语。

雄虫的信息素无声地包裹着阿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