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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校庆日, 包厢门口。

第49章

校庆日, 包厢门口。
“裴大少和闻校花来了没?”

红发男倚靠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等得有点着急:“半小时就说从学校过来了, 怎么还没到?”

一位戴着银边眼镜的男的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大少爷特意交代过了, 别当着闻祈的面叫他校花,你等会儿可别顺嘴叫出来了。”

红发男撇嘴:“大少爷自己背地里一口一个校花叫得那么顺口,当着人的面就知道装起来了。”

包厢宽敞, 装潢古朴, 墙上挂着大师名迹花鸟图, 一半是吃饭的地方, 一半是休息区。

几个人坐休息区的沙发上打掼蛋桥牌, 另一些人在旁嘻嘻哈哈地讨论着这牌不行。

其中几位是裴砚初出国读大学认识的朋友, 只听其名没见过真人,本不打算参加跟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高中聚会, 听到裴砚初要带闻祈过来, 硬是腆着脸要来蹭顿饭。

“校花到底长什么样啊?”

不认识闻祈的人忍不住问:“我让裴砚初给我看看照片,他不给,我特地摸到你们高中论坛想去找你们那届校花的投票链接,结果没找到。”

“闻祈知道自己被选成校花后,生气找他算过账,少爷就找管理员把链接给封了。”

后面认识裴砚初的朋友都知道大少爷心里藏了一个“校花”,在国外读本科的时候就隔三差五回国一趟,混进B大就为偷看一眼。

刚开始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裴砚初这条件,还用搞暗恋的?

后来才知道,霈泽早就积重难返, 势必要推倒牌局重来,形势未定,裴砚初不想把闻祈牵扯进来。

有个朋友忍不住感慨:“裴砚初他那几个堂叔可真能折腾的,害得大少爷装不管事的二世祖好几年,才让他们狗咬狗斗起来。”

“对赌协议,业务合同都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坑,布局的时间虽然长,但是稳妥啊,你看到从头到尾那些人都没怀疑到大少爷头上,大少爷这才追校花去了。”

“你们注意点别露馅儿,大少爷这会儿可是不认识我们的状态。”

“人来了人来了!——”

望风的红毛男一句话,沙发上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牌局,将挪到一边的果盘重归中间。

有个衬衫男手里抓着一副牌,目瞪口呆:“不是,我连着输了三盘了,眼看着这把要赢了,你们就把我牌收了?”

“这不是怕我们在这儿打牌,连带着让闻校花对裴砚初印象也不好怎么办?要是出一点纰漏,当心大少爷冲我们急。”

这闻校花这么金贵啊?

衬衫男心里嘀咕着,随口道:“难道我们不是该趁着大少爷虎落平阳,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吗?”

其他人也思考:“是哦。”

站门口的红发男对外面热情招手:“裴砚初,闻祈!这边!——”

渐近的脚步声响起,而后是珍珠滚落玉盘般清凌凌的声音,歉意道:“抱歉,过来的路上有点堵,我们到晚了。”

一句话出来,衬衫男的耳边过电般酥麻,人也坐直了。

而后是裴砚初吊儿郎当的声音:“远远看到一撮红,我还以为谁家火鸡跑出来了。”

负责接人的红发男无语道:“裴砚初,你出次车祸,不仅脑子撞坏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是吧?”

又对闻祈笑道:“我们也没等多久。廊子里冷,走,进去说。”

这儿是个上了年头的苏式私宅,庭院覆着皑皑白雪,长廊四面通风,呼呼地灌。

包厢门口的门半开,而后走进来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他围一条米白围巾,咖色薄羊毛大衣款式经典。

来的好似玉砌冰雕的人儿,栗色发丝柔软,面颊雪白,眉眼昳丽如桃红海棠,娇艳烂漫,半只白玉耳垂缀了一点珊瑚珠耳钉,盈盈闪光,乱人心魄。

偏生气质清冷出尘,就像是凡世间突然降落的一位神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闻祈走进一步,就见着里面七八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特别是沙发上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的,望过来,被吓到般情不自禁地“我靠!”一声。

他脚步一顿,身后出现裴砚初高大的身影,穿着同款的黑色大衣,手臂大大咧咧地揽上闻祈的肩,问:“怎么不进去?”

裴砚初抬眼,看清房间内的景象,眉头一跳,道:“怎么来这么多人?”

红发男打哈哈:“这么久都没见你了,有空的就都来了。”

几年没见,大家的相貌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闻祈勉强认出三四个是高中同班和隔壁班的同学,听到红发男的话,明白过来——这儿还到了一些裴砚初以前的别的朋友。

难怪他不认识。

包厢里供着暖,温度高。

裴砚初脱下大衣,又自然而然地接下闻祈的大衣,帮着挂在进门的衣架上。

闻祈穿着件薄针织衫和长裤,勾勒修长身段,腰细腿长,像个走秀模特。

“怪不得是校花……”

衬衫男刚喃喃出声,就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闻祈听见了,冷冷淡淡地瞥他一眼。

他身后的裴砚初像护主的狼犬,也投来阴森森的目光,吓得衬衫男一个激灵。

靠,他没别的意思,裴砚初可别误会啊。

“你们点菜了吗?”

裴砚初催促着道:“赶紧的,我要饿死了。”

他拉着闻祈的手腕往桌前走,闻祈象征性地挣扎一下,也就随他去了。

“点了,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和闻祈?没想到你们来这么迟。”

“我们回学校看老师,过来碰上晚高峰,堵了一路。”

“还一起回去看老师啊?”红毛男笑嘻嘻地开玩笑,“一段时间没见,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裴砚初随口道:“我一出事你们都跑完了,就小祈愿意收留我,我和他现在关系好不是很正常?”

闻祈听得微微蹙眉。

裴砚初和他们说话,言辞也太熟络了,仿佛很清楚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

但裴砚初平时好像也这样,跟着元宝一起社交,很快就和附近的狗狗主人打上交道,那些狗狗主人有在郊区买了一片地周末种菜的,时不时送来有机蔬菜,有开设射击俱乐部的,邀请他们过去玩,甚至还有一位低调的大佬音乐制作人,帮闻祈牵线认识。

裴砚初来一个月,比住公寓几年的闻祈认识的人都多。

一行人接连落座,戴眼镜的男人神色沉稳,不急不缓道:“你给我们发消息,我们就忙前忙后地给你筹钱。你就对我们这态度?”

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客气,其他人对视一眼,立刻了然,跟着起哄:“对啊对啊,你都不记得我们了,我们还上赶着给你出钱。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给我们敬一杯表示感谢?”

裴砚初的眉宇一挑,眸底闪过笑意。

——这是逮着机会,存心报仇呢?

闻祈掀起长睫,看向戴眼镜的男人,问:“你们当初借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这桌上给你们敬一杯酒?”

闻祈记得他。

大学以后接管了家里的餐饮品牌,旗下有高奢的黑珍珠餐厅,也有中档的连锁快餐店,和数家大公司合作提供员工餐,其中就包括霈泽。

“你的自营西餐厅刚开业的时候,裴砚初就直接充了八十八万的卡给你捧场。”闻祈淡淡反问,“霈泽的员工餐也是直接换了和你家合作,你当时也给裴砚初敬过酒吗?”

眼镜男噎了一下。

裴砚初心里美滋滋的,对闻祈哄着道:“没事,他们帮了我的忙,等会儿我给他们敬杯酒,说句感谢是应该的。”

闻祈没说话,胸口却有些说不出的闷堵。

服务员推着小推车到门外,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红发男若有所思,在桌下踢踢旁边的朋友,这儿都是人精,立刻从闻祈那句护着裴砚初的回怼听出了什么。

衬衫男的脑子也转过弯来,语气轻慢:“既然要表示感谢,那你替我们去挑一瓶好酒吧。”

裴砚初正愁着怎么脱身去隔壁包厢见助理,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语带威胁,半真半假说了句:“给你们拿酒可以,别趁我不在,欺负小祈啊。”

闻祈也想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外面冷,你坐着就好。”

裴砚初按住闻祈的肩,不让他起来,语气顷刻间变得温柔,道:“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闻祈只好点点头。

裴砚初跟着服务员的身影离开包厢,闻祈看向这一桌的人,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叫裴砚初来聚会是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看他的笑话,那我觉得这顿饭没有吃下去的必要。”

眼镜男第一个扮了黑脸,索性继续唱了下去:“你知道现在裴砚初根本得罪不起我们吗?”

闻祈道:“裴砚初的状况已经跌到谷底,你有办法帮他出来?既然不能,那就算得罪了你,状况也不会更差,和现在没有区别。”

红发男探究道:“闻祈,你以前不是最看不惯裴砚初吗?现在怎么开始帮他说话了?”

闻祈抿了唇。

在他的记忆中,裴砚初依旧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大少爷,高高在上,呼朋唤友招摇横行,永远众星捧月,永远是人群中的最嚣张、最闪耀的一个。

以前是,现在也应该是。

而不该在落魄之后,被当作乐子一样,被以前的朋友们呼来唤去地恶意驱使敬酒,还不当回事,傻傻地主动凑上去。

光是想一想裴砚初低声下气给他们敬酒的场面,他的心尖就忍不住揪起来,酸酸胀胀,替裴砚初难受。

闻祈站起身,语气冷淡:“不管以前怎么样,他现在是我的人。既然你们没有当他是朋友,以后也没有来往的必要了。他如果借了你们其他的钱,我替他还。”

裴砚初,只能被他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