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岑沐没吭声,似乎早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饶有兴趣地看着兄弟俩在自己面前争执。
茧绥老老实实:“我没联系到你,缘余说你在A港……”
尘燃一噎,无话可说了。
黄毛的情报有误,尘燃压根没有跟海朝回本部,只是和岑骁渊不对付,两个人无法共处一室,他干脆带着一拨人到A港境外守着。
直到现在,C区大部分地方依旧野蛮生长。没有信号,自然联系不到他人,还是手底下的小弟看到茧绥出现在地下城,连夜跑去汇报。
待尘燃灰头土脸地赶回来,就看见自家大哥正在和新来的龟毛医生面面相觑。
“离A区的人远点,都不是什么好货!”尘燃故意放大声音。
岑沐还是笑眯眯,甚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行了,小兄弟你也辛苦了,一守就是大半夜,回去歇息吧,高阶Alpha就这点好,只要心脏没停跳那就是能活。”
尘燃似乎才发现屋子里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眉头立刻蹙起来,并向外看去。
——刚刚他跑过来,这帮人并没有拦住他。
茧绥也看到了,自打岑骁渊被抬进这间房,门口就有黑衣人守着。
他们到底是在确保岑骁渊的安全,还是在监视他?
地下城没有正经的手术室,临时空出的房间搭建出的病房,所有东西都很简陋,好在医疗设备齐全,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岑绮露对自己这个表弟,究竟持怎样一种态度……最起码,从如今的种种迹象来看,都是利用居多。
在茧绥眼里,世间的人大抵分为两种,一种和他有交集,另一种则没有。
他对后者从没有明显的喜恶,如今破例第一次,茧绥单方面讨厌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女Alpha。
“这里不安全,你马上跟我走。”尘燃拽住茧绥的胳膊,想把他哥拉出去,却得来茧绥的摇头。
尘燃的目光立马移向屋内,不敢置信道:“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想留下来照顾他?!茧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你好好讲话,不要骂人。”茧绥试图维持着好哥哥形象,“他不需要我的照顾,这里有的是人会照顾他,我只是想等他醒过来,有些话要问他。”
“还有什么好问的?!他把你关起来了!你难道还想再被他关起来一次?!”
“不会的……这次不会了。”茧绥还想解释,旁边的岑沐乐呵一声,说,“是不会了。”
尘燃:“又有你什么事?!”
岑沐无辜耸肩,再次重复一遍:“我说是不会了,都快要瞎了的人,自然是没能力再囚禁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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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他太急于求成了,以为这是打游戏呢,消灭了一波敌军就能迎来胜利?江赵两家已经做好长期准备,势必要拿下C区这片土地,这笔烂账没有个一两年可平不了,他想在一月内解决,这不是耍彪是什么?”岑沐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尽心尽责地给茧绥解释,“就算他能一个人顶一百个人用,那么接下来呢?对面派来的第一百零一个人就能把他压垮,他太习惯把自己当做武器使用了,那双眼睛几年前就落下病根,不废才怪。”
岑骁渊昏迷不醒的第三天,茧绥再次和缘余取得联系。
通讯器开了免提,茧绥听到许久未听见的狼嗥。
“小灰!”
“嗷呜~”
“茧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衣服都被你的傻狗咬烂好几件了!”通讯器对面,江宜晚抱怨道。
“应该快了。”茧绥回答,“你们那边一切都好?”
“不好!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学会炒菜了!”江宜晚抢答。
缘余把通讯器收了回来,防止一人一狼继续乱叫。
当初江宜晚临近发情期,尘燃派人将Omega接到另一处安全地点。
如今垃圾场的村落已被人发现,倒是江宜晚所在的地方平安无事。为了方便照顾小灰,缘余也搬了过去。
如今小灰的体型越来越大,饭量也翻涨了一倍有余。Omega向来惜命,以防他大呼小叫,缘余从没告知江宜晚真相,江宜晚到现在还以为小灰是一条狗。
和缘余寒暄了几句,江宜晚再次抢过通讯器道:“你快点来啊!我可等着你!”
茧绥哭笑不得,说了声“好”。
电话一挂断,室内一下寂静了不少,过了几秒钟,茧绥才抬起脑袋。
他就坐在门边的台阶上,如今扬着头,看到病床上坐起的人影。
昏暗的灯光将视线翻搅浑浊,Alpha的双眼被白布紧紧缠绕包裹,气氛如鬼魅一般。
“你醒了。”茧绥说。
岑骁渊没有出声。
茧绥:“我去叫医生来。”
他刚起身,岑骁渊动了,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茧绥吓了一跳,更改路线,走到岑骁渊面前,还未蹲下身把人扶起,岑骁渊已经抓住他的脚踝。
“你要去哪儿?”Alpha扬起头,白布蒙住他的眼睛,只露出一截挺直的鼻梁和薄的嘴唇,没有血色,看上去异常破碎。
你当初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茧绥在心里疑问,因为岑骁渊现在的模样的确惹人怜惜,英俊地如同神祇雕刻出的面庞被遮上大半,不能视物,唯有触碰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他蹲下身来,耐心重复自己方才的话:“我去给你找医生。”
“我不需要。”岑骁渊回答地极其迅速。
“可你……”
“我的眼睛看不到。”岑骁渊从头到尾表现地很镇静,“我瞎了?”
茧绥刚张开口,Alpha又说:“你刚才和谁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
茧绥:“……”
他用手去掰对方桎梏在自己脚踝的那只手,“你好好治疗就还有的救……”
岑骁渊说:“你哄我的?”
“不是……”
“你亲我了,我晕倒之前你亲了我,茧绥,你为什么亲我?”
茧绥沉默一会儿,“你都不在乎你看不见了吗?”
岑骁渊用另一只手触碰茧绥的膝盖,“你没有走。”
茧绥不再坚持,随岑骁渊一齐坐在地上,“我没有走。”
“为什么?”岑骁渊改去牵他的手,摸索一会儿才找到,一只手牵他的手,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像只被顺毛的大猫。
茧绥盯着Alpha看了一会儿,说:“因为我明天才要走。”
房间内静得要死。
岑骁渊忽然将茧绥一把抱住,茧绥的手肘压迫到他的伤口,发出一声闷哼,茧绥也惊了。
岑骁渊沉声:“不行,你不能走。”
这回换茧绥问:“为什么?”
岑骁渊脱口而出:“因为我看不见,我瞎了。”
茧绥又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又不是我弄瞎的。”
岑骁渊急了,“那你亲我,还说把吻还给我!”
这不都记得吗,现在又来试探他。
茧绥坐地板上坐得屁股疼,悄悄往Alpha的腿上挪了挪,继续说:“是啊,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岑骁渊要是有尾巴,现在一定已经紧紧缠绕在茧绥身上,急得浑身的毛发都炸起。
他忽然捧住茧绥的脸重重亲了一下,匆匆说着:“什么两清?没有两清,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两清!”
茧绥懵了,前来查看病患情况的岑沐也懵了。
好半天,岑沐开口:“这什么情况,你们在玩什么play?有这么着急?茧绥,你怎么连个瞎子都不放过?”
春意夏
小圆的眼睛只是暂时看不见,之后会好的,瞎了比较好追老婆(?)
明天更,后天休息,啵啵啵
80.活着
岑骁渊不配合检查,整个人圈在茧绥身上,抱住了就不撒手。
岑沐对此场景已经麻木,眼神示意茧绥快点解决一下。
单论武力,茧绥肯定无法战胜岑骁渊,哪怕Alpha如今不能视物,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于是茧绥说:“我在A区见到韶航了。”
岑骁渊的脸色果然一变,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颊更加苍白,双臂变换位置,在茧绥身上来回摸索。
茧绥:“我什么事都没有,是他和韶英帮我逃出来的。”
岑骁渊瞬间抿平唇角。
茧绥继续:“韶航跟我说了一些事,我有些问题想要你的解答,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接受沐医生的检查,我不想讲着讲着话,你突然在我面前挂掉。”
良久,岑骁渊把手放下去,落在茧绥的膝上,“你明天要去哪里?”
他还记得茧绥方才说的话,生怕一不留神,茧绥就不见了。
“……我也可以后天走。”
得到承诺的Alpha终于松开桎梏,配合岑沐回到床上接受各项指标检测。
高阶Alpha确实是打不死的小强,岑骁渊腹部和大腿的两处枪伤都没有伤及要害,只不过信息素耗尽,身体采取代偿机制,视力损耗巨大,暂时需要避光。
一小时后,岑沐把检测报告递到茧绥面前。
在Beta翻动的过程中,一直盯着他的头顶,最后认命叹口气,“瞎不瞎的不好说,得看他造化,不过有一点,病人不能再受额外的刺激。”
茧绥抬起脑袋:“比如说?”
门内传来巨大一声响,像是把什么东西掀翻在地,里面传来Alpha的声音,正在叫茧绥的名字。
岑沐歪了下头,让茧绥看得更清楚,“就比如这种情况。”
茧绥走进去,站立在Alpha面前。
他从没以这个角度看过岑骁渊,岑骁渊比他高了半个头,从来都是Alpha俯瞰他。以前哪怕是受伤,Alpha都没有这么脆弱不堪的时刻。
茧绥蹲下身,捧住Alpha的脸,岑骁渊瞬间安静不动了,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
“我怀疑你是装的。”茧绥眼神很平静,声音也冷静,“但我还是打算扶你起来,沐医生说你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真的会变成瞎子。”
岑骁渊没有说话,只是又一次凑上前,吻在茧绥的唇上。
茧绥怔愣,轻推一下岑骁渊的肩膀,擦了擦嘴巴,嘟囔着给对方下定论:“还是个会占便宜的瞎子……”
他先站起来,而后去捞地上的Alpha。
好重。
岑骁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根本不顾伤口会裂开。疼痛是他活着的证明,他需要借此来印证,茧绥确确实实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茧绥静了一瞬,问:“你这么着急去死吗?”
岑骁渊听出Beta语气里微妙的情绪。
重量消失了,Alpha乖乖站好,垂下脑袋,白纱布刺目,是昏暗房间里过于扎眼的一抹亮色,他微微低着头问茧绥:“你为什么生气了?”
茧绥说:“你如果在这里死了,我弟弟会惹上麻烦。”
室内安静下来,岑骁渊一言不发,调头直接撞在手术架上,噼里啪啦又掉下一堆东西。
Alpha的戾气似乎被眼不能视物这件事给磨平了,又或许在很早以前,在他意识到,自己对茧绥来说,实在是个麻烦角色,他的存在只会给茧绥带去痛苦。
他就干脆不开口说话,大多时候沉默着,像在那艘轮船,岑骁渊扮演一个哑巴,那是个合适的角色,他甚至有点喜欢,如果茧绥一直没发现,他大概能一辈子装下去。
“你想要回床上休息吗?”茧绥看不下去了,去牵岑骁渊的手,把人引到床前。
Alpha坐下来,又比他矮了不少,还是不讲话,抿平的唇角看上去异常委屈。
但很快,宁静被打破。
尘燃风风火火地来,看到Alpha“死皮赖脸”拉着他哥不放,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大步向前,眼看就要拉住茧绥。
只听“啪”地一声,他还没碰到他哥,手掌就被岑骁渊精准地打开了。
尘燃要爆炸,恨不得掐死眼前的Alpha,茧绥察觉到气氛不对,刚要阻拦,尘燃已经开口:“你管他去死,快跟我走!”
苦涩而浓重的信息素扼住呼吸,尘燃的表情一变,每个毛孔都要炸开,此前从未有过的颤栗感染遍全身。
一直以来,岑骁渊都没有对他动真格,哪怕尘燃多次挑衅,Alpha依旧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但是现在不行,只是简短的一句话,Alpha迅速捕捉到其中的信息——他想带走茧绥!
任何想要从他身边带离茧绥的人都该……
茧绥两只手按在岑骁渊的肩膀上,轻而易举把Alpha推倒在床。他自己也有点惊讶,但还是开口:“……你不要用信息素,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随后他转头对弟弟,用商量的语气让尘燃先离开。
尘燃自然是不肯让茧绥和危险系数这么高的Alpha单独相处,但茧绥的手掌仿佛有魔力,岑骁渊被他按住了,当真一动不动,半点不挣扎。
最后,茧绥说有些事想要单独问岑骁渊,尘燃才不情不愿道:“我就在门外守着,有事你就喊,别不吭声。”
茧绥再三保证,尘燃才三步一回头地退出去。
长廊上,岑沐笑呵呵抱臂,“这小两口吵架,外人……”
尘燃直接无视他,靠着门边侧耳听。
房间隔音意外好,他什么都听不到。
##
屋内,茧绥的手刚离开岑骁渊的肩膀,岑骁渊就一把抓住他。
茧绥:“你让我不要和你说谎,但是自己却一直在骗我。哪怕看不到,你对周围的感知也很敏锐,根本不需要我的引导。”
岑骁渊没有吭声,只是拽着茧绥的手腕不松手。
“韶航说你的信息素紊乱症是假的,你一直能很好的控制信息素。”茧绥看着眼前的Alpha,尽管对方看不到自己,他还是直视对方眼睛的位置,“你不说话是在想什么?我以前总是猜不到,现在稍微能懂了一点,你在想当初就应该把韶航直接解决掉,对不对?”
沉默已经替Alpha做出回答。
茧绥接着往下讲,把韶航告诉他的那些事串成完整的剧情,一直讲到岑広澜的死,他稍作停顿。
“你怀疑是我杀了他?”岑骁渊终于肯接话。
茧绥不太确定,因为就在半年前,岑骁渊还问过他恨不恨岑広澜,说自己会去替他恨。
“我是想亲手杀了他,”岑骁渊的手掌绕到他的后颈,低下头来,轻轻与茧绥的额头相抵,“不仅如此,我还想要碾断他的四肢,让他一路爬出去,受众人围观。”
他把他自己阴暗的思想铺开在茧绥面前,颇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但岑広澜是自杀,他吊死在自己房间里。”岑骁渊的语气未变,甚至有些随意。
岑広澜死得极其不体面。
作为一个劣质Alpha,死后那股刺鼻的信息素扩散、蔓延,一直持续了很久。
他终究输给了他亲手培养起的Alpha,输给他心心念念的高阶血脉,没有比这还讽刺的事。
“对于岑広澜来说,让世人都知道他是个劣质Alpha,倒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也的确了解那帮老家伙,他前脚刚死,那帮人就紧忙压下消息,宁可让他‘失踪’,也不愿承认岑家的家主是个劣质Alpha。”
岑骁渊的手指不断摩挲在茧绥的后颈,一字一句:“我后悔自己去晚了一步,我应该……”
茧绥捂住了Alpha的口,四周又静下了。
“好了,这个我知道了,这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茧绥的本意不是探寻这个。
岑骁渊的嘴巴还在他的掌心,说话时摩挲着手心里的肉,泛起痒意,“……那你要问什么?”
“如果韶航不和我说,这些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
茧绥替岑骁渊回答:“你永远都不会说,那样我就永远都不知道。”
“说了你只会逃得更远,茧绥,那三年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我知道,是解脱、是自由。那你猜那三年对于我来说是什么?”
岑骁渊凑近了,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块。
“就像你所看到的,我变得更糟,我像一台机器一样运作,我的思维也像机器,我只管得到,只想把你捆在我身边,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我后悔没有让韶航彻底闭嘴,别人怎样,生还是死,我统统不在乎,我只要你。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没有一天的安宁,只要我还有意识,我就一定会去找你……
“茧绥,我的三年是靠这个支撑下来的,我活着是为了去见你。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最好趁这个机会把我杀了,我死了才不会去找你。
“不,不对,要是变成鬼,我还是会缠着你,你最好指望这世上没有往生,没有轮回……”
岑骁渊持续不断地说着,如同发泄,信息素不知不觉泄露出来。
这一回,茧绥没有制止,任由苦味缠绕。乌木沉香,寂静的坟冢。
“我总是在做一个噩梦,梦里不断重复你的死亡。”
茧绥开口,岑骁渊一下子静了。
“来的路上我认真想过,相比起鲜血铺满台阶,我一闭眼就陷在梦里,你说的那些都不可怕了。
“岑骁渊,我没有害怕,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直这么糟糕。
“我唯一怕的是你死掉,怕我还没抵达目的地,就再也见不到你。
“我不想持续这样的噩梦,所以我来找你。”
茧绥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抬眼问:“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生气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Alpha得寸进尺,“你得亲口给我说我才知道。”
可语言总是会骗人。
茧绥吻向岑骁渊,轻轻地触碰,纯情的像第一次接吻。
本该如此。
柔软的部分贴到一块,爱融化了一部分坚硬的盔甲。
随后,他用手指触碰Alpha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同样轻轻地,像对待易碎品,“你的眼睛不疼吗?”
岑骁渊似是没听懂,寻声蹭了过来,“什么?”
“你哭了。”
纱布濡湿,早在茧绥张口说第一句话时,他就哭了。
春意夏
后天见
81.装瞎
岑骁渊虽然醒了,但眼睛却“报废”了,拖着这具伤残的身体,必然是什么都做不成。
他需要疗养,更何况现在茧绥就在身边,他更无暇顾及其他,随便江赵两家怎么闹吧,他都瞎了,管不了这么多。
尘燃听到这番话,立刻炸了,说:“当初谈合作,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他妈是来平定局面的,不是来……”玩我哥的。这四个字,尘燃打死也不会说出口,怨气大得离谱,望向旁边的茧绥。
茧绥的眼神传达了某种意思,大概是在说,他都瞎了,你让让他。
此时岑骁渊就坐在病床上,双眼的纱布重拆下来,一层层换上新的。
岑沐才进门,问了一嘴:“这是怎么了?”
茧绥固定住Alpha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把旧纱布放在一边,不太好意思地说:“湿了。”
尘燃又陷入某种沉默。
湿了。
怎么湿的?
哭湿的。
茧绥回c区已有五年时间,尘燃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而现在,此时此刻,一个高阶Alpha,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在他哥面前哭得带雨梨花(尘燃自己脑补的),说出去多丢脸。
尘燃立马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倒是岑沐微微眯眼摸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