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前置

前置
十七 作者:哲耳

文案:

慕迟妈妈跳楼了。

他转学立海,搬进祁家,接受支助,重新开始。

陌生的一切让他心灰意冷。

“你都不知道你哥的事?”

“我和他没有那么熟。”

“来,我告诉你,你哥可是个疯子。”

祁家大少爷,慕迟尊称他一声哥,实际上两人丁点儿关系没有,他也没告诉柯文,他这个疯子哥,不仅变态,疯狂,还对他有意思。

我讲礼貌叫你一声哥,你别不知好歹逼我做自己的嫂子。

不带这么玩的。

“祁炀,我跟你谈谈。”

没有和解的可能,我邀你与我共沉沦。

无论怎样,他还是深陷在了其中。

“你爱我吗?”

“爱的发疯。”

一切从十八岁说起,一切从十七岁开始。

三观不正贵公子攻×教他做人私生子受

①男主不是私生子,无血缘,无法律关系,具体看文。

②有追妻火葬场的套路,通篇都是戏,不能接受虐慎入,双洁慎入。

③攻,毁三观没形象,渣上渣。

Ps:不喜欢关闭即可,别跟小白作者开骂,因为你会发现这个作者根本不会回你还骂不过你。

怂逼一个,不扰看客心情,也请看客些微尊重。

作者也是人,感谢配合。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迟,祁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演我你开心吗?

☆、你能不能把门锁上?

“砰!”

一声篮球落筐的声响,四周瞬时爆发出震天的尖叫,操场上人头攒动,拍手叫好声能震痛人的耳膜。

学校今天有联校比赛,全年级组都没有上课,整个学校的人都聚在了操场上,除了中间空出来给球员的场地,没有一点能站人的地方。已经这样了,还有人试图往里挤,管比赛的老师扯着嗓子喊后退,前排的人却只是动了动脚,不出十厘米,跟没动差不多。

春季的第一场联赛已经如此,跟演唱会似的,有外校的人,还有学生家长,立海再大的球场也显得拥挤。

可校长喜欢这个氛围,说人多更热闹,更能激起球员的好胜心,瞎掰吧,说句老实话就是想上头条扬名立万。

立海坐落在市中心,这所高校可谓是火的一塌糊涂,有钱的没钱的都往里面挤,可能是因为上过新闻,培养过几个职业球员和运动员,所以每到篮球比赛学校全部停课,以示重视。

除此以外,能文能武的立海是所有家长学生首屈一指的院校,这儿的师资力量以及学校设施都采用着高端科技,名声大的出奇,是不是听着挺厉害?呵,如果它学费不高的出奇的话。

只有在篮球赛的时候,立海才会允许免费进入观看,很多家长就借机来参观立海,也算得偿所愿。

比赛进行一半,哨声一响,所有人才逐渐安静下来,球员个个满头大汗,有女朋友递水的,有家长送毛巾的,有老师加油鼓劲的,有教练在旁指导的,乱糟糟的球场干什么的都有,也就是这个时间不是单一的加油声。

柯文擦了擦满脸的汗,接过教练递的一瓶水仰脖子喝了大半瓶,拧上盖子后拎在手里,在休息区张望过后问:“慕迟呢?”

钟腾回了句:“不知道,没看见。”

柯文将手里的矿泉水扔给钟腾,拨开人群出了球场,这过程非常难受,人潮拥挤,他本来就热的不行,挤出来后身上更热了,可时间紧迫,他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走到球场后面的绿化地带,绿化中心的长椅上,一少年正躺在上面,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身子欣长,支起来的一条腿上是浅蓝色的长袜,裹着他修长白皙的小腿,运动鞋踩在长椅上,两腿一曲一直,绿荫遮住了烈阳,少年在下面睡得惬意。

“慕迟。”柯文叫了一声。

那长椅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转过头的一瞬间,惊艳了时光。

这少年长的不是用哪个词可以形容的,他看着让人心动,看到他的第一眼会有遇到初恋的错觉,他皮肤很白,眼睛生的也特别,盛世一撇,用于女子,可这个少年将这个词诠释的淋漓尽致,眉清目秀的他如同画中人,他的双臂枕在脑袋下,短发凌乱,微侧着头,看向走向他的柯文。

“第一场结束了?”慕迟贝齿轻启,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都是清亮而摄入人心底的干净。

“嗯。”柯文走到椅子边坐下,将手伸到他身前,慕迟把手递过去,柯文微微用力将他带起,“这次回应的倒是很快。”

慕迟收腿,“我没有睡着。”

往日里柯文不叫他三遍他是不会有所回应的。

“又乱想了?”

慕迟沉默。

“别乱想,大好时光,得好好享受。”柯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都有点困了。”

慕迟收起腿,从椅子上下来,“睡吧,正好换场。”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吧。”柯文说,“教练那边找不到你又该蹦了。”

慕迟揉了揉额头,抬步就走。

“哥给你开了个好头,剩下的看你了。”柯文躺在椅子上摆摆手,闭着眼睛倒头就睡,你还别说,这小地方挺舒服的,有风无阳。

难怪每次慕迟都待在这。

慕迟大步朝球场走,这儿人多,根本没有任何能行的路,他只能推开这挤成一群的人,边走边说:“让一下,谢谢。”

人堆里艰难开出一条路,女生被推开,有人眼睛瞪直了,“我的天,好帅……”

“你看到没有,好好看……”

“我艹,慕迟!”

后面的议论声慕迟没有理会,走进球场直奔立海的休息区,教练看他来,问他去哪了,知不知道时间,慕迟没有理会,他没来迟,第二场还没有开始。

“下次早一点。”教练虽然想发火,可奈何慕迟马上就要上场,他还是收住了脾气,不想扰了球员的心情。

负责人吹哨,慕迟和几人上场,他看了眼比分,34:17,还不错。

收回视线,双方队员入场准备,裁判吹哨,示意比赛开始,球权归慕迟,柯文将第一节的球权让给了对方,否则按他的身高和反应不可能拿不下球权。

慕迟持球,比赛正式开始。

“慕迟!”

“是慕迟哎!”有观众叫道:“高一的慕迟,好帅!”

“慕迟加油!立海加油!”

底下的声音再次高涨起来,女声的分贝一瞬间席卷全场。

慕迟已经听不清了,在球场上,他继续将优势最大化,比分在五分钟内拉向难以追逐的差距。

对方球员急躁起来,作为东道主的立海非但没有手下留情,而且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赛场不放水,这是他们教练定的,同样,拼尽全力是球员之间的互相尊重。

慕迟打小前锋,而且在立海颇具盛名,在入学两个月后便进了校队,现在开始打联赛,出席所有立海篮球赛的他,除了惊人的外貌,还有那高超的球技。

他是校队里最小的,读高一,其他皆是高二高三的学长,慕迟挺受大家的欢迎,至少在立海,知道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但是这种人,只可远观,因为慕迟从入立海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话少,高冷,难以接近,女生只敢在暗地里讨论他,就连他的身份都很少有人提及。

谁会傻傻的提及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而且还是黎城祁家的私生子。

这场比赛已经没有挽回的局面,慕迟打的很顺手,大比分以碾压式拉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围攻慕迟,可惜仍旧惨败,这是立海,每一个球员都是好手,无论围攻哪一个,都没有办法追平比分。

接下来的两场柯文回来了,瞅着大比分,满意的看着慕迟,“厉害啊。”

“承蒙你开的好头。”慕迟将球丢给他,“接下来两场你上吧,我回去了。”

“哎,”柯文叫住他,“还有两场呢,你这么早回去干嘛?”

他们倒是没人在意比赛结果,很显然,79:30已经提前昭告了结果,而且校队还没有派出高三的元老级球员。

“回去有事。”慕迟抬了抬下巴,“加油。”

柯文举了举球,“必须的。”

慕迟离开了球场。

他先是在水池边洗了把脸,天还不是很热,但打球的人眼里没有冬夏,完了就是一顿冲洗,冲完了又觉得有点冷,马上四点了,他回去吃个饭就该到时间了。

立海是真的漂亮,教学楼看着就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这儿的地板都擦的铮亮,能反光,慕迟的运动鞋踩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楼梯上白色的瓷砖倒映着他的影子,他的教室在三楼,因为比赛,这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整个走廊只有他的脚步声。

斜阳打在他身上,慕迟走到班级门口,门被关了,但露着一个缝隙,他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

一阵惊慌失措的声响传来,教室的桌子动了一下,桌子中间,一个瘦弱的男生被按在墙上,穿着的长袖已经被拉到肩下,露出一片白嫩的皮肤,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男生,这个男生比他精壮魁梧许多,个子高挑,一只手圈着瘦弱的小男生,一只手已经拽开了自己休闲裤上的腰带。

在听到声响后,那瘦弱的小男生吓得一激灵,看见慕迟的一瞬间脸红的能烧起来,连忙从那高挑的男生手底下钻出来,低着头不敢看慕迟,更不敢看那个男生。

“祁少,我,我……”那男生低着头,话都说不清了,这种事被撞上谁还能理直气壮?他吓得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慕迟。

这是慕迟的同学,而他身后那个……

“滚吧。”被叫祁少的人不耐烦道。

“是……”那小男生跑的倒是快,路过慕迟的时候停了一下,最后在决定看与不看之间选择了逃避,一溜烟没了人影。

慕迟却清晰的看见了他脖子里的吻痕。

他转头看向桌子间的人。

祁炀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将腰带系好,这个人和慕迟完全是不同的类型,他长得邪魅,慵懒的双眸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只是走向你,便能察觉窒息的压迫感,不是刚才的男生太怂,而是祁炀太具有攻击性。

“你以后能不能把门锁上?”慕迟对他的做法实在无语。

祁炀从桌子间走出来,他目测得有一米九,慕迟打篮球的身高在他面前都显得矮小,祁炀动了动唇,双眸射出一抹玩味,“锁上?”

祁炀盯着他,眼里蛰着一抹深意,“这他妈乱入的是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非双洁,及时避雷。

☆、你让我怎么和叔叔解释呢?哥

慕迟懒得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书包。

“比赛结束了?”祁炀靠在门边,他身形高挑,身材又好,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往那一站都是一张海报,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万千少女,可惜的是,他对女人不来电。

祁炀的性向在立海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大家都默契的不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迟正收拾着书包,听他一问,他答道:“没有。”

“没有你回来?”

慕迟提起书包,甩在肩上,“有事。”

“什么事?去乐馆?”祁炀问他。

慕迟走向他,说了声:“我今天不回去。”

“也没人要等你。”祁炀说。

慕迟顿了一下,面部僵硬了片刻,继续提步,他又说错话了。

祁炀盯着他的反应,在他走到门边时,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慕迟一顿,接着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引力,他被祁炀拽到了门的一侧,祁炀两手撑在他脑袋边,低下头,凝着他的眼睛,“你撞坏了我的好事,怎么赔?”

慕迟直视他的眼睛,祁炀太高,光是那种身形上的差异就能带来压抑感,更何况祁炀刻在骨子里的骄傲,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比拟的,祁炀很高贵,很权势,是祁家带给他的这份自信,他注定生来就比别人高一等,可慕迟一点儿都不怕他,这个人,他一点都不怕。

“你还差这一次?”慕迟与他对视,他知道祁炀在故意找事,他身边这么多人,凭他的身份勾勾手指就能有人过来捧着他,供着他。

祁炀盯着他,他就喜欢看这家伙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比起其他人给的奉承,要让他觉得真实多了,“不差这一次,但是这么好的心情可不是随时都有。”

祁炀伸出手,捏住了慕迟的下巴,低头下去,慕迟在他没碰到自己的唇角时扭过头,祁炀停下,盯着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玩味。

“你让我怎么跟叔叔解释呢?哥。”慕迟偏着头,忍着心里的恶寒。

“那是你的事。”祁炀低下头吻上他的脖子,明知道他不好解释,却下了狠,在他脖子里弄出一个印记。

慕迟闭了闭眼,最后的教养让他没有动手,等祁炀松口,他明显感到脖子里一丝疼痛。

祁炀盯着他的脖子瞧了瞧,露出一个魇足的笑,“去吧。”

慕迟转身便走,神色冷静的有点吓人,他的眼睛却有着巨大的改变,里面阴沉的能把人吓死,直到走下一层楼后,他紧攥着拳头,一抹脖子,将那印记按的生痛,并骂了一声,“艹!”

祁炀,这个让他听到都恶心的名字!

慕迟是祁家的养子。

其实养子这个词很不好听,可能是被人说惯了,慕迟从不去解释,他和祁家只是支助与被支助的关系。就像支助一个孤儿上学,祁家做了慈善,名声不错,只是被支助的慕迟,经历过多少揣测和诋毁。

私生子,野种,养子,还有呢?还有什么难听的话?

慕迟母亲死了,两个月前跳楼死的,慕迟没有爸爸,从前就是他妈妈在带他,他妈死了以后,是现在的祁叔叔支助了他的生活,并将他带到祁家生活,慕迟被祁家支助,总落人口舌,有人猜测他是祁家的私生子或什么的,慕迟并不想去辩解,随便别人怎么说,他习惯了,也管不住那些胡乱揣测的嘴。

礼貌上,他应该称祁炀一声哥。

他还记得祁炀见他的第一面,两人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人先开口说话,但是祁炀眼里翻滚的情绪很复杂,慕迟没有读懂。

黎城祁家,富了三代的家族。

为什么收养他,慕迟不知道,慕迟只知道祁叔叔是一个温柔和威严并存的男人,他敬重他,祁叔叔对他很好,让他对祁家还有一点点的幻想,可直到那天晚上……

祁炀对他做了什么,慕迟永远忘不了。

那天之后,慕迟和祁炀之间诡异的氛围就开始了,只要想一想那晚上的事,慕迟脑袋就像炸开了,对祁炀的恶心和警戒都发挥在了行动和语言上。

祁炀……搅乱他生活的变态。

慕迟出了校门后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饮店,点了一份炒饭,五分钟解决后,打车说了一个地址,便栽在靠背上睡着了。

路程不是很远,慕迟也没有真的睡着,他付了钱下车,奔着一个地段繁华的小巷口走。

往里面人就比较少了,慕迟熟门熟路的走进一扇门里,越过一段昏暗的走廊,里面激情四射的舞池和音乐振奋人心,迪厅里人多到爆棚,有人看见慕迟喊他他都没有听见。

“慕迟!”那声音不停,“慕迟!”

慕迟看见一人招手,他露出一个浅笑,朝那人走过去,音乐的声音太大了,振聋发聩,慕迟到时,老杨拍着他的肩膀,“上去吧!”

慕迟利索的跃上台,走向打碟机,打碟机前的人看他来了点点头,从台上下去,慕迟站在打碟机前,长指还没触碰到碟机,下面的人便开始热情澎湃起来。

“慕迟!慕迟!慕迟!”

全场只有这么一个声音,慕迟对着台下的男女抿唇一笑,伸头在话筒之后说了声,“久等了。”

接着,他戴上耳麦,长指抚上碟机,音乐由低往高走,混响的电音与摇滚乐炸翻迪厅,所有人尖叫着喊着慕迟的名字,迪厅再次迎来高潮,有人在这里叫嚣着买醉,有人在发愤宣泄,有人为失恋尖叫,有人为失意伤怀,有人纯属开心。

迪厅容纳的人各式各样,千奇百怪,每个人都能在这场热潮中发泄任何的情绪,没有人会注意你,你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员,仅此而已。

“杨哥,先走了!”从DJ台上下来的男人给站在迪厅的一人打招呼,那人冲他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老杨喝了瓶酒,继续看向台上的慕迟,露出十分欣赏的笑。

迪厅里三三两两的女生绕到DJ台下,伸手给慕迟,慕迟带着耳麦,听不见声,只是伸手与她们一一握着。

“慕迟!你有没有女朋友!”下面的小姐姐冲慕迟喊,慕迟没有听到,小姐姐给他做个拿下来的手势,慕迟挺受人欢迎,知道怎么讨顾客开心,他拿下耳麦,那女生又问一遍,慕迟扯着嗓子说:“我有男朋友。”

几个女生掩嘴笑起来,这种回答既不是否定,又不是肯定,在大家听来是玩笑话,其中一个女生冲他喊:“就你坏!”

慕迟继续打碟,这几个熟客也继续热舞起来,被慕迟炸起来的气氛,经久不散。

快晚上十点的时候,慕迟才下场,这个下场可不容易,被一群人簇拥着叫嚣着,他耳朵都快聋了,走到迪厅后台,老杨过来了,递给慕迟一瓶酒,给他竖着大拇指。

“场子又炸了。”老杨掩不住的高兴,“都等你呢。”

有慕迟的场子,就是最高燃的,这是老杨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

如果要说一个实际性的原因,他的碟打的比其他人好,他的音乐感比其他人强,他能打出高燃的混响,最后,他很年轻,很俊逸,很得人喜欢。

“哎,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后多来几次。”老杨说。

“没得商量。”慕迟果断否决,对他来说,钱赚够花的就行了,多来几次,他是想被这儿的音乐给炸死吗?最关键的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消耗在这里。

“你瞧我对你多好,想来就来,随时恭候。”

“我没给你带来利益吗?”慕迟说。

老杨看他,两人对视笑了起来,慕迟开酒,老杨拿酒瓶子和他碰了碰,“实话实说,老子可真稀罕你。”

“你是稀罕钱。”慕迟拆穿他。

“你不就是钱?”

有慕迟的场子,利益会最大化。

慕迟握着酒瓶子仰头就是猛灌。

老杨也正要喝,眼睛突然一盯,他瞅着慕迟脖子里的痕迹,乐呵道:“呦,谈朋友了。”

慕迟喝下三分之一,发现老杨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脖子里,慕迟本能的伸手一碰,老杨却以为他在遮掩,“别遮了,那么深的印子,哪儿遮得住去。”

深?不知道,总之挺疼的。

“刚刚在迪厅离得远,光线也暗,没看见。”老杨又凑近了一些,“哪个姑娘啊,下这么大劲。”

慕迟没有遮,任老杨看。

他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在迪厅这种地方,随随便便都能见到接吻的,这种吻痕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慕迟嘲讽的笑了笑,“跟狗啃一样的是吧。”

“哎,怎么说话呢。”老杨斥他,“说明人小姑娘稀罕你稀罕的紧呗,怕人不知道,留个这么深的印子。”

确实是,有一句话,老杨说对了,怕人不知道。

他哪一次不是将吻痕留在显眼的位置?每次他这么做了,慕迟都要在外面混几天才回去,上学也是穿高领的衣服,做贼似的,就是那人最想看到的吧。

“得几天能好咯。”老杨幸灾乐祸,甚至觉得这是可喜的事,“赶明儿拉出来看看。”

慕迟正在想其他的,他不解道:“什么?”

老杨说:“女朋友啊。”

慕迟懒得理他了,扬脖子喝了口酒。

“哎什么类型的,可爱风御姐风?还是你学校的?”老杨问个没玩,他实在觉得这件事太可乐了。

慕迟道:“如花型的,你自己慢慢想。”

“什么如花呀,说清楚,慕迟……”老杨还叫着,慕迟已经拎着酒出去了,老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是慕迟的点,迪厅可是彻夜狂欢的。

慕迟从迪厅出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外面乌黑一片,好在是市里,哪都有路灯,慕迟仰头闭着眼睛,缓了会在里面的心情,打个车到酒店开了间房。

他看了眼房间浴室,准备冲澡,把手机充了电放在了柜子上,书包里带着的是他的换洗衣服,一早就准备好的,安排好一切,慕迟才进去洗浴。

冲澡出来,一脑袋烦心事都给冲掉了,慕迟用毛巾搓干头发,都懒得吹了,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柜子上的手机响了,慕迟没有听,因为,他睡着了。

房间里的灯亮了一夜,慕迟睡得正浓。

☆、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了

早上闹钟先响,慕迟慵懒的爬起床,按掉了闹钟,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才起身去洗漱。

洗漱时,他才看见镜子里反射出的自己,脖子里那块深红的吻痕,慕迟停下刷牙的手,凑近看,疼是不疼了,但是颜色倒是深得显眼,他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别人问他这那,他懒得解释。

慕迟洗漱完从酒店房间里找出一个创可贴,贴在脖子上就出了门。

他穿着简单的春季卫衣,下面配了一条七分裤,如此简单的装扮,却帅的惨绝人寰。

一路上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慕迟已经习惯,在酒店下面的餐馆里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没有一点回应别人的意思。

他打车到学校,时间刚刚好,进校门刚好撞上了沈易,他的同班同学,外加好哥们。

“小迟迟!”沈易一把搂住他,正要激情的与他探讨昨天慕迟走后的球赛,却看见了他脖子里的创可贴,“你脖子咋了?”

慕迟就知道会被问,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被蚊子咬了。”

“现在就有蚊子了?这才几月啊。”

“早就有了好吧。”慕迟说的跟真的一样,沈易信以为真,“你也真够矫情的,叮个包还贴创可贴。”

“滚。”慕迟推开他,加大步子往教室走。

“哎呀小迟迟。”沈易追上来,“我跟你说啊,昨天立海赢得可漂亮了,那比分差距得有五十分,不出所料,今儿又上新闻了。”

“不是常事吗。”慕迟不以为然,这不就是校领导的目的,把立海吹成了篮球名校,虽然立海确实强,可也没必要每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嘘头,有什么可吹的,万一人设倒了就等着倒霉吧。

“是常事,其实也没什么可乐的,就是这次比分拉的比较大,被那些记者吹嘘的厉害。”沈易说。

慕迟冷笑一声,他都能想到记者怎么报道立海篮球了,肯定又是什么王者之队,有什么能进军职业的黑马等等来将立海捧上天。

“你书包里什么呀。”沈易碰了碰他黑色的简约款背包。

“衣服。”慕迟说。

“昨天又没回家?”

慕迟摸了摸鼻子,“有事。”

沈易无奈道:“慕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别这么一直对抗下去,毕竟是一家人……”

沈易没有继续下去,他看见慕迟射过来的眼刀,食指在嘴边一横,闭了嘴。

两人上了楼,沈易在他耳边聒噪的说着什么,慕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上到三楼,突然步子一停。

沈易看到面前的男生,瘦小白嫩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摸着书包带朝慕迟看,慕迟与他对视,这个男生很快低下头去,慕迟没有再理会,抬步径直走回了教室。

沈易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一手搭在慕迟肩上,“小迟迟,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慕迟将书包塞进桌洞里。

“就是说嘛,温艺这么好的脾气怎么会惹人。”

慕迟的课本都在桌上,他一般都是看什么会带什么回去,可昨天他有事没带,就这么随便翻了一本下来看,是英文。

沈易瞅了瞅四周,突然俯下身来,也不管慕迟在干嘛,搂住他脖子小声道:“我听说,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了。”

慕迟没有吃惊,沈易是听说,他却是亲眼目睹,“这是秘密吗?”

“秘密倒不算。”沈易八卦道:“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哥哥,你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沈易还想看他吃惊拍桌子叫起来呢。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知道慕迟可不是这种一惊一乍的人。

“你想要怎样的反应?”慕迟按下书本,嘴巴张开,作势捂着嘴巴,“‘哇!真的假的!’这种?”

“去你的。”沈易忍着笑拍了一下慕迟的肩,抽身离开了。

他们这个班比较大,人数得有七八十,教室宽阔,慕迟和沈易的位置隔了许远,沈易坐在后头,慕迟坐在右边靠窗的位置,算是在中间。

而温艺就比较远了,坐在离慕迟八百里开外的地方,可以说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温艺这节课都上的费力,时不时偏头偷窥慕迟,一想到昨天被撞破的事,他脸红的都吓人。

“怎么了?姑娘啊,还脸红。”温艺旁边的人嘲笑着。

温艺连忙拿手拍了拍,他声音特别小,还很细,听起来比姑娘还悦耳,“没……”

接着他就听到了几人的嘲弄。

温艺埋头下去,被人调侃的脸蛋越来越红,他干脆用手臂把脸埋起来,爬在桌子上委屈。

“小媳妇。”有人调侃他。

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慕迟正在玩手机,一手枕着脑袋,一手在触屏上滑动,他看到了未接来电和短信,早上关闹钟的时候有点蒙,就没注意,点开后发现是祁炀的,未接来电有四个,短信有一条,内容是问他去哪了,慕迟面无表情的将短信和未接来电删除了。

他不想和祁炀有任何的关系牵扯,连一条电话和短信的牵扯都没有必要。

慕迟点了一部电影看,还没开始两分钟,片头还没放完,就看到了他桌前的温艺。

慕迟拿下耳机,抬头仰视他,等他开口。

温艺胆子小,也不能这么说吧,他是比较内向,因为性取向被人嘲笑,同学们拿着这个把柄每天讨论的来劲,问他一些不能启齿的问题,温艺只能活生生受着,谁让他没家世没背景还内向。

立海几个“同志圈”里的人属温艺背景最小,于是大家调侃起来也没什么顾忌,想说就说,甚至当面说,温艺也已经习惯,逆来顺受最试用于他。

“慕迟……你能,能出来一下吗……”温艺声音都小成蚊子音了,就这样也能被其他人拿来调侃。

慕迟去掉了耳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什么事?”慕迟站在走廊里,低头看温艺,他穿的一件外套拉链拉到了顶,大半个脖子都埋进了领口里,慕迟只是瞟了一眼,知道他那领口下面是什么,便很快移开了视线。

“昨天的事,能不能,请你……”温艺攥着外套的衣角,深深地闭了下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慕迟在欺负他呢,“请你不要说出去……我,我可以给你道歉……”

温艺身子本来就躬着,再这么一说就躬的更很了,慕迟没想到他会找他说这个,“我没这么无聊。”

温艺抬起了头。

他以为自己会被狠狠鄙视一番,可是他宁愿冒着这种风险也不愿意这件事散播出去,他已经抬不起头了,他不想再被人握住更多的把柄。

“你没事了吧?”慕迟说。

温艺一顿,“啊?嗯……没,没什么事了……”

慕迟转身就走,温艺松了口气,跟在慕迟后面回了教室。

两人刚从教室外面回来,底下的人又扯嗓子叫了起来,温艺低着头走过去,其中一个男生嚷道:“哎呦,小媳妇不会又看上咱班转学生了吧?”

“小媳妇,你可不能脚踏两条船啊,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的!”

“而且你身子受得住吗?”

底下一阵哄笑,有人叫着,“邦子你害不害臊啊!哈哈哈……”

女生没有说话的,邦子的话不入流,惹了一些人面红耳赤,温艺就更不用说了,那脸能红的滴出血来,温艺正准备回位置上不理会他们,谁知慕迟直接绕了回来,走到那哄笑的几个男生的桌前,一脚踹翻了课桌,几个人大叫一声往后撤,可是还是没来得及,被桌子砸在了身上。

突然的轰动使班级里一下陷入了死寂的氛围。

等人反应过来,一把掀开桌子怒斥道:“你有病啊!”

说话的正是邦子,廖邦。

“低级趣味。”

邦子一砸桌子,“你他妈说谁?!”

“嗯?我说谁你还不清楚呢?”慕迟说,“一伙人的恶趣味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既然对这种事那么有兴趣,怎么没听你们提过祁炀呢?”

几人一听这名都不说话了,邦子斥道:“关你屁事!”

“他名声应该大的很,你们这么好奇gay圈,可以从他身上找乐子啊。”慕迟直视着几人,一个个目眦欲裂,却又没有敢接他话的,他嘲讽道:“怂逼。”

邦子一听就怒了,推开桌子就一副干架的气势,“你个野种也有脸骂我们?”

慕迟本来已经提步要走了,闻声突然收回步子,转身回来快步冲廖邦走,果然,两人都是一副干架气势,一点就着,慕迟上去就是一拳,廖邦没站稳,被砸在了课桌上,他怒目圆睁,起身就要与慕迟拼命。

“野种还不准骂了!”廖邦咬牙切齿。

两人在班里打了起来,温艺在一旁傻了眼,班里的人都往后撤,生怕牵扯到自己。

“怎么,有人对祁家的人很不满意呢?”

班级门口传来这么一声慵懒的男音,所有人齐刷刷朝门口看过去,只见祁炀站在门前,靠着门框,所有人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是因为刚刚的打斗过于激烈,没有人注意祁炀什么时候到的,从哪句话开始到的。

廖邦和慕迟停了手,廖邦一下从慕迟手底下钻出来,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祁,祁少……”

慕迟盯着门前的人,眼睛里的怒火没有减少半分。

☆、你哥可是一个疯子

祁炀从外面走进来,一直走到讲台上,双手往桌子上一撑,笑了一下后提过粉笔盒,开始一个个的掰粉笔。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每个人都傻眼的盯着廖邦和讲台上的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你们才高一,年少轻狂的,说话也不知道轻重。”祁炀继续掰着粉笔,他这个学长给的压迫感直击人的心脏,“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你们惹不起,我今天就教你们。”

祁炀将讲台上掰成一块块的粉笔一把抓在了手里,走了下来,廖邦的步子像凝固住了,他一动不敢动,看着面色平静,却朝他逼来的祁炀,牙齿开始打颤。

没等他更进一步的感受恐惧,祁炀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了身后的课桌上,笑眯眯道:“张嘴。”

廖邦眼睛瞪大,抓着祁炀的手,有点不知所措。

“3,”祁炀手上用了力道,似乎随时要把廖邦的脖子给拧断,“2……”

廖邦想起了有关祁炀的传闻,在惹怒他之前颤巍巍的张开了嘴巴。

祁炀收起微怒的神色,换上一副笑脸,捏着他的下巴就将手里的粉笔一下按进了他嘴里。

“唔……”廖邦挣扎着要吐,可他整个人被死死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他只能拼命的抓着祁炀的手臂,拼命的摇头躲过他的手,可是祁炀手里的粉笔还是通通塞进了他嘴里。

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死寂的教室只听得到呜咽声,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恐惧笼罩整个教室,有人闭上了眼睛,有人瞪大了双目。

祁炀放手后,廖邦从课桌上滚落下来,一只手握着脖子,一只手撑着地,吐着粉笔,掉着眼泪。

有些已经卡进了喉咙里,廖邦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教室,寻找洗手台。

那让人惊悚的氛围没有因为廖邦的逃跑消滞半分。

“粉笔没毒,但也不好吃。”祁炀一脚踹翻了桌子,那桌子连续砸到了几人,正是和廖邦“谈笑风生”的几个人,有男有女,砸的他们捂着肚子闷哼,有女生甚至已经哭了出来。

“下次给你们带点好的。”祁炀一脸柔情,说出这么一番话仍旧保持笑眯眯的模样,他转头冲慕迟看了一眼,“今天记得回家,爸等你呢。”

慕迟没有说话。

祁炀勾着一抹笑,转身走了,路过温艺旁边,用他那只干净的手在他脸上一抚,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看法的调情,惹的温艺躬着脖子,低着眉。

祁炀走后,沈易就从教室外面窜了进来,看见教室里被掀翻的一张桌子和鸦雀无声的众人,走到慕迟边小声道:“怎么了?祁炀怎么来了?”

慕迟没有回话,走回座位,点开了刚才的电影,却再没心情安静的观影。

他脑子里翻云覆雨的思绪都是回家,回家,面向那一群带着假面具的人。

塞上耳机,他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在下节课开始后,教室里安静的可怜,老师都以为这些学生转性了,今儿个都守纪律守的出奇。

一点声都没有,这节课上的舒舒服服的。

中午放学慕迟去了食堂,照常打了一份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

一个人吃饭的好处就是快,不墨迹,因为不交谈,慕迟很快解决后将盘子放到了收盘处,出了食堂。

立海占地面积广,景致也弄的不错,没事在学校里逛逛也是好的。慕迟顺着林荫小道走,春困秋乏的,他想找个舒服的地睡会。

他最喜欢到球场附近的那个绿化草坪地,那椅子够宽阔,能让他伸开腿,还没什么人,摸到那慕迟就躺了下去,以后可以买个枕头在这,哎,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OK,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回去就这么干。

有小情侣约会约到这儿的,可一看这儿有人,就小声的离开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约会有第三人。

“嘿,你还真在这。”

慕迟睁眼,偏头就看见柯文走了过来。

他又扭头过去,不过没有闭眼。

柯文手里拿着一包口香糖,坐在了慕迟旁边,“我来这儿碰碰运气的,没想到真在。”

他拆开包装纸将口香糖递到了慕迟嘴边,“张嘴。”

“啊。”慕迟配合的启唇。

柯文把口香糖塞进他嘴里。

他自己也含了一个在嘴里,一腔的薄荷味,嚼动着贝齿,说道:“我听人说祁炀去你们班教训人了,真的假的?”不至于吧,祁炀会有这么无聊教训一群高一的吗?

慕迟没想到这事传的那么快,应道:“真的。”

“还发了挺大火?”

“还行。”慕迟觉得不算很大吧,祁炀这个人就是只笑面虎,看不出来他究竟生了多大的怒,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干着缺德事。

“不是吧,你们班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祁炀都敢惹。”

“怎么了?”他很可怕吗?慕迟不觉得。

柯文提及都浑身鸡皮疙瘩,“不是,你都不知道你哥的事的?”

“嗯?我和他关系没那么好。”甚至很糟糕。慕迟拧眉,一是确实不知道,二是他对别人提及他和祁炀的关系很不爽。

柯文叹了口气,“来,我告诉你啊,以前祁炀高二的时候把人从四楼丢下去过,这事上过新闻的,不过没火起来就已经被学校压下来了。”

慕迟神色严肃起来。

“不知道吧,你哥可是个疯子,所以我才说怎么有人敢惹他。”

“你说四楼?”慕迟的关注点不在祁炀身上,而是教学楼上,四楼,立海从四楼到一楼的距离掉下去能把人摔成肉泥,谁敢这么做?

“嗯,人摔的半死不活的,现在还没从医院出来呢。”柯文说,这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时间显然没有冲淡这件事带来的惊慌,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不提及,却会远离祁炀,不会找死的往上凑,更不可能想着去惹。

“这种事能压下来?”这么大事说压就压了?慕迟显然不能相信。

柯文说:“压不下来啊,报警了,祁炀还因此进过少管所,后来赔了一大笔钱,才被受害者家属撤诉的。”

柯文见慕迟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所以说你还是挺幸运的,能和祁家扯上关系以后仕途肯定一帆风顺。”

“你别咒我,我宁肯一辈子不顺也不想和一个疯子扯在一起。”慕迟说。

“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姓祁,黎城首富,什么都能用钱解决。”柯文说:“可怜那小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了。”

这都一年多了,估计难了。

当时摔下去的血泊柯文想起来就胆寒,确实吓傻了不少人,他抖抖肩膀,不再去想了。

慕迟好好的心情这下被彻底毁了,他甚至能想象祁炀把人丢下去时的表情。

他没法去想象这些人的生活和心态,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贵圈真让人心寒。

“高三那几个没一个好惹的,所以咱们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年就行了,等高三的毕业,立海应该能安分不少。”高三的几个声势大,和祁炀为伍的那群贵公子,柯文想起来只能叹气。立海有钱的不在少数,可是没几个有权的。

“你脖子怎么了?”柯文好像刚发现似的,盯着慕迟的脖子,伸手想要碰,慕迟一把拨开了他的手,“烂了。”

“昨天不还好好的?”

“蚊子咬了个包,我挠烂了。”慕迟心平气和的撒着谎。

“酒店应该没蚊子吧,你住的什么酒店?”

“小旅馆,有蚊子,还很多。”慕迟继续扯。

关键是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柯文信了,笑道:“不是吧小少爷,你可是祁家的人,还住小旅馆?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柯文想着三天两头上新闻的祁家,黎城谁不知道祁家,慕迟住旅馆,搞笑吧。

“爱信不信。”慕迟眼睛一闭,“别吵吵,我睡了。”

“口香糖吐出来。”柯文将方才的口香糖包装纸递给他,怕他一会睡着了把口香糖咽肚子里去了,慕迟转头,接过包装纸将口香糖粘在上面,柯文提醒道:“别睡过头了。”

慕迟闭了眼。

柯文无奈的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好一会,盯着睡着的慕迟瞧了一眼,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慕迟?”

没声。

“艹,这么快。”柯文吐槽道,“告辞,睡神。”

现在春天是很犯困,柯文也觉得有点困了,不过他还是打算回教室里睡,比较有安全感。

下午的课照常进行,昨天的球赛过了之后立海马上恢复了课程,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除了立海的新生还闹腾着怎么不多放两天假,多举行两场比赛以外,高二高三的倒是习以为常,很快进入学习状态。

下午的课是一节美术,一节高数,慕迟将前面两节上完,后面的课他不喜欢,就带上了耳机,不像是在听歌,应该是什么单词。

“慕迟,耳机摘掉!”讲台上的老师精准的捕捉到了开小差的慕迟,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开,是把他当瞎子了?

同学回头看了眼慕迟,七八十个人,这么大的教室,换个人都觉得尴尬,丢脸,慕迟不以为然,只是果断的摘掉了耳机。

然后就听到了老师在上面继续念咒的声音。

还有什么比语文更乏味的课程吗?

不管老师教的多好,慕迟都无感,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

他只对他喜欢的事物倾心,认真。

他不是什么爱调皮捣蛋的学生,如果他触犯了纪律,老师在意,提出来了,他会改,但是别想让他听不喜欢的课程。

下午的课上完了后,沈易凑上来,与慕迟聊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

回家……一想到这个词,慕迟头都大了。

☆、争执

慕迟在路上走的很慢,已经打车到了地点,剩下的一段路是要靠自己走的,因为临近祁家的别墅,他不想指路,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祁家的牵扯。

当然,祁家也不想承认他。

双赢,不是很好吗?

慕迟在路上晃晃悠悠的,正好遇见了一只白色的萨摩耶,他就蹲下身在那逗狗,这狗倒也是亲人,没有逃跑,反而冲慕迟过来了,慕迟两只手拖着萨摩耶的脑袋,揉来揉去,想着拿什么喂他,可他书包里确实没有什么零食,就在附近的店里弄了两个包子,在路边喂狗。

他坐在路边的花丛坛上,两条长腿微躬,圈着萨摩,拿着包子喂它。

就这么在路边喂了将近半小时,慕迟才起身,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这样最好,赶他走到正好天就黑了,不至于在这个家里待很久。

一个小时的脚程慕迟才走到,他是一点不嫌累,明明打车能到的地,偏要用脚走。

还有比他更无聊的吗?

不过边走边听单词是个不错的搭配。

等到了家,家里的佣人凑上来给他开门,就守着他呢,于是慕迟一到就有人迎上来了。

“小少爷怎么这么晚回来,老爷夫人都等着呢。”来迎他的是徐妈,四十多岁,长的不显老,人也和气,慕迟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进了家门祁国衷就看见了他,他名义上的父亲,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穿着刚换下来的便服,冲他一笑,“怎么这么晚?”

慕迟换着鞋,应道:“球队训练。”

虽然他不想回这个家,但不会明面说,惹一众人不快,也没什么意思。

祁国衷点点头,“就等你了,赶紧过来吧。”

年轻的女佣上来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慕迟道了声谢在洗手台洗了洗手,就朝桌面走去,恰好这个时候楼梯上的祁炀走了下来,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慕迟不惧他,与他对视,祁炀却将视线放在了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慕迟走到餐桌旁,拿起刀叉准备用餐,祁国衷睨了他一眼,问道:“脖子怎么了?”

祁国衷旁边的女人就是他妻子,明明长的很端庄典雅,偏偏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神色,瞧着慕迟的神色却依然带着当初的鄙夷,“不会是谈朋友了吧?”

祁国衷蹙眉看了他一眼,慕迟只道:“蚊子咬的,挠烂了。”

他连瞧那女人此时挑事的心情都没有,这两个月过来,已经习惯了一些事。

“嗯,你现在才高一,想谈也得到大学,现在学习为重,自己拎得清吧?”祁国衷说。

“嗯。”慕迟应道。

“哎呀我还以为是谈朋友了,”许媚嗔笑道:“这一点你可得和你哥好好学学,炀炀可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呢。”

许媚骄傲的说着,慕迟没有理会,他不想与一个女人争辩什么,对于许媚的无知炫耀,相信她会为知道自己儿子性取向时哑口无言。

那副表情,不要太好看。

祁炀在慕迟的对面坐着,奇怪的是他也不理许媚,盯着慕迟问:“昨天去哪了?”

慕迟眸也没抬,拿着刀叉扎着盘子里的鹅肝酱,“你不知道吗?”

“乐馆里没人。”祁炀说。

祁国衷补充道:“我让你哥去接你,怎么不在?”

难怪,慕迟想,恨不得弄死双方的祁炀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原来是祁国衷的意思。

“在朋友家,顺便过了夜。”慕迟说,自打来这个家,他三天两头的撒谎,如果被拆穿,就连圆都懒得圆,不过祁炀应该知道,他不管他死活,所以也不拆穿他。

只要祁炀不追问,就没必要去圆谎,祁国衷太忙,鲜少回家,许媚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以后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人操心。”祁国衷说。

操心?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能带来的只有麻烦,而不是任何人的担心。

算了,他也不需要。

祁国衷不太管他,也很少回家,慕迟鲜少见他发脾气,只知道这个人挺温和的,但温和之中有威严,他说话就是祁家的圣旨。

许媚也不敢反驳。

“这两个月适应的怎么样?”祁国衷问他,在两个月前转进立海,至今没有闹出过什么事,这点祁国衷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祁炀曾经闹出过上新闻的事,好在他出面压了下来,他不希望慕迟再惹麻烦。

“挺好的。”慕迟说。

“嗯,立海是名校,很多人想进都进不去,你自己珍惜着机会,不要闹出事来,我不喜欢给人擦屁股。”说到这,祁国衷看了一眼祁炀。

祁炀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祁国衷拿他没办法,从小娇惯着,现在都管不住了。

许媚一瞧祁国衷眼色不对,就知道他又要提及某事了,和事老的说着,“那不都过去了吗,可就别提了,快吃饭吧!”

祁国衷白了一眼许媚,“以后管好你儿子。”

许媚一顿,低着头坐下了。

慕迟瞧了许媚一眼,难得在许媚脸上看见这幅吃瘪的表情,虽然他没什么快感,但比起飞扬跋扈的许媚,低眉顺眼的倒是来的舒服些。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翻过去了,祁炀却拿着刀叉将手臂朝桌子上一摆,直视着祁国衷,转着手里的刀子,“爸,我挺后悔没把他弄死的。”

“你!”

“祁炀!”许媚大喝一声,赶紧看了一眼祁国衷不太好的脸色,拉过祁炀的手,将他放在祁国衷身上挑衅的神色给打断,“别说了……”

许媚眼中带着乞求的意味。

慕迟有点楞,这两个月他都没有见过这一家人这幅面孔,顿时觉得有点诡异,不过之前祁国衷少回来,祁炀也没有这么挑衅的神色。

现在才发现,祁国衷和祁炀之间,没有他想的和睦。

祁国衷一拍桌子,震的盘子颤了一下,慕迟有点愣神,祁国衷站起来吼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老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

祁国衷气的不行,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许媚吓惨了,祁炀却还是那副样子,他看着慕迟,勾唇一笑,“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发火了,你瞧你把弟吓成什么样了。”

许媚过去就拽祁国衷的手臂,“祁炀你给我闭嘴!”说着赶紧安抚祁国衷,“别气了,好不容易聚一次,都看着呢,啊。”

祁国衷慢慢的恢复过来,不是因为不生气了,而是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回来不是冲这个回来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缓缓坐下来,许媚看他顺过来了气,一颗心才悄然放下,警告性的看了眼祁炀,祁炀却没再看他,倒是和慕迟的目光打的火热。

两个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脾性,一冷一热,一防守一攻击。

祁国衷镇定了下来后对慕迟说:“我支助你,你给我把学念好了,别跟你哥学,毕业之后到公司来,有专门的人培养你。”

许媚一听不对劲了,“不是,什么意思啊,老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谁是你儿子吗?”

“别去歪曲我的意思。”

“这小子跟你无亲无故的,你支助他上学我理解,怎么?你这是打算把他过户到祁家呀?”

祁国衷没说话。

许媚拧眉,一张脸扭曲了,“你真有这个想法?”

“别吵了。”慕迟刀叉一扔,“叔叔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和祁家有什么关系,学念完了我就走,谢叔的好意,我先上去了。”

祁国衷一愣,许媚也是有点吃惊,想着谁不想做祁家的儿子?他这是闹哪出?倒是祁炀,眼里提了一抹兴趣。

许媚不悦道:“小小年纪还挺有脾气,咱们祁家支助你上学,哪还有你说话的份?你叔他……”

“闭嘴。”祁国衷斥了一声。

许媚抿唇,拿起刀叉不说话了。

慕迟知道许媚对他诸多不满,祁家谁对他满意呢?可往日慕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烦这个女人,他懒得听许媚说什么,抬脚上楼去了。

他不喜欢收养这个词,他也没有说要到祁家生活,他跟祁家也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只是祁国衷想让他在祁家,他便来了,他很感谢祁叔叔的支助,可支助就是支助,为什么一定要牵扯收养二字?

收养,他和祁家就有了关系,但是支助,他可以有能力之后还给祁家。

许媚看着他,满眼鄙夷。

慕迟抬步就走,拿起自己的书包,上了二楼,回了自己房间。

许媚撇了一眼他的背影,嘲讽道:“真没教养。”

祁国衷攥紧了拳头,眼神不善,“我叫你闭嘴。”

他忍着最后的底线和理智强装平静的说了一句。

慕迟回到房间里,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实在懒得去想一些没用的烦心事,他拿出手机准备听单词,身后的突然一股力道把他的转椅给强行扭转了过来。

慕迟抬眼,就看见面前的祁炀,祁炀和他对视一眼,在他面前蹲下来,单膝跪地,拉着他的转椅扶手朝自己一拽,就整个人蹲在了慕迟腿间。

慕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糟心事

祁炀还没伸手干什么,慕迟一条腿就提起来拨开了他的手,祁炀挑眉看他,慕迟声音沉的厉害:“发情了就去找你的炮/友,别惹我。”

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加诡异,这是因为祁炀曾经把慕迟关在了他的房间里,让他瞧着他和别人欢爱的全过程,也正是因为这样,慕迟才知道这个人的变态和恶心,对他的所有行为都更加排斥,但如果不触及他的底线,慕迟不会说什么。

因为这个人在慕迟眼里,就是个神经病。

一个家里只有慕迟知道祁炀的真面目,也习惯了这个疯子的作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起他现在做的,祁炀在那天晚上与男人的欢爱才更加震撼他的三观。

他知道同性恋,也不排斥同性恋,可他没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祁炀很变态,变态的让他恶心。

让他知道有人喜欢别人观摩自己的性生活。

那个人不是温艺,祁炀身边的人多而杂,慕迟没有心思去了解。

祁炀抬头,看着他时笑的非常诡异,慕迟承认祁炀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人,他长得很好看,和祁国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倾笑间眉中满是风情,不笑时却给人带了攻击性和压抑感,这种自我掌控的能力和气场他切换的自如。

可尽管这样,也不能让慕迟对他提半点好感,他就是个神经病,在慕迟眼里。

“嗯?你不喜欢?”祁炀挑眉,眉眼里的风情不输女子,“还要生气?”

慕迟盯着他。

祁炀站起身,将转椅一推,一股大力使转椅撞上了后面的书桌,慕迟被磕的脊背一痛,下巴被抓着,“是生我的气,还是生爸的气?”

慕迟吃痛着抬眸,祁炀神色落在他脖子里的创可贴上,勾唇,伸手撕开,低头对着吻痕贴了上去。

“嘶……”慕迟痛出声,可手上一点劲都用不上来,被祁炀攥的死死的手腕抽不出任何力气,他疼的不断后仰,祁炀追的更紧,最后慕迟不知道哪来的劲,硬生生从祁炀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怒道:“够了!”

祁炀被推开,后退两步,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盯着慕迟的眼睛有所缓和。

不是慕迟挣脱了束缚,而是祁炀收了力道。

他觉得,差不多了。

慕迟捂着脖子,一张脸微微狰狞起来,那种来自同一个地方,伤上加伤的疼痛让人心悸,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肯回家的另一个原因。

他感受得到祁炀的恶意,从他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从他把他关进房间里被迫看着那种事,从他现在不知廉耻的对他做这些变态行为。

“可以滚了吧?”慕迟咬牙,仰着头直视祁炀,他胸腔里所有翻滚的暴怒,都硬生生被压下。

就像祁炀曾经说的,他只能承受,因为他告诉任何人,都不会有人相信。

有谁会相信祁炀对他做了这种事?对他的弟弟,对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告诉别人,祁国衷还是许媚?谁会信他?最后把疯子当成他的人一定也是他们吧。

他根本没有任何对付祁炀的办法,这种恶心的事,怎么就摊在他慕迟身上了……

祁炀抿抿唇,意犹未尽的表情,盯着慕迟捂着脖子的手,声线磁性的撩人,“明天跟我一起去学校。”

慕迟不回话。

祁炀当他是答应了,勾着笑离开了慕迟的房间。

在他走后,慕迟前脚就跟上去将门关了起来,并反锁。

慕迟回到转椅上坐下,仍旧捂着脖子,这下疼的彻底没有遮掩,扭曲着脸,攥紧了桌子上的课本。

一年,只要一年,等他赚够了钱,等祁炀离开了立海,等自己成年,他会离开这,离开这些是非,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去过一个没人打扰的生活,属于慕迟一个人的生活。

他在密谋一件在他生命里极其重要的事情,想到这个,他就还能忍。

慕迟打开了电脑,搜索法文资料,继续研习。

没错,他一直在听的,就是法文。

离开是非之地,什么破事,都能摆平。

第二天一早,慕迟很早起了床,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好课本和手机,连饭都没吃就出了别墅,他走的时候家里没一个人知道,因为太早了,徐妈和佣人都没有起床。

摸着还昏着的天,慕迟走出了数公里,脱离了祁家的地界,打了车去学校。

这个点连食堂都没开,慕迟没有去处,只能空着腹回到了教室,洗漱过后脑袋就清醒了,他现在再想睡也睡不着了,开着灯在教室里背法语单词。

慕迟的记忆里不错,记单词也快,也许是因为有动力,所以他在学习法文上很刻苦,有事没事就念法文,两个月前开始的,现在已经能用法语交谈了,当然,他没试过和法国人交谈,只是在法语软件上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与他们交谈还算顺利。

只是基础还不行,他得精通这门语言,如果以后在法国生活肯定要接触更多的人,他不想有语言障碍,尤其是他决定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现在是五点钟,距离上课还早,慕迟一直念法文将近两个小时,到了早自习时仍在念法文,他也不嫌腻。

“小迟迟!”沈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慕迟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厕所走起。”

慕迟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讲台上监察早自习的班主任,不确定道:“现在?”

沈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连忙蹲下身,旁边的人都看着他,沈易蹲在慕迟腿边,往他桌子底下拱了拱,“早自习太没劲了,”他心虚的瞅了眼讲台上看书的班主任,“快点,我俩一起出去溜溜。”

慕迟想着正好,他也记的差不多了,便一下起身出去了,沈易那个没反应过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靠,你可真果断。”

他跟上慕迟的脚步,在慕迟后面畏畏缩缩的,毕竟他学习不好,在班里排五十多名,跟人家前十可不一样。

慕迟走到讲台前,跟班主任低声说了两句,只见他们班主任点点头,慕迟抬腿出了教室。

“哎!你干什么?”班主任瞧见沈易,嚷了一声,沈易呼道:“老师,我拉肚子,上厕所。”

说着没等班主任同意就窜出去了,拽着慕迟的胳膊两人一阵乱跑,下了楼。

“老班就知道找我茬,上个厕所也管。”沈易怪道。

慕迟笑了笑,“你是上厕所吗?”

“去啊,怎么不去了?”沈易嚷道:“不过一会出去转转是肯定的,教室里闷死了。”

慕迟插着口袋,认同的点点头。

沈易又说:“谁让你当初选位置选了靠窗的,离我那么远,你要是也选后面,每天老吕,耗子我们几个也有得罩。”

一想那每天课上老师没事喊他们起来回答问题,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一个能答上来的,就是因为少了个学霸在旁支援。

“刚来的时候不是不认识吗?”慕迟说,他刚转学过来谁都不认识,肯定选位置没有那么多顾忌,只选自己喜欢的坐了,“再说,那后面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哎,你这句话说对了。”沈易蹬鼻子上脸,“咱后排就是七班的门面,分分钟百万上下,开玩笑。”

慕迟忍着笑,抱着拳头,“是是是,以后得请沈总罩着小弟。”

沈易腔调着呢,“多大点事,跟哥混,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边扯皮边晃到了厕所,解决完生理后,慕迟说:“洗洗手,去食堂。”

“啊?”沈易跟过来,“去食堂?你还没吃饭呐?”

慕迟在洗手台冲洗着,因为是感应器,所以他直接收回手,抽了张纸巾擦手,“没呢。”

沈易和他一个节奏,两人将纸屑扔进了垃圾桶就朝食堂的方向走,沈易问:“大早上必须吃饭,我妈说的,对…胃影响大。”

“没来得及。”

“咋了?睡过头了?”沈易说,“少见啊,慕大学霸会睡过头吗?”

“不是。”慕迟应声,“别问了,赶紧的,一会时间不够。”

教室离食堂还是挺远的,而且他们还在三楼,爬楼不费事,可挺浪费时间,慕迟加大了步伐,沈易也被迫跟着他。

他们食堂也是分等级的,有便宜的,也有贵的让人心脏疼的,立海里大多数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的都是好的,用餐也没什么选择和顾忌,只选自己喜欢的,所以食堂便宜的东西没多少,贵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慕迟一般都在校外吃。

路边摊的菜包子也不比食堂里的饭菜差。

他觉着差不多。

☆、祁、慕没有任何关系

慕迟点了一份玉米粥和两份菜卷,端到了桌子上,由于早自习没什么人,食堂空位多,慕迟和沈易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离收盘区近些,他把菜卷递给沈易,沈易摆摆手道:“我不吃,我吃过了。”

慕迟白了他一眼。

他拿着勺子舀着碗里的粥,另一手用筷子夹着菜卷,吃的挺开心。

沈易看了看他的饭菜,也就不过十五块钱的东西,他问道:“慕迟,你就吃这个啊?”

慕迟咬了口菜卷,“嗯?怎么了?”

沈易扯扯唇,“不是,这也太廉价了吧。”

“哪里廉价?”慕迟拧眉,还有点不高兴,“十五块钱贵死了好不好,校外的包子才五块钱。”

沈易被他说傻了,他和慕迟不经常在一起吃饭,因为他不在一楼用餐,他和耗子老吕几个经常去二楼吃蛇羹佛跳墙,一顿就两三百下去,几个人在一起也不算贵,但如果天天这样结算还是不便宜的。

而且佛跳墙是最麻烦的,要等好几个小时,都得预定,就算如此,回头客仍旧不少。

他一顿吃法能顶慕迟两个星期不止。

“贵?这还贵?你是不是没去过二楼?”沈易不敢相信。

慕迟说:“去过。”

“看见那的菜谱了吗?”

“看见了。”慕迟不以为意,“就是看见了,所以没去过,什么菜谱啊,个个过百,吃顿饭而已,当我提款机啊?”

他转来时去过食堂二楼,本来就是嫌一楼的价格贵,所以才想上去看看的,结果闷着头下来了,可气人了,慕迟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学校,怎么整的跟五星级餐厅似的。

“那你是没去过三楼,保证惊掉你下巴。”沈易唏嘘着。

“怎么了?有跑着的大闸蟹?”慕迟开着玩笑。

沈易摆摆手,“反正不是人去的地方。”

立海的三楼不是提供给学生用餐的,那里根本不是一般学生消费的起的,而是用来接待各位投资方,董事长什么的。

立海是名校,它所牵扯到的人都不简单。

慕迟继续用餐了,沈易在他旁边看着,拖着下巴,叹口气,“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家世背景了,一楼是社会基层,二楼是中层,三楼是上层。”

慕迟没应声,沈易说的不错。

“能消费起三楼的,真没多少。”沈易感慨,其实立海都能消费得起三楼的菜谱,可是每天消费就是另一回事了,“立海最少的也就是一楼和三楼了,二楼是人数最多的。”

“说明大家都过得不错。”慕迟说:“这是好事吧。”

不知道有什么可叹息的,慕迟觉得沈易他们这些中层已经很不错了,没必要再去向上面的人羡慕什么,他理解每个人都想做人上人的欲望,所以珍惜现在知足常乐的日子。

“小迟迟,你以后肯定没什么压力了,有祁家在你身后,你做什么都会很顺利,我不一样,越是在中层,越是难堪,因为没有退路,别人可以接受你的前进,肯定不会认同你的退步,而且我爸让我接手他的公司,天啊,我哪懂那些。”

“学啊,有什么不是学来的。”

沈易郁闷道:“关键我没那个头脑,不是做生意的料。”

“怎么就不是了?”慕迟反驳道:“都是有头有脑的人,什么学不来。”

“嗯……说的也是。”沈易心情好了点,“小迟迟,你真是小天使。”

“别恶心我啊。”慕迟往后仰了仰,将沈易试图拥抱自己的手成功躲开。

“不过话说回来,祁家不给你钱啊?”沈易问。

“给。”

“给你还用这些?你都能三楼消费了啊。”沈易嗔怪他,这么委屈自己干什么。

慕迟道:“我没拿。”

沈易连续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什么叫你没拿?”

“祁家给钱了,我没用,这样。”慕迟说。

祁国衷给了他一张卡,说是里面的钱够他生活的,想买什么由着他自己,他会定时往里面转钱,每次都是不小的数目,不过具体多少慕迟不清楚,他没有查过。

他将卡给了许媚。

他知道,许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祁国衷,刚好,他不用向祁国衷解释一堆不用卡的理由,相得益彰。

祁家人一直以为他在用祁家的钱,包括祁国衷自己。

“为什么不用?”沈易不能明白,“他们祁家应该给你的,你是不是傻?”

慕迟笑了笑,起身将盘子收了起来,拿到收盘区,放在上面,抬步正要走,沈易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慕迟,不要闹脾气,别和自己过不去,只要你过得开心,不用理会任何流言。”他以为慕迟是因为流言,所以不敢用祁家的钱,可他是祁家孩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是收养的。

没必要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是因为这个。”慕迟说。

“那是什么?!”沈易有点着急,他不想看慕迟委曲求全,凭什么?做错的不是他。

慕迟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他再次抬眸,看向沈易,由心道:“沈易,我不想欠祁家的。”

沈易松了手。

他不能理解,对于慕迟的作为,沈易完全想不通。

慕迟抿抿唇,“走吧。”

沈易跟了上去。

不欠祁家的,这样他走了的时候,就不用有任何负担,也能理直气壮的告诉祁国衷和祁家所有人,我不欠你们的。

祁,慕两个姓氏,没有任何关系。

祁国衷和慕迟,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唯一有关系的一个女人,已经死了。

慕欣音,他母亲,死了。

慕迟和沈易回到教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沈易就被人叫走了,说是曹主任找他,把沈易吓了一跳,连问传话的人是曹主任,曹主任吗?传话的人点头说是,把沈易的退路彻底封死了。

“老曹找我干嘛?我最近没犯事吧?”沈易向慕迟投去不确定的目光。

慕迟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问你自己。

沈易骂骂咧咧的出去了,老曹是教导主任,一天到晚就喜欢抓“犯事”的学生去他办公室喝茶,沈易和后面几个虽然多多少少犯过事,但都是不上道的,一些他们老班就能解决的鸡皮蒜毛的小事,不至于被老曹盯上啊。

这节课沈易没上,刚好也是他最讨厌的老班的课,虽然躲掉了,但比起去教导处,估计还是前者更能接受吧。

他们老班姓刘,单名一个杰字,带的是物理,慕迟对物理还算有兴趣,老班的课听的也比较认真,所以刘杰对他印象不错,课上时不时瞟向窗口的位置看慕迟,好在这家伙没有出幺蛾子。

他们语文老师已经向刘杰打报告好几次了,说是慕迟上课不听讲开小差怎样的,可一看到慕迟这么认真听自己的课,刘杰就不忍心训他了,他在自己带的这一科算是拔尖的,也确实挑不出毛病来。至于语文老师打的报告,不就是偏科吗,而且也不算太严重,能及格。

慕迟就是靠理科混进班级前十的,可想他理科得有多出众,如果文科能跟上去,这家伙就不简单了。

下课铃刚响,沈易就从外面跑了进来,慕迟看他一眼,憋着笑,他才不相信教导主任跟他谈了一节课话呢,估计沈易又在外面浪了一圈正好卡在下课时赶回来。

沈易进门,没想到老班还没走,他吓得倒退一步,尴尬的看着老班,班主任也同样凝着他,来自老班的死亡凝视沈易已经习惯,把本来奔向慕迟的方向转了,直接一条线回了自己的座位,因为冲慕迟走,会和老班擦肩而过。

班主任瞅了他两眼,拿着书走了。

沈易爬在课桌上,老班一走他就直奔慕迟过去,在慕迟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两手臂撑在慕迟摆高的课本上,“哎小迟迟,猜猜老曹找我干啥了。”

慕迟听他这语气,没有恐惧,还有点兴奋的意思,他抬了抬眼睛,“干嘛?”

“猜猜嘛。”

慕迟敛眉,“不猜。”

“啧,猜猜,快,跟你有关。”沈易催着他。

“跟我?”慕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顺着沈易道:“嗯……球赛的事儿?”

“跟球赛有什么关系?”沈易不解。

慕迟说:“不是球赛的时候我跑了吗?”

沈易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又道:“不是这个,他哪管得了那么宽。”

老曹只管高一犯事的学生,教导他们怎么和平相处,共创辉煌,校队的事他想管也管不了,毕竟人家有教练有负责人的。

“那不知道了。”慕迟确实没头绪了,他和老曹又不熟,也只是知道他是个教导主任,他又没犯过事,没和老曹接触过。

“再猜。”沈易继续打着哑谜,还玩的不亦乐乎,慕迟却没耐心了,“不说拉倒。”

慕迟作势就要带耳机了,沈易瞅着马上没机会了,连忙伸手压下了他拿着耳机的手,“行行行,我说。”

慕迟听着,想着他早点说不完事了吗。

沈易看了眼四周,凑近了些慕迟,跟讨论机密似的猥琐,“他问我你是不是祁家的人。”

果然,沈易一说完,慕迟就挑起了眉。

“什么意思?”

“不知道。”沈易懵逼道:“就问我你和祁家的一些事儿。”

慕迟和祁家的事儿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过鲜少有人讨论,背后有没有人议论就不知道了,反正明面上肯定没人敢说,祁家名声这么大,有些话确实不能乱说,大家心里都有份,否则祁炀那些事,早被做饭后八卦讨论了。

慕迟有点想不通。

沈易觉着这老曹消息也忒慢,全校都知道的事了,他这才听说,沈易压低声音,“我觉得他有点想巴结你。”

☆、单枪匹马战门面

“我?”慕迟乐了,“你开什么玩笑。”

“真的,老曹问我的时候那副表情你是没看见,稀罕的很呢。”沈易说,谁不想和祁家多少挂点勾,以后也好混。

老曹有这个想法也不奇怪。

慕迟就难以相信了,“别乱说啊,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巴结到我身上,我没什么能满足他的。”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他巴结的又不是你,是祁家人这个身份。”沈易说。

慕迟失了兴趣,瞟着物理课本,“那也轮不到我。”

“不轮到你轮到谁啊?祁炀啊?”沈易自觉压着声,“他敢巴结祁炀吗?祁炀不分分钟把他活剥了。”

慕迟抬了抬头,似乎大家都很怕祁炀,而且谈论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刻意压低声音,是因为什么?不想被人抓到把柄,被祁炀找麻烦?

慕迟懒得想,听及这个名字都厌恶的不行,不想把话题扯到祁炀身上,也不想听别人跟他谈及这个人,他翻了翻课本,有点驱人的意思,“边玩儿去,我做题了。”

沈易看他真不理他了,往前拱了拱,“小迟迟,你真不打算牵一牵老曹这个线?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慕迟在书本上画了画,应该是重点,他自己认为的,“我又不闹事,牵这根线干嘛?”

“以防万一嘛。”沈易可惜道。

慕迟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没有万一。”

他又不是主动挑事的人,只要人不犯他就行了。

沈易撅噘嘴,“好吧,朕退朝了。”

“您慢走。”慕迟仍旧不抬头,边做题边回应他,敷衍的很。

沈易回到座位上,和老吕耗子等后排的一群人又嗨了起来,一个班的氛围都是后排撑起来的,不过有点吵,慕迟觉得。

按理说沈易和慕迟压根不是一个圈子的,他和后排的一群人打的火热,根本融不进学霸这个圈子,也不可能会去融,对沈易来说,所谓学霸,真的太无聊了,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好吧。

不过慕迟不同,慕迟是个有脾气的学霸。

简单来说,就是慕迟转学来的那几天,惹了不少女生动了芳心,没办法,人生的好,于是后排就有人看不惯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慕迟连情书都不收,每天独来独往,大家觉得他有点清高,就想办法整了他一下,就是拿粉笔头纸屑啥的丢他,结果没想到,这个转学来的学霸把人给揍了。

后排可是一群虎狼,惹一个人就是对整个后排宣战,人倒好,单枪匹马,拿着一整盒粉笔砸在了挑事的人身上。

这个点,倒是让沈易觉得他和祁炀有点像,特别狠,特别狂,压根不怕什么,唯一的不同是慕迟不会主动挑事儿。

也就是因为这个,沈易阻止了当时要打起来的几人,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后排的几个人,阻止了一场大战。

自那以后,沈易就和慕迟有了牵扯,有事没事往他面前凑,时间久了,两人还挺对胃口,玩得到一块。

但也只有两人玩得到一起,后排其他人仍不和慕迟有接触,沈易毕竟是和后排混一块了,和慕迟只有两个月的友谊,出行也是和老吕几个人多一点,否则他肯定会被这几个货暴打,或者指责他叛友。

“沈易,老曹找你干啥的?”旁边老吕用手肘撞了撞沈易,八卦的问着,“你犯事了?”

不能吧,哪有沈易犯事他们哥几个不知道的。

“谁犯事了?你才犯事了,你全家都犯事了。”沈易怼着他。

老吕正打游戏呢,哪有时间跟他动手,“瞧你脾气大的,我怎么着你了?”

他还真没怎么着沈易,是沈易自己想起来当初一群人想法子整慕迟的事,他当然有份,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他是气自己呢,“玩你的游戏,给老子闭嘴。”

老吕一听就不乐意,“呦,脾气来了,你看我打完这局弄不死你。”

沈易没理他,往靠背上一靠,脚撑在桌腿上,实在没事干,踢了踢前面官祥的屁股,官祥被他踢两下气的不行,回头嚷道:“干嘛你?”

官祥坐的低,屁股都快掉地上了,简直是送到沈易脚上的,弓着身子,一看就没干啥好事,“你干嘛呢?”

官祥偏了偏身子,拿给他看,是一大包薯片,沈易扯着他脖子,“艹,又偷吃,拿过来给爸爸点。”

官祥递给了他,沈易没见官祥这么好说话的时候,感觉不妙,果然,一接手都是渣了,他捏着底角通通撒在了官祥后脑勺上,“吃死你。”

惊的官祥当时就跳起来了,边抖着薯片碎屑边骂沈易。

大部分的人都往后瞅,后排往往最热闹了。

“话说明天有没有去看电影的?”有人在后面问,沈易转头,看着说话的人,李天,最有点子的人了,他问,“看什么?”

“复联三。”李天摇摇手机,沈易伸手要看,李天把手机递给了沈易,接过手机,沈易看着他手机界面上的复联三上映的宣传图,“是得看了。”

李天说:“是吧,明天都没事,要去的报名,我提前订票。”

沈易把手机归还给李天,“我去。”

反正双休嘛,对他们来说又是两天瞎折腾的日子。

“算我一个。”老吕在旁边报了名,仍旧打着游戏,抬眸间看到沈易盯着前面那学霸,他说:“哎,别叫他啊,我和他不对付。”

沈易收回视线,他确实有想叫上慕迟的想法,“没说叫他,人还不一定去呢。”

慕迟好像整天都在忙,双休沈易也找不着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老吕扯了扯唇。

官祥说:“我也去,实在没地儿玩了。”

黎城逛了个遍,对这些公子哥已经没什么能提起兴趣的,只能看看电影聚聚了。

几个人先后报了名,李天就直接在旁统计着下单。

“问问耗子去不去啊。”官祥说着,几个人一同瞅向了那个在桌子上做大白梦,哈喇子都流一地的人。

“老吕叫他。”沈易说。

“我不叫,小天叫。”

李天也不愿意,“我不干,祥子叫。”

“凭啥让我叫。”

“你离得近。”沈易说了个大实话。

官祥翻了个白眼,“我上厕所去,你们谁离得近谁叫吧。”

官祥还真走了。

这下轮到沈易最近了。

“不叫了,让他睡吧。”

几个人哄笑一堂。

耗子周浩有个毛病,有起床气,除非自然醒,不然被人断了好梦他可是会动真格的,偏偏这货又是最牛逼的,一伙人没一个打的过他的,谁也不敢叫他。

以前不知道谁把他不小心碰醒了,耗子那个神经病发的啊,把人都打掉两颗牙,最后清醒后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全班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了。

几个人默契的想到一块去了,他醒了就告诉他,不醒就算了。

也不差这一个,说不定到影院还能睡着呢,到时候他们肯定是不敢叫的,人服务员要是来叫了,可不就得出事。

想想算了还是。

前面几节课还好些,到后面慕迟就有点困了,可偏偏尾课是化学,还要做实验,就不能走神了,他撑着眼皮在一边听课。

那上的叫一个辛苦。

中午放学的时候,慕迟直接冲出了实验室,亏他还有力气跑,一溜烟绕到了老地方,找到那张舒适的长椅,将外套脱掉当枕头,躺下就睡了。

说好的今天买个枕头过来的,大早上出门太早给忘了,还是改天再说吧。

他现在困得很,沾椅子就睡着了,昨天听单词听到十一点,早上四点起的床,他不困谁困?

小风吹着,绿荫遮着,长椅最适合他的身高,能让他把腿伸开来,其他地的椅子就不如这块草坪上的,撑不起他一米八四的身高。

这也是他喜欢这儿的一个原因。

大概睡了有半个小时,慕迟感觉脸上有东西,软软的,可他实在难撑开眼睛,迷蒙了好一会,那软物朝下动了动,向他脖子里移去。

还没触及脖子里那贴着创可贴的地方,慕迟就惊醒了,一整眼,这个惊吓来的不小,面前祁炀正坐在他身边,一只手在他脖子里滑动,慕迟瞬间清醒,几乎是弹跳起来的,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撤,怒道:“你干嘛?!”

他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好语气,一看见他立马就能暴怒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狼。

祁炀瞧他惊悚的样子,跟看了鬼片似的,他忍俊不禁,勾着一抹笑往他的身前挪了挪,用手撑在椅子两侧,将慕迟整个圈在了椅子里,怕他跑似的,居高临下的问他:“睡得舒服吗?”

他还从不知道,慕迟会在这睡觉呢。

慕迟吼道:“关你屁事!”

说着就要起身走,可还没起来就被祁炀一只手握住了脖子,朝长椅的靠背上一撞,疼的他后脑勺一颤,“好好说话。”

慕迟瞪着他,抓着他的手试图挣脱,“松开!”

祁炀非但没松,还用了一种能让慕迟疼痛的力道捏着他的脖子,俯身在他耳边暧昧,“早上我让你等我,怎么不等?”

慕迟听着就想笑,等他?他是傻了才会等他吧。

“放开!”慕迟实在疼的不行,感觉有点窒息。

祁炀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抚着他的脖子道:“你很怕我?”

连和他共乘一车的胆量都没有?

慕迟哪里是怕他,根本就是讨厌这个人,可这些落在祁炀眼里都成了畏惧,祁炀在他耳边魅惑道:“早上起那么早偷跑,怎么?我是鬼么?”

☆、有些事听听就算了

慕迟不否认,他就是偷跑,但绝不是怕他,只是单纯的讨厌,和祁炀在一起的诡异氛围,没有一点是值得回想的。

祁炀看他不答话,伸出舌头暧昧的添了下慕迟的耳朵,慕迟整个神经都炸开了,当下爆了粗口,“艹!滚开!”

祁炀抓他更紧,那种禁锢的手段特别强硬,任慕迟怎么着都没办法摆脱,祁炀对付慕迟跟玩似的,慕迟深深感到两年年龄的差距在哪。

高三和高一的力量碰撞,没有任何悬念。

祁炀握住他的下巴,向自己推近,慕迟不安的瞟着那远处游走的同学,吓得往一边撤,“滚……”

祁炀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这个草坪有树木的遮挡,但仍然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祁炀引诱道:“害怕了?”

慕迟确实心里有点慌,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祁炀有什么牵扯。

“被人撞见与自己哥哥的暧昧举动,会很刺激吧?”祁炀又用舌尖添了下慕迟的耳朵,“嗯?”

慕迟吼道:“你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有那么好玩吗?!”

慕迟再也忍受不了了,用了浑身解数将祁炀从身前推开,起身就跑,祁炀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张开双臂,以一种绝对尊贵的姿势坐着,盯着慕迟不断擦拭耳朵的手,邪气的一笑,提醒道:“你的衣服?”

“不要了!”慕迟头也没回,步子越来越快,似乎被身后那人盯上都是恶心的。

等他消失在草坪上,祁炀仍旧没动,长指挑起椅子上的外套,往脸上一盖,整个人闷在了衣服里,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闻着衣服上慕迟的味道。

他亲爱的弟弟的味道,果然让他贪恋极了。

慕迟的好梦被打扰,气的不行,本来困着的,现在完全清醒了。

关键是祁炀怎么能找到那个地方,他没事瞎逛什么?这样一来他唯一舒适的睡觉宝地也没了。

慕迟在教室里爬着,各种不爽快,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太适合形容他了。

没待多大会,慕迟就出了教室,去了球馆训练地,今天下午的课,他不打算上了。

球馆里有人没课也在练球,是高三的陈淼,他们球队的队长,和几个高二的学长们。

慕迟过去,陈淼瞧他过来了,正在打球的几人都停了下来,陈淼道:“慕迟。”

“队长。”

陈淼疑惑道:“你这会没课吗?”

慕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有,我没上。”

陈淼旁边的人一乐呵,是个特别壮的大个子,“哎呦喂,少见啊,小迟迟竟然翘课。”

慕迟抿抿唇,那大个子将球扔给他,慕迟接过来,垫脚投篮,两分球,没进。

触网落地。

陈淼摸了摸下巴,打量他,“怎么了?不在状态啊?”

慕迟低了低头,“抱歉。”他脑袋里有点乱。

“股票,你们先玩。”陈淼打了个手势,大个子顾飘回给他一个懂的眼神,陈淼伸手搂上慕迟的肩膀,带他到休息区坐着。

“怎么了,和同学闹矛盾了?”陈淼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他,慕迟接过来,拿在手里,说了声:“没有。”

陈淼说:“那是什么?”

“一些烦心的事,也不是大事。”慕迟仰脖子喝了口水。

陈淼笑道:“不是大事?得了,不是大事你能这么不在状态?”

投篮还走心,肯定是出了事了。

慕迟在球队里很招人喜欢,特别懂事,一些训练上的苦头他也吃的下去,不像之前那几个新生,叫嚷着说时间太紧了,训练也太强了,受不了怎样的就退出了。

陈淼明白,都是富家子弟,贵公子们,球打的好不好不说,三脚猫功夫还耍性子,趁早滚蛋最好。

球队里高一的学生不出几个,慕迟算一个,挺得他赏识。

不矫情,不做作,如此就够了。

“家里的事。”慕迟叹了口气。

陈淼明白了,“哦,家里的事啊。”有关于慕迟和祁家的事,他听过一些传言,但都不好听,他们也没问过,陈淼说:“那我还真不好插嘴说什么,不过你这大好年华,现在也没什么压力,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管他什么事肯定都能解决。”

他才高一,有什么好烦的事呢?陈淼高三了,马上高考,他才应该烦呢。

慕迟弯下了身子,手肘撑在双腿上,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队长,你们高三的事,都是真的吗?”

“啊,什么?”陈淼见他提及高三,弯下了身子和他一个动作,凑近了些。

慕迟想了想,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圈里那些事,都是真的?”

陈淼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个,“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陈淼闪了两下复杂的眸,看着慕迟,慕迟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

“问什么,你说。”陈淼挺乐意跟他说这个的。

慕迟有点难启唇,毕竟他的问题对他来说挺露骨的,他想了会,措了措辞,“他们那些人……真的会做……那种事?”

这个他心里是有答案的,毕竟看过祁炀和别人做过,而且那天如果他没撞破祁炀和温艺的调情,应该也会发生什么,可即使亲眼目睹过,他也不太能相信,他觉得是不是只有祁炀是个变态,温艺是被逼的。

陈淼搓了搓脖子,有点尴尬,对着慕迟笑了笑,“好像,能吧。”

慕迟拧了拧眉。

陈淼抬眼看了眼球队,低头与慕迟说:“我见过。”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陈淼说:“祁炀,左路,于晨,蒋明博那几个,干过一些挺重口味的事。”

慕迟被说的发慌,不自觉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有点担心陈淼接下来要说的事。

“他们几个人,”陈淼吞了吞口水,有点臊的慌,“玩过群的。”

慕迟眨巴着眼睛,有点懵。

然后陈淼就湊上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紧接着慕迟眼睛就瞪大了,浑身都开始发烫,一张脸烧的通红,突然觉得有点反胃,有点恶心,整个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没事吧?”陈淼后悔的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还小,怪我。”

慕迟恶心的不行,他不能想象几个男人……

太恶心了,他现在完全被震碎了三观。

他以为祁炀是变态,被迫让自己观看活春宫已经是最疯狂最恶心的事,可是现在听起来,简直是冰山一角!

他怎么能遇见这些人,慕迟强烈的反胃,脸也有些发白。

他只看过电视剧演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后来就没兴趣了,可是现实中,竟有人……

“慕迟,没事吧?”陈淼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这么纯情,早知道我不说了,脸色没点血色了,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慕迟站起身,头脑开始发蒙,“我回去了。”

慕迟走了两步,步子有些紊乱,陈淼在后面盯着他,他有些懊恼对慕迟讲的话了,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净,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解,他怎么忘了,慕迟是刚转过来的,压根没见过立海的一些事,他高估慕迟了。

慕迟走了两步,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那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让他反胃的不行,没走几步,他眼前一黑,“轰”的摔倒在了球馆里。

“慕迟!”陈淼大叫一声。

“小迟迟?”顾飘几个人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扔下了篮球就跑过来了,几个人把慕迟背到了医务室。

陈淼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对慕迟做过某些事的祁炀带给他的惊吓和恐惧。

他的话,只带给慕迟更加紧张的心情,使他对祁炀抱着的一点儿侥幸,都烟消云散。

如果祁炀能不顾及任何人的看法玩群,在教室里,和他的同学们,做伤风败俗的事,那他更不会顾忌慕迟和他的兄弟名义,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名义,这封死了慕迟对祁炀抱着侥幸心理的唯一退路。

没想到几句话能闹这么大事,陈淼那个后悔,打算等慕迟醒了跟他好好道个歉,顾飘几个人就被陈淼打发回去了,这种事也不好让他们旁听。

医务室的老师跟陈淼交代了一些事,其中陈淼有点摸不着头绪,说慕迟纯情他还信,说慕迟神经紧张,看样子是被吓的他就不能理解了,没有必要吧,这种事听听会吓成这样吗?

一个男生,哪有这么娇贵了?

慕迟醒来后,陈淼立马凑了上去,慕迟被他扶起身坐着,两人相视无言。

“慕迟啊,其实吧,这些事也没啥大不了的,咱们不是圈里人,有些事听听就算了,不必认真。”陈淼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也许舒缓他紧绷的神经是最好的方法。

慕迟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没有刚才那种绷着的神经突然断了的冲击感,也许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他点点头,说自己明白。

“队长,那些人……”慕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人做这种事,不会觉得奇怪吗?”

道德底线呢?尊重呢?一个人应该有的正常心态都不会接受这种事,他们却可以做出来,在教室这种公众场合,什么都不怕,也不怕被人撞破,这些人,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态来对待别人和自己?

“奇怪?”陈淼笑了笑,“哪儿奇怪,男人之间,本来就是生理需求,他们满足生理上的需要就行了。”

☆、净身出户了

慕迟皱着眉,“可是……”慕迟的确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慕迟,你不懂,男人本来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对女人也是,他们只追求自己有感觉的女人,在圈里也一样,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男人,彼此之间更不用负责,反正不会怀孕,谁知道呢?”

慕迟突然愣住了。

反正不会怀孕,谁知道?

祁炀对他,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反正不会怀孕,祁叔叔不会知道,他即使被名义上的哥哥给怎样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不会有人知道,只要祁炀不承认,永远都不会。

慕迟觉得眼前有点模糊。

他以前想着祁炀会顾忌这一层,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可是听了陈淼的话,他不保证了,他所有的侥幸都被击退。

“队长,我觉得……”慕迟用手腕撞了撞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头有点疼,你先回去训练吧,我睡会行吗?”

陈淼看他不对劲,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没有吧,他道:“行行行,别乱想,好好休息听到没,你班主任那边我跟你把假请了。”

慕迟点点头,“谢谢队长。”

陈淼叹口气,“好好休息啊,别乱想。”

不乱想,怎么可能不乱想?

他叮嘱他,很不放心慕迟。

陈淼前脚刚走,慕迟就下了床,他觉得自己没法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待下去了,他得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个地方才真的只会让他乱想。

慕迟穿上鞋,离开了医务室,到了外面,他脑袋里仍旧一团糟,伸手拍了拍,强迫自己不乱想,大概只有忙碌起来才不会想这些事吧,慕迟离开了学校,想打车,可奈何手机没带在身上,他又不能回教室里去拿,糟糕的不行。

只能徒步走了。

路上,慕迟心思仍在陈淼的话里。

他怎么去理解这些人,他甚至觉得圈子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谁是谁的泄欲工具,谁是谁的生理需求,他们活的像原始人类,不谈感情,只谈欲望的本能。

慕迟深深的闭了闭眼,被祁炀盯上了,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没有办法,只有努力赚钱,拼命赚钱,赚够了去法国生存的物质基础,他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黎城的航空公司准则是十八岁之前不允许人单独乘坐飞机,如果一定需要,得监护人做出一系列的手续和保证,慕迟想也不用想,祁国衷不可能同意他单独离开,慕迟也不打算告诉祁国衷,他到时候会先斩后奏,让祁家人找不到他。

反正也没人担心他,祁家有子,不缺他一个,他没必要对祁国衷有交代,祁国衷大概也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他只是他的养子。

于彼此而言,只是一个名义,祁国衷要的是外界的赞扬,所以收养了他,却并不会管他。慕迟要的是一个家,名义上的监护人,却从不被祁家亲近。

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就是彼此的陌生人。

没有一年了,现在是三月份,还有八个月零几天而已,他成年了,就能办签证自己出行,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慕迟摸了摸鼻子,想到这,心情好了很多。

路上遇见几个在一起吵架的,真难得,这么个时候还有人在骂街,慕迟没时间听他骂什么呢,都是些不太入流的脏话,字里行间应该是表达谁谁谁睡了谁谁谁的老婆,慕迟笑了笑,边走边笑。

其实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自己赶路的话,他肯定就停下来听听了。听过陈淼的一席话,慕迟觉得这样骂街的人也是挺好的,有人情味儿,不至于像立海圈里那几个,乱搞一通,也没人会在意什么。

这种一对一的感情,慕迟觉得很好。

他以后肯定找个居家的女孩,不用很漂亮,一心一意对他就行了,这样的感情,想想都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慕迟扬了扬唇,憧憬的前行着,在追寻幸福的路上,他从来没停过。

他对生活还有希望,尽管遇上糟心的事那么多,也不至于打垮他。

慕迟到了老杨的迪厅,迪厅名叫“蜘蛛,”挺炫的,还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最适合黑夜了。

不过现在离夜还早,慕迟进来的时候,迪厅里还没太多人,但是也有人认出了他,跟他打招呼,慕迟点头示意,微笑着回应,找到后台的老杨,老杨看他来了,惊奇的“呦”了一声,赶紧放下手里边的事儿,“怎么来了没打电话?”

慕迟说:“手机没带身上。”

老杨顺着慕迟的背看着,“书包也没带,净身出户了?”

“在学校呢。”

“晚上是打算回去?”慕迟每次来都会带包,老杨知道他只要来就不会回学校了,包里装的都是衣服,而且直到现在,老杨都不知道慕迟和祁家的关系,只以为他是住学校的。

“明天双休,我回去干嘛?”慕迟说,“我今晚过来,不出意外明后天也会来。”

“这成。”老杨说,“随时恭候。”

现在还没到晚上,慕迟还不必上台,他说道:“把工资先给我结点,我有事。”

“啥事啊?”

慕迟摊了摊手,“你看不见吗?”

没手机又没换洗衣服,他现在干什么都不行。

“不是,迟神,你是打算两天都不回家了?”老杨好奇,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到了双休不是该在家瘫着玩着吗。

“不回去,在外面工作。”慕迟轻声道。

“有那么贫困吗?双休还得出来工作。”老杨边说边冲吧台边的人要了现金给他,外加一部手机。

“是挺贫困的哈。”慕迟笑笑,接过手机,晃了晃,“谢了。”

“说什么呢。”老杨斥他。

慕迟点了一下钱,十张,他退回去五张,“不用这么多。”

“怎么不用?”老杨不接,“两天不得过啊?衣服都没有不置办两身,外家开房和用度,一千刚好。”

慕迟给他,“真不用这些,五百够了。”

等他回学校这些都不是事儿了,慕迟开销没有那么大,随便买两身行头也要不了多少钱,揣那么多现金干嘛。

老杨将钱拿了回来,跟他细数,“看着啊,这五百是你的工资,这五百是我的,”老杨摇摇手里的钱,“我的随便花,不用心疼,你的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

说完,老杨把钱塞进慕迟手里,往一边走,“记得八点过来。”

慕迟在吧台前站了会,最终拿钱出去了,他在外边的小商店里买了两身运动服,都是套装,很简单,价格比较实惠了,春天晚上冷,他还得白花冤枉钱买件外套保暖。

早知道他赌什么气啊,拿着衣服走人多省事,不过一想到祁炀坐在后面,他就没有勇气回去。

算了,丢件衣服就丢吧,又不是丢不起。

慕迟去宾馆开了间房,比旅店好点,比酒店差点,对付着过了吧,谁让他这么倒霉遇见祁炀。

这么大个立海,两个月他和祁炀都没怎么对上面过,今天被他找着了地,慕迟是真倒了血霉。

老杨给他的手机和他那个不是一个牌子,用起来有点差异,主要按键的位置对不上,不过不影响使用,捣鼓了一会,他成功找到了网页。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摆好,慕迟坐在椅子上,找了根笔和本子,听着视频里正宗的法语交谈,记下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词汇和句子。

明天是双休,一如往常是慕迟的工作日。

晚上到点慕迟照旧去了“蜘蛛,”如常的点起了氛围和热潮,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只有在打碟的时候,淹没在炸天的音乐声和尖叫声中,能释放掉所有的压力和负面情绪,充斥在音乐的海洋里,他自己的世界里,无人打扰。

周六这天,沈易和老吕几人按约定的来了影院,五六个人在等开场的时候没事干,在影院下面找了点乐子,老吕喜欢打电动,官祥喜欢吃,耗子喜欢睡,不过这没他睡的地儿,沈易就拉着他抓娃娃,也是无聊,不知道能玩什么了。

沈易和耗子在娃娃机边抓个不停,倒不是对娃娃机里的玩偶感兴趣,只是单纯想挑战一下少数人能成功的娃娃机。

管他砸了多少钱进去,这些人都是动动手就能把娃娃机给买了,可钱买的来娃娃机,买不了乐趣和挑战。

最后在沈易和耗子的努力下,砸了三百多块钱进去的两人吊出个兔子公仔,还是粉红色的,沈易把玩偶送给了正在撩妹的李天,并说道:“呐,老公,你最喜欢的。”

李天那个气的,当时就跳脚了,和沈易打了起来,打架的时候还得跟人妹子解释,人妹子理解,可也被吓跑了,李天和沈易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电影开场的时候,五个人聚在一块取了票进去,好在两人脸上没挂彩,知道打人不打脸,五个人进了影院,打算看完电影去撸串。

“撸什么串,华街那边有车展,看看去呗。”李天提着点子。

老吕不同意,“闲得蛋疼?你家少那几辆车?”

李天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无知的样,看车展看的是车吗?明明是美女好吧。”

“哎,是不是跟电视里一样,长得都跟明星似的?”老吕比较宅,没怎么出去逛过这种地方。

李天说:“不仅如此,车模的身材比明星好太多,特有料,反正带劲的很。”

“不都是两个胸一个屁股,好能好哪去。”老吕不屑道,按理说宅男听到这些应该会比他乐呵多了,不过老吕宅的纯,纯到只知道打游戏。

沈易拱了拱鼻子,“反正没事干,去玩玩就是了。”

“就是就是。”李天在一边抱住了沈易的手臂,两人统一战线,说服了大伙。

电影开始了,进场后几人就安静了下来。

☆、温柔的少年

恰逢双休,又是一年四季里最舒服的季节,许多人都拖家带口的出来玩,街上人多,商场里也是,电影院亦然,又是复联上映的日子,估计这两天得爆棚。

慕迟在老杨的迪厅里调音,他来回搓刚才那个音,然后压低头,侧耳聆听。

“慕迟……”老杨刚进来,就见慕迟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别说话,老杨闭了嘴,将手里的海报悄悄放下。

慕迟一而再再而三的搓刚才的那一声,他的手法有变,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花式搓盘,慢慢的,他利用自己与之前不同的手法搓出了一个音乐和舞曲的无缝衔接音,这个爆点在他的指法上,与之前的曲子一样,可是因为手法的不同,搓出来的碟音也大有改变。

“就是这个音。”慕迟笑开了,他用长指再次动了搓盘,音乐的爆点音一下出来了,老杨听着,和之前那首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在中间的的旋律走低时会突发出一个振奋的爆点音。

“这个好听啊。”老杨走过来,乐呵的看着慕迟,给他竖着大拇指,“厉害啊。”

慕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老杨手里的海报,老杨注意到他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哦,忘了跟你说了。”

老杨把海报给了慕迟。

慕迟一接手,发现是“鲜声”的海报,鲜声夺人是DJ的选拔赛,很多大牌DJ,知名DJ都是出自鲜声的,在圈里算是很有名的鲜声这次又准备了新一年的选拔,在黎城辞海区,十月份开始,慕迟看着老杨。

“想不想试试?”老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是一接到消息就来通知慕迟了,当然,他也告知了“蜘蛛”的其他DJ,慕迟是新人,碰这个东西只有两个多月,可老杨觉得他是个潜力股。

“想啊,怎么不想。”慕迟说:“不过我才进圈不久,还是个新手,报名这种知名比赛太悬了。”

老杨忙说:“没事,关键是机会嘛,不管是不是新人,只要能打好碟,就能进。”

慕迟将海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真的慕迟,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不用有压力,你的乐感比别人要强,你看阿南他们都被你比下去了,说明有天赋。”老杨宽慰他,这么好的机会,他确实不想慕迟就此放弃。

“比人气没用啊,人要的是高手。”慕迟时刻逻辑在线。

“人气也是高手的证明啊。”老杨拉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看,你来了两个月,阿南他们都已经在我这打了三四年了,你这一来就把人元老给挤下去了,说明什么?”

慕迟沉了沉眸。

老杨说:“说明你比别人的天赋高,有些人是纯打碟,你是懂的怎么提升音乐质量的,这点阿南就比不上你。”

慕迟有点动摇。

“你看,刚才你用的是花式指法吧,光这个阿南就学了一个多月,你是自己在研究音乐的过程中领悟出来的,有些人就靠死的去记指法,你不一样,你懂的怎么搓好盘,不是死记硬背,是音乐需要所搓出来的,这不一样。”老杨是“蜘蛛”的老板,这么多年听的看的多了,他也多少知道一些。

“听我的,十月份的比赛你和阿南几个一起去,选上了咱就往上走,选不上咱继续在这干,什么都不用怕。”

老杨一席话听着没什么,可是却深深戳中了慕迟的心窝,慕迟眼睛里有点水雾,别看慕迟一个大男人,心窝子可软了,他妈死了之后,老杨是唯一一个待他和亲人似的人。他盯着老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来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对手底下的人也好的跟哥俩似的,说话听着挺俗的,可是慕迟就是被感动到了。

慕迟将眼里的水雾驱赶掉,笑了一下,“我要是真被选上了,你舍得啊?”

老杨杵着手按在腿上,沉思了会,“舍不得,我的提款机。”

慕迟和老杨对视笑了一下。

“记得去啊,我去跟阿南说一声。”老杨起身往外走,慕迟点头,这个机会,试试吧。

老杨伸出半个头回来,敲了敲门,慕迟抬头,看他伸头看着他,老杨说:“小子,选上啊。”

慕迟给他竖了个拇指。

老杨出去了,尽管不舍得,但是比起这小子更加好的未来,后者才是人干的事。

老杨笑了笑,走出了地下的乐室。

慕迟拿着海报出了“蜘蛛,”走在路上,他将海报放在了巷口的垃圾桶盖上,按着上面的报名热线拨出了号码。

那边有人接通了电话,慕迟拿起海报边走边说:“你好,是鲜声吗……”

沈易几个人出了影院就去了华街的车展,开的是李天家的跑车,在路上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后座有人眯了眯眼,“慕迟?”

“小迟迟?哪呢?”沈易正在打老吕的游戏,听着声就冲李天的视线看过去,没有人影,行人来来往往的,他来回看也没瞅到。

李天收了视线,“应该是看错了。”

沈易捶他一下,“看错了就别说出来,害我白激动。”

老吕在后面酸道:“你和那学霸玩的挺好,一天两天的小迟迟。”

“那是,人小迟迟多好啊。”沈易坐回位置上去。

老吕“啧”了一声:“再怎么好也是个私生子。”

沈易拿手肘撞了老吕一下,“别乱说。”

“行行行,不说。”老吕摆摆手,“开车走吧,还等啥呢。”

李天开车撤了。

大中午的,天气也不冷不热,温度刚好,慕迟穿着昨天买的新套装,一个长袖,一条九分裤,阳光帅气的不行,他个子高,走在路上都能被人盯着不放,指点着他的身材相貌怎样的,慕迟充耳不闻,转进了一家餐馆里。

餐馆里的老板娘见人来了就热情的喝道:“小艺,来人了招呼下,妈忙。”

里面走出个瘦小的少年,和慕迟一个年纪,非常温和的模样,白白净净的,慕迟正盯着墙上的菜单,没有注意,那少年过来招呼道:“你好……”

慕迟一转头就看见了温艺,惊奇的看了看四周,“温艺?”

“慕迟。”温艺非常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脸上有点红晕。

大概又是想到了什么,慕迟没有注意,只是看着这家餐馆,“这是你家的店啊?”

温艺看他没有把话题引向那天的事,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无聊的人,神色缓和了许多,“嗯,里面的是我妈妈。”

慕迟看了眼里头正忙的不可开交的女人,围着围裙,从厨窗里只能看见她的上半身,不是很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

好在温艺有一米七,不算太矮,但肯定也不能算高。

“阿姨很忙。”慕迟看了眼四周坐满的客人,“你们家生意很好呢。”

温艺点头,非常欣慰的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在他白净的脸上非常惹眼,“还不错的。”

“你爸爸呢?”慕迟问。

“爸爸在工厂干活。”温艺说。

慕迟“哦”了一声,温艺问他,“你想吃点什么?”

温艺说话时语速较慢,声音比较小,听着很舒服,清浅的,给人特别和气的舒适感。

慕迟抿着嘴吹气,脸蛋不自觉的鼓成包子的形状,圆圆的,特别可爱,温艺盯着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和人交谈时的自卑感。

“这儿什么最好吃呀?”慕迟一说话脸蛋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温艺带给人的温柔感让慕迟说话都跟着软了起来,温艺俯下身,指着他桌子上贴着的小菜单,画了一个圈圈,“这几个大家都比较喜欢点,你可以看看。”

慕迟低着头,瞅着桌子上的菜单,温艺指给他的几道菜里,慕迟选了一样,是一份豌杂面,温艺向小厨房走,然后又想到什么问他,“慕迟,你可以吃辣吗?”

慕迟回头,说了声:“不要。”

他不能吃辣,不能喝酒,天生不喜欢,没有其他的原因。

没想到会撞在温艺家的餐馆,他和温艺其实并没有什么尴尬的不能启齿的关系,相反,他们还是同班同学,按理说应该处的不错,可一个不怎么肯交朋友,一个根本上自卑,两个人就没什么交集,如果一定要扯上关系,大概就是温艺和他哥的那一点儿事吧。

祁炀怎么想不知道,但温艺这个人是真的不错,只是温艺和祁炀搞在一起他很不能理解,他并不觉得祁炀配得上温艺。

看着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慕迟抿抿唇,想着碍他什么事儿呢?也许他哥对温艺不错,他没资格也不想去管圈子里的事,他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都无所谓。

温艺忙碌在后厨里,进去把菜单报给了里面的女人,然后在里面没出来,应该是在帮忙,慕迟坐了会打量着小餐馆,就是他经常买包子的附近,他以前都没发现。

慕迟托着腮等了会,有客人催促着说怎么那么慢,还有几桌实在等不及了就离开了,慕迟蹙了蹙眉,见温艺站出来不知所措的模样,他起身往小厨房里走,看了眼里面忙作一团的女人,拍了拍温艺的肩,“没事。”

☆、暴怒

也没办法了,温艺进了小厨房,慕迟也跟着进来了,温艺错愕的看着慕迟,“慕迟?”

“我也没事,打打下手。”慕迟进到后厨,外面看着小,里面还是挺大的,慕迟还没动手呢,旁边的女人就说道:“哎,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阿姨,我是温艺同学。”慕迟说,“店里这么忙,您可别管我了,赶紧做菜吧。”

温艺妈妈确实抽不开身招待慕迟,只说:“麻烦你了啊。”

温艺妈妈忙着切面,煮面,温艺忙着洗菜,切菜,慕迟看了眼,觉得最麻烦的在切面上,他拿着菜刀在旁边切了起来,温艺妈妈正在煮面,她眼睛放了点光,“咦,你会切面啊?”

慕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跟我妈妈学的。”

“真难得,男孩子会做饭可是项加分技能呢。”温艺妈妈又怪道:“不像小艺,干什么都不行。”

温艺正在洗菜,听着这声红了脸,低下了头,慕迟终于知道温艺为什么内向了,敢情他在他母亲面前都会脸红,慕迟说:“阿姨,你说的不对,温艺性子好,学习也好,还没有不良嗜好,老师都特别喜欢。”

“真的啊?”温艺妈妈笑笑,“这小子每天啥都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怎么样,不过学习还是不错。”

慕迟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温艺,见他眨着眼安静的洗菜,切菜,慕迟突然就觉得哪里堵得慌,“阿姨,温艺,特别好。”

他的声音很轻,温艺抬起了脸,慕迟看着他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温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句话不是奉承,不是违心,因为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没有人过的简单,风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真会说话,”温艺妈妈盛着面,“这世道哪容许你内向啊,就得多说话,说好话,招人喜。”

慕迟认可的点头,“是啊,可不说违心的话也是一个优点。”

他用干净的手拍拍温艺的肩膀,“你去接碗,这菜我来洗。”

温艺抬头,看见慕迟已经将桌板上的面切完了,他忙过去接下了他妈妈盛出来的面,按着牌号给客人送去。

温艺妈妈低头看了看蹲下洗菜的慕迟,眼角都弯了,“慕迟对吧?”

慕迟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温艺妈妈叹道:“生的真好。”

慕迟笑了笑,“老妈的功劳。”

温艺妈妈继续道:“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

慕迟没有应声,他不知道自己对他妈妈来说,算是幸福,还是累赘。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慕迟声音很轻,“以前做针织服装的,两个月前去世了。”

“啊?”温艺妈妈一惊,“那得多年轻啊,真可惜。”

慕迟没法说是可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想不明白。

“那你爸爸?”

“没爸爸。”慕迟说:“我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住的。”

温艺妈妈放下了手里的活,有点不敢相信,“那你现在?”

“我一个人住,能养活自己。”慕迟不以为意。

温艺妈妈连连叹气,“本来我和他爸就不是什么大家族,立海学费又高,他爸整天抱怨,抱怨来抱怨去,也是不舍得让小艺转学,立海毕竟是好学校,都希望孩子能争口气,本来觉得挺苦,现在和你一比,小艺还算幸福。”

慕迟站起身来,“是啊阿姨,一家人和和睦睦是最重要的,温艺学习好,以后肯定能出头,立海的竞争激烈,学业重,在家里的时候最好让温艺放松放松。”

温艺妈妈说:“知道,可是一看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劲,我和他爸就来气。”

如果慕迟没猜错,温艺在家里应该不怎么和他父母沟通,以至于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没有安全感,已经这样了,估计他妈妈也不知道温艺的性向。

慕迟走到温艺妈妈旁边,见温艺正忙着收钱,他小声道:“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说完,慕迟出了后厨,这会儿人该散的都散了,终于轮到他自己了,慕迟爬在收银台上,看着温艺整钱,“一天能赚多少啊?”

温艺抬了抬头,“三四百。”

“还不错。”慕迟点头,回到位置上,撑着下巴看着外面,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归处,尽管他们在吵架,在争论,在赌气,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能待的温柔的地方,那里有人气,有亲人,还有送上来的一份份关心。

温艺将他的面从后厨端了出来,放在慕迟桌子上,慕迟回神,“谢谢。”

温艺给他递了双筷子,坐在了他的对面,温艺妈妈从里面探头出来,觉得温艺知道主动和人说话了,真不错,她笑笑,收拾东西。

“好吃吗?”温艺盯着慕迟,十分期待他的回答。

慕迟点头,“好吃,阿姨手艺真好。”

温艺笑了,“我也觉得妈妈手艺特别好。”

温艺坐直着身子,看慕迟用餐,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有关于慕迟的流言被大家在背地里讨论的火热。

“慕迟……”

“嗯?”慕迟抬起眼帘,温艺摇手说没事没事。

温艺这种人是有什么事都瞒不住的,脸上的情绪别人一看就懂,慕迟当然也瞧出来了,摆弄着筷子说:“什么没事,有话就说啊。”

温艺咽了口唾沫,手肘撑在桌子上,连续的眨了几下眼睛,掩饰他的紧张,“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慕迟想也没想,点头道:“开心啊。”

“那就好。”温艺想着,只要你开心,那些流言蜚语都没关系。

不用听,开心就好了。

立海里有关于慕迟可能是私生子的传言,温艺有听过,他这个人很敏感,如果换成是他,一定羞愧难当,活在自责中,他永远都是别人说了一句他什么话,心里就害怕紧张却不敢说,所以他很能照顾别人的心情,慕迟每日里表现的都像没事人一样,温艺有点儿担心他是不是都藏着掖着没有表露,其实很难过。

可看上去又不像,慕迟总给人非常阳光的感觉。

“干嘛突然问这个?”慕迟不解。

温艺说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说完又红了脸。

他鲜少和别人交谈,多说点话都像做了什么大事似的,慕迟也算了解他了,就没再问。

饭后,慕迟按菜单上的钱结给了温艺,温艺不要,温艺妈妈也不愿意收,说他帮了这么大忙什么的,哪能再收钱,慕迟不以为,他只是刚好无聊,刚好帮忙,而已。

最后慕迟按下一百块就跑了,说是以后还会来,不用找他。

温艺妈妈拿着钱站在门前,点了点温艺的脑袋,“你同学很棒啊,妈妈真喜欢。”

“他很好。”温艺说。

温艺妈妈看了他一眼,温和一笑,“他当然很好,你要像人家学习啊。”

温艺点头,“我会。”

温艺和妈妈之间某种隔阂在慢慢化开,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只有他们母子知道,从慕迟身上看到的不幸与乐观,深入人心。

珍惜珍惜,没有亲人的人,要怎么珍惜?

慕迟在街边逛了会,放松心情,两天说快也快,一个双休就这么迅速的过去了,除了每天晚上的打碟,白天慕迟都在酒店学法语,和往常一样。

新一周开始后,慕迟把东西都还给了老杨,打车去了学校,不知道手机还有没有电,能剩下多少。慕迟在学校里碰见了沈易,沈易追问他双休在哪,说是李天看见他了,慕迟没承认,因为他没看见李天。

“那就是看错了吧。”沈易说:“小迟迟,这个双休真的过得特无聊,你有没有好去处,给推荐推荐。”

慕迟插着口袋上楼,“大半个黎城都让你逛遍了,我能有什么推荐。”

“就是说啊。”沈易还想说什么,两人上了三楼顿时停下了脚步。

走廊里,他们班的同学都在外面站着,不会吧?他们来晚了?沈易看了眼手机,没有啊,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呢。

“怎么回事?”沈易碰了碰旁边站着的一个同学问,那同学看了眼慕迟,然后把眼皮给耷拉下去了,慕迟立马就有不好的预感。

没等沈易细问,慕迟抬脚就往教室走,沈易紧跟,教室门关着,慕迟一手推开门,里面祁炀正坐在他的桌子上。

沈易一看见里面那人,吓得往后一缩,也站离教室许远。

慕迟抬腿进去,走向自己的桌子,祁炀坐在他的书桌上,而他的书桌上没有一本书,通通被扫到了地上,祁炀一条腿踩在他桌子上,一条腿沾着地,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他的位置四周烟雾缭绕,乱七八糟的,看的慕迟眼里染了三分火气,上前两步,瞪着桌子上的人,“你有病吧!”

外面的人一听都打了个激灵,沈易也是吓得不知所措,他想进去看看,想把慕迟拉出来,可他不敢,他没有对上祁炀的勇气,他怕自己被丢出来,或者丢下楼。

祁炀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如果不是这个姿势,不吸烟,一定是很美好的画面,他胸膛里的麦色肌肤都露出半截,男人味十足,短发凌乱的散着,有点勾人的意味。

不愧是立海gay圈的领军人物,一张攻击性十足的脸和身材,让一个男人都会自愧不如。

“你去哪了?”祁炀手肘搭在支起来的腿上,心不在焉的问着。

祁炀不做什么的情况下,慕迟不会有这么冲的语气和火气,可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慕迟都会火大。

慕迟咬牙道:“下去。”

☆、对决

祁炀抬眼看他,没有任何动作,慕迟上前两步,忍着动手的冲动,“快点,我让你下去,从我的桌子上,滚下去!”

祁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他将烟头旋在慕迟的课桌上,还没等慕迟发怒,祁炀突然一伸手把身前的慕迟一把拉到了自己怀里,慕迟一惊,祁炀已经用长腿把他整个的圈在了怀里,两手按着慕迟的脊背,力道大的惊人。

“你妈的……”每次在祁炀面前,慕迟都特别没有素质,是这个神经病不允许的,慕迟两手顶着他的胸膛,往后撤,可动都动不了,“艹,松手。”

他不敢喊,他怕有人进来了,看见这一幕,他慕迟就完蛋了!

祁炀两手在他背后禁锢,望着他的眼睛,慕迟根本不和他对视,他问:“这两天去哪了?手机都不拿,家也不回?你野了。”

祁炀把他的书桌翻这么乱,打的那几通电话没人接,才发现他手机都没带,书包里有衣服和课本,明显又是不回家的准备。

“你管我去哪?神经病,放开我。”慕迟再次往后撤,这疯子竟然还不松手,慕迟要动手了,抬手就要砸他,祁炀这疯子手上跟长眼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反剪到身后,慕迟气极了。

祁炀抽出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猛劲抬起来,那力道都要把慕迟下巴给捏碎了,“你连看我都不敢看?”

祁炀的眼睛特别漂亮,眼角上挑,媚骨的风情,眼里那赤/裸裸的侵略才是最大的威胁,慕迟扬唇一笑,“我看见你会恶心的反胃。”

祁炀不怒反笑,但眼里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转变,声音微戾,“你再说一遍。”

“还想听呢?”慕迟挑衅的看着祁炀那假装平静的眼睛,“我说我看你恶……”

“唔……”他话没说出来,唇就被堵住了,祁炀咬着他的唇肆意的攻占,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那种窒息感让慕迟喘不过气来,与祁炀的舌尖相撞,让慕迟整个大脑都炸开了。

他手肘一下撞在了祁炀的胸膛,力道特别狠,祁炀被撞开,慕迟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扑上去,“我艹你妈的!”

教室里突然响起的轰动声和桌椅的碰撞声让走廊上的人吓得四处逃窜,连站着都不敢了,直接奔着楼下跑,他们怕祁炀一会怒起来会“杀人灭口。”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种声响明明就是打架的声音,沈易和后来到的老吕李天几个人都楞在外面,没人敢进去。

里面轰动一会就没声了,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想着祁炀不会把人给弄死了吧。

教室里,慕迟被按在了课桌上,祁炀在他身后扯着他手臂,按着他脑袋,让他半张脸贴在了课桌上,祁炀怒道:“动手?”

慕迟什么都不顾忌了,落了下风仍旧不减火气,“是你他妈先招惹我的!”

祁炀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整个的翻了过来,过程中慕迟试图挣脱,可没有成功,硬生生被祁炀锁在了课桌上,祁炀俯身,钳制住他的下巴,“你打的过我吗?”

“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艹你妈,我诅咒你下地狱!”慕迟是弄不过他,那是因为慕迟根本不知道祁炀练过什么鬼东西,祁炀小时候进过少管所,长大差点弄死过人,这种不安分的人根本不是慕迟能对付的。

但,那又如何?

只要他活着,他发誓,会有这个疯子倒台的一天!

慕迟几乎是在跟他玩命,他已经到了暴怒的极端,祁炀低头在他耳边,“亲你一下就这样,我要是把你上了,你不得跟我玩命?”

“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祁炀威胁着说,不,不是威胁,他说的只是他认为很正常的一句话,他的世界里,哪有道德?

队长的话言犹在耳,慕迟心沉了下去。

他眼里的情绪一下模糊起来,祁炀摸了把他的腰,感叹道:“这么好的腰,不留着上床可惜了。”

慕迟闭上了眼睛,也不折腾了。

“怎么了?这幅视死如归的表情。”祁炀的声音萦绕在慕迟耳边,听着都让他万念俱灰。

“你只是生理需求,找谁不一样?我不喜欢男人,你非要这样?”慕迟语气里有点认输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激怒祁炀,让他做出更变态的事情,他不想冒这个险。

还有一半,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祁炀乐呵道:“谁跟你说这些的?”

说明他理解了他们的圈子,不是吗?

慕迟不回话。

祁炀抚摸着他的耳朵,到脖子,极尽暧昧又满是无情,“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但也不是看谁都会硬,恭喜你,你中奖了。”

有关于祁炀,慕迟中了大奖,他真是特别特别喜欢这个弟弟的身体以及他的味道。

慕迟没有半点法子,“我不喜欢男人,你懂吗?”

“为什么要喜欢?你只需要感受。”祁炀的话没有半点感情。

那种暧昧,此刻都成了封锁慕迟退路的障碍物。

“你根本不懂。”他不喜欢男人,凭什么要接受一个男人?

“不需要懂。”祁炀在他耳边低语。

慕迟沉了沉声,“你很自私。”

“大方给谁看?”祁炀吻了下他的脖子,慕迟一惊,拿手就挡,祁炀拨开他的手,“别紧张,我不会留下痕迹。”

他看似照顾的对他说。

慕迟躺在了桌子上,那副无奈的表情里没有一点希望,祁炀吻着他的脖子,动作很轻,没有在他脖子里留痕的意思,但尽管如此,慕迟仍旧没有感受到半点释放的感觉。

“如果我一定不要呢?”慕迟想得到祁炀的真正心思。

但,那注定会是失望的,在祁炀身上,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我会用强的。”祁炀没有半点同情的对他说:“那样会很疼,你受得住吗?”

这样的人,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慕迟转过头,看着祁炀的眼睛,“我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

祁炀扬唇,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晚上回家。”

慕迟语气很温和,认命似的,“嗯。”

祁炀十分满意他的神情,声音也缓和下来,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在教室等我,跟我一块回去。”

慕迟在他怀里躺着,枕着他的手臂,应声道:“好。”

祁炀起身,神色温柔,微微用力把他从桌子上带起,慕迟站起来,祁炀吻了吻他的嘴角,“早上好,弟弟。”

说完,祁炀抬步便离开了,慕迟缓了缓神,在他身后将衣服整理好,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外面沈易几个人都躲得远远的,看祁炀走了才进来,几个人进门就看到窗口处惨烈的状况,沈易跑了过去,问着慕迟有没有事,慕迟没有回话,低头捡着书本。

沈易跟着他一起捡,老吕和李天几个也过来了,老吕蹲下身将脚边的书本递给他,慕迟接过来,没有感情的道了声:“谢谢。”

说完,他擦干净课桌,坐在椅子上,埋头睡了起来。

整个过程有点寂静,沈易有点不知所措,想着说啥呢,李天拉住了他的胳膊,跟他摇了摇头,几个人步子轻巧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后来陆续进来的同学有吵闹的,可一看后面两排不善的目光都收了音,有知道内幕的自然不会说什么,都偷偷的去看窗口埋头睡着的人。

几节课过去慕迟都没有醒,仍旧埋着头,这个姿势保持了三节课,两个多小时,沈易也不知道怎么办,过程中有老师试图唤醒慕迟,都被沈易一个不舒服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李天和老吕一起去了厕所,两个人从厕所里出来互看彼此一眼,老吕松口道:“我们得重新看慕迟这个人了。”

刚刚捡书的时候两人就察觉出来了,彼此都不太想针对慕迟这个人了,关键是不敢,李天说:“连祁炀都敢惹,真爷们。”

老吕抽了口烟,觉得他们以前对慕迟做的事实在太幼稚了,这人跟他们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刚刚闹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祁炀会把人弄死,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多大戾气,慕迟干了什么?”

这是最困扰两人的了。

李天猜测,“可能因为是弟弟吧,就算关系再不好,也得给祁家人一个面子。”

老吕说:“也许吧。”

“你以后别惹人家了,说不定他哥哪天反应过来,把你给弄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的啊。”李天开着玩笑。

“没惹啊,以前也不是我的主意,大伙都有份,凭什么死的是我?”老吕踹他。

李天抖抖衣领,“以前怕祁炀,现在怕他弟,这祁家可真有面儿。”

“你可以考虑考虑重新投胎。”

李天道:“你可以先试试,成功了我就来。”

“去你大爷的。”老吕一脚踢空,李天跑开了。

☆、怕了就一定输了

慕迟睡了多久不知道,但他一直没有要醒的意思,沈易在后排有点无奈。

“你去看看吧。”官祥在前面跟沈易说,慕迟实在有点不正常,竟然能睡三节课,该不会是被祁炀打自闭了吧?

不会吧,祁炀会对自己弟弟下狠手吗?

官祥脑补了一场惨烈的戏。

沈易从座位上起来,迈步走向了慕迟的课桌,他在慕迟前面坐了下来,伸手小心的拍了拍慕迟的背,“小迟迟?”

慕迟缓了一会才抬头,沈易盯着他的眼睛看,确定他好好的才松口气,“你没事吧?”

慕迟看了眼四周,“怎么了?”

“你是不是跟祁炀动手了?”沈易不安的问着,毕竟那么大响声,肯定是动手了,可按照祁炀那手段,慕迟脸上不挂彩怎么可能呢?他有点郁闷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慕迟回答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啊,我睡了多久啊?”

沈易伸出三个手指头,“三节课外加两个课间休息。”

慕迟有点不敢相信,“我睡这么久?”

沈易打量着他,实在有点不放心,“小迟迟,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没事啊。”慕迟一如常态,“你怎么了?”

“不是和祁炀打架了吗?”

慕迟又说了一遍,“没打。”

沈易又问:“那轰响声是怎么回事?”

这么大,听着还挺吓人的。

“桌子倒了。”慕迟说。

沈易不信,“只是这样?”

“吵了两句。”

“我就知道!”沈易激动起来,“吵架没事,只要不动手就行,小迟迟,别和祁炀硬碰硬,没好下场的。”

慕迟不想听,“知道了。”

沈易又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铃声响了才走,本来想开导开导慕迟的,结果发现他人没事儿,沈易就放心了。

马上就到四月份的运动会了,各年级组开始甄选能够夺冠的人才,立海办什么活动都会很盛大,学生也来劲,借着这股风,怕是又有几天好玩了。

慕迟坐直着身子翻看语文书,他在试着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事,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没有退路的话,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慕迟!”

慕迟抬头,面前的人拿着个报表就坐在了他面前,是他们的班长,一个挺清秀的女生。

“马上运动会了,我找你来商量商量。”班长说。

慕迟看了眼她手里的统计单,已经有人报名了,他点点头,示意她说。

班长看了眼统计单,“你是校队的,打篮球应该弹跳力不错吧?”

“还行。”慕迟说。

“那短跑和长跑呢?”

“长跑。”

“跳高和跳远?”

“跳高。”

“外加一个接力赛。”班长说:“名额有限,这样可以吧?”

慕迟“嗯”了一声。

班长觉得慕迟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其实早上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估计是被祁炀吓着了,商量完这些事她就赶紧溜了,不过还是没忘记给慕迟加油打气。

上课的时候,慕迟没有睡着,但也绝对没有在听课,他的眼神就是空洞的,看着黑板没有一点生气,呆滞的一动不动。

午间他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去球场,更没有去草坪那儿睡觉,一个人待在教室里爬着,他不是在怄气,也不是在和自己较劲,他只是想安静会儿。

一整天都在想祁炀的话,其实那三节课慕迟并没有睡着,他怎么睡得着呢?这样的炸弹不解决,他一天都不能安分。可是他找不到拆弹的方法,他和祁炀完全没法沟通,在慕迟眼里,这就是个乱发情的野兽,看上谁就撕谁,自私的不行,慕迟从祁炀身上找不到一点儿优点,真不知道怎样的家教教出这么一个人来。

那三节课里,无论慕迟怎么想办法拆祁炀这个炸弹,最后都是无功而返,他的思想斗争通通做失败了,因为他真不知道怎么对阵一个变态,难道只有接受吗?

他试过接受语文,可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接受都不行,他没法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科目。

有点无奈啊。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慕迟没走,沈易过来问他怎么不走,慕迟让他先走吧,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就在位置上坐着。

他很守信的等着祁炀,他觉得有些话他们需要说开了,尽管祁炀根本没法沟通,但慕迟想试试,他不会妥协。

整整一天,他做够了思想斗争,他尝试去接受他最不喜欢的语文,但是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教室里没人了,只有慕迟自己在等着,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慕迟有点急了,他掏出电话拨了祁炀的号码,无人接听。

再半个小时,再半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来。

慕迟在桌边走动,他再次给祁炀拨电话,他发誓,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干净了,如果祁炀再不接……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艹!”慕迟一脚踹在了课桌上,他烦躁的按掉手机,从桌洞里掏出书包甩在了肩上,快步离开了教室。

他被祁炀耍了。

可是他郁闷了一整天,这一整天的思想斗争,通通白做了!

归根结底,他还是想耍他,慕迟突然就有点想笑,他竟然敢去相信祁炀对他有兴趣?真他妈搞笑啊。尝试接受?他发誓,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他和祁炀,誓不两立!

玩他是吧,这样更好,起码让慕迟有了针锋相对的理由。

这两个小时,就是慕迟给祁炀的所有耐心。

恭喜你,祁炀,你成功惹怒我了。

那天晚上,祁炀没来。

慕迟没有回家,他去了“蜘蛛,”除了工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得学习了。

七月份的DJ选拔赛他已经报了名,他准备博一把,所有消极的,烦心的事情,都将烟消云散。

因为,那不值得。

他凭什么要被祁炀阻止前行的步伐?他有着值得憧憬的未来,有一个他向往的地方和生活,那有自由。

慕迟调整好心态,他没有别的想法了,除了赚钱,他再也不会乱想了。

在酒店过了一夜之后,慕迟照例打车去了学校,今天的他心情十分爽快,不知道为什么,老远沈易就感觉到了。

“小迟迟,你没事了?”沈易从后面凑了上来。

慕迟转头就瞧见了他,爽快的笑开了,一把搂住沈易的肩膀,跟他聊着运动会的事情,沈易也来劲,一时间两人都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中午放学的时候,慕迟照旧去了草坪那边睡觉,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睡的特香,没有一人来打扰。

他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甚至比之前的还要让他觉得舒适,慕迟从没有感觉到这么好的心情,对生活充满了热忱,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被期待的。

果然,能拯救自己的,还是自己。

下午柯文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教练有事宣布,球队成员特批不用上课,集中训练,因为新一轮球赛到了。

“教练,和实中打?”陈淼问。

他们教练点了点头,而且非常注重这次的比赛,“大家听好,实中不是二线学校,今年实中大比赛打了五场,小比赛无数,场场赢家,咱们立海的对手来了,这又恰逢运动会,校长特批,从今天下午开始,球队集中训练,两方各不耽误。”

“是!”陈淼应声。

“开始训练!”教练喊道。

两方各自摆好球阵,柯文在跳球环节取得了球权,眼疾手快的搜寻到慕迟的身影,果断传球给慕迟,他们两个一组合在一起那施加给对手的压力就有点可怕,柯文可以打前锋,也可以得分,传球也果断,而慕迟不同,慕迟最大的优点是投射准确,三分线内的球,正式比赛上从没有丢过,在接到球的那一刻,慕迟迅速避开两个围上来的人,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手,投射出两分球。

中网,落筐。

“漂亮!”柯文喝了一声。

双方再次摆好阵型,持球的是队长陈淼。实中成功点燃了所有人的胜负欲,在篮球水平上,立海和实中旗鼓相当,只是实中没有立海的名声大,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比的不是谁的名声,谁的场粉多,技术就是技术,谁赢谁就是强者。

有时候,名气带来的不仅仅是骄傲,还是一种压力。

让立海不敢输的压力。

实中和立海以前就打过,双方输赢各占一半,谁也不敢说这次哪方一定赢。

没有一定,就看哪方技高一筹。

训练赛结束后,一伙人都热的满头大汗,因为是突然接到消息,很多人没有准备球服,就穿着长袖长裤的来了,大家在水池边洗脸,有甚者直接将头伸了出去,对着水狂冲。

慕迟就是那个有甚者。

柯文递给他一条毛巾,盯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疯了,一会天黑了冻不死你。”

现在这个天挺尴尬,白天气温刚刚好,还能穿个外套,到晚上就冷了,慕迟这傻子一会不冻死他都不姓柯。

“凉快。”慕迟甩了甩头发,水珠直洒,他拿着毛巾放在头上搓了会,反正头发短,一会走路上就干了。

“现在是凉快,晚上就凉凉。”柯文到一边坐着,慕迟也跟了过去,柯文给他递水,慕迟顺其自然的接过来。

“你怕不怕?”柯文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

“和实中的比赛。”柯文说。

慕迟擦着头发,差不多了将毛巾放到了一边,拧开手里的瓶盖,“你怕了?”

柯文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怕什么。”

慕迟仰脖子喝了口水,连连拍胸部,“压压惊,压压惊。”

柯文碰他一下,说他装的一点儿都不像。

“这有什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谈不上怕。”慕迟说。

柯文挠了挠头发,有点烦躁,“感觉立海不能输,否则会很惨。”

慕迟认可的点头,“场粉太多了是吧?”

连校长都是,这要是输了,都让多少人失望。

“是啊,现在发现粉多不光是好事,新闻把立海吹的那么大,输了不丢人了吗。”要是输给了不如立海名声的实中,得寒多少人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人家实中也一样啊,没听教练说,今年打了那么多场比赛都是赢家,不得有压力啊。”说不定比他们还大,这对两方都是一个激励,谁稳得住脚,谁就多一分胜利的可能。

“说得也是哈。”柯文喝口水,不打算想这事了,想也没用,当天直接上就完事了,而且,他应该对立海的球员有信心。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很没气概。

他发现慕迟这小子年纪是小,说起话来还挺宽慰人,柯文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慕迟的脸蛋,“行啊你,比我胆都大。”

慕迟顺势一躺,将身体全部压在了长椅上,头枕在柯文的腿上,眯着眼睛看柯文,“赢不赢不知道,但我不想输。”

柯文笑了笑,手指穿插在慕迟的头发里,给他去水,“我也不想输。”

慕迟看着他,长腿顺着椅子垂落,他身形很好看,长得特别清秀,看着养眼,慕迟说:“那我们就赢了。” 

 “这是什么歪理?”柯文笑他。

“哎呀就这样嘛。”慕迟耍无赖,头往一侧扭,他年纪小,柯文跟他亲哥似的照顾他,慕迟在他身边会有安全感,也很舒心。

比赛赢不赢的不知道,但是怕了,就一定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迟:放老子鸽子

(拿小本本记下来。)

☆、你弟挺招人喜欢的

陈淼和顾飘也过来了,顾飘往地板上一蹲,伸手就摸慕迟脸蛋,那个爱不释手的劲,就跟看自己儿子似的,柯文有点无奈,队里几个“大家长”都挺喜欢招惹慕迟的,可能是因为年纪小。

“飘哥。”慕迟睁眼就看见了顾飘在他脸前晃来晃去。

顾飘揉着慕迟的脸,撑着下巴,“小迟迟,你要不要睡我腿上呀?”

“我睡你怀里好不好呀?”慕迟眯着眼睛,那眼神简直勾人,慕迟正经起来没什么,耍无赖的时候也是没办法,他年纪小,长的好,还特别讨人喜,一个队都拿他没办法。

顾飘眼睛都直了,立马站了起来,“来来来。”

“你俩别恶心了。”柯文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慕迟第一天进校队就被顾飘盯上了,顾飘总说慕迟长的特对他胃口,顾飘倒不是同性恋,只是单纯觉得慕迟长得好看,顺眼,否则慕迟才不敢撩他呢。

慕迟起了身,他的休闲服都有点湿了,肯定是刚才冲头的时候弄上去的,慕迟说:“我回去了。”

柯文看着他,“回哪?”

慕迟收拾着旁边的书包,“我球服没带。”

“要不要我送你?”柯文站起来。

顾飘抢断道:“我送我送。”

“不用,我打车。”慕迟背上书包,拿着手机准备先叫车,顾飘夺过他的手机拉着他就往外走,“跟你飘哥多待一会不好啊?”

慕迟被顾飘牵着走,陈淼在后面笑,“股票开车慢点。”

顾飘伸手给他打了一个中指。

“臭小子。”陈淼骂他,转头问柯文,“你说股票是喜欢慕迟呢还是喜欢慕迟呢?”

柯文坐下来,拿着手机玩,“应该是喜欢。”

“志同道合。”陈淼碰他,要是被顾飘听到了他俩在背后议论自己的性取向,两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慕迟跟顾飘走到了停车场,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停车场里还没有什么人,现在不是放学时间,可在停车场的一处却有坐在车头上交谈的人,是几个高三的,具体是谁慕迟没看清。

“祁炀。”蒋明博坐在车头上吸着烟,对慕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祁炀正在火红色法拉利的的车头上和左路调情,听着声他朝那边看过去,一瞬间那车就没了影。

“那是你弟吧?”蒋明博不确定,他也没和慕迟打过照面,只是看见了祁炀在群里发的照片,确实够味,长的贼他妈清秀,俊的很。

“慕迟?”祁炀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蒋明博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没太看清,挺高。”

祁炀坐在车头上,左路坐在他腿间,躺在祁炀怀里,翘着二郎腿,“还没上?”

祁炀握着他下巴,让他以一种抬头仰视的姿态看着自己,“不着急。”

左路笑了笑,“你还挺沉得住气。”

于晨调侃道:“这都两个月了,顾忌你爸啊?”

“他管的着?”祁炀抬眼,眼里尽是嘲讽。

“这次倒挺有耐心的。”于晨佩服的说,“不过你小心点,你弟挺招人喜欢。”

“嗯?”祁炀看着于晨,等他说。

于晨掐灭了烟头,“校队里混的不错,我看陈淼挺照顾他。”

“陈淼?”祁炀不认识。

“我们班的,不是什么大人物,球队队长,以前跟你打前锋的,忘了?”于晨提醒他。

祁炀倒真是一点儿没印象,“闻所未闻。”

“得了,你不记得算了。”于晨跳下车,对左路招了招手,“走不走?”

左路在等祁炀的回答。

祁炀抬抬下巴,“去吧。”

“不送我?”左路爬起来,勾着祁炀脖子,祁炀握着左路的下巴,点了一下,“明天送。”

“除此以外呢?”

祁炀盘腿坐在车头上,扬唇,“一定好好操/你。”

左路笑笑,亲了下祁炀的嘴角,跳下车,“走了。”

四人散了,左路和于晨是一个方向的,蒋明博自己一个方向,祁炀亦然。

左路一走,祁炀眼神就不对了,他跳下车,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关门的声音很大,震的整个地下停车场都有回音。

慕迟没有让顾飘把他送到祁家的别墅前,依旧在以往的地方停下,顾飘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路,问他真在这?慕迟说往里走几步就到了。

顾飘点点头,开车走了。

慕迟走的挺快,这次他没有耗费时间,因为他不打算在家过夜,收拾好球服什么的他就打车回老杨那。

走在路上的时候,后面的喇叭声震天的响,这条道没别人,有也是祁家的人,慕迟回头就看见了那火红色的法拉利,艹,祁炀的车。

慕迟转过头就往前走,根本不理会那喇叭声。

祁炀烦躁的一直按着喇叭,这货跟聋了似的,祁炀一踩油门把车横到了慕迟面前,堵住了他的路,降下车窗就吼,“你妈的聋了是吧!”

“你妈才聋了!”慕迟说着扬起书包就砸祁炀,祁炀躲了过去,那书包砸到了车窗口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慕迟上前捡起书包,甩在身上就越过车身往前走。

祁炀“艹”了一声,不跟慕迟做口舌之争,把车驱动,追上慕迟,停在他身前,开了车门,“上车。”

这么远的路,这傻逼是每天这样走回来的?

慕迟没应声,就跟没听见似的,往前走了好远,祁炀的耐心被磨个干净,他踩着油门就追了上去,停下车也不说话,一推车门下来就拽住了慕迟的手臂往车里弄,慕迟重心不稳,被他拽的火气腾腾往上冒,倒退两步就开始反抗。

“滚蛋!”慕迟甩手,刚挣脱就再次被扯住了,祁炀发狠劲,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甩在车门上,捏着他的脖子,随时能拧断似的,“你别惹我。”

慕迟好笑的不行,伸腿就踹他,祁炀太高,他只踹在了他的膝盖上,“惹你怎么了?”

祁炀的脸完全黑了下来,慕迟的力道不小,而且是下了狠劲,祁炀低下头,看向膝盖处的鞋印,一双眼睛开始发红,上一个这么做的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但是这一个……

祁炀抬头,抓着慕迟的头发就朝车门上砸,声音很响,慕迟的后脑勺传来剧痛,他有片刻的发蒙,感觉神经有点错乱,被人扯着似的,疼的他浑身麻木。

他甚至感觉到了后脑勺有东西在向下流……

慕迟神色不太对,但祁炀没有注意,阴戾着眸子,抓着慕迟,打开车门就把他整个的塞了进去。

慕迟用不上一点儿力气,他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炀开着车往祁家回,打开车窗透透气,慕迟老实的诡异,祁炀侧眼看了眼他,慕迟靠在座位上神色呆滞,祁炀想着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

“谁送你回来的?”他理智回来了点,语气好了点,他不想对慕迟动手,这家伙总是挑战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是他逼他的。

没有回音。

祁炀转头,瞧着慕迟眼睛微眯,好像随时能昏睡过去,他一下踩停了刹车,捞过慕迟的身子就要发飙,“你他妈是不是没挨够?”

没等祁炀怒起来,慕迟就闭上了眼睛,往祁炀身上一栽,彻底没了动静。

祁炀傻掉了,盯着靠背上的血迹,他头慢慢低下去,伸出的手也有片刻颤抖,触碰到慕迟的头发,湿腻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

他的手上红的吓人。

“慕迟!”他叫了一声,显然不会得到回应,祁炀几乎是瞬间握住了方向盘,掉头就踩下了油门,原本回家的路改成了奔医院的方向。

他本来是打算今天办了慕迟的,谁知道失手弄成了这种事,祁炀从医院下来暴躁的踹了下轮胎,给祁国衷打了个电话,说慕迟在医院里。

他没交代更具体的,有关于慕迟怎么会进医院,让慕迟自己交代,他爱怎么说怎么说,祁炀都无所谓。

反正没死人。

祁国衷肯定抽不出空来看慕迟,叫了他的助理杨森来,杨森来的时候慕迟还没醒,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是外伤。

祁炀把万肖和何宇叫了出来,两人一来就看见祁炀在路边抽烟,万肖调侃了一声:“这是怎么了,郁闷啥呢?”

万肖人壮实,何宇瘦些,两人晃悠着过来了,万肖看着也是个刺头,长着一张不是善茬的脸。

怎么说呢,这几个人里没有一个善茬。

祁炀吐出一阵烟圈,弹了弹烟灰,“我把慕迟弄住院了。”

一说完,何宇和万肖面面相觑,不能相信祁炀的话,反应过来后,何宇那个来劲,连连拍手,凑过来蹲在祁炀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祁炀,你是真叼啊,连你弟都打!”

都知道祁炀下手狠,这狠劲在对自家亲人身上竟然丝毫没有减弱,何宇不得不佩服祁炀这舍得打自己弟弟的手段,刷新三观啊。

“滚!”祁炀拨开何宇的手,“妈的烦死了。”

“他是不是跟你动手了?”万肖问,否则祁炀对他弟那么来兴趣,怎么能把人弄住院?

“嗯。”

“有种。”万肖说,“打就打了,多大点事,又没死人。”

祁炀掐掉了烟头,将烟冲着街边的草丛里一弹,面色十分难看,万肖看他还郁闷,猜测道:“是不是怕你爸那边不好交代?”

不至于啊,祁炀跟他爸斗的最厉害了。

关于祁家那点事,尤其是祁炀和他爸之间的事儿,他们哥几个没有不知道。

何宇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站起身,环着手,“他哪是怕他爸?你看他那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肯定是打算干什么呗。”

万肖一惊,意味深长的问了句,“真的?”

祁炀站起身,在万肖一双求知和八卦的眼神下,毫无波澜的回了句,“真的。”

☆、小三的孩子

何宇看了万肖一眼,都是看戏的表情,何宇拍了下祁炀的肩膀,说道:“走,去嗨。”

这马上晚上了,祁炀把他俩叫出来肯定也是无聊,何宇出着点子,三人一同开车去了酒吧。

他们开了个包厢,叫了几瓶酒,服务员过来给他们上酒,祁炀盯着那来来回回晃荡着上酒的美女服务员,眼里掠过一丝烦躁,他抬腿踹了下桌子,震的有几瓶酒倒了下去,发出破碎的声响,有几瓶滚落着还没掉下去,何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酒瓶,把它重新放好,祁炀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别上了。”

何宇连连朝那几个美女服务生摆手,“出去吧。”

几个女生看着这莫名其妙的顾客发火,也是不敢再得罪人,虽然都不知道自己哪错了,但肯定就是她们错了,顾客和服务生发生争执的话,最后肯定都是服务生吃不了兜着走,几个人也是年轻,吓得赶紧开门出去了,怕经理找麻烦。

万肖乐呵的笑了一声,朝沙发上一靠,点了根烟,“谁让你带他来这儿的,这都是女人,他哪感兴趣?”

祁炀没说话,靠在沙发上郁闷,何宇是少见祁炀这幅鬼样子,祁炀不生气的时候人非常好满足,稍微对他胃口就行,要是心情差,他真的连店都能给你掀了。何宇开了瓶酒,边开边问,“要不要给你叫几个少爷过来?”

万肖看出好戏似的嘲讽道:“别,他这幅样子,没开荤的能把人弄死,叫左路来。”

万肖很了解祁炀,关键是这外人要是伺候不当,估计祁大少爷又得发脾气了。

祁炀没理会,就靠在沙发上,不抽烟也不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干脆把明博和晨儿都叫来得了。”何宇说着就要去拨电话,还没等他拨出去,翻着联系人界面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祁炀的手机。

祁炀看了眼亮屏的手机,蒋明博打来的,他坐起身,伸手滑了下屏幕,按着免提,连拿起来的心情都没有,一开口就是十分挑衅的声线,“干什么?”

蒋明博一听这声就不对了,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由于祁炀开了免提,蒋明博的声音特别大,“祁炀,我看见你弟了。”

祁炀一下来了劲,他关了免提,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还没等蒋明博说什么,祁炀已经出了包厢,何宇和万肖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祁炀出了酒吧就往停车场走,边走边问,“在哪?”

“我给你发个地址。”

祁炀走的快,挂断电话就去看蒋明博发的地址,没注意前面,撞到了人才反应过来,一个成年男人扭曲着脸看他,“你妈,你长不长眼睛!”

祁炀不理他,掠过他就往前走,那男人更来气了,上前就拽祁炀的胳膊,身边几个女人一看就要出事,离得远远的,祁炀骂了一声转头,一把握住那男人的脖子,往吧台边一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现在没时间弄你,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别烦我。”

这虽然是个二十几的成年男人,可他在祁炀面前渺小的没有丝毫存在感,祁炀太高,力气又大,那精壮的运动型身材看着就有料,一定是练过的。他眼睛里散发出的不满与忍耐能随时掀了这个男人,男人咽了口唾沫没说话,祁炀松手,换做以往,他不拿酒瓶子给他开个荤都不可能罢手。

祁炀走到停车场,开门上了车,将导航掉出来,不是在医院附近,离医院有小段距离,不过是移动导航,是随时在变化的。

蒋明博这时候又给祁炀来了电话,让他快点儿,他跟着呢。

蒋明博不知道内情,单纯以为祁炀是来要人的,肯定想搞什么,只有祁炀自己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看见他,看见他好好的就行了。

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祁炀自己都没发觉有什么不同,那个时候他心跳的很快,在和发现慕迟脑袋上流血时一样的心跳加速,不安,恐惧,惊慌,这乱七八糟的心绪,他都没注意,有什么不一样。

等他赶到蒋明博的位置,蒋明博下车在等他,跟他抬抬下巴,祁炀就看见正在上车的慕迟,虽然离得远,可祁炀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慕迟的背影,他脑袋上的缠着的纱布,更加让他笃定。

慕迟已经上了计程车,车当即就开走,祁炀开着车就追了上去。

蒋明博不管了,反正后面肯定没他事儿了,他玩够了,也得回家了。

祁炀追上了慕迟乘坐的计程车,他的法拉利想追上计程车是分分钟的事,可他就是跟着,不敢超,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呢。

真奇怪,他会怕?

祁炀眼睛微戾,一踩油门追上了计程车,一个极漂横在了计程车前,把司机师傅吓得连踩刹车,慕迟在后座身体惯性的前倾,扶着前面座椅的靠背缓下来,抬头盯着前面的红色法拉利。

“这儿不能停车!”有交警叫了声就过来了,准备给祁炀开罚单,后面也有不停鸣笛的车子,也有叫骂的,祁炀充耳不闻,下了车就奔慕迟的计程车来,敲了敲他的车窗,“下车。”

慕迟听不见,但是足够看到他的嘴型,驾驶位的司机降下了车窗,祁炀往驾驶位上扔了两张红色的纸币,伸手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凝视着里面的人。

慕迟从里面下来,祁炀把车门甩上,向冲过来开罚单的交警交了钱处理好后事就朝车子走。

慕迟已经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驶,祁炀刚进来就听见他说:“送我回去。”

祁炀打量他一眼,慕迟头上还缠着纱布,他抿抿唇,发动了车子,“去哪?”

现在估计慕迟去哪,祁炀都不会阻止。

“祁家。”慕迟说,他声音很轻,他从来不说回家,他不觉得那是他的家。

祁炀看了眼他头上的纱布,伸手把后座的靠枕拿到前面来,垫在了慕迟的后背,“别靠座椅。”

慕迟任他把靠枕塞进了他的后背和座椅之间,挺着身子,看着面前的路,一路无言。

“你现在应该在医院。”祁炀说,他走的时候慕迟还没醒,才过去了半小时不到这家伙就一个人出院了,祁炀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

慕迟没有说话。

祁炀抿抿唇,也不再说话了,专心开车。很快到了祁家,祁炀把车开进停车库,给慕迟打开安全带,慕迟伸手,把头上纱布拆了,扔到座位上,开门下了车。

整个过程利索的像个没事人。

祁炀却怔在了车里,低头看着副驾驶位躺着的纱布,血红一片。

他盯着慕迟的背影,心口跟堵住了似的。

慕迟刚下车,杨森就一脸木讷的看着他,他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听董事长的吩咐去医院看他,慕迟怎么就回来了。

“小少爷……”杨森跟在慕迟身后,慕迟没有应声,径直走进了别墅里。

祁炀从车里下来,杨森凑上去,看了眼法拉利,喜道:“少爷,您去看过小少爷了?”

祁炀看了一眼杨森,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吩咐,“去请医生过来。”

杨森摸不着头脑,“小少爷没事啊。”

“快点!”祁炀是吼出来的,杨森吓得马上说自己知道了,就回屋里找电话本去了。

慕迟刚进门就被许媚捕捉到了,许媚微微愣了愣,正坐在沙发上和几个富婆喝茶八卦呢,那富婆不是别人,正是许媚的娘家人,许媚瞅着进来的人一阵鄙夷的笑,“杨森说你进医院了,这么快就好了?”

慕迟上楼,什么也不说。

就是这样,他不想去解释什么,也不想让这些假装关心的人“担心,”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摘下了纱布。

“我看你呀,就是事多,明明没事还打电话给你叔,叫人给你白担心一顿,杨森这么忙,还得跑回来看你,你懂不懂事啊!”

许媚冲着楼梯上的人说,听着那登楼的声音,把杯子往桌盘里一放,“真没一点教养!”

“哎,这就是那小三的孩子吧?”一个穿的珠光宝气的四十岁女人八卦的问,都是许媚的娘家人,自然同一条战线。

“可不就是嘛,都来俩月了,也不知道回过几次家,成天在外面鬼混,跟他妈一个样。”许媚勾唇道,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许媚长得美,一颦一笑都是惹眼的,尽管年纪大了,在人群里仍然出众。

另一个和许媚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女人说:“得亏是小子,这长得挺带劲,要是个女孩,长大不得跟他妈一个德行。”这女人是许媚大姐。

“姐夫也对他够好,还能把他领回来,这要是搁一般人家,给口饭都不错了。”说话的是许媚小妹,一群人里年纪最小的,大概三十左右的样子。

“我命苦啊,能怎么办,别人的孩子还得我管,哎~”许媚抬手碰了碰脸,一副模仿林黛玉梨花带雨的虚伪表情。

“姐,要不我说……”

“砰!”

女人没说完,就吓得一怔,桌子被踹的一震,茶杯都滚落在了地上,“啪”的碎了。

祁炀手插着口袋,低头看着围坐一圈的女人,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许媚脸上,“电话是我打的。”

许媚无语了。

“你们很闲吗?”祁炀环顾了一下几个聒噪的女人,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轻笑,“要不要体验一把高空坠落的感觉?”

☆、针锋

“祁炀!你怎么跟你姨妈们说话的!”许媚站起来,怒视着祁炀,浑身气的发抖。

祁炀笑了一下,对视着许媚气的不轻的脸,“我怎么跟她们说话,还要你教吗?”

“你!”许媚伸手指着他,全身都在哆嗦,这时旁边她大姐赶紧扶住了她,让她坐在沙发上,几个人敢怒不敢言,没人开口说话,就给许媚顺着气,安抚她的情绪。

祁炀连看都懒得看,抬脚上楼了,身后那哭泣的诉苦声惹得他嘲讽一笑。

他登上楼,没有回房间,转到慕迟的门前,就看见里面的人站在床前,将柜子里的衣服叠放整齐,往书包里塞。

祁炀站了有一会,也不知道慕迟有没有看见,一直埋头整理着衣服,翻着衣柜。

收拾的差不多了,慕迟背上书包,从柜子前绕了出来,这次祁炀保证他是看见自己了,他站在门前,一直盯着慕迟的后脑勺。

慕迟走到书桌前,将电脑上的U盘拔下来,把电脑关上,将书桌收拾的整整齐齐,拿起桌上的房门钥匙走过来,递给祁炀,声音平静的让祁炀有点儿不适应,“那台电脑我没怎么用过,还是新的,怎么处置随便你吧,这是房间钥匙,里面没有我的东西了,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要是有漏的,扔垃圾桶就行了。”

这儿他本来也没怎么睡过几次,连床单都干净的跟新的似的,慕迟称呼这儿为房间,而不是“我的房间,”祁家没有他的东西,他很有自知之明。

“你打算住哪?”祁炀握着钥匙,慕迟已经收回了手,而他触碰到慕迟指间的那一刻,只感受到那冷的发指的体温。

“我有地方住,不用费心。”慕迟往外走,不想再说什么,可能在这些人眼里,十七岁的他压根没有能独立的资本,他当然不需要向谁解释什么。

他没有倾述的能力,也没有倾述的对象,他扛得下所有,从他妈妈跳楼自杀之后,抗下那个的他,还有什么扛不住?

祁国衷陌生的让他压根就感受不到任何的亲近,他和祁国衷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妈妈的葬礼上,有人说祁国衷很忙,根本顾不上家和妻子,更别说慕迟母亲的葬礼了,他分分钟就是百万上下,哪里抽的出时间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出面的是许媚,他挺感激许媚的,真的,能给他妈妈一个体面的葬礼,因为这个,慕迟这两个月对许媚的冷嘲热讽也从不回击,充耳不闻。

至于祁国衷,慕迟扯扯唇,什么都不想再说。

“医生来了,等会再走。”祁炀

在他身后说。

慕迟没停步,“不用。”

“你赌什么气?”祁炀追上来,伸手要拽他手臂,慕迟侧了侧身,没有让他得逞,他转头,仰视祁炀,“我不该吗?”

他不该生气吗?他不能生气吗?凭什么?

祁炀可以暴怒,可以动手,他不行?他凭什么不能回击?他凭什么不可以生气?凭什么?

祁炀凝视他一会,放缓了语气,带着某种妥协似的,很少见,“等医生看过再走,我没说不让你走。”不急这一会吧?

慕迟往前走,潇洒利落是他给的答案。

“我再说一遍,等医生看过再走。”祁炀声音有点不对了,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三两句就会发怒,叫他一路忍了这么久没动手,该憋坏了吧?慕迟嘲讽一笑。

祁炀从没有觉得这个人这么倔,他耐心也被磨光,三两步上前抓住了正在下楼的慕迟的手臂,往楼梯的墙面上一推,“你他妈这么喜欢惹我!”

他一吼出来,就怔住了。

慕迟的脸瞬间扭曲,痛苦非常,祁炀立马松手,看着墙面与他的后脑勺,刚想叫他的名字,“慕……”

“忍很久了吧?”慕迟仰起脸,看着祁炀那被激怒的眼睛里的火气,“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得顺着你来?”

祁炀黑了脸。

“颐指气使惯了,遇见一个不按自己想法来的人,可能就要生气了吧?”慕迟笑了笑,尽管他现在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硬生生撑出一个挑衅的嘴脸,“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无人能敌?这世界都是你的?”

“闭嘴。”祁炀的声线很硬,在暴怒的边缘徘徊着,这种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大逆不道。

可他在忍着,他不想发怒。

慕迟一笑,看着他满脸不爽的表情,他嘴上的嘲讽越发明显,慕迟伸出手,勾住祁炀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傻逼……”

“我让你闭嘴!”祁炀抓住慕迟的脖子就按在了墙上,也不管慕迟后脑勺上的伤口,被挑起来的所有暴戾都开始散发,蔓延,他的动作出奇的狠,慕迟被锁在墙上,后脑的疼痛折磨的他越发清醒。

他呼吸困难的动了动喉结,慕迟笑的阴沉,他眯着眼睛看祁炀,艰难的发声,“你不是想上我吗?祁炀……我告诉你啊,你可能要排队……”

“你再说一遍!”祁炀整张脸都扭曲了,可能没想到慕迟会说出这种话,和那天听话的慕迟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慕迟可笑的不行,什么时候,他要贬低自己来激怒祁炀了?不过这招很好用不是吗?对付祁炀这种性子高傲的不行的人,一个被许多人玩过的烂货摆在他面前一定能让他倍感耻辱!

“我就是被狗上,也轮不到你。”慕迟扯唇,“懂吗?你连狗都不如……”后面的话,慕迟说不出来了,他的喉咙被彻底扼死,一点气都顺不上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祁炀的手劲加大了,慕迟的呼吸渐渐弱了下来,可那张令祁炀讨厌的嘲讽嘴脸,让他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慕迟!慕迟!慕迟!

他想杀了他,他想杀了他!祁炀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从没有觉得这么想让一个人死!他从没有被人激怒到这个程度!

“我杀了你。”祁炀另一只手也捏住了慕迟的脖子,他的声音冷冽的惊人,震天的怒吼响彻在别墅里,楼道上,慕迟抓着他的手,一点点失去意识,脸颊通红,眼睛起了水雾。

从他出生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野种,”他小时候不懂,不懂“野种”两个字是多么侮辱人的字眼,他竟然傻乎乎的跑到家,一脸天真的问他妈妈,野种是什么?

每次他这样问,他妈妈就在那捂着脸哭,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他妈妈边哭边说小迟不是野种,小迟是好孩子,慕迟竟然还很开心,因为他妈妈说他是好孩子,他是一个好孩子……

他是好孩子,怎么,他妈妈都不愿意要他呢……

“祁炀!”楼梯口传来另一个声音,许媚惊叫着跑上来,对眼前发生的一幕瞪大了眼球,几个女人也站在楼梯口不敢上来,许媚跑上楼,伸手就拽祁炀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祁炀力道大的许媚都无法撼动半分,“给我松手!松手!”

因为许媚知道,祁炀真的会杀人,他真的会,他杀过啊……

许媚竭嘶底里的喊着祁炀的名字,“炀炀松手……听妈的话!松手啊!”

许媚最终拼着力气掰开了祁炀的手,不是她的功劳,她不可能撼动祁炀的力气,是祁炀松了手,他清醒了,清醒了……

慕迟顺着墙面滑了下去,祁炀甩手下了楼,一推面前堵着的女人,“滚开!”

几个姨妈吓得往一边撤。

紧接着就听见许媚惊叫了一声,楞在了楼道上,凝视着慕迟滑下的一条血痕。

“慕……”许媚声音颤巍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迟在楼道上瘫坐了好一会,他拽着扶手,牙齿打颤的向下走,那踉踉跄跄的步伐,似倒没倒,许媚已经傻了,盯着墙上那血痕放空了脑袋。

慕迟就这么一步步走下了楼梯,几个姨妈想伸手扶他一下,可是慕迟不给人机会,杵着墙面往外走。

法拉利被开走了,祁炀在副驾驶拨出了万肖的电话,那股子戾气让万肖都愣了,祁炀声音很大,冲着电话一通发泄,“给我整死慕迟!”

万肖和何宇刚从酒吧里出来,一脸茫然的问:“祁炀,你……你没事吧?”

“你听到没有?!”祁炀吼着。

万肖一个激灵,“听,听到了!”

“我要是看他活着,我就弄死你!”祁炀挂断了电话。

万肖整个人愣了,何宇在旁边都能听到祁炀的声音,那怒的,不用问都知道出大事了。

“我操,我怎么办?”万肖一摸脑袋,为难的不行。

“哦呦,完蛋了。”何宇乐道:“立海要死人喽。”

“你闭嘴行不行!”万肖骂了一句脏话,何宇不调侃他了,万肖怒道:“这崽子真他妈找死,惹谁不好惹他哥,真给脸了。”

何宇乐道:“你不会真打算把人给弄死吧?”有点严重哈。

万肖点了根烟,“我进局子啊?”  

何宇在一边笑。

万肖翻看联系人,打算叫人出来,“不弄死,弄残了就成。”

☆、折腾

慕迟一步步走到了别墅前,许媚几个人跟着,都怕出事,这要是死别墅里就完蛋了。慕迟掏出手机,给柯文打了电话,然后就瘫坐在别墅门前,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人是柯文,而不是任何人。

只有柯文,柯文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和祁家的关系,他不想麻烦沈易的原因,是因为沈易会小题大做,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

不一会别墅前就有车来了,柯文看见慕迟,推开车门就跑了过来,看了眼慕迟身后的几个女人,架起慕迟就往车里走。

“还行吗?”柯文盯着他的腿,跟用不上力气似的,脖子里也红了。

“能走……”慕迟喘息声很大,好像还没从窒息里缓过神来,被柯文架到副驾驶,关上车门。

慕迟刚坐上去,后脑就在座背上染了血,柯文一惊,连忙伸手隔开他的背,“头怎么了?!”

这他妈一会不见怎么哪都是伤!

“皮外伤……没事……”慕迟说话都清浅的没点力气。

柯文听的火大,手忙脚乱的拽着纸巾,“没你妹的事!”

他一把拽过慕迟的身子,让他头朝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趴好。”

他用纸巾小心的拨开了慕迟的头发,伤口是个圆不圆方不方的的形状,只不过一圈都是血,看着触目惊心,柯文的心都被吓得拔凉拔凉的。

他伸手小心的在慕迟头发里擦拭,他只敢擦他头发丝上的血和伤口四周的,不敢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小心,但难免会触碰到。

“嘶……”慕迟嚷道:“疼……”

“你他妈还知道疼呢!”柯文吼他,扔掉一张带血的纸巾,又抽出一张来,慕迟脑袋上的血跟擦不玩似的,这家伙一看就逞能了,“医院也不去,你是不是傻逼?”

“去了。”慕迟无辜道:“医生说没事,皮外伤……”

“皮他妈的外伤!哪个狗屁庸医给你看的!”柯文一暴躁起来,手上的动作也粗鲁了,那把慕迟疼的直嚷嚷,“文哥,你轻点,疼死了……”

柯文无奈的扬了扬唇,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动作确实轻了很多。

“这样趴着不舒服……”慕迟趴的有点难受,他想起身,后背柯文的手一下给他按回去了。

“别乱动!一会血流完了你等死吧你!”柯文说着驱车发动引擎,往医院开,他这个样子不能系安全带,路上交警要开他罚单,他带着个病号跟交警求情,说确实不方便,交警看了眼,最后还是给他开了罚单,理由是不能让伤号趴后面啊。

柯文理解,规则就是规则,所以很利索的交了钱,继续开,过了这个地,慕迟要动,“我上后面。”

“趴好。”柯文按下他的身子,慕迟只好又趴回去,他撑着脑袋在柯文里面的座位上,上身整个的在柯文腿上。

“一会又要罚钱了……”

“给他罚。”柯文不以为意,“几个破钱买你折腾!”

值不值,傻子。

慕迟嘟嘟嘴,长腿后仰着在副驾驶来回摇摆,他整个人被整成了L的形状,“文哥,你咋这么凶……”

柯文一拍他后脑勺,“我看你这个傻逼就来气!”

慕迟张嘴就叫,还装人孩子的娃娃音,倒是挺像,“你打到我伤口了!疼死了疼死了!”

“滚。”柯文懒得理他,“离伤口八丈里远。”

慕迟闭嘴了,竟然没骗过他。

柯文下手有轻重,他心里清楚着呢。

“是不是祁炀干的?”柯文问,估计没跑了。

“不是……”慕迟声音有点虚,“我自己摔的。”

“摔的?!”柯文听着更来气了,“你还真是个傻逼!这么大人了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下楼梯的时候没看到嘛。”慕迟嚷嚷,过会儿,医院到了,柯文挂号带着慕迟看了急诊,确定是皮外伤后他又带慕迟去了精神科,慕迟不愿意去,嫌麻烦,可柯文坚持,慕迟执拗不过柯文,硬生生被拉进了精神科。

从精神科出来后,慕迟的头上已经被上了药,缠上了纱布,他摸着脑袋上的纱布,在车前的镜子边来回看了看,跟戴紧箍咒似的,然后转头对柯文说:“我又没摔傻,干嘛看精神科?”

“是吗?”柯文拉开车门进去,“我看挺傻的。”

柯文从里面给他开门,慕迟坐进去,柯文提醒道:“小心点啊,别撞到了。”

“哦。”慕迟身体前躬,这样的姿势系着安全带挺难受的,他左扭扭右动动,手扯着安全带给身体释放空间,弯着腰勒的难受。

“不能系别系了。”柯文说着就要给他按掉安全带,慕迟按住他的手,“别,没事儿。”

一会走路上被交警逮到了又有麻烦,本来就是麻烦别人的事,他系个安全带能省多少不必要的争执。

“去哪?”天都黑了,柯文问了声。

慕迟说:“带我去老杨那儿,那边有工作。”

“不是,”柯文转脸看他,“你这个样子还想工作?”

顶着个“紧箍咒”还想打碟?就问有没有人敢听吧。

“不流血了,没事……”

“不去。”柯文堵住他的话,也不跟他废话,“回家。”

“不回家。”慕迟特别果断的回答他。

“回我家。”柯文看他一眼,他觉得慕迟紧张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哦。”慕迟反应过来,抿了抿唇,看着前方。

他刚刚……是不是反应有点过激了?

算了,就算柯文看出来什么,慕迟也不想解释了,他和祁家的事又不是秘密。

柯文没问,一路上挺和平,安安全全的到了家。

柯文家也很漂亮,又大,虽然不是别墅吧,但是装修的很不错,高大上是免不了的,关键是有人气儿。

“你家真好看。”慕迟从车里面下来,瞅着面前的小洋房,“跟小城堡似的。”

“我妈的品味。”柯文带他往里面走,手里提着慕迟的书包,慕迟跟着他,过了一段小溪的前景装饰,进到客厅里。

“妈。”柯文喊了一声,客厅里还点着灯,有人在,还有个小女孩,跑过来就抱着柯文的大腿叫哥哥。

“你还有妹妹啊?”慕迟在他旁边问。

柯文“嗯”了一声,弯腰摸着女孩的头,“笛笛,跟哥哥问好。”

小女孩非常懂事,看了眼自己哥哥旁边的男生,声音小小的,“哥哥好。”

慕迟蹲下身,本身就长得惹眼的慕迟笑起来更温柔,他碰了碰女孩的脸蛋,“你叫笛笛啊?”

“嗯。”小女孩奶音奶气的回答他,看样子大概有七八岁,慕迟蹲在地上眉眼都温柔了,“真可爱。”

慕迟摸着笛笛的小辫子,“哪个笛呀?”

柯文在一边回道:“吹笛子的笛。”

慕迟白了他的一眼,谁让他抢话来着。

而且把这么可爱的名字喊的没点文化似的,通俗易懂,却不优雅。

“阿文。”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正是柯文的母亲,年龄差不多,慕迟站起来,和女人对视一眼,“阿姨好。”

女人点了点头,对柯笛招手,笛笛就奔她跑,搂住女人的大腿,女人摸了摸笛笛的脑袋,对柯文说:“同学来了,这不早了,上去睡吧。”

柯文“嗯”了一声,转头道:“跟我来。”

慕迟跟上去了。

柯文的房间在二楼,慕迟上去后,门也没锁,两人进了房间,柯文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拉开了拉链,“带睡衣了吗?”

慕迟还在欣赏他的房间呢,有个篮球,还有龙王的海报,“带了。”

柯文翻出来一套白青相间的睡衣,袖子是青色的,前面和后面是白色的,松松垮垮的,看着舒服又青春,很活力,适合慕迟。

“去洗澡吧,东西都有,拖鞋在浴室门边,有双新的,你进去能看到。”柯文把睡衣递给慕迟,慕迟不接,问:“有浴巾吗?”

柯文说:“有。”

“那不穿睡衣了,一会出来再穿。”慕迟嫌麻烦,他最怕麻烦了。

柯文随他,“去吧,注意别碰到头了。”

“OK。”慕迟大大咧咧的跑进去了,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声,柯文把慕迟的睡衣丢在了床上,外面有人来敲门,柯文去敲门,是家里的管家。

“吴婶。”

老妈子吴婶端着一碗热粥站在门前,往里面看了一眼,说:“少爷,夫人让我送来的。”

柯文接了过来,他确实忘记问慕迟有没有吃饭了。

吴婶还没走,小声道:“怎么样啊?”

柯文端着粥皱眉,“嗯?”

吴婶指了指脑袋。

柯文立即明白了,“没事,他不小心摔的,告诉妈别担心。”

他妈肯定又以为是跟人打架了,因为他小时候就经常打架,弄一身伤,给他妈吓得,看到伤就以为是打架造成的。

吴婶走了。

柯文进来,将粥放在了桌子上,到椅子边给慕迟收拾东西,把他的衣服拿出来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慕迟出来后,浑身就披着一个浴巾,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跑出来,“冻死了冻死了……”

柯文给他找了衣服过来,保暖的,“衣服穿上,粥喝了。”

“嗯?有粥?”慕迟偏头就看见了书桌上的碗,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哇塞,有粥,太棒了。”

还是蛋花粥,他最好这口了。

柯文把刚才扔在床上的棉衣又给拿了起来,随意的往慕迟身上一披,“刚才还说冻死了。”柯文鄙视他。

“嘿嘿,有好吃的就不冷了。”慕迟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要不要来点?”

“不吃。”柯文转身走了,“给你煮的。”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独来独往

柯文的房间和他人一样,简单又大方,一些模型和篮球,柜子里是他常穿的衣服和校队的球衣,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很干净。慕迟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书架上的书大多数是与课本相关的资料,他马上高三了,应该有压力了,高三的学业重点,看陈淼顾飘他们就知道了。

慕迟最后在角落的书柜前停了下来,书柜上摆着一支棕色的木笛,慕迟刚才都没发现,他拿着笛子欣赏起来,正好柯文洗完澡出来了。

柯文穿着一身灰色的睡衣,站在门口擦着头发上的水珠,看到已经把衣服换掉的慕迟正在柜子前摸那把笛子。

“文哥,你会吹笛子啊?”慕迟问他。

柯文坐在了床上,拧着水珠,理直气壮的回了句,“不会。”

“不会你买这个干什么?”慕迟颠颠重量,还是挺有感觉的,看着也是个精品啊。

“你会?”

慕迟一甩手,转了笛子一圈,“我会。”

柯文看着他。

慕迟将笛子放回了原位,“现在是晚上,大家都睡了,有空可以吹给你看。”

慕迟坐上床,脱掉拖鞋,盘腿坐在被子上,“我还会钢琴,小提琴,贝斯,架子鼓,萨克斯也会一点。”

柯文眼睛一亮,“这几个在音乐界都是不同风格。”

“对啊。”慕迟说,“不过我都学了点,不是很精通。”

“什么时候学过这些?”柯文怎么不知道。

“祁家送我去学的,在一个乐馆,本来是让我学钢琴的,说以后能多点才艺。”其实主要还是许媚看他不太顺眼,说他是野小子,没有一点大家族公子的样子,慕迟没觉得有那么夸张。

“然后你就都学了一遍?”柯文猜测着,慕迟就是来者不拒,甚至能多点本领就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

“是啊,反正我钢琴学的也不好,索性玩玩其他的。”慕迟挺自豪的说。

“你碟打的挺好。”柯文真诚的看着慕迟,发自肺腑的说出这么一句赞扬,如果他没猜错,乐馆应该没有教打碟的吧。

对于上流社会来说,打碟……很没面子,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打碟是南哥教的。”慕迟说,“本来在蜘蛛当服务员的,后来老杨让我跟南哥学打碟。”

慕迟今天话特别多,他似乎唯一可以倾述的对象就是柯文了,慕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信赖柯文,柯文很照顾他,比其他人要懂他一些。

比如他不想说的事,柯文从来不会开口问,他们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个不想说,一个不会问。

“文哥,你觉得法国怎么样?”慕迟爬在床上,下巴枕在叠放的双手上,估计他一晚上都得是这个姿势了。

“法国?怎么会突然问这?”柯文将浴巾扔在了椅子上,靠在了枕头上,“你想去?”

“就问问。”慕迟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柯文想了想说,“法国不是浪漫之都吗?巴黎很出名,你想去可以去看看。”

“还有呢?”慕迟在意的不是这些。

“还有……”柯文想着杂志上描述的法国,“听说那的人很热情,关键是工作很悠闲,每天只工作7小时,时间充裕,在那生活也不错。”

“我也觉得。”慕迟认同。

“暑假带你去看看?”柯文说。

慕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真的?”

提前看看也不错。

“当然是真的。”柯文敛下眉,他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枕头,“过来睡觉吧,不早了。”

“文哥你太赞了!”他现在不能一个人出国,规则不允许,可柯文已经成年了,整整十八岁,刚刚好带着他,慕迟开心的不得了。

柯文给他一个枕头,放在里面,“你趴着睡。”

慕迟倾身就趴了上去,床够大,他们俩完全伸得开腿,柯文伸手关了灯,闭着眼睛好一会没睡着,听着慕迟的呼吸声,柯文小声道:“慕迟?”

柯文以为慕迟睡着了,不会得到回应了,谁知道慕迟竟然出了声,“嗯?”

“没事。”柯文庆幸的说。

慕迟“哦”了一声,又趴着睡了。

他并没有睡着,从没有和人一张床睡过的慕迟感觉有点别扭,说话的时候就好些,可是在要睡觉却睡不着的时间里,他就有点紧张,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小时候他妈陪他睡过,长大了上学后就算住寝室也是一人一张床,谁都不挨着谁。

“文哥……”慕迟降低了音量,一是怕打扰到柯文,二是怕自己惹人嫌,“你睡着了吗?”

柯文翻了翻身,在黑暗里,他面向了慕迟,慕迟听到了他的呼吸就在不远处,“没。”

“失眠了?”慕迟问。

柯文说:“不是,你怎么还没睡?”

“我失眠了。”慕迟实诚的说,“我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

柯文静了会,伸手打开了灯,“你在上面睡吧,我打地铺。”

“别。”慕迟一听就急了,伸手拉住柯文的手腕,“就这样吧。”

柯文盯着他一会,低眸道:“你跟我见外?”

慕迟收回了手,也不是见外,是有点嫌自己事多,在别人家里还瞎折腾,扰人休息。

柯文眼尖的跟什么似的,透过慕迟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柯文穿上鞋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席梦思的床垫,不大,刚好够睡一人的,柯文把它铺在地上,慕迟要下来帮忙,柯文阻止了他,自己动手很快搞定了。

“不好意思文哥,”慕迟摸了下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

“独来独往惯了。”柯文掀开被子睡进去。

“没有啊。”慕迟说:“我和沈易还有球队的人经常在一起的。”

“我是说心。”柯文突然煽情,他真的不想说这些泛滥又没用的废话,可是他一看见慕迟,就莫名的心里抽痛,他阳光的过分,让他不得不担心一些其他的。

今天看见他在别墅前无助的样子,柯文拳头握紧了,每天在球队里调皮的慕迟,看着活泼开朗的,和谁都处的不错,可是当他瘫坐在别墅前双眼无神的模样映入眼帘时,柯文一直在想一个可怕的问题……

“心?”慕迟摸着自己的胸膛,“心怎么了?”

“没事,睡觉吧,我有些困了。”柯文说,慕迟见他要睡了,就爬到床边把灯给关了,然后乖乖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睡觉。

屋里没有了动静,一切都陷入了黑色的死寂里,柯文凝神听着窗外的风声,也许是在听床上的人的动静,慕迟没有动静传出来,大概是睡着了。

柯文扭头,在黑夜里盯着床上的人看,月光透进来一些,隐隐约约能看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睡着,柯文收回了视线。

他一直在想的可怕问题,慕迟,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他有时候会怀疑,那个瘫坐在地上,眼里没有一点希望的慕迟,消极的让他根本联想不到在校队里他的模样,他不是很活脱跳跃的吗?不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和别人攀谈?和球队的队员们打的火热?

可是他瘫坐在别墅前的那一幕,那个空洞的眼神……

哪个是真正的慕迟?还是说,他从校队里见到他的第一面到现在,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他,那个瘫坐在地上的消极少年,才是慕迟真正的灵魂。

是因为什么呢慕迟?你谁也不信,在人前一个样子,自己一个人时又是另一个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哪个是你?

柯文感谢慕迟会给他打那一通电话,感谢他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感谢他信任了他,感谢他向自己求救……

你谁也不信,但慕迟,你信我好不好?

柯文闭上了眼睛。

天明后,两人用过餐准备去学校,慕迟站在柯文的房间里,手里翻着自己的书包,时间紧张,他却还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文哥,我衣服呢?”慕迟对刚好回到房间的柯文说,他大早上拎包要走时,才发现包里什么都没有,昨天还塞的满满的,今天就空了。

柯文说:“在衣柜里。”

“啊?”慕迟转头朝衣柜走,“你给我放衣柜了?”

柯文没应他的话,昨天他给慕迟收拾东西的时候这小子在洗澡,他忘了和他说,柯文看他一大早就要收拾东西,“你收拾东西干嘛?”

慕迟成功在衣柜里翻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也没几件,就是换洗的,其他的他也没拿,背着个包也不方便,而且以后自己生活,缺的能买。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晚上我去老杨附近找个住处。”慕迟说着自己的想法。

在老杨那又能创歌又能工作,从那比学校到祁家的距离都近一点,酒店是肯定不能住了,彻底脱离祁家,他想以后就安定下来了,找个稳定的住处。

“祁家人知道吗?”柯文试探性的问,他不敢太果断的问慕迟有关于祁家人的任何事了。

“不知道,”慕迟装着衣服,“等有空了再给祁叔叔说一声。”

“还叫叔叔呢?”慕迟虽然是被祁家支助的,但祁家对他确实很好,当然,这是柯文看到的表象。记得黎城那赫赫有名的祁家董事长祁国衷是亲自到立海来给慕迟办理转学手续的,日理万机的商业巨头能亲自到场显然是轰动全校的大事,外面的传言也是慕迟是祁家的养子,柯文以为他们该办了法律手续,慕迟应该称祁国衷一声爸。

看来不是。

慕迟背上书包,莫名其妙道:“不然叫什么?”

☆、警告

“好好好,行。”柯文拎起车钥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慕迟跟在他身后。

家里的人也都起了,一路上慕迟给柯笛还有柯文妈妈打招呼告别,感谢他们的招待,柯文把车门打开,慕迟坐进去,柯文盯着他脑门看,问:“行吗?”

慕迟摸摸自己头上的纱布,潇洒道:“没事。”

柯文发动了车子,倒退,掉头,驶出车库。

他是想留着慕迟的,多养他一个又不是事,不过他怕慕迟别扭,柯文知道慕迟是挺硬的,下定了决心就肯定不会再留,他往往认准一件事就会去做,跟他当初进球队似的。

那时候高二的他和高三的陈淼他们“面试”新手球员时,好多人不能坚持下来,陈淼故意在那两天加强了比以往更加严格枯燥的训练,有时候能打到晚上十点多,从六点到晚上十点,很多人都撑不下来,说从没觉得打篮球这么累,训练这么苦,都是一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哪坚持的下来啊。

新球员进来的有二十好几,最后就剩五个不到,慕迟也是其中一个。

陈淼问过他,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还记得慕迟的回答,慕迟说都进来了难道被踢出去?

就是这么一个直白又通透的答案,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柯文就知道,这是个好面又能吃苦的人。

听着好像没什么,可那连续十多天的苦逼训练,却不能不让人感慨这群入选新生的心理素质。

两人到了学校停好车,一同去了球馆,在运动会之前,将都是立海的篮球集训,还有十多天,运动会之后就是立海和实中的比赛,这对于立海在篮球榜上能不能继续占领高位,有着致命的决定。

“慕迟,你头怎么了?”

慕迟刚进球馆就被他们教练逮到了,慕迟和柯文对视一眼,柯文当作没听见,上一边放东西去了。

慕迟摸着头上的纱布,他是想取下来的,缠着这么大的纱布看着多吓人,“不小心受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教练拧眉,“马上球赛了你知道吧?!”

球馆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慕迟看了眼教练身后的陈淼和顾飘等人,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教练,没什么大事的其实,不耽误。”

教练横眉冷眼的“哼”了一声,“疼不疼?”

“啊?”慕迟没反应过来的,看教练那黑了一度的脸立马改口道:“哦,不疼了。”

“去训练吧。”教练用下巴指了指打球的几人,慕迟忙跑过去了。

慕迟一入队,陈淼和顾飘几个人就涌了上来,外加几个高二的学长,跟看猴子似的盯着他,伸手去扯他头上的纱布,“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陈淼盯着他,“行不行啊?”

“行。”慕迟想也没想。

“那就行。”陈淼指着几个人,“别玩了,快点分队训练了。”

大家这才从慕迟身边散开。

打球的时候,开始还是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可越到后面,时间越长,他的后脑勺就有点不对劲了,慕迟手上没球的时候就偶尔停下来撞撞脑袋,用手拍着脑袋两侧。后面的人顾忌慕迟头上有伤,也不太敢激进,把守慕迟的球员与慕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也不知道慕迟究竟是脑袋哪里受的伤,不敢太过追赶。

“慕迟!”慕迟正楞在原地眯着眼睛拍脑袋呢,就听见有人这么喊了他一声,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柯文,柯文已经将球抛出,正向他飞来,慕迟跳起来就要去接,可是没有碰到。

对方的钟腾接到了球,抢断了慕迟的球权,钟腾将球传给了陈淼,陈淼两分命中。

“漂亮!”钟腾和陈淼默契的击了个掌。

慕迟敛眉,转身回到了位置上进行防守,柯文站在远处看了眼他的后脑勺,融入球赛中去了。

新一轮中,陈淼继续持球,柯文防守陈淼,陈淼无法将球带出,在时间限定前,陈淼转交球权,投给了顾飘,顾飘摸到球就要跳投,慕迟愣了一秒,等他跳起来想盖下这一球时,顾飘的球已经出手,他晚了,三分命中。

“小迟迟,加油啊。”顾飘拍了下慕迟的肩膀。

慕迟站在原地看着那篮筐,看着篮筐下欢呼雀跃的对方,有点无奈。

教练环着手在一侧看着他。

柯文走过来,“头疼?”

慕迟愣了一下,“哦,还好。”

“什么还好,疼就疼,不疼就不疼。”柯文说着就上手,想去检查,“我看看。”

慕迟比了个手势,“就疼那一点点……”

“慕迟!”教练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

“哎,到!”慕迟赶紧转身,拍下了柯文的手,走到教练面前,“教练。”

他们教练倒是什么都没说,只让陈淼柯文他们继续,说了声“跟我走”就没了,慕迟跟在教练身后,“教练,什么事啊,正打比赛呢。”

“你还打个什么比赛?”教练回头白了他一眼,慕迟心虚的闭了嘴,教练一把提过他的手臂,把他往前面一推,慕迟踉跄两步站住,不知道教练干什么,正想问呢,他感觉头上的纱布动了动。

“教练?”

“站好。”慕迟又闭了嘴,想着教练还挺凶,教练站在他身后,伸手解开了慕迟头上的纱布,他明显看到慕迟的肩膀抖了一下。

“你打个屁呀。”教练手上拿着纱布,那贴着他伤口的海绵块都已经被染红了,他才发现教练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是没有知觉是吧?”教练提着那一块艳红的纱布,“都成这样了还敢说自己没事?”

“就疼一点儿,”慕迟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是挺吓人的哈。”

“我……”教练伸手就想拍他,慕迟往一旁躲,没让他得手,算了,他本来也没想真打。

他气的就是他装着没事,影响了比赛,如果只是像他说的疼一点儿,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神,发愣,动作呆滞?

“走,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教练带着慕迟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美女护士很年轻,很漂亮,医生就不一样了,是个看着就很有知识,很有能力,知识渊博的一个人,也是个女人,戴着眼镜,三十几岁的样子。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女医生检查着慕迟的伤口,看着他后脑勺上的血迹已经将伤口模糊一片,很吓人。

慕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任她检查,“我摔的。”

“说实话。”医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教练在一边皱眉了,敢情还有假话?

他看着慕迟,一脸的茫然。

 慕迟还是坚持己见,“真是摔的,没看路。”

医生白他一眼,拿着棉签给他处理伤口,“这伤口一看就是砸的,还跟我扯。”

慕迟心想这砸伤和摔伤不一样吗?怎么被人一下看穿了,他笑了笑道:“医生姐姐,你眼力怎么这么好哇。”

“我眼力不好,会被聘到立海来啊?”医生动作小心的给慕迟擦凝起来的血块,“跟人打架了吧?”

“你还跟人打架?!”教练在一边不淡定了,吹胡子瞪眼睛的盯着慕迟,慕迟虽然没看见,听着不对劲的语气就知道他们教练的表情。

从入校队那天起就听说了,他们教练最讨厌打架的学生,历年来只要听说自己带的球队打架了,不论原因,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开除,一点情面也不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几个人知道内幕消息。

反正这两年都是这样。

慕迟一想到教练还在身后呢,改了口:“没打架,相框掉下来砸到了。”

慕迟侧了侧头,对医生姐姐投去求救的目光。

“以后注意点啊,相框砸人也是要命的。”医生脸不红,心不跳的顺着慕迟说。

教练神色好多了。

医生给慕迟上了药,重新给他缠上纱布,并嘱咐慕迟和他的教练,让他暂且不要花太多时间打篮球,等个一两天,让伤口结痂再说,到时候会好点,否则影响伤口的愈合速度。

为了不影响十天后的球赛,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医务室,慕迟看教练的神色很不好看,他凑上去,“教练你怎么了?”

他们教练不理他,继续往前走,慕迟又快步跟了上去,“教练……”

“慕迟你给我听好!”他们教练突然转身,把慕迟吓了一跳,教练神色很不对,甚至有些激动,“我不允许我的球员打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发现你真的和别人打架,我不管你能打多好,打成什么样,在校队里占什么位置,我一样把你踢出去!”

慕迟被吼的发蒙,他在原地愣了会,消化着他们教练的话,而教练已经迈步走出了许远,慕迟蒙了会又快步追上去。

“教练,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慕迟跟在教练后面,虔诚道:“教练,我不打架,真的。”

他们教练停了步,回头看他的神色里依然是满满的愤怒,但是比刚才要好多了。

“我不会打架的,我还要打篮球,打比赛呢,”慕迟抬手,他们教练脸色还是不好看,慕迟又保证了一遍,“教练,我发誓,我不和别人打架,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八点左右更新,大家有什么问题我会在这里回答的,评论区会翻的呀,但是写文是重点,可能不会常逛,还是希望好不好看都能有些声音的回馈,谢谢各位,笔芯。

☆、变态

他是诚心的,慕迟从来都不是挑事的人,他也并不喜欢用暴力解决什么问题。在他还能在立海的时间里,在他十八岁之前,在他还在中国时,他想好好的和身边的这些人相处,感谢他们的关心和陪伴,不论是严肃的教练,照顾他的队长,关心他的顾飘,还是能够理解他的柯文,以及其他学长们,同学和朋友,他知道的,待他好的,他都不想负了他们。

因为没有多少时间了,在立海的时间,每流走一分,都是追不回来的曾经,每相处一刻,都是以后的念想。

因为他决定去法国,再也不回来的那种。

从他离开祁家的那一刻,便更加下定了决心。

“哼。”教练孩子气的扭头走了,慕迟跟在他身后,与他扯东扯西,听着教练那不耐烦的让他别说了的声音,他仍旧不停下,把该说的,没用的,能说的,都扯上了。

多一句,少一句。

回到球馆后,慕迟坐在休息区看着他们打球,自己却不能上场,他在一边眼珠子转来转去,想着头上的伤赶紧好,不要耽误训练。

“你今天是不能训练了。”教练坐在慕迟旁边,说道:“把伤赶紧养好,别耽误比赛。”

“知道。”慕迟说,“教练,我今天不能训练是吗?”

教练说:“嗯,万一上去又裂开了怎么办?休息两天,正好你也没课,在馆子里玩吧。”

慕迟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教练抬头,什么也没问,“去吧。”

慕迟拎起书包就走,“教练,一会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行。”

慕迟道了声谢就走了,球馆里大家训练的正起劲,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出了球馆后,慕迟想先去老杨那附近找找住处,打了车就去了蜘蛛,可没想到老杨不在,本来是想问问老杨哪里的旅店性价比高点,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但是听其他人说老杨昨天就走了,说是回老家看看去了,还特地托人给慕迟带话。

“他怎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慕迟问。

和慕迟并肩走的就是教他打碟的阿南,阿南说:“可能怕你不方便,你每天这么忙。”

两人走到一家旅店前,阿南说:“就是这儿了。”

慕迟抬头一看,店面非常小,门上挂着霓虹的灯牌,写着旅店的名字,不像是住所,从外面看还没有旁边的几家餐馆大,但慕迟没问,就跟着阿南进去了。

“老板娘。”阿南进去之后喊了一声,这时听到声音的女人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是认识,阿南说:“给你带人来了。”

这儿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美女,浓妆艳抹,长得很漂亮,也许是妆化的不错,她化的实在太厚,慕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只是一眼就觉得挺好看的。

那老板娘出来后,眼珠子就直勾勾的盯着慕迟,身上披的坎肩都忘了往上拉拉,坠落在手臂上,她步子快了起来,盯着慕迟的眼睛一点儿不收敛,“呀呀呀,这谁家孩子,长得真俊。”

慕迟被夸的脸都红了,他本来也没这么薄的脸皮,走路上别人看他时他也没怎么,只是当着面被异性夸还是头一次。

“别打岔,我们那的。”阿南说。

老板娘眼珠子一瞟,“老杨新招的?”

“来了有段时间了。”阿南说。

“那我不知道,最近忙,没怎么去了。”

阿南说:“又傍上哪个大款了?”

“还能哪个,不还是那个姓柳的。”老板娘摸着手上的戒指,笑着说:“前些日子跟我求婚了……”

“行啊,”阿南看她手上不小的钻戒,“挺壕,对你不错吧。”

“还行。”老板娘偷着乐,“别说我了,说说小帅哥啊。”

慕迟在一边听着他们聊,想着这两人终于记起正事来了,慕迟主动开口,“老板娘,我来找个住的地方,长期的。”

“叫什么老板娘呀,叫琴姐。”琴姐说,盯着他脑门上的纱布,好像刚看到似的,“跟家里闹脾气了?”

慕迟点头,这样比较说的过去,不用解释了,他刚才就是这么和阿南说的。

“那你安排,我先回去?”阿南对琴姐说,老杨不在,迪厅他得主持大局,一些小事也得管。

琴姐摆摆手,“去吧。”

“有空来玩啊琴姐,免费的。”阿南说。

“行啊,忙完这一阵。”琴姐趴在高台上跟阿南扯皮,聊完了她拿了个钥匙,从台子里面走出来,“跟我过来。”

慕迟跟上去。

“你在老杨那干什么?”琴姐问。

“打碟。”

“和阿南一样啊。”

“嗯,南哥教的。”慕迟说。

“阿南的碟打的是挺好。”琴姐毫不吝啬的夸奖阿南,“他在老杨那干了许多年了,人都换来换去,就阿南一直没走。”

慕迟跟着琴姐上了楼,琴姐拿钥匙开了间房,“这间怎么样?”

慕迟进去,四处观望,房间四面贴上了深蓝色的墙纸,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卫生间,没有电视,他也不看,用不着,装饰很新潮,难免比酒店差点,但在旅店中算是不错的选择,慕迟走到窗口处拉开了窗帘,下面对着的是一个公园,不是街道,不吵,都很符合他的心意。

“很不错。”慕迟回身,再次看了眼房间。

琴姐靠在墙上,瞅着慕迟头上的纱布,“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慕迟刚放下书包,就听见琴姐问了这么一句,刚刚不是还说他和家人闹脾气了吗,现在又问了遍,显然是不相信他,慕迟也没想着掩饰,“嗯。”

“我就知道,家人哪能下手打脑袋。”琴姐说,“你们还年轻,都浮躁,一些事没必要动手,打来打去还不是各不讨好,你带着伤我带着伤的。”

慕迟听着,觉得琴姐说的挺对。

但是有些事,哪是你愿不愿意的。

琴姐走过来,把钥匙递给他,“我不经常在,自己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

慕迟接过了钥匙,“嗯,谢琴姐。”

“谢什么呀,我跟阿南老杨都多少年交情了。”琴姐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你小心点啊,这儿有几个变态,避开他们走就成了。”

变……态?

慕迟蹙眉,没听懂。

琴姐不放心,又转回来叮嘱了一遍,“就是几个玩同性的,我跟你说,要不是他们是同性,我都不招进来,毕竟我这么貌美如花……你见着他们别理他们,大猫也不能拿你怎样。”

慕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遇见……算了,他又不是没见过。

“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啊,女人不招你们喜欢了?都玩起同性了。”琴姐嫌弃的说,她是没怎么见过,一开始还觉得这跟多大事似的,后来听阿南说有这样的,只是少,她才慢慢接受,又不碍着她,她管她的生意就是了。

“这个你应该问他们。”慕迟想着,你问我也没用啊。

“应该是天生的吧。”慕迟说。

琴姐伸手摸摸慕迟的小脸,突然转了话题,“你生这么好看,谈女朋友了没?”

慕迟往后撤了撤,躲开了琴姐的手,“琴姐,我才高一。”

“高一怎么了,你琴姐我小学就谈恋爱了。”琴姐环着手,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

慕迟不敢相信的看着琴姐,“这么早?”

“那个时候也就是拉拉小手啥的,不太懂。”琴姐说:“也不能算。”

是不能算哈。

慕迟看着琴姐,这个女人非常有魅力,她身上的亲和力和感染力好像能和任何人处在一起。在他这个年纪,见过的女生都是腼腆居多的,当然也不乏性子开朗的,可能是因为年龄小,她们不会让慕迟觉得心动,慕迟也没朝那边想过,他很少和女生接触,像琴姐这样的大龄美女,算是他接触的第一人。

之后,琴姐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说是她男朋友要接她去见父母,慕迟换了身衣服,拎着钥匙打算出门买点东西。

这儿的房间是一个挨着一个,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两边都是居住的人,慕迟走在走廊上就听见一阵轰笑声,这声音很大,大概是从楼梯口那边传过来的。

慕迟的房间离楼梯口只隔了三个房间,他走过去,一转身就看见楼梯口的几个人,都堵在楼梯口处抽烟呢,二十几岁的年纪,染着不同颜色的头发,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天。

慕迟眉头一拧,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没品的人存在,哪儿不能抽烟,非要在楼梯口这种不通风的地方抽,不过刚来第一天,他不打算惹事。

从楼梯上下来,几个人看见了他,没有人有着想挪一挪的意思,大概看着能过人就行了,慕迟知道这种人都什么心态,见过了祁炀那种人,其他的倒都还能接受。

他走下来,几个人眼巴巴都瞅着他,顿时慕迟就成了人群里的焦点,让他想起他每天下课走在教室外面时被人盯的感觉。

中间那个人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挡住了一半路,慕迟伸腿过去,从那人旁边下了楼梯,走这一条长长的小道,跟走红毯似的,直到他下了楼,出了旅店,才觉得透过气来。

“看傻了吧。”楼梯处染着红毛的人说。

几个人这才回神,看着坐在楼梯上的男人,“大猫,是不是挺对胃口?”

被叫做大猫的人低下了眉,转了下手里的烟,“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琴姐刚招的呗。”有人起哄,“真带劲哈,从我们身边过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这儿的人可能都害怕这几个,除了老板娘琴姐以外,于是这个新来的,成了第二个无视他们的人。

“胆子真大。”一男生打着火机,重新点了根烟。

“胆子大不大不知道,长得倒是不错。”刚刚那个男人说。

坐在楼梯口的大猫吸了口烟,眼里却变了味,深邃极了,“是不错。”

那长相和身段,清秀之中带着特别的魅力,又干净又嫩,只是擦肩而过,就能被他们清晰判别的一点:绝对的招人喜欢。

☆、去跟你哥道歉

慕迟在外面逛了一圈,顶着个“紧箍咒”路人都离他远远的,慕迟没在意,去了超市采购。

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买齐了,慕迟付了钱从超市里面走出来,看了眼时间,还早,他想着现在回去那几个人是不是还在楼梯口堵着呢,一想到那几个他心里就不对劲,反感他们的做派,慕迟在外面又晃了许久。

最终实在没地方去了,他还是去了蜘蛛,和阿南几个人在一起打碟,“鲜声”的比赛他没忘,阿南也很认真,打了这么久,如果能在“鲜声”的比赛上出头,对以后也是个好去处。

入选的不仅能成名,还能在一些电视节目里担任DJ,工资翻倍是一定的。

“这个很好听。”慕迟坐在高背椅上,指间随着音乐的节拍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声临其境的美妙感觉,这首曲子会很成功,他想。

“这首是刚写的。”阿南将新音乐打完之后对慕迟说,其实他们的工作就是相当于二次创作,在已经有的音乐上再次进行翻新和整改,创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背景音乐。

阿南走过来,“我想在比赛的时候用这首。”

“可以。”慕迟认同的点头,“鲜声”除了打碟技术上的测试,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创作者本身的曲子,“不过可能有点瑕疵。”

慕迟跳下高背椅,走到碟机前,“整首都很好听,只是调子太平了,可能留不下太深的印象。”

他们听着好,但是如果放在比赛上,这无疑不会给人太过深入的印象,煽情的背景音偶尔也需要爆点,就当是人们煽情之后的宣泄,慕迟手指抚摸着碟机,打出了阿南演奏的音乐,在结尾之前的地方停下,“这里,可以将节拍加快,压紧曲子的密合度。”

用慕迟的说法,阿南走过来调了两下,“这样会不会很突兀?”

“不会。”慕迟说:“结尾是高潮,怎样打你可以想想看。”

他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以阿南的实力,绝对能够打出非常炸的音乐。

“行,我再琢磨会。”阿南重新站在了碟机前,“琴姐那边怎么样,适应吗?”

慕迟伸了伸懒腰,走过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提到手里,“都好,房间也很好。”虽然住的人有点问题。

“那就好,有事call我电话。”

“好,走了南哥。”慕迟背对阿南伸手挥了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从迪厅穿过,看着越来越多的顾客聚集在一起,才知道天要黑了,想着这会那几个人就不在了,舒心多了。

等出了迪厅,慕迟摸着路往旅店走,天色黑压压的,走在巷口的时候能感觉到一阵不太善意的脚步,因为那脚步跟随着他,慕迟拧眉,没有回头,却加快了步子。

最后那脚步声干脆变成了小跑,一点都不掩饰的跟踪,慕迟停下,回头就看见了一众人在他背后,凶神恶煞的能吞了他。

慕迟没说话,这些人的样子摆明是来挑事的,他不用问他们想做什么,单从这些人想弄死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站在原地与这些人的领头对视。

是一个穿着黑色朋克外套的男人,看着就不是善茬,眼角还有块疤,不过不大,他头顶侧方的光线刚好打在疤痕上,慕迟看的清。

那人正在抽烟,一副不屑的眼神,转着手里的烟,边吸边吐着烟雾。

“你胆子真挺大啊,还不跑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慕迟转身,就看见了堵在巷口前方的另一个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条腿支在墙面上,侧着头问他。

“你是什么人?”慕迟问他,因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不是像身后那个挑衅的不行的人,相反,他比身后的一群人要有耐心。

身后的那些人,似乎随时都能扑上来和他对打。

“来救你的人。”那人说:“我叫何宇。”

何宇?慕迟没听过。

“你身后的是老万。”何宇的视线掠过慕迟看向他身后吸着烟的万肖,很佩服这小子对上万肖那不慌不忙的样子,“你哥的朋友。”

慕迟一下就听明白了,突然明白了所有,他扯了下唇,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声:“他不是我哥。”

他没哥,他是独子。

“你俩真有意思啊。”何宇笑道:“哥不承认弟,弟不愿认哥。”

想着每次他们在祁炀面前说起他弟的时候,祁炀就不承认他是他弟,说只是他看中的一个人,想上,仅此而已。

祁国衷认了慕迟,他没认,从开始到现在,他可没从心里认过姓慕的母子。

不过又是一个送上来的玩物,也只有祁炀那种不要脸的生物,才能对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下手。

“不过祁炀好点,起码他嘴上还是承认的。”何宇想着祁炀说起他弟这个字时的表情,值得深思。

“你们想干什么果断点,想打架也请快一点,我明天要上课。”慕迟没兴趣再听这人扯祁炀,更没兴趣和祁炀的朋友交谈。

这些人的恶趣味,他知道了。

何宇听着他的话,忽然就笑出了声,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何宇对着万肖道:“怎样?”

“够胆。”万肖从后面走过来,“你赌赢了。”

他们就是赌这个人会不会怕万肖,何宇说不会,万肖可不这么认为,这方圆百里谁不认识他?万家玩的什么黎城的人不是不清楚,他们发家致富背后的事情没有一件拿的出手,能摆在人前的。

这家姓万的,都没什么善茬,这是底下的人对他们的评价。

“小子,你惹祁炀,你说你是不是找死啊?”万肖丢掉烟,抬脚捻了上去,言辞中也不承认慕迟和祁炀有什么关系,“你说你哪来那么大胆?”

万肖伸手就要去摸慕迟的脸,没别的,就是一种挑衅,慕迟扬手就打掉了他伸过来的蹄子,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回手,万肖倒退了一步。

顿时脸色大变。

“艹!”他还没见过不怕他的人。

万肖眼看就要和慕迟打起来,慕迟也做了打架的准备,看到这些人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这事没法善了,现在听他们提及祁炀的名字,更没法善了,对祁炀,就是他被弄死了也别想让他低头。

“老万,”何宇叫住了准备动粗万肖,“来之前说什么了?”

万肖回头看了眼何宇,骂了句脏话就收了手。

何宇走过来,站在慕迟面前,仍旧手插口袋,一副leader的模样,“我们没想把事情闹大,你和祁炀的事情自己解决,别牵扯到其他人。”

慕迟看着他。

“老万自己就能剥了你,你应该清楚吧,别自找死路,用和平点的方法解决事情不好吗?”何宇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逼格十足,“打架你是没活路,我现在给你第二个选择。”

是,慕迟承认,他不可能打得过这些社会上的人,但是怕不怕是另一回事。

“去跟祁炀道歉。”何宇平静的说。

一说完这话慕迟就炸了,整个的被点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何宇听出来了这小子不善的语气,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局势吗?

“慕迟是吧?宝贝,你还小,缺胳膊断腿的真不值当。”何宇吐出的烟圈在两人之间缭绕着,云里雾里,就像被点燃的炸弹,“我带你去见祁炀,什么恩怨,自行解决,OK吗?”

慕迟笑了一下,这笑在何宇和万肖看来非常的刺眼,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这股子魄力是哪来的?

慕迟向前两步,将手里的东西提起来,递给了何宇,何宇竟然本能的去接,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何宇的身侧,微侧着头,“我想,你一定会非常后悔带我见他。”

慕迟抬腿走了。

何宇拎着东西,笑了一下,一手拿着烟一手提着慕迟的东西,跟在慕迟后面,一大帮人就这么散了。

何宇和万肖开车走了,慕迟坐在副驾驶,万肖坐在后面,何宇开车,他把车窗打开,烟味不会停留在车里,但慕迟仍旧往旁边看,不知道是为了避那一点儿的烟味还是懒得看见何宇。

这事确实没法善了,但是和祁炀道歉……

慕迟一想到这,唇角就会自动勾起,那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分明是将性命都置身事外,不管遇到什么,只要他面前站的是祁炀,就别想让他给好脸色。

大人物是吧,一群大人物是吧,你看看,我会不会叼你们。

车开到了一个场子停下,慕迟从副驾驶下来,看到了眼前灯火霓虹的装饰和名字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夜店,是啊,这些人能出入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建议你好好说话,不然一会你会横着出来。”万肖站在他身旁,“好心”提醒,他是没见过这等不要命的人,还真他妈敢来,虽然他们原本打着这小子要是不来,就把他打死再弄来的想法。

不过他来了,万肖挺佩服他,勇气可嘉啊,呵。

☆、选择

何宇带头进了夜店,他们是成年人,进这没什么不可以,且看他们熟练的走位就知道这伙人经常出入这里。

慕迟跟进去,里面很大,从大厅到穿行一个个的房间,还没到正地方,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出彩,男的很帅,女的很美,俗不可耐,胭脂粉黛,男女通用。

路上何宇仍旧是那插着口袋,目空一切的走姿,万肖就是叼的不行的人,干什么都叼,这行人里也就慕迟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可何宇却觉得,这小子才是个狠角色。

因为再叼的人也没说有敢惹祁炀的,这个未成年可是敢着呢。

他不是因为谁看起来不是善茬,谁的势力大,谁的手段厉害而惧怕谁,似乎单纯只是因为讨厌,对,就是讨厌,这个人就是讨厌谁就会与谁为敌,不论任何。

黎城祁家的人,果真是一路货色。

“还没到吗?”慕迟有点不耐烦了,这鬼地方竟然这么大,他感觉都有点累了。

“哇,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呢?”何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快了。”

他把慕迟带进了一个包厢,是一个很大的包厢,能容不少人,这个地方果然就是砸钱修建的,一些没必要存在的地面和空间只是单独为了体现这个夜店的档次,这只是一楼他就走的有点吃力了,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能理解的。

“你在这等着。”何宇把包厢门给关了,慕迟看着他出去,就坐在了沙发上,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他伸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酒看了看,无聊到去读酒瓶上的标签和文字。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慕迟有点急,想着再不来自己就走了,他是有心想和谈,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和祁炀撇开关系,他会静下心来好好说,如果不能,他会让何宇后悔带他来见祁炀。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祁炀衣衫不整的走进来,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散乱,露着精壮的手臂和胸膛,明显是随意穿上的,下摆乱糟糟的,袖子也挽到了手肘上,头发还有点湿淋淋的,就像在床上玩的正欢时被人叫出来的。

祁炀看见他,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走过来伸手就要摸他的脸,慕迟本能的站起身,在祁炀碰到沙发时站到了一边去。

那瞬间的躲闪都在昭告他有多讨厌这个人,在祁炀接近他的时候,慕迟闻到了淫/靡的恶心味道。

“你干什么了?”慕迟眯着眼睛,鼻尖也缩了缩,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祁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仰着头,不回答他,就问:“你找我干什么?”

那语气里欣慰至极的语气在慕迟听起来十分的刺耳。

“是你要找我做什么,怎么,找人弄死我吗?”慕迟想着万肖那不善的神情,想把他大卸八块似的,他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这么大仇恨,除了祁炀没别人吧。

祁炀靠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立体的五官,惹眼的身材,配着那玩味十足的眼神,这个男人就是天生的精品,从他的外貌上挑不出任何的瑕疵,但是慕迟能,慕迟最讨厌祁炀的眼睛,那双处处留情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全他妈是玩弄别人的快感。

他气质比祁国衷凌厉,眼睛却比许媚还要娇媚,他聚集所有优点的外貌真是一点配不上他的心,太黑了,脏的让人嫌恶。

慕迟没有见过比祁炀更好看的人,却讨厌的不行。

祁炀见过比慕迟更优秀的人,却唯独看他顺眼的不得了。

两个月的新鲜感,一点都没退,且,越来越烈。

“你总惹我,我找人教训你,不应该?”祁炀理直气壮的反问,摸着自己的长指,抬着脸看他。

慕迟扯唇讽刺一笑,没有退后半分,“应该啊,但是怎么办,我还是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你在我眼里……”

“是个傻逼?”祁炀笑了笑,“现在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那天我就失控了呢?”

一想起那天的氛围,祁炀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哎呀呀,好不容易维护的好哥哥的形象,就这么被两句话推翻了。”

慕迟真想笑,好哥哥,维护?

他祁炀什么模样早在他第一次进祁家就知道了!

“宝贝,以后别惹我,你瞧瞧那是什么后果。”祁炀抬手指了指慕迟的脑袋,双手再展放在沙发靠背上,没有任何愧疚。

“所以呢?”慕迟撸起袖子,边叠边说:“你找人弄死我?不用吧?哪有你亲自动手爽快?来吧。”

他连跟他继续对话都不耐烦,他想赶紧解决这些破事,不管下场是什么,缺胳膊断腿?没关系,比起这些恶心的事情,他愿意这样换取。

别再缠着他了,别再。

“打架不提倡啊宝贝。”祁炀看他有点急躁,分明是急着想和他了断,祁炀玩心大发,慕迟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欢的就是他身上这股子对抗的劲,“我还没上你,怎么就把你给弄死了,不值当。”

“你妈!”慕迟操蛋的骂了句,不要脸,他比不过祁炀。

急着了结?他偏不让他如意。

“慕迟,我现在给你一个新选择,”祁炀坐起身,伸手将盘子里摆放的几瓶酒一个个拿出来,“1,2,3,4,5。”

他一个个清点着,玩心大发的手指触摸着瓶盖,“我记得你不喜欢喝酒。”

祁炀抬头,“可作为祁家的人,不会喝酒可不行,五瓶酒,喝完了,你就自由了。”

慕迟望着他,时刻保持警惕,“什么意思?”

自由?

祁炀拿着启瓶器一个个开酒,“意思就是,喝完这五瓶,我让你在立海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人打扰。”

祁炀握起酒瓶,瓶口指着慕迟。

“包括你吗?”慕迟冷着脸问。

祁炀能提及自由给他,他是不是应该求之不得。

“包括我。”祁炀盯着他,笑意更深。

果然,下一秒,慕迟夺过他手里的酒仰头就喝,他没喝过什么酒,主要是因为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偶尔几次也只是小酌,现在仰脖子灌酒的潇洒,通通来自祁炀的条件。

慕迟求之不得的事情正在发生,比起被变态缠着,他宁愿接受酒精的冲击!

酒?今天成了一个很好的东西。

“低于五十度的伏特加,不会有多大后劲,但你最好悠着点。”祁炀看着他潇洒不行的动作,有点无奈,“对于没怎么喝过酒的人,是挺大的挑战。”

慕迟边喝边听着他说,“比起你来,差远了。”

祁炀笑出了声。

他还真是怕自己啊,准确来说,是真的很讨厌他呢。

祁炀不说话了,盯着慕迟的脖子,笑容逐渐消失。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慕迟保持新鲜感这么久呢?从他第一次看见他的长相,看见他眼睛里的攻击性,以及他现在行为潇洒的做派和不惧怕任何事的模样,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宝,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性子,都完全符合了祁炀的审美。

那修长白皙的脖子,滚动的喉结,那握着酒瓶的长指,骨节分明,那侧颜在灯光下被映射的刚毅果断,立体的轮廓和鼻尖,眉眼浓黑且漂亮,里面不服输的劲,每一点,都是祁炀喜欢的。

他眸色渐深。

祁炀伸手,在慕迟完成第五瓶酒的挑战前夺下了他手里的酒,按到了桌子上,把蹲在地上的慕迟一把拉了起来,拽到了自己怀里,整个过程慕迟都晕晕乎乎的。

酒精的度数是不高,可是一下五瓶下肚,哪是一个新手受得了的?慕迟没醉,只是觉得喉咙火辣辣的,难受的不行。

“松开我,你身上什么味,好恶心……”慕迟本来就难受,现在闻着祁炀身上的味道更不行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吐出来。

“你又打扰了我的好事,何宇叫我的时候,我的事情才进行一半,”祁炀的手从他衣服底下伸了进去,慕迟一激灵,一把抓住那如灵蛇一般滑在他身体上的手,“你要不要试试,这味道怎么来的?”

慕迟脑袋一下清醒了,他就知道这变态时刻都在干着不要脸的事情,果然,一想到这,他嫌恶的表情更加明显,从他身上就要站起来,“刚刚说过的话别他妈装失忆!”

慕迟起身,刚站起来一半,祁炀握着他的腰往身上一按,他就重新坐了回去,祁炀一把手提过桌子上的酒瓶,将慕迟喝剩下的半瓶酒仰头一饮而尽,整个过程,慕迟都看傻眼了。

“四瓶半,你没完成挑战,此协议作废。”祁炀拎着酒瓶,挑衅的在他面前晃着,然后将酒瓶扔到了桌子上,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酒瓶掉在地上,却没摔碎。

“艹,你玩我!”慕迟腾的站起来,整张脸都要扭曲了,抓起空酒瓶就朝祁炀砸,“妈的!我就不该信你,死变态,下地狱去吧!”

酒瓶子直冲祁炀砸过来,慕迟被酒精冲的心里难受,没控制准确度,导致祁炀只是侧了侧头就躲了过去,碎渣子落了一沙发。

慕迟暴躁的踹了下桌子,其他没掉的酒瓶也通通滚落在地上,他气的眼睛都红了,转身就要走,祁炀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带着人一起拉过来推在了旁边的墙上,这个过程,他的手贴在了慕迟的后脑处,让慕迟没有被撞到墙面。

“滚开!你要不要脸!”慕迟抬脚要踹他,祁炀大腿却锁住了他的腿,阻止了他的行为,他盯着慕迟头上的纱布,“你忘了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好了伤疤忘了疼,果然适合这个人呢。

“怎么?你还要再来吗?来啊!”提及这个,慕迟就不能冷静,吼着祁炀,尽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想体会第二遍,但是对祁炀,他更不想的是认输!

☆、一个不要命,一个要人命

祁炀凝着他,一手护在他脑后,一手禁锢他手臂,“慕迟,你知道你哪儿最迷人吗?”

慕迟用抗拒回答他的问题,用他的眼神回应他,祁炀不理会,眸色渐深,“就是这儿,你的唇,很适合接吻。”

话刚落地,慕迟的唇就被堵住了……

他的嘴巴最不饶人,却也最致命,一下,一下就够激起祁炀所有的欲望。

他们之间的酒精味缠绕,像两个喝醉的人,痴缠一生。

然而实际上,只是一个人的贪婪。

“我操/你妈!”慕迟推开祁炀就扑上去要跟他打架,每次都是这样,祁炀碰到他的唇就点燃了他所有的愤怒,因为他恶心!他恶心这张吻过不同人的唇的触碰!他恶心刚刚还在和别人痴缠的人触碰他自己!他恶心祁炀!恶心的想要吐!

还没等慕迟燃起斗志,果然,那反胃的滋味来了,他和酒精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慕迟抓着祁炀的衣服手一紧,脸色一变,不跟他牵扯,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祁炀出门,那红光满面的模样可把何宇吓坏了,要不是刚才看见慕迟衣衫完整的跑了出去,他还以为祁炀得手了。

“又没成功?”何宇站在门口,冲着慕迟逃跑的方向看,递给了靠在门边的祁炀一支烟。

“你急什么?”祁炀从他手里接过烟,点燃了,“我耐心这么好,你是不是得夸夸我。”

“是是是。”何宇谄媚的不行,“您老真会折磨人,估计该把人吓傻了。”

最好玩的不是直接撕了慕迟,是把他的心理防线都给击退,让他每天提心吊胆的不得不想着他。

祁炀吸了口烟。

“他可不是你们,这小子吓不傻。”祁炀吐出一阵白色的烟圈,“还挺来劲。”

何宇说:“你们祁家都什么怪物,一个不要命,一个要人命。”

正说着呢,左路来了,环着手往祁炀面前一站,“呦,完事了?”

祁炀叼着烟,瞅他那一副才是欲求不满的神色,“怎么着,没过瘾?”

左路嗤笑,“过瘾?你他妈上一半不上了,你好意思跟我提?”

祁炀笑了一下,这俊美又邪妄的男人每一个表情都是勾人的存在,他掐掉香烟,往地上一丢,“那继续来啊。”

祁炀伸手一把拽住了左路的手臂,左路一下跳在了他身上,两人转进了包厢。

何宇楞在原地,十万伏特的大电灯泡都要爆炸了快,一瞬间门外面就剩他自己了,里面左路声音可是带劲。

“你给我慢点!疼死了!”

何宇“艹”了一声,一摸脑袋,抬步出了夜店。

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得亏这些霓虹灯照明前方啊。

一到晚上就冷,何宇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到车旁,看到了在车后的花坛上蹲着的慕迟,吐的翻天覆地。

何宇跟过来,慕迟两手搭在腿上,低着头埋在手臂间,闭着眼睛,被风吹的头疼。

“没事吧?”何宇一只腿撑在花坛上,给他递了张纸巾,慕迟没接,因为他没抬头,就没看见。

何宇直接将纸巾塞在了他手里,慕迟这才抬头,捏着纸巾看了眼面前的人,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谢了。”

何宇看着他,这小子挺可爱,前面听说他是祁炀的朋友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现在还知道跟他道谢。

“在这蹲着干嘛?”何宇盯着他脑袋上的纱布,还有点担心。

“清醒会。”也不是清醒,就是缓一缓嘴里的酒精味和喉咙里的辛辣感觉。

慕迟仍旧埋着头,火辣辣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管什么酒,他都接受不了,与度数无关,他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喝了会很难受。

他第一次喝酒就是普通的啤酒,还是在以前的学校里和几个朋友庆生日喝的,具体是谁过生日他忘了,他就是个凑数的,初中的时候不管交情好不好,能请的都请个遍,慕迟也去了,寿星好像是个女生,叫什么忘了。

滴酒不沾的慕迟被几个朋友哄闹着灌了几杯酒,那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和酒精不对付了。

等他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伸手道:“车钥匙。”

何宇一顿,“干嘛?”

他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了他。

“我东西在你车里。”慕迟拿着钥匙走向他车停着的地方。

“我送你回去。”何宇跟过来。

“不用,我打过车了。”慕迟找到一辆白色的跑车,“这个?”

这儿到处是富豪,停着的车也都是跑车居多,还都是一种牌子,他有些迷。

何宇手往旁边指,“那辆。”

慕迟转身,走到另一辆白色的跑车前,按了下手里的钥匙,把车门打开,俯身将后座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关上车门,走过来把钥匙扔给了何宇,何宇精准的接住,慕迟话也没说,走到了外面能停车的地方等出租。

何宇盯着他,看着街道上一辆黑色的捷达停在路边,慕迟上了车,关上了车门,车开走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很好看,何宇见过照片,今天算两人正式打照面,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祁炀为什么来劲了。

他清秀的让人想撕毁,骄傲的让人自愧,胆子大的让人敬佩,不惹事是他的准则,不怕事是他的底线,懂礼貌是他的教养,身上每一种气质,无不是值得欣赏的。

原来有种男子气概,能散发到这种程度。

多好的人,只是可惜了,被祁炀盯上,最后能毁成什么样,就看这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何宇裹紧衣服,插着外套口袋,抬步进了夜店。

这个点回到旅店比较安静,也没什么嘈杂的声音了,琴姐也没回来,慕迟拎着东西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就开始洗浴,洗完澡开始整理东西,将购买回来的东西都拆开了包装袋,一个个的摆好。

“咚咚咚。”

慕迟正摆着东西,就听见敲门声,这旅店互不相识的还有人敲门?何况他是刚到这,琴姐不在,不知道还能有谁认识他,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寸头男人,慕迟一眼就认出了他,早上在楼梯口抽烟的其中一个,因为当时人有四五个,他就没特别注意哪个人,至于这个坐在台阶上抽烟的,更没什么印象,不过他的寸头倒是很明显,比那几个染着头,留着长不长短不短的要显眼。

“你是新来的?”那人站在门外,盯着慕迟,看着面前穿着浴袍的少年,高挑的身材,白皙的肌肤,五官俊秀却不女气,整个人都是青春活力的样子。

很惹眼。

“有事吗?”慕迟拉着门没有让这人进来的意思,大概是早上这人给他的反感破坏了第一印象。

“保护费交了吗?”这人说。

慕迟不明白,“什么保护费?”

“琴姐没跟你说过?”想着他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负责旅店的安全管理,琴姐不怎么在,你们的财产安全,人身安全都由我来负责。”

“多少?”慕迟不知道还有这条,琴姐也压根没和他提过,不过既然有这条规定,他还是遵从,虽然慕迟并不觉得会遇到什么人身安全的问题。

“不多,一百。”

慕迟转身翻找了一百块现金,他有带着现金的习惯,很多时候能派的上用场,比如这个时候,他拿来递给了门外的人。

接过钱这人并没走,他拿着钱正反的翻了一下,好像在检查真假,慕迟说:“是真的。”

那人抬眼看了他的一眼,随后目光下滑,落到他的脖子上,白皙的肌肤,诱人的线条,浴袍裹住了有料的身材,却没遮住五官的精美。

“你是学生?”他问。

难道这里的人有闲扯的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慕迟回道:“嗯。”

“在哪上学?”

“立海。”

“立海?”他表情转变的复杂起来,“你是立海的,家里应该条件不错,会住这?”

慕迟面带微笑,提醒他超纲了,“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哦。”他笑了一下缓解尴尬,“抱歉。”

“没事。”慕迟歪了歪头,“还有事?”

他拿着钞票甩了两下,“没事了,认识一下,我是大猫。”

大猫明显看见了慕迟微皱的眉。

大猫?不是琴姐说的那个……

“慕迟。”慕迟介绍自己的名字,仅仅是名字,绝不多说一句,如果一开始他知道这人就是琴姐口中的大猫,他估计连门都不会开,或者交了钱马上关门,“不好意思,天不早了,休息了。”

大猫点了点头,“有事找我,我很乐意。”

他笑了笑,那笑容十分的具有深意,在慕迟知道大猫的性取向后,便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不会有事,晚安。”慕迟关了门。

他收了笑,转身走向床铺,一下摔倒在床上,露出一个舒服惬意的神情。

手机响了,慕迟睁开眼睛,往旁边滚了一圈,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是柯文发来的短信。

问他有没有找到住处,慕迟对着手机笑了起来,把这里的情况简单的交代给他,柯文收到回复又问他这儿怎么样?远不远?住的舒服吗?慕迟一条条回应,整个过程中,他都在笑。

一天的不爽都没了,文哥,真真是他亲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炀:我靠我真渣

☆、体育特长生

运动会说到就到了,这期间慕迟头上的伤也已经痊愈了,按照学校的意思,就是球赛和运动会两不耽误,紧张的训练也结束了,运动会和球赛的日子排在了一起,时间比较紧,参加完这届的运动会他就能安心打球了。

他还是挺热爱这些体育项目的。

在运动会开始前的这几天里,慕迟没有受到祁炀的骚扰,每天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旅店那边也很安逸,蜘蛛的工作也顺利,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未来靠近。

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他要的生活,仅此而已。

如他所料,他搬出去快一个月了,祁国衷没有打过电话问他任何事,他知道祁国衷很忙,他知道,也没什么人在意他去了哪,他搬出来许媚会很高兴,祁家人的淡漠,让他对前往法国,更加坚定。

没有人关怀,一身轻松。

运动会这天,立海的热闹氛围又再次被推向了高潮,从主持人执行开幕式,到各班级的进场,每个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体内的热血都被点燃,整个立海陷入尖叫与音乐的轰炸声里。

应该是有表演,听这声音,大概是哪个班级的女生又上了台跳舞,能激起大量雄性荷尔蒙的,唯姑娘的专权。

慕迟作为有项目在身的运动员,免于参加开幕式的各种吹啦弹唱,逍遥又自在的在他的小球场附近睡觉,他耳朵里戴着耳机,听着他最喜欢的《平凡之路》。

朴树的这首歌,每一句歌词,每一种旋律,每一个音阶,都是慕迟喜欢的。

他听这首歌会感到无比的舒畅,会拥有坚定的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人生啊,能找到一个支柱,真不容易,他的支柱,仅仅来源一首曲子。

“慕迟!”沈易跑过来,上来就拽掉了慕迟耳朵里的耳机,慕迟睁开眼睛就看见沈易急不可耐的样子,他还没说话,沈易就来追责任了。

“喂喂喂!你怎么还在这,运动会都开始了,你不是有比赛吗?”这一天到晚不急不躁的慕迟最让沈易操心了,他这幅淡然的样子,简直了,人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还有心情在这听歌睡觉。

慕迟拿掉了耳机,坐起来,“开始了?”

“是啊!一百米都开始检录了!”沈易咋咋呼呼的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内心。

慕迟看了眼总操场上的情况,然后继续淡定,“我没参加短跑,现在也轮不到我吧。”长跑一般都在下午。

“不是这个,你就不去看看比赛啊。”沈易说:“就隔壁六班的那个,短跑特别厉害,初中时就超有名了。”

“许什么临?”慕迟忘了叫什么,但听过,好像是特招生,靠体育特长进来的。

“就是他!”

慕迟站了起来,“那去看看吧。”

“走走走!”沈易拉着慕迟就朝总操场跑。

立海共分五个操场,四个相同大小的以A、B、C、D命名标记,其中一个最大的,占地面积顶上四个操场的总和,称之为总操场,没有名字,可能大牌都不留名,因为谁都知道。

总操场上已经开始进行了各项运动项目,沈易的几个朋友也有参加,慕迟不清楚,不过沈易跑来跑去,一会就没影了,偌大的操场上很快就他一人独行了。

 他站在短跑项目的一侧融入围观中,枪声一响,人群立马尖叫起来,短跑赛道共分六条,每条上站着不同班级的人,可能也偶尔会有同班的,一声枪响,赛道上的人如冲锋陷阵的士兵,不,是将军,他们每个人都很有能力,围观者,才是士兵。

为他们加油呐喊助威,是每个“士兵”引以为傲的热血的东西。

百米赛一轮接着一轮,慕迟都不认识,但有些人挺面熟的,最后他审美疲劳,想换点其他项目看,却收到了柯文的短信。

内容是:我有一百米,正在检录,有空过来吗?

结尾是:冠军的邀请。

哇塞,好不要脸啊。慕迟对着屏幕笑,然后回给他一条:很荣幸收到冠军的邀请,地点。

柯文回给了他。

C操场,慕迟抬步离开了总操场,立海人多,分散在不同操场进行的项目都有,同一个项目也可能不在同一个操场,都在检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能在哪。

每个操场都很大,虽然不比总操场的面积,可是看上去也顶一个学校基本的操场面积了,以前慕迟初中时上的学校还没立海一个分操场的一半大。

到了C操场,也是跟大杂烩差不多,不过百米项目还是能一眼找到的,慕迟提前到了百米赛道前等待,已经开始几轮了,他找个位置看都不容易,高二高三的共同比赛,一些有名气的人场粉不少,这儿显然比高一那边的还要热闹。

“大武加油!”

“康城加油!”

“七班最叼!”

什么加油声都有,不过最后都被“七班最叼”给盖下去了,因为一大波人都在喊这个口号,很快其他声音就被淹没了,显然,这是个“拖家带口”来参赛的运动员了。

慕迟站在一边看,步骤都是一样的。就是氛围要比高一的热烈,而且这些高年级的学生才更适用于打鸡血这个词,有的可能是因为即将面临毕业,这是他们在立海的最后一次比赛,热潮高涨不退,加油声震天又狂妄。

比赛。

曾经,他和他们一样,从百米赛这头冲到那头,那些人欢呼着拥抱他,喊着他的名字,几个男生抱在一起吼叫,发泄喜悦,那是他触不可及的曾经,那些可以称之为兄弟的人,也已经走散,现在,他一人在立海,百米赛不会再有人在前方迎接他,只为了迎接他,只为了拥抱他,只为了他们以最猖狂的姿态庆祝……

慕迟选择了长跑。

如果尽头没有人迎接,他可能也不会期待什么吧,那个时候,他会累的不去想那些问题,他会累的忘记自己没有人迎接,他也可以假装疲惫,慢慢的走出人群,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相迎。

立海是个好学校,但不是他的立海。

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止是他的朋友。

就像亲人也许是很好的人,但……

没有人了,再没有谁,会围他而转,再没有人义无反顾的冲上来拥抱他,再没有为了他去打架,去尖叫,去和敌对他的人抗争,曾经年少轻狂,往后的平平淡淡,却让人想要慨叹一声:再来一次,多好。

慕迟没有伤心,慕迟只是觉得,想再见一面,那些兄弟。

属于他的青春,难归,难舍,难追忆。

在去法国之前,最好,能见一面吧。

当作告别。

“阿文!”

“阿文!”

全场瞬间爆炸,慕迟回神,看见了站在了赛道前的柯文,柯文穿着训练的球衣,长腿下肌肉明显,在一众人里也是出彩的身高,这身材,这线条,这肌肉,摆明一个体育特长生啊。

慕迟不知道柯文以前是什么样的,他只是刚来立海不久,对柯文的印象只停留在篮球上,其他的就是私人的相处时间里了,而运动会上,他显然又炸起来一番热潮,看这架势,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因为和他比赛的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柯文却能收获这么多的尖叫和嘶吼。

有点东西啊。

慕迟耳朵都要被震碎了,观摩了一眼柯文身旁的几个人,都不矮,但肯定没有担当中锋的柯文高,校队的就是不一样,往那一站,赤/裸裸的压迫感。

柯文看见了他,在人群里,可以说是一眼捕捉到,从来时看到慕迟的失神,到现在他正对着自己吹口哨,柯文摆好起跑姿势,慕迟在旁边插着口袋,与一些人的轰炸声比,他那对柯文绝对的自信也是不知道哪来的。

慕迟最喜欢跟柯文撒娇,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他觉得这招超好用。

因为柯文平常都对身边的人很温和,唯独对他,三句话两句话的有时候就能暴躁起来,上次就是,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还说他傻逼,慕迟没脾气了都。

但是一般他撒撒娇就能搞定,估计自己在柯文面前的样子要是被沈易知道了,肯定能刷新他的三观,他和同龄人还算正经成熟。

枪声一响,瞬间六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就消失了,几乎无处可寻,再抬头,你只能往前面的赛道追,否则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鬼事情。

十几秒的时间里,比赛尽头已经被尖叫声淹没,慕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尖叫的名字听起来,某人夺冠了。

往前走,慕迟看见了被一群人拥抱的柯文,柯文的白色球衣很好认,他的7号球服也是最显眼的,柯文在轮番的轰炸声里迟迟没有走出来,虽然他已经竭力的往外走,可是围着他的人,却足足跟了一大波。

11.2。

是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慕迟不知道,在立海的柯文,从初中起,就已经闻名于各大学校,代表立海夺过多少次百米金牌。

☆、那声音,来自慕迟

最后,柯文终于脱离了人潮,看见了慕迟,慕迟朝他走,仅仅这样而已,仅仅这样,就是他的与众不同。

他不需要慕迟的欢呼与尖叫,他只要他看见。

“向冠军势力低头。”慕迟站离柯文三米处远,竟然真的低下了头,手扶胸口,那虔诚的模样。

柯文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看见了没?”

“看见了看见了。”慕迟在他手下嬉笑,“哎,文哥,你百米赛这么牛,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柯文放开了他,“这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给你看不更好吗?”

“理是这个理。”慕迟说:“怎样,要不要请您老喝瓶水去?”

慕迟朝他抛电眼。

柯文拍了下他脑袋,“不去,一会有总决赛。”

“啊,总决赛也在上午?”慕迟没有关心自己没参加的项目时间表。

“嗯,再过半小时差不多,预赛完了直接比决赛了。”柯文说。

“那时间还早着呢,玩会去呗?”慕迟看了眼四周,“要不看看其他比赛去?”

“你没比赛吗?”如果柯文没猜错,校队里的人都有比赛,校队训练的那些项目,还真能跟运动会挂钩。

“我的比赛在下午。”

“长跑?”柯文猜。

“哇,你属蛔虫的啊?”慕迟补充道:“还有跳高和四乘一百。”

“几千米的长跑?”

“三千。”慕迟在开幕之前问了他们班长。

“不容易啊,三千不得要人命。”柯文不擅长长跑,他爆发力很强,可续航能力就不行了。

“不知道。”慕迟说。

柯文问:“你跑过没有?”

“以前初中体育课跑过。”他以前都是参加短跑的,长跑还没怎么试过,不过体育课测试过,还行,他能接受。

“下午几点?”

“两点左右吧。”慕迟说。

柯文点了点头,“去看飘哥的比赛去。”

“飘哥参加了什么?”慕迟不知道。

柯文说:“铅球吧,队长好像也有跳高。”

“走走走,看看去。”慕迟和柯文往其他操场跑了。

顾飘的铅球取得了预赛的冠军,陈淼的跳高和慕迟一样,同样在明天举行,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了铅球场地,眼睁睁看着顾飘虐杀其他班级。

大前锋啊,要不要这么实力,给别人留点活路不好吗?

顾飘那一下下扔的把对手都扔蒙了,他是力量型选手,对于卧虎藏龙的立海,实力得多突出才能虐杀别人。

最后顾飘拿了决赛亚军,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道是谁,好像是个高三的,又高又壮,在总决赛里与顾飘不相上下,最终以对方技高一筹顾飘拿了第二。

不错了。

“小迟迟,你下午的三千要不要飘哥给你陪跑啊?”几个人往C操场聚,百米赛的决赛快开始了,柯文已经去检录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千?”慕迟可没和校队里的人说过自己的事。

顾飘说:“报名表上的,我还特地找的呢,你看你飘哥多体贴。”

“行啊,不过陪跑就算了,我又不是姑娘。”慕迟说,陪跑什么的,多矫情。

陈淼在一边毫不留情的说道:“你放心,你让他陪跑他也撑不下来两圈。”

顾飘嚷嚷,“陈淼,你是不是想死?”

也只有同是高三的顾飘才能叫他们队长的名字叫的理直气壮。

“我靠,上次说好陪我一千五的,人死哪去了?”陈淼好像透露出了什么。

顾飘不乐意道:“上次是上次,你又不是跑不下来,还叫人陪。”

“飘哥,我也能跑下来。”慕迟在一边声音小小的。

“那也陪!”顾飘说,说完了就伸手搂慕迟,陈淼骂骂咧咧的在后面踹顾飘,三个人闹腾腾的来到了C操场。

“这他妈怎么进去吧。”顾飘瞅着大排场龙,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百米赛,外面的人压根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决赛都已经快开始了,他们三个还没挤进去,简直是与世隔绝啊。就听里面的人叫着嚷着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文来了阿文来了!”顾飘最先看到新一批检录的人。

这是所有预赛中的冠军人选,六个冠军争夺总决赛总冠军,这可热闹了。

“慕迟,你看过阿文的比赛吗?”陈淼问他。

慕迟据实回答,“刚看了预赛。”

陈淼笑了一下,“预赛算什么,总决赛才热闹。”

慕迟听着人潮的轰动,问道:“队长,文哥是不是百米赛很强?”

他觉得为柯文尖叫的人也太多了,好像不止是某一个班,柯文的比赛上有许多老师和校领导,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阿文初中的时候就拿过很多百米赛冠军了,其中包括和其他学校的竞技,高一的时候跑过一次11.4的成绩,与省队擦肩而过,校领导重点培养对象,他也是为了进国家队训练自己很久了,可以说比起篮球,这个才是阿文最擅长的事情。”陈淼想着曾经夺冠连连的柯文的事迹,他招募柯文进球队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个人很能吃苦,而且很努力,他的身体条件也完全符合校队的要求,球技又不差,果然,几年的磨炼下来,现在已经是个出色的中锋。

“真厉害。”慕迟感慨,如果自己对上柯文这样的对手,估计听这些压力就山大了。

难怪校领导会到场,他们是为了柯文的每一次比赛结果,每一次的刷新记录吧。

如果立海出个一级运动员,也是挺牛的事情了。

比赛开始了,他们还是没有挤进去,不过几人凭借身高的优势多多少少能看到一点,慕迟则直接跳了起来,冲里面大喊了一声,“文哥加油!”

他不知道柯文能不能听见,但是他被陈淼说的热血沸腾,这么努力的人,真是值得任何人尊敬。

“砰!”

枪声一响,慕迟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他看见白色的球服从赛道横冲之后便消失在视线里,慕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跟着人群就跑了起来,他在外面跑的很快,等他冲到尽头,里面的比赛已经结束,陈淼和顾飘也跟了过来,听着轰动声,顾飘和陈淼相视一笑,冲着人群里朝外涌的柯文。

赛道尽头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感染众多群众,他们喊着同一个名字。

有老师都叫了起来。

慕迟看到了被人群拥住的白色身影。

如果一个人能给别人带来这样的震撼,该是怎样的优秀。

柯文刚挤出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他就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就看见那穿着白色卫衣的家伙跳了起来,一下蹦跶的老高,柯文慌忙伸手抱住了一米八几的慕迟。

慕迟的腿跨在了柯文的手臂上,搂着他的脖子叫嚷,“多少秒?”

柯文笑的眼角都弯了,“10.5。”

“我操太棒了!”慕迟兴奋不已,“国家队不是梦!”

不是梦,是理想,是努力的方向,是即将达成的目标!

柯文抱着慕迟,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惹了不少视线,陈淼走过来看了眼四周,赶紧劝道:“慕迟,激动够了赶紧下来,都看你呢。”

陈淼还故意压低声音,尽量不张嘴,让大家以为说话的不是他,太丢人了,这俩抱在一起庆祝的方式太丢人了。

没等慕迟下来,顾飘从后面就抱住了他的腰,将他从柯文身上拉了下来,“能不能叫你文哥休息休息,人刚跑过一百米呢。”

慕迟激动的不行,“哎呀,高兴嘛!”

柯文笑着看他。

旁边来了个人,是柯文的对手,高三的一个男生,“阿文,10.5秒,你做到了。”

“谢了。”柯文和那人说。

“加油,看好你。”那人给柯文比了个大拇指离开了。

“你是破纪录了吧?”陈淼说,他记得柯文打比赛的最高记录是11.1,这一次竟然突破了10秒,太吓人了。

“是,终于破10了。”柯文说,他努力这么久,想突破自己的极限,竟然都没做到,在11秒里徘徊,这次的成绩,超乎预料的好。

“照这个趋势,今年的比赛有希望哦,好好努力。”陈淼说。

顾飘在一边说:“上年是差了零点几秒吧,今年别懈怠了,到时候哥几个给捧场。”

“没问题。”柯文说,“拖家带口的类型。”

陈淼潇洒道:“那必须的。”

慕迟在一边嚷道:“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去。”

“肯定带你。”柯文看着他。

几个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朝食堂走了,难得同时没课,难得聚的这么齐,难得。

柯文不需要慕迟的欢呼和尖叫,但如果他愿意,他也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因为那一声人群里并不清晰的声音,而如同带了使命感,为了这一声尖叫,冲破记录,打破被禁锢的自己,拿下冠军。

如果事后,能换来慕迟的一个拥抱,那样最好不过。

他会为了这个拥抱,走向市队,省队,国家队。

他曾经努力,想证明自己,现在努力,想让一个人看见。

如果早点遇见慕迟,他也许,会更早的完成这个目标。

因为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就能带他冲入云霄,直达天际。

让所有的汗水和梦,都踱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光。

那声音来自一个人,来自一个能让柯文热血沸腾的人,来自慕迟。

☆、你来迟了

各大赛事落幕之后,食堂里的人都在热议着比赛的事情,其中关于柯文的比赛最是热闹,对于大家的激动心情,柯文本人却显得淡定多了,他与球队的人在一张餐桌上聚着,过程中很多人来贺喜,说他以后能进国家队怎样的,大家都听的很开心。

慕迟算是真的认识了柯文,挺能藏的啊,“文哥,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柯文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筷子,陈淼和顾飘也看着他,“这次打比赛看吧,能走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如果能进了省队,再向前发展的话,他一定不会犹豫。

“只要破了记录就有希望,这个成绩非常好了,我估计没什么大问题。”陈淼说:“要是以后阿文真成了国家队的运动员,可就难见面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进。”

陈淼举杯,“敬运动员一杯。”

“谢谢队长。”柯文举杯,两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再缓缓落座。

“下午是你了。”陈淼看向慕迟,慕迟单手撑着桌子,另一手拿着筷子,“我是不也得拿个名次啊。”

“那必须的!”顾飘在一边给他打气,“咱们校队出去的人,个个都是大将。”

慕迟还好,高一与初三的划分在一起,他心理上没什么压力,在看过一场场比赛后更是信心满满,尤其是柯文的比赛,慕迟的短跑也不错,但是绝对不比柯文。

长跑的话,只要匀速就行了吧,体力足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几个人聊着就到了比赛点,操场聚满了人,第一项进行的就是长跑,慕迟被带去检录,柯文和顾飘陈淼在赛道旁等着。

赛道已经被清理干净,长跑可是最惹人注意的,很多人出于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抱着谁先不行的心理观看比赛,说来奇怪,相比于长跑,短跑带来的是热血沸腾,长跑却让人扭曲了比赛的心态。

可能因为长跑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完,于是看哪一个人先掉队,哪个人体力不支,那些摇摇晃晃的人影,成了比赛的看点之一。

自家看他家人如此,反之亦然,都只希望自己班的代表能荣获第一,能体力超群。

而对于外人,纯粹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检录之后,运动员入场,所有人的起点都是一样的,慕迟站在赛道的左边,离着赛道旁边的柯文几个人比较近,他看到队长他们对他点头,看到柯文插着口袋凝视着他,他将视线投向赛道,待听枪响。

随着一声枪响之后,十几个人一同起步,没有人争先抢后的去冲刺,争抢赛道,不是时候,大家都在保存体力。

第一圈之后,慕迟便拉开了后面的人一大段距离,他个子高,腿长,还是经历过校队魔鬼训练的人,和低自己一届的学弟有着明显的对比,只有几个同是高一的学生能相互抗衡,所有人都跟的很紧,怕自己拉开过大的距离。

“有人超了。”顾飘说。

几个人视线一同放在慕迟身上,慕迟后面一个高一其他班的学生超了上来,柯文插着口袋道:“不急,现在还早。”

玩长跑,没有耐心可不行,急功近利更不行,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和体力,否则提前紊乱的步调是最不可行的。

“说好陪跑的呢?”陈淼白了眼顾飘。

顾飘嚷道:“谁说不陪了,等小迟迟体力不支我再过去。”

“建议你不去。”柯文说:“他不喜欢有人跟着。”

那太矫情,对吗?

第二圈结束的时候,这下就能清晰看见每个人的距离了,原本跟的紧紧的一些人,现在都分散在有两米远的地方,一些人开始掉队,慕迟身处中间偏前一点的位置,在他的前面有两个人。

立海的操场一圈就是八百米。

第三圈的时候,大家体力都开始下降,匀速也开始大喘气了,原本十五个人的比赛,现在场上还剩下七八个人,有些人放弃了比赛,有些人则直接瘫坐在了赛道上,被同班同学架起带离赛道。

调整呼吸,不能慌,不能乱,匀速,匀速……

慕迟跟着前面的人,一步都不敢停下,他放弃了他擅长的短跑选择了三千,他没有停下的理由,也没有停下的念头,他不在乎赢,但不允许自己输,无论什么时候……

长跑的赛道上,放弃不可怕,但坚持,一定值得尊敬。

领跑在最前面的人步子越来越小,长跑小能手孟宏也不行了,赛道边陪跑的人也有,递水的人也有,赛道上有人直接拿水仰脖子就灌,边跑边喝。

三千米的赛道在最后的时间里迎来了越来越多的群众,大家等着第一名冲线。

“行不行,还有一圈,坚持!”有人跟着前面的人打着气,鼓励着。

还有一圈?

慕迟抬眼看了前方的两人。

“这圈完了就可以冲刺了慕迟!”有人在赛道边叫。

慕迟没有听清楚是谁,每个人都在体力竭尽的边缘,长跑的赛道上,冲刺是个可怕的词,慕迟的前方的两个人,有人掉队他趁机加快了脚步,第四圈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在最竭力的时候加快频率,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他没有参加过长跑比赛,这是第一次,但是不需要经验,要的只是体力,只是体力……

在体力面前,所有的经验都是扯淡!

一个人,在他前面的那一个,三米远,他却觉得是天壤之别。

好像无论怎么加速都追不上,透支的体力,紊乱的呼吸,沉重的步子。

这个赛道上,没有人是简单的。

“老范加油!”

“孟宏冲刺!”

直到接近尾声,大家才开始爆发,领跑的两人也越来越快,每个人满头大汗,摇摇欲坠。

冲刺,是唯一能赢的路。

“明天祁家的人来了就跟他们走吧。”

“你妈是小三,你是野种……”

“妈,野种是什么?”

“姓慕的,你妈跳楼了……”

野种,就是和别人生的孩子,不能见人,不能被人知道他父亲是谁的孩子。

野种,就是他妈妈瞒了许久,不能告诉他,不敢告诉他,他爸爸是谁的孩子。

野种,是慕迟。

因为我是野种,妈,你不想要我,对吗?

他连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他听着外面传着祁国衷就是他爸爸,不然怎么会收养他的流言,慕迟的思绪紊乱,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个野种,知道什么啊……

他赫然停步。

耳边没有任何的声音。

在他面前有一扇窗户,一个熟悉的环境里,一个女人,一栋高楼,纵身一跃。

他来不及看清那女人的神色,来不及问清原因,来不及向那人问一句,妈,你怎么也丢下我……

她结束了她的一生,也结束了他本该有所期望的一生。

“慕迟不对劲啊?”顾飘拧眉往慕迟那边看,其他人都已经飞快去冲终点线,而慕迟却突然停住了。

“慕迟!”柯文大叫一声。

“祁国衷说不定真是他爸,不然干嘛收养他呀?”

“我听说慕迟的妈真的是小三,祁家收养他,八成他真是祁国衷的儿子……”

“这事有可能,祁家收养他,他肯定和祁家有点什么。”

祁国衷,你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你知道你迟到了慕欣音的一生吗?她等了你十七年啊,你来迟了,来迟了……

“你来迟了!”慕迟突然抬步,他的突然吼叫让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沈易和同班的几个人在赛道边试图一次又一次的叫醒他,慕迟莫名其妙的叫了一声就开始冲向终点线。

前方不是他一个人,不是,有人在等着他,你看见了吗?

在仅仅剩下的两百米里,领跑的两人在竭力的冲刺下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身影像是百米赛冠军的姿态,没有任何的体力不支问题,他步子极大,频率又快,整个人如箭矢破空,直冲终点线。

那紧紧拴住的红线,那试图冲破红线的人,试图挣脱枷锁的慕迟,在过线的那一刻,落进了一个怀抱。

他以为,不会有人接住他,他以为,不会有人在前方等着他,他以为……

柯文站住了脚步,陈淼和顾飘也停下了奔着终点线的脚步,看向终点线前,抱住了慕迟的祁炀。

没有人会相信那天抱住慕迟的是祁炀,慕迟本人,都不相信,可是,就是他。

他名义上的,哥哥。

“谁来迟了?”祁炀抱着涣散意识的慕迟,在他耳边轻声,然后将他打横抱起,如果慕迟现在清醒着,他会为了这种奇怪的姿势而惊叫。

慕迟睡了很久。

昏昏沉沉,梦魇缠身,吞噬了原本保留的所有理智。

风言风语,恰好有迹可循,理智根本站不住脚。

祁国衷,慕欣音,到底什么关系,就像大梦初醒的他,仍旧混混沌沌。

慕迟醒来后,意识模糊的望定面前的人,一时间的寂静再到他腾的坐起身,他才发现自己枕着祁炀的腿,还在他车里,他看着密布的空间,确定这的确是一辆车。

“什么鬼地方?!”他醒来就炸了,看见他的反应,一点都没变,说着就伸手去拉车门。

“停车场。”祁炀手肘撑着车窗,看着他。

慕迟的记忆都连不上了,“什么?我……”

“比赛结束了,你赢了,现在颁奖台有人在替你领奖。”祁炀不骄不躁的说着,一下给他交代清楚了,慕迟还完全找不到头绪,他赢了吗?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谁来迟了?”祁炀凝眸看他。

慕迟不回答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跟祁炀跑到这来的,“开门,我下车。”

“哦。”祁炀坐直身体,慕迟等他开车门,结果这家伙一踩油门,车子“噌”的窜出了停车场。

“你干什么?”慕迟对祁炀,一点就着。

“别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他妈又不会吃了你。”祁炀脑袋里浮现的都是慕迟奔向柯文时欢笑的样子,他就没见过他笑的那么开心,整个人都激动的跳了起来,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还搂着他的脑袋。

这么主动,真是少见。

“抱的谁?”祁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慕迟都没明白。

他转脸看着祁炀。

“早上那个,你不是说你不是gay吗?”祁炀说话很直,一点不墨迹。

慕迟想他指的应该是柯文,“什么在你眼里都是gay。”

“还真是。”祁炀说:“这么张扬的姿势,看的我都硬了,你要是抱我,我马上把你按地上。”

“停车,我没时间跟你耗!”慕迟听他说话都恶心,别说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了。

哥哥,这他妈是哥哥对弟弟说的话吗?

是他有问题还是祁炀有问题?慕迟很多时候并不想跟祁炀争论什么,这种神经病他懒得和他一起发疯。

“要不要我跟你分析分析,”祁炀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靠着车窗撑着侧脸,“你喜欢男的吧,不然怎么会主动送上去?”

慕迟放弃挣扎,扭头过去,“我不想跟你扯。”车门打不开,他也不停车。

“我跟你扯就是了,那小子喜欢你,看出来了吗?”祁炀盯着前面的路,话里有着点点愠怒,藏的挺深,慕迟是听出来了,可他觉得正常,他和祁炀本来就互看不顺眼,说话都是一股子火气。

“你别胡说!”慕迟一下扭脸过来,“谁他妈都跟你……”

车子骤然停下,慕迟的下巴一下被截住,祁炀突然抓住他的下巴,将他整个脑袋按在了座位上,“都跟我一样?”

慕迟被抓的疼,他伸手想干什么时又被祁炀给扼制住。

“你老实点,这么在意的身体也管好了,别给我乱贴,要是不小心失身给别人了,我撕了你。”

我日,这条双标狗。

作者有话要说:  透露一下,祁炀和慕迟发生什么一定是在成年之后,不可能玩未成年的梗,有人质疑我的攻未成年就怎么样,请不要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