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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明明合约已经结束了。
在Alpha正式掌控信息素的那一刻、那一瞬间,茧绥重获自由,而岑骁渊得到最终的认可,这本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茧绥不明白岑骁渊为何要紧抓着自己不放。
他的欺骗重要吗,他这个人重要吗,如果他们不是碰巧在一个学校遇见,那么往后的一切都不会成立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贪婪、不知足,想要更好的生活,所以才会遭报应,不停地倒霉。
如果他一直待在C区,老老实实上一所普通的Beta学校,就不会遇到奇葩舍友,也不会被自己的弟弟疏远,甚至勒令他轻易不要回家,更不可能遇到岑骁渊……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块,Beta切身感受到湿冷,忍不住发颤。
咽了咽口水,茧绥鼓起勇气,“那些都不是我。”
他有名字。
不需要冠上谁的姓氏,也不必再用谎言作掩饰。
因着他的否认,岑骁渊俯下身来,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浓烈,足以令人颤栗窒息,茧绥还以为真的会被扯断双腿。
“你在害怕,”Alpha轻轻呵笑一声,随即面露凶光,“凭什么?”
这是第二次。
岑骁渊咬在相同的位置上,痛得他几乎要点眼泪了,后颈再次被注入信息素,熟悉的味道,小时候吃过的苦话梅,无论怎么尝都是坏果。
他只能紧紧抓住岑骁渊的后背,妄想也在对方身上留下痕迹。
被浓烈到发苦的信息素裹挟,身体里有什么向外流淌,血液、意识,还有呻口今。
好疼!
随后,岑骁渊松开口,扣紧他的手腕,嗅着他身上的血腥。将头埋下去,粗热的呼吸和闷进脖颈的声音。
“是你先欺骗的我。”
##
Alpha分化前的最后一个夜晚,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碾压着少年的神经。
茧绥不懂这些,半夜被岑骁渊塞进怀里当冷敷袋,脑袋昏昏沉沉,嘟囔了一句:“少爷,就算你分化成Omega也没关系的。”
岑骁渊皱眉,“我为什么要分化成Omega?”
茧绥不知道医院可以做分化鉴定,由于价格高昂,只在A区和B区小部分城市开放实施。
岑骁渊早在被接到A区前就做过鉴定,Alpha无疑。
他只是不想岑骁渊这么焦躁,在他看来岑骁渊明显是为了分化的事情过分焦灼。
今早岑骁渊起床又很低气压,情绪不稳定,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疼得茧绥差点叫出声,好大一圈牙印,都出血了,洗手都不敢撸袖子,遮遮掩掩。
短短一个月内,岑骁渊在他的胳膊、肩膀,甚至小腿上都下过口,有时只是轻轻地一下,有时却是重重的一口。
岑骁渊不让他往外说,在两个人看来,这都不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咬人的和被咬的都觉得丢脸。
口欲期应当是婴儿才有的阶段,即将分化的AO也会有,却在极少数。
“你就算分化成Omega,”茧绥抬起脸,目光真诚,“肯定是最好看的,实力也是最强的。”
他鼓励岑骁渊,希望岑骁渊能放自己一马,别再咬他了。
岑骁渊沉默片刻,“你喜欢漂亮的Omega?”
为了能成功安慰少年,茧绥来不及思索就点了下头。
岑骁渊一把掐住他的脸,“你一个Beta,想得倒是挺多挺美。”
脸好疼。
不敢说。
茧绥只能用手推对方的胸膛,把能想到的一切好话堆砌在少年面前:“我的意思是,无论你分化成什么,肯定都是最厉害,我……”
后面岑骁渊实在听不清,松开了手,就见那双黝黑湿润的眼睛望着自己。
“我都喜欢。”
春意夏
明天见
20.代价(修)
“谁需要你的喜欢?”
那是岑骁渊对他的回答,而后,又在他的脖颈上咬下一口。
茧绥吞下呜咽和痛,这一回没力气抬手拍打少年的脊背,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颈间灼热的痛感久久不散。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茧绥还未睡醒,被子便被掀开,他一股脑滚到地上去,摔了个重重的屁股蹲,抬起头,对上岑広澜冰冷的、毫无机制的目光。
只是一瞬间,Alpha移开眼,对旁边高大的男子说:“确保他的分化不出问题,清理闲杂人等。”
未等茧绥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丢出门外。
下楼时和晨起的用人相撞,那群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微妙。
直到碰见韶英,女人迅速收起笑脸,严肃问他:“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茧绥下意识捂住了,“摔、摔的。”
韶英皱着眉,将他扯进自己的工作间,命令道:“衣服脱了。”
茧绥疯狂摇头。
“你怕什么?”韶英瞪大眼睛,“我比你大了一轮还多,况且都结婚了!没那么饥不择食!”
说着亲自上手,Alpha的力气很大,不是茧绥这样的小身板招架得住的,很快就被脱得只剩一条掩身的内裤。
少年的身体上下,大大小小青紫的烙印,韶英一路看下来,脸色铁青:“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茧绥茫然的神情,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能让他咬你!这是……”
这是什么,韶英也愣了,虐待吗?很明显不是的,她知道岑骁渊的咬合力有多强,真要下口,能把Beta的皮肉都咬穿。
岑骁渊只是太痛了。
人人都想成为高阶AO,可这本身就是一种代价,需要承受非人的痛苦,如同把身体碾碎再重塑。她早已见过一次。
紧接着,茧绥的问题也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不能吗?那我可以拒绝吗?”
韶英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说:“……下次再受伤,你来找我。”
岑広澜如此重视养子的分化,连常伴左右的医生都拨了过来。韶英作为家庭医生反倒闲置下来,只偶尔和那名高大男子交谈。
“那是我哥。”韶英说。
茧绥想了想,回复:“你们长得很像,都很高。”
而且都是Alpha,但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韶英的哥哥几乎不笑,浑身散发着阴冷气质,不愧是常跟在岑広澜身边的人。
最近几天,韶英常常找茧绥搭话,可能是看他太可怜,身为伴在岑骁渊身边的陪读,人人不敢招惹他,又人人都瞧不起他。
“小渊分化成功了。”韶英告诉他,“是S级Alpha。”
又过去几天,茧绥才再次见到岑骁渊。
少年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茧绥形容不出,可能是一夜之间长大了,看着更加冷漠。
他朝茧绥招招手,茧绥跑过去,“少爷”两个字已经到嘴边了,脖颈忽然被一只手触摸。
岑骁渊在看什么,茧绥歪了歪脑袋,让他看得更清楚。
Alpha略有惊讶,“伤好了?”
“医生帮我上了药,很管用。”茧绥回答。
“谁?”岑骁渊问。
茧绥说是韶英,岑骁渊点点头,“以后都找她给你上药吧,别去麻烦韶航,那是我父亲的人。”
茧绥想到前几日岑広澜看他的眼神,以前他不懂,现在好像懂了一点,那是在看无用物件的眼神。
他有点害怕,但又知道岑骁渊极其尊敬自己的养父,迄今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得到养父的认可。
他识趣地一声没吭,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道:“少爷,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他说谎的。
岑骁渊不在的这几天,夜里不用害怕被咬,他睡得最踏实最香。
……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坦诚。
茧绥数不清到底说过多少谎话,那时候的目标很明确,只要顺着岑骁渊的心意来就好了,他本身的想法不重要,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
夜里狂风大作,雨水急促拍打在玻璃上,不睡冰冷的地板,也没有湿气往骨缝里钻,茧绥依旧睡不着。
不知道Alpha什么时候学会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咬完他没多久就把他塞进二楼的浴室里,待茧绥洗完了澡又拿出药箱给他清理伤口。
尽管手法粗鲁,茧绥时不时就要倒吸口凉气,但碍于岑骁渊持续的沉默与那双发光的眼瞳。
他不敢吭声。
直至被塞进柔软的被褥,床头的灯光熄灭,茧绥仍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敢扭动疼痛的脖颈,侧过身去。
对面岑骁渊的呼吸平缓,双目轻闭,丝毫不见方才发狂的模样,仿佛是平静地睡着了。
只留下茧绥满脑子的疑惑。
Alpha所说的欺骗是指什么,是指名字吗还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忽然生气又忽然原谅他?
可他做错了什么要接受惩罚?
还有,岑骁渊半夜出去到底是……
“你不睡吗?”
还在想着,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维打断。
茧绥定睛一看,岑骁渊的眼睛睁着,已经恢复了往日颜色,像猫科一般直直瞄准他。
“睡……马上就睡!”
茧绥当即调转身子,背对着岑骁渊,连同脑袋一起缩进被子里,紧闭上双眼。
他的身后,岑骁渊将手里不停闪烁的仪器塞进枕头底下,也跟着闭上眼睛。
第二天是周末,茧绥醒过来时,岑骁渊已经不在床上。
他起身刚想去开门,房门率先一步被人推开。
岑骁渊穿着亚麻灰的丝绸睡衣,领口开得略深,头发没有打理,直直垂下来,遮住那双浅色的眸子,还有脸上月牙形状的疤。
茧绥退后一步,想做出一个自然的避让,却被岑骁渊直接叫住了。
“去吃早饭。”他说。
海港最下层有自助餐厅。
茧绥眼神飘忽:“我还不饿,就不去了吧……”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叫起来。
岑骁渊像是腻烦了,直接到茧绥面前,没有贴阻隔贴,熟悉的乌木沉香,苦话梅的味道弥漫在两人之间,大片胸膛裸露在茧绥眼前。
“可以说实话,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你不想和我一起去。”
他又近了一步,两个人几乎贴到一块去,茧绥刚想别开头,Alpha一只手揉在他的肚子上,探到里面去,火热的手掌包裹住。
“别……!”
茧绥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僵直住,注意力全部在岑骁渊的揉捏上,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
肚子暖得发烫,一下又摔回床上,岑骁渊却没放过他。
好像回到少年时期,无论岑骁渊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能反抗,强行压抑下,身体会给出最直接的反馈。
“你不想做的事情可真多。”岑骁渊眼底闪过厌烦的神色,“那就饿着吧。”
话虽如此,他却一直按着茧绥,不让他动弹,动作粗鲁而疼痛,好一会儿,Alpha将手撤了出来。
茧绥以为一切结束了,岑骁渊却将手指塞进他的嘴巴里。或许是害怕,舌尖被陌生的事物触碰,进得又深,无法不分泌唾液。
岑骁渊抽出手指,把沾在指尖的涎液蹭在他衣服上。
茧绥一下哽住。
岑骁渊嗤笑一声,“嫌弃什么,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么?”
茧绥坐在吧台连续喝了三杯水,把自己撑了个水饱,还是觉得嘴巴里一股怪怪的味道。
尽管那味道来源于他自己。
没过多久,岑骁渊从餐厅回来了,就坐在茧绥的对面,当着他的面吃早餐,食盒堆在旁边,有鸡蛋饼和培根,火腿三明治、厚蛋烧,甚至还有一小份的水果。
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茧绥又饿又委屈,不想看了,找个借口回杂物间,岑骁渊却命令他哪里都不许去。
茧绥实在读不懂alpha的情绪,怕再把岑骁渊惹怒,干脆埋下脑袋,额头抵在手臂上,扮演装死的乌龟,直到手边被塑料盒触碰。
岑骁渊依旧冷着脸,语气却略有缓和,“我亲自去给你买饭,满意了吗,小少爷?”
茧绥简直不敢相信,试探着碰了碰塑料盒的边边,岑骁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
“我不会收回去。”
茧绥安下心来,水果吃了一半,还知道留下来一半。
只可惜岑骁渊一口未动。
吃过早饭,茧绥打算回房间去了,岑骁渊又一次叫住他。
“你要去哪里?”
“回屋。”茧绥指了指杂物间。
岑骁渊放下刀叉,“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到楼上了。”
茧绥一惊。
“昨晚下雨地下室进水,反到室内了。”岑骁渊把冷掉的食物倒进垃圾桶,站到茧绥身后,“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回屋吗?”
茧绥不想把后背留给对方,刚要转身,Alpha按住他的肩膀。
“你怕什么,我又不能标记你。”岑骁渊凑过来,手指探进茧绥的后衣领,“特意往这里面咬,也不会有人发现。”
对上茧绥投来的不信任的目光,Alpha的神色平淡而冷漠,像是把Beta看透了,不再强行印证什么。
既然他一门心思想要逃离自己……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至于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A区是个牢笼,尤其对茧绥来说,合约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只要岑骁渊能雨隹木各氵夭卄次掌控好信息素,他就可以走人。
从今往后,他既不是Alpha的陪读,也不是岑骁渊口中的“废物点心”,更不会是一个查无此人的名字。
作为一个Beta,不能标记也不会被标记。
这仅存的少得可怜的好处——
他是自由的。
而现在,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欺骗的代价。
岑骁渊剥夺他的自由。
21.报答(修)
茧绥搬到了楼上,但两个人并没有睡在一起,岑骁渊将隔壁的客房空了出来。
这一回他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照着A区那栋房子,重新布置的房间,面对熟悉的摆设与布局,茧绥只觉得恐惧。
明明是在一间房子,两个人却极少交谈,唯一不变的是,岑骁渊仍要求茧绥按时叫自己起床。他早就发现茧绥不愿意坐专车,都是骑学校的电动车出入海港, 常常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到楼下Beta奔跑的身影。
茧绥竭力躲着他,岑骁渊似乎也不介意了,遵循着“约定”,过往不究,只要在校区范围内,他便放任茧绥自由,不再过多干涉。
甚至也不需要茧绥随叫随到,给他带午饭了。
连续几堂大课,茧绥都是坐在缘余旁边。
这在以前是不太会发生的事,但只要看到那名扎眼的高阶Alpha,和茧绥时不时忐忑瞟过去的眼神,就能明白个大概。
缘余没有多问,只是配合他。
偶尔茧绥上课走神,还能看缘余的笔记补充答案。
中午再到医务室吃饭,茧绥发现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影,他一下闪身到楼梯间,听他们搬动东西的声音,可能是工人。
这么破烂的地方也需要翻新吗?
茧绥只好绕道进食堂,刚好碰到打完饭的缘余,两个人坐在一起解决了午饭。收拾碗筷时,直通五楼的直梯上出来两道身影。
由于大部分的视线都往那边去,茧绥出于好奇也跟着扭过头。
四个人的目光直直撞在一块,本来跟在岑骁渊身后气急败坏的Omega发现人群后,自动摆出恬静的笑脸,看到茧绥后那笑容扩得更大。
茧绥:“……”
本来走得飞快的Alpha这才放慢步伐,目不斜视,径直从二人身边经过。
一路上追随的视线很多,但不包括茧绥。
缘余对着对面猛盯空餐盘的Beta说:“他们已经走过去了。”
“哦?”茧绥的声音向上,随后才是脑袋,侧过身看了一眼,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期中测试前的课表很空,余下的时间留给学生自主训练。
联盟学院讲究团队协作,除了必要的笔试外,还有实训测验。全系分批进入大考场,负重跑、射击、综合体能都在其中,通常是两两自由组队,作战部和后援部各一名。
往年茧绥都是和缘余一起搭档,光是递交申请、审批,就用去大部分时间。
所有学生都赶在一块抱佛脚,场地明显不够用,只有通过申请才能进入练习场地,且只能在规定时间内进行训练。
今年两个人早早填表报名,审批却仍旧迟迟未下达。
这天一早醒来,岑骁渊破天荒地在客厅。
不用叫人起床,茧绥刚想松一口气,便听见岑骁渊问:“测试,你准备和谁一组?”
茧绥吭哧了半天,说出名字,顺带提了一嘴申请早就提交上去。
岑骁渊冷哼一声,斜眼看他,“你也只能和Beta混在一块了。”
那语气像是在说他没有出息,茧绥不怎么在意,反正表格已经交上去,尘埃落定。
“那你呢?”
茧绥发誓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岑骁渊直直投来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按理来说,S级的Alpha应该很好找到后援搭档,但是岑骁渊每天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找到搭档吧?
组队申请通过的那天天气不错,和缘余预约好第二天下午的射击训练。
茧绥夜里睡觉都睡得很香,一晚上没有做梦,早上闹钟还没响,他先醒了。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好清晨,茧绥的心情却无比沉重,慢吞吞踩上自己的拖鞋,打开房间的门,在主卧门口踌躇一会儿。
时间还是太早了,总之,先去洗漱!
茧绥踮着脚下楼,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又用毛巾认认真真擦过脸,不留一点水珠。
客厅的钟表,时间一点点地走,知道说什么都不能拖了,他不情不愿、晃晃悠悠,再度上楼。
主卧的门没有锁。
茧绥拧开门把,卧室里还是昏暗一片,隐隐的光亮投在木地板上,床上的人仿佛还在安然睡着。
刚走到床边,被子就像一张漆黑宽大的口,将他吞没。拖鞋只掉了一只,另外半只堪堪挂在脚尖,茧绥来不及叫喊,嘴巴便被岑骁渊捂住。
“都多久了,也该习惯了。”
Alpha的声音无波无澜,额头贴上来,面无表情说两个字。
“帮我。”
明明是请求,听在茧绥耳朵里却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