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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
吕桓书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抖:“风,风殿下?”

眼前的形情很明显:自己是被殿下扔到海里的。只是,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吕桓书不敢上岸,就泡在水里努力回忆,从弹曲子到被拉出来,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好像后来还……

秦风冷眼看着那笨蛋冥思苦想,清美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那苦恼的样子倒有几分可……恶。

很快,吕桓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秦风,漂亮的小嘴微微张着,一幅傻透了的模样。

秦风冷哼一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笨蛋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地让他有点高兴,心中的怒火似乎也随着刚才的惩罚渐渐平熄了。

这家伙想起自己和他干过的事了。秦风想:那些事是配偶之间才会干的。那么,这笨蛋以后会对自己恭顺一点了吧?

“上来。”秦风命令道。

吕桓书缩缩脖子,不动。

“上来。”秦风意识到自己似乎高兴得早了点。他皱了皱眉头,打算亲自下海去拿人。

吕桓书慌忙往后一退,小声却又坚定地说道:“殿下恕罪……桓书,桓书并非有意……桓书不愿侍奉殿下!”

秦风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混蛋在说什么?不愿侍奉本殿?很好!他倒以为我稀罕?不过是个笨头笨脑的花匠而已!自己三番五次自寻烦恼,岂不是书上写的“受虐狂”?堂堂舞海王,竟要上赶着去让一个痴儿嫌弃么?

吕桓书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可怕,似要将他吞掉一般,令人无比惶恐。

两人对峙了片刻,男人身上突然溢出一股狂暴的法力,搅得四周沙浪翻涌。吕桓书大骇:殿下这是要杀了桓书么?

他使劲瞪大眼睛观察,果然发现殿下动了起来。漂亮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强大的恐惧令他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双目,老老实实地缩成一团等死。

感觉到对方气息越来越猛、越来越近,吕桓书心中浮起绝望和悲哀,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与后君陛下相处的一幕幕情景。他凄然回味着最幸福的时光,静静地等待着被殿下取走性命。

头顶飓风刮过,又呼啸远去……翻腾的海水打得吕桓书摇摇晃晃,忽听得身后“哗啦!”一声巨响——回过头去,正好瞧见一条墨青色的蛟龙巨尾潜入水中,激起水花冲天。

吕桓书呆呆地看着尾巴消失的地方,直到所有水花都平复下来,才终于回过了神。

殿下……回海中了?原来,不是要杀桓书吗?他是被桓书气走的吗……

吕桓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后悔不已:若是不喝酒,便不会得罪殿下,亦不会错过陛下。那日回到宴上,陛下早已没了踪影;若要再见君颜,还须静候一月……唉,岁月好漫长。

吕桓书意兴阑珊,在飞霄上和异兽们磨蹭了好半天才进了界门。

“小桓书精神不太好啊,怎么垂头丧气的?告诉后君,是不是被谁欺负了?”清亮悦耳的声音乍然响起,如天籁,如纶音。吕桓书一怔,立即飞快地抬起头,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容颜绝美的华服少年斜斜地站在大殿正中,被一群美貌的仙仆仙婢簇拥着,身前笼烟薰香、身后华羽掌扇,形如众星捧月。

他头顶束了个缠丝白璧峨冠,用雕了凤纹的玉簪别住;泼墨似的长发宛如丝瀑,流泽浮光、垂泻直下,堪堪到了脚跟;凝脂一般的肌肤莹润无暇,美如秋水的双眸仿若山泉涤过的黑琉璃,含光楚楚、顾盼生辉,仿佛其中蕴藏了一季的春光;一袭岫涧灵云细织的雪色衮裳,薄如蝉翼、轻若蛛纱,还缠了一条荷卷复迭的飞天绫;风起处,广袖飞舞似吹烟、长裾垂曳若涌雾,把那纤清动人的身影衬托得更加幻美绝尘。

“陛,陛下?”

吕桓书喜出望外,一双蔫蔫的眼睛立即充满了精神,简直都要放光了。

“桓书,叩见陛下!”他拂开下摆,正要行大礼,却被一道柔和的气息托住。

“这么快就恢复了?”洛羽笑嘻嘻道。

吕桓书羞涩地点点头,小小的声音里喜悦难掩:“多谢陛下……陛下,今日为何在此?”

洛羽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打算在这里进行一些研究。桓书也要努力学习知识,以后还可以给我当助手。”他以前对吕桓书搜魂时就知道,这孩子对他极有好感,但又没有其它复杂念头——毕竟缺心眼的事实在那儿摆着。因此便认为这孩子对他只是感激和孺慕之情,从来不吝夸奖和帮助。

洛羽这次也只是随口激励,吕桓书却深信不疑。他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工,已经弄明白“助手”的意思:岂非与伴读一样?朝夕相对,同进同出……

吕桓书顿时斯巴达了,这简直就是他的终极理想!

“好了,点名时间快到了,你快去吧,不要迟到了,要扣工资的哟!”

吕桓书兴奋得满面通红,一个劲点头:“桓书,遵命。”说完迈开飘飘然的步子,在后君陛下温暖的目光中应卯去了。

洛羽好笑地看着他晕晕呼呼的离开,心里想:这是把哥当爹了还是当妈了?可怜见的。

他叹息地摇摇头,径自前往文森特为自己准备的办公室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紧张又轻松。

有了五脏能量团的探测手法,洛羽开做起了实验。

经过亲自进行大量对比,洛羽肯定了能量团和灵根的关系,五脏分别对应:心-火、肝-木、脾-土、肺-金、肾-水。如果一个人只有心脏部位能量团缺失,那么此人一定具有火灵根;如果像猫儿那样,是金火变异光系天灵根,那么她肺部和心脏部位的能量团就会比普通人少掉一半。

洛羽拿着手中的数据总结,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据研究结果显示,缺失的能量团影响灵根,可是自己要怎么做?去掉爷爷体内的能量团?但是,根据对普通人的研究,一旦体内某个脏器出问题,能量团就会暂时转移到其它健康脏器上,加强其它脏器的功能,冲击修复病变部位。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联通的关系,能够互相调节;而且无法确定普通人会不会因为五脏生病或萎缩而具有灵根……因为,一个脏器还没病变到极限,人就已经先死了。

但修仙者又不同,体内的能量团不会互相转移,也不会生病,每一个都独立存在。

洛羽觉得这种能量团是有益的,虽然去掉它也许能具有灵根,但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者,它们本身具有某种更深层的作用,一但毁去,以后发现了它的用处,想要再找回来又该怎么办?

为了保险,还得继续研究。必须要掌握“去掉”和“修复”的两种方法,并成功完成实验之后,才能应用在人身上。下面的工作就要分成四路:

一:针对普通人的情况,要找出能稳定能量团的方法,切断它们之间的“联通”关系。

二:寻找消除能量团的办法,试着消除被“切断”的独立能量个体。

三:针对修士的情况,寻找出“打通”能量团的方法,让它们建立“联通”关系。

四:寻找能修复能量团的方法,试着修复小鬼体内缺失的能量团,看能不能消除它们的灵根。

作下了以上规划,洛羽积极的投入了新一轮研究。

☆、腹黑的兄长

吕桓书有了后君陛下的鼓励,又为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

他不再满足于见习灵植师的职业,在工作完毕之后,便跟着各位前辈学习研究药性、调配丹药……等等一切能够扩充专业知识的东西。

他本身并不笨,随着修为加深、心态恢复,脑子的灵活程度也大大提高,虽然平时与人相处仍然十分笨拙,但在研究具有既定规律的药草时,“专心致志”居然成了他独到的优势,加上他身为修仙者,对实验现像的了解和把握比普通人更到位,进步非常大。

在苦读后君陛下撰写的内部教材《丹方配比规律——教你如何配出自己的丹方》之后,吕桓书居然磕磕碰碰地发明了一种给异兽吃的丹药,这种丹药能够有效地驱除它们身上的寄生虫。

当然,如此重大的成果,吕桓书是一定要拿去向后君陛下献宝的。他每次取得小小的成功,都会红着脸向陛下汇报,陛下总是温柔地称赞他,那明亮的笑容就像阳光一般,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暗过往。

吕桓书觉得非常幸福:只要这样天天见到后君陛下,哪怕只是隔得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他,也完全能够满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华夏内部也磨合完毕。洛羽主内部开发、科研,秦月主军事培训,洛璃主内部治安,白舞火主内外商贸。

至于秦风,他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这还要从他上次离家出走开始说起。

话说那天秦风被吕桓书气得回了舞寂海,打定主意要在海里待一段时间,临幸一下自己后宫里那群母蛟,重新拾回自己海大王的无忧生活,不把那笨蛋忘得一干二净就不回家。

第二天秦月和洛羽去了世俗界,回来之后,洛羽就开始忙了。秦月一个人呆着没意思,便自然而然地想把弟弟拎来调教。

可是,他找遍了整个云麓仙州,发现自家弟弟居然失踪了。据目击者洛羽报告,失踪人员最后一次露面是在舞寂海滩。

于是,龙帝陛下生气了:秦风是怎么回事?修为如此之低,身手如此之差(跟他自己比),竟趁着自己出宫,私自溜回海中鬼混!难道是嫌为兄对他的训练太过轻闲了么?

第二天一早,龙帝陛下步出憩云宫,将身一纵,一条身长百丈的赤金巨龙飞跃腾空,伴着滚滚怒云和风雷之声,轰隆隆地从秦洛宫直奔界门;路上大大小小的神仙们见到英明神武的龙帝出宫,纷纷驱着法器退让两边兴奋围观:这就是陛下的真身啊!龙躯威武横阔!气势撼天凌云!看这通身的气派,神龙见首不见尾,仿如金云蔽天!鳞光耀目、华贵至尊,飞霄上天天守着讨食的异兽们都弱爆了!

金龙穿云破雾来到北方界门,值守的兵将远远地看到它,都纠结了:这这这……界门太小了啊!要是把龙门牌楼撞坏了怎么办?可是谁敢出言让陛下先化回人形?

还不待他们作出反应,金龙身上光芒一闪,忽尔化作两米来长的幼龙模样,哧溜一下就从界门结界穿了出去,连腰牌都不用验了。

其实,这才是龙帝陛下的真身……虚荣心作祟变大一点什么的可以理解。

金龙出了门,看也不看飞霄上退散的异兽,直接往舞寂海中扑了下去。

它探出神识一路游一路找,终于在某处海沟的灵珊森林中发现了失踪人员。

青色蛟龙懒懒挂在颗最高的珊瑚枝上,居高临下地监视着海蛟们干活。它对自己以前的巢穴产生了很大的意见:粗糙、窄小、功能不全,没有丝毫美感,简直比世俗界的狗窝还缺乏技术含量。堂堂舞海王,怎能没有一座水晶宫?以前的自己真是太无知了。

可是,这群愚蠢的小弟一点也不好用,光是开辟地基都需要自己守着指点,接下来的技术工作该怎么进行?要是十年前就引进一批上界水族当小弟,这时早该化形了……

舞海王殿下很发愁:兄长夫夫建个仙城都不费吹灰之力,自己只是弄个宫殿,怎么就这么难呢?

金龙找到地头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蛟虬忙得热火朝天:有的掰着珊瑚拚命咬断,有的挥舞着爪子刨沙,还有的用身体卷着礁石使劲往外拉。

在这些海蛟顶上,一头明显庞大许多的青色蛟龙似睡非睡,姿态格外优越。金龙看得怒火上涌,冷声道:“小风!”果然偷得一手好懒!

忙碌的蛟虬们立即发现了金龙,纷纷抛下手上的活儿,打算凑上前去亲热;游了没多远却又被金龙森冷的气势给吓了回来,缩进珊瑚丛里害怕地观察动静。

青蛟也发现了来者不善的金龙。转念一想,它就明白兄长为什么生气了:自己不告而别,的确十分不妥。可是……怎么向兄长解释呢?

它刚爬起来站稳,金龙已经游到了面前,眼神中满是不悦:“你是开衙建府,还是修筑别宫?”若是想自立门户,那就麻烦了。

东华夏国务众多,再昏君也得处理。聪明的御照龙帝陛下早就想好了:打理国家实在是麻烦得要命,害得小羽都不能和自己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这个累赘一定要尽早丢出去。

至于丢给谁……白舞火仅仅是管理商贸都不高兴,成天发牢骚说自己被压榨,连想去东瀛怀念一下烧鸡的时间都没有了;洛璃也一心扑在匡扶正义上,对治国没有兴趣……

现在秦风刚好撞到自己手里,他各方面的天赋都不错,而且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可以任由自己写上想写的东西,实在是很好的继承人选……自己精心调|教了十年,早已将他培养出优异的战斗意识,岂能让他逃跑?

青蛟默默化回了人形,垂下脑袋:“我想修缮一下旧宅。”

金龙扫了一眼被刨得七零八落的旧巢,的确是陋不堪言;加上知道弟弟没有自立门户的意思,也松了口气。

“怎么想到回来看看?”

秦风默默不言。他对秦月一向崇拜无比,视他为偶像、恩师、领袖、兄父……比之吕桓书对洛羽的追捧亦不逊色,不过他性情比较含蓄,思维更为理智,并不表达外露罢了。

这次回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吕桓书,可他却不想把来龙去脉告诉兄长——若是兄长知道那笨蛋竟在萦灵州任职,岂会猜不出缘由?那笨蛋如何承受得起兄长的醋意?

秦风不想对秦月撒谎,只好自己扛了。

金龙见他不出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秦风一向认真好学、指哪打哪,是个和他一样的冲级狂,把修行当成了爱好,从来没表现出任何消极怠倦的情绪;虽然话不多,却与家人相处融洽,一点都不见外。这次跑回来,或许真的就像他所说的——只是想修缮一下旧宅。毕竟他在这里住了几百年,而且这片海也划为了他的封地,若换成自己,也会想回来打理打理。

想通之后,金龙也不再执着于答案了。

“如今你修为已臻至金丹后期,离结婴只差一步。修缮之事大可交予下人来办,怎可如此浪费时间?速速随我回宫。”

秦风本想把吕桓书忘记了再回去,这下计划落空,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金龙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再废话,直接带着人离开了舞寂海。

秦风回去之后,日子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他家那位兄长经过深刻反省,觉得弟弟离家出走的原因全在自己:因为和伴侣一同离开,造成了弟弟独处的真空时段,并因此产生了思乡情绪。

找出了问题结症,余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秉承自家泰山大人的观念:只要把目标虐到精疲力筋,就没有余力胡思乱想了。

于是,秦月把秦风训诫了一通之后,对他的教育抓得越来越紧,除了塑造性格、学习管理,每天还拎着他往死里打,还三五不时地把他和下属们带入山中拉练,从好欺负的异兽开始挑战,自己则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打。

如今秦月的合神修为已经相当于山中的精英boss,连异兽也不敢招惹他;加上经过这么久,异兽和修士的关系和谐友好,它们对这种能提高战斗经验而又没有生命危险的挑战还是乐于接受的……而且打过之后还有报酬,何乐而不为?

于是,东华夏的龙将天兵打服了一片山头的异兽,又接着打服另一片山头的异兽……最后终于开始“驯兽”了。当然,还是以“合作”为基础,训练它们配合军队作战。

秦风对兄长的高压训练乐见其成,他暗地里想:这样应该也能把那笨蛋忘掉吧?

可是日子一久,或许是生活太枯燥,或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或许是吕桓书留在记忆中的形像太深刻,他又开始忍不住去想:那笨蛋怎么样了呢?他天天与嫂子一起,会不会更加走火入魔呢?如今忙得连去找碴的时间也没有了,只能抽着修整的机会向嫂子拐弯抹角地打探他的消息……真是太烦燥了!再修行得狠些吧!看能不能不去想他!

而被秦风惦记的吕桓书,过得简直美透了。秦月急于让秦风早日能顶大梁,暂时放弃了每日与爱侣相伴的机会,于是洛羽便多出了大把原本用于卿卿我我的时间。“研究”这种东西是急不来的,很多实验都只能坐等结果,比如寻找一种能稳定能量团的物质,就需要进行大量实验,这些杂事就可以交给别人去办了。

下了班之后,吕桓书总会凑到洛羽身边,像只忠诚的小狗一般跟着,陪伴他从萦灵州一起回到洛秦宫门口,还会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入宫。也是在这段时间,洛羽才明白这孩子倒低有多粘他。

吕桓书明白,后君陛下是帝君陛下的伴侣,所有人都警告过他不可对后君陛下产生非份之想,而他也没有那个胆量,丝毫不敢向后君陛下倾吐爱意。洛羽只道别人多疑,小桓书只是崇拜自己,他不擅言词,不懂澄清流言,所以对这个单纯的孩子完全没有一丝疏远之意。

有了空闲之后,洛羽也乐于把吕桓书带在身边开眼界,偶尔让他进宫和家人聚聚,还带他出门访友——什么修竹林海啊,凤栖灵境啊……自从十几年前上界大搬迁,宁老祖他们都迁过来了。宁老祖靠着强大的财力砸下不少突破瓶颈的丹药,如今修为已至化虚,在寿元将尽时险险逃得一条性命,对洛羽和秦月这对晚辈那是疼爱到了心窝眼里,只恨他们早已自立门户,不然非要逼回修竹院不可。而且掌门师叔商淳礼也宣下了门誓,与龙帝夫夫永为同盟,万世齐心。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来当小弟的煌煊,因为接班人还没培训好,实在脱不开身,现在还继续在凤栖灵境坐镇。

这日,洛羽带了吕桓书和六个仙仆,应邀来到上界禅宗普善寺在东华夏捐的地盘“常寂光土”中作客。曾经和小俩口共患难又被昧了战利品的玄净老和尚早就邀请两位国主去他的寒寺喝茶下棋,洛羽虽然忙,但时间就像xx,挤一挤总会有的。

他掐指算了算,被他们夫夫俩坑得最厉害,这普善寺排名第一:他们先被昧了东西,又花大价钱捐了将近五百里地,这冤大头冠军相邀,的确应该给足面子。

☆、驯夫之高手

“常寂光土”在佛门中又称常寂光,是四种极乐净土中的一种,但却不是指地名,而是指一种境界。

作为修佛之人,和尚们并不拘泥于身内身外、有形无形,直接把新地盘以境界命名了。

“二位陛下有大智慧,以功德证道、普渡众生,修大善缘、结大善果……他日必得圆满。”玄净笑眯眯地稽首。

“借大师吉言。”洛羽急忙回礼。

来到常寂光土之后,他可是大开了眼界。原本以为和尚嘛,必定就是住破庙的;谁知眼中看到的景像和庙宇完全搭不上边,简直豪华得天怒人怨:地板全是用佛门七宝镶嵌,不沾一丝尘埃;花园中所有泥土都被换成了金沙,上面“种”了数不清的“色树”,都是用黄金白银作干、上挂七彩琉璃水晶雕花果、弥覆着珍珠玛瑙等百千种杂宝编结的宝罗网,还用金丝灵磲琢了法螺之类的东西挂在上面,风一吹,就会奏出清心凝神的佛乐,简直是光华陆离,宝光四射。

而且这些和尚也不住在庙里,整个常寂光土烟霞弥漫,被大量的赤金映得连云雾都泛着金色,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莲台宝座,华贵精美,一圈一圈呈放射状排列,内高外低,形如阶梯讲坛。大和尚们就趺坐在莲台上不挪窝,要么论禅,要么讲经,要么悟道修行;只有些穿着金袍的小沙弥在云烟中四处走动……整个地方简直比秦月的金龙真身还要金灿灿。

洛羽以前还一直疑惑,普善寺捐地时怎么会出手那么大方,不过是群和尚嘛?现在才想明白:自己一直被世俗界的和尚误导了——人家可是连天庭都不敢小瞧的佛门弟子,怎么可能是穷逼。而且话说回来,就算在世俗界,佛器也一直是最华丽的,不是金就是宝。他们提倡视钱财为粪土,但是收敛和花用时都不含糊,再穷的庙宇,佛像上都要刷一层金漆,哪里和清贫低调沾得上边。

这次他和玄静老和尚也是在一处较高的花形宝台上下棋,精雕成莲瓣的圆台边缘还会往外吐云烟,纷纷扰扰地从四周飘落,仿如端坐涌泉之上。台下是无边的金光云海,云海中偶尔露出一些宝树枝丫、佛塔金顶,间或有一些珍禽飞掠而过……果然有一种身处极乐净土、四大皆空的赶脚。

玄静和他下了两盘棋,直把他杀得落花流水。洛羽对下棋全无经验,虽然懂得纵观全局,但总是被对方抢占先机。他只能勉强做到不被对方偷吃大龙,但输在了打劫上。

眼见洛羽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老和尚也不得趣;于是又转而和他论起禅来,硬说小俩口的所作所为顺应佛理,乃是不执着“小我”、与众生合一而成“大我”,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良好状态;顺便还建议洛羽研习佛道。

洛羽心想我老婆都有了,难道还要去当和尚咩?他暗暗构思着逃遁的借口,忽见起伏的云海上飘来两条人影:远远飞在前面那个踏着五彩霞光,后面苦苦追着那个驾着滚滚乌云……

洛羽定睛一看,可不正是煌煊和北阴大帝吗?慌里慌张的是要干什么?

煌煊也发现了洛羽,立即往这边莲台飞了过来。

“煌煊?真巧,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你这是肿么了?”

煌煊满面怒容,收了光霞轻飘飘落在云台上,先矜持地和玄净打了个招呼,又道:“我来找你。”

洛羽伸着脖子往他身后瞅了一眼,北阴大帝正一脸谄笑地跟了上来:“嗨,贤侄,见到炎叔不拥抱一下吗?”

洛羽没搭理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虚: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怎么说也是秦月把他卖给北阴大帝的……难道这个真相被煌煊知道了?

“哈……哈哈,找,找我干嘛?”洛羽真诚地对煌煊表示:“其实,我们也是一番好意,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他……绝对不用勉强!”尼玛这昏君该不是精虫上脑把煌煊给强办了吧?!听老妈说他在四年前就已经进阶化虚,要是偷袭的话……成功机率简直太大了!

煌煊愣了愣,脸色更难看了:“喜欢?”他捏着兰花指揪住北阴大帝的耳朵一拧一拽,将那张痛成一团的俊脸押到洛羽面前:“你好生瞧瞧他这幅蠢样!哪里讨人喜欢了?”

“哎哟!”北阴大帝惨叫一声:“煊儿饶命,朕下次再也不敢了!”

洛羽吓了一跳:有没有搞错!我的煌煊不可能这么彪悍!这简直比老爸还生猛啊……

“这,的确是有点……”洛羽心念电转,赔笑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开点吧,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

煌煊把人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又狠狠补了一脚,啐道:“若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倒还好说,如今我府中阴气漫天,连累合家老小打坐亦不得安宁……你这蠢货!你这蠢货!”他说到一半,气又上来了,跑过去继续抽打,撵得蠢货团团转。

洛羽听着听着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阴气?影响打坐?

“诶?他做了什么?”洛羽后知后觉地问。

煌煊停下动作,怒骂道:“他干的好事!竟在我凤梧林中打了三百多口冥洞!”

北阴大帝用袖子捂住脑袋,无辜地解释道:“我只想打一条通到你后院里,那些都是量歪了的,可以填上!”

“还敢顶嘴!”煌煊扑上去继续抽打:“我后院便能容你胡来么?你这蠢货!”

洛羽和玄净面面相窥,最后,慈悲为怀的老和尚终于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地跑上去劝架:“煌煊前辈息怒,请息怒……三毒本是烦恼根,勿要犯了嗔戒啊……”

有了玄净当和事佬,煌煊终于冷静了一些,然后又想起在人家地盘上打架很失礼,道歉之后便暂时放过了北阴大帝。

他这次来,是找洛羽替他想想办法,把家里的烂摊子收拾收拾:那些洞口要填上很容易,但四散的阴气还需要用阵法处理。

洛羽正愁着没借口告辞,这下解决了。

上宾和不速之客道别了东主,一行十人又浩浩荡荡去了凤栖灵境。

洛羽瞻仰完大大小小的冥洞,忍不住吐槽:“你准头是有多差啊!连个洞都挖不好!而且你是怎么突破天征归园的?”

北阴大帝洋洋得意道:“煊儿不让我进来查看地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至于炎叔是怎么进来的嘛!哈哈!”他亲热地揽住洛羽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兰佩斯太够兄弟了!小羽羽你要向妈咪看齐,也给炎叔弄一个怎么样?”

洛羽顿时气到内伤: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果然不是亲妈!尼玛给他个万能钥匙就是用来到处外借损害自己儿子的产品声誉的吗?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

洛羽承诺做出过滤阴气的大阵,煌煊给了他一个高价,并强迫北阴大帝出灵石。作为一个要与上界交易了数千年法器和其它物品的大商家,北阴帝还是有灵石库存的。洛羽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煌煊果然是自家兄弟,合伙坑人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议好事后,洛羽又对这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八卦欲,趁着煌煊单独和他分享自己的旅游像册时,便再次打听了起来:“煊啊,你和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追你?”

煌煊挑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高傲地扬起下巴:“追便让他追去,哼!如今啊……可是轮到人家嫌弃他了!”一脸的得瑟。

洛羽一听果然如此,顿时也来了兴趣:“听说你差点把他阉了,真的假的?”

煌煊优雅地探出一双玉手,左右观赏那十个修得精美的长指甲:“这个啊……”他慢条斯理地往指甲上吹了口气:“你看它们美么?嘻嘻……那蠢货的腿根儿可是被它划了一遭!”他表情突然狰狞起来:“敢对我煌煊轻薄无礼,必要当心被我切开jj数年轮!”

洛羽听得心头一颤,忍不住夹紧了大腿:这家伙一定在网上学过骂人宝典吧!舞云庄引进了摄影器材过后,还牵通了网络的。

不过,看煌煊的样子,好像还蛮享受这种被追求的“乐趣”……他是不是有点喜欢那昏君?

“呃,北阴大帝怎么说都是位帝王,你对他那个态度,好像不太妥当……”洛羽小心翼翼地试探:“在外人面前还是应该给他点面子。”

煌煊眯眯眼睛,忽然嫣然而笑:“甚么‘外人’?谁又是‘内人’?小羽如今倒会拐弯抹角了!”

洛羽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要是真对他有好感,就别欺负得太厉害了,难得有情人嘛。”

煌煊轻笑一声:“我省得。但那蠢货实在纨绔,平日里也没个正形。若是叫他太过得意,来日怎么拿得住他?这人便活该时捧时摔,如此反倒学得乖了。”

洛羽奇道:“你还会捧着他?”

煌煊神秘道:“当然,打了一棒不给个甜枣儿,怎么哄得人团团转?你看我的!”说完转身扑到牙床上,在丝裘被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个最新款的光能电脑,冲外面喊道:“这boss弱点所在何处?怎地总也打不死?小羽你可知道?”

洛羽还没接腔,外面就飘来个声音:“朕知道朕知道!让朕来!”

于是,五分钟后,洛羽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嘻嘻,陛下真厉害,如此难关竟轻松通过……真是多谢了!”煌煊半倚着北阴大帝,俏脸含春。

“是吗?是吗?朕再教你下一关吧?暗黑十玩过没有?改天拿来给你装上……”

☆、好像要出事

在接下来那段清理阴气的日子里,洛羽见证了何谓“欢喜冤家”,何谓“一对活宝”。

煌煊和北阴大帝一会儿追打得漫山鸡飞狗跳,一会儿依偎在一起亲亲热热地玩游戏。最腻歪的要数这俩人拍照片:煌煊经常眨巴着风情十足的勾魂眼向北阴大帝征求意见:“陛下,您看煌煊这身打扮美么?”“我摆这个姿势如何?可要香肩半露?”

北阴大帝殷勤地捧着相机,不停地流口水:“美,煊儿最美!不过……朕以为再露出美腿呼应一下比较好,这样构图更饱满,更性感!”

“嘻嘻,陛下真讨厌!”

“煊儿可错怪朕了……不信你看《人体构图》,讲得很详细的,还配了照片……”

“果真?快将它拿来予我看看……”

一分钟后:

“可否用这画中姿势照一张?”

“这张也不错……我们来试试这个吧,我记你有条罗纱跟这个差不多,不,你的更漂亮!”

俩人又头挨头地粘在一块儿了。

总之,背阴大帝都快被煌煊逗疯了,他偶尔揩点油煌煊当没发现,但再想更进一步,就会招来一顿毒打。煌煊私下透露,网上说这叫“建立权威”,先把对方驯化成条件反射的抖m,以后才能当一个合格的“夫奴”。

洛羽本来认为北阴大帝这种花心渣渣注定沾花惹草孤独终老,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可以预见,要是他将来敢出轨,耳朵被拧烂那是轻的,搞不好连作案工具都会被没收。

洛羽感概:活了千年的果然都是老妖怪,哪有那么好忽悠的……白替煌煊担心了。

……

大陆四季如春,看不出枯荣,不经意间两年又滑过去了,吕桓书成功结成了元婴。

作为一个完美的偶像,洛羽没有忽视小粉丝的感受,亲自为他设计了一件升级礼物。

“小桓书终于也是元婴修士了!恭喜恭喜!”洛羽慈祥地看着桓书,心里升起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吕桓书眉目间有着喜悦,也透着感伤。

他规规矩矩地向洛羽跪下,叩首三拜,哽噎道:“多谢陛下。桓书,桓书今日所成,全赖陛下恩赐……桓书,此生愿为陛下赴汤蹈火、粉身碎魂再所不惜!”

洛羽稳稳受了他的叩拜,步上前去将他扶起:“你的心意后君收到了,但是,什么粉身碎魂之类的,后君可不想要。你只要继续进步,让自己过得快乐幸福,就是对后君最好的回报。”

吕桓书热泪盈框地点点头:“桓书记下了。”

洛羽笑着替他抹了把眼泪,掌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个一尺见方的白云香檀盒,上面还用粉色的天蚕丝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本宫为你准备的贺礼,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吕桓书眼睛一亮,惊喜得无以复加:后君陛下的礼物!竟然还能收到他送的礼物……

吕桓书眼中的泪花又忍不住涌了出来。他虔诚地捧过那个盒子,在后君陛下的催促中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端端正正地放了个铸成“玉兔拱月”的丹炉,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晶莹雪白,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捧着个圆圆的月形炉盖,眼睛上镶了两颗璀灿的赤榴玉精,肥团团的十分可爱。

“喜欢吗?你的后君陛下亲手炼制的呢!”

吕桓书泪眼迷离,喉咙梗得厉害,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地点头。

洛羽心疼地在他头顶安抚了半天:这孩子……他这些年没少受人排挤,怕是从来也没收到过什么礼物。瞧这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放缓声音,慈爱道:“希望小桓书用这个丹炉炼出更厉害的丹药,成为一名杰出的药师!”

吕桓书收到礼物后高兴了整整一个月,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炼出更多、效用更好的丹药!

不过,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懊恼了: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想到过——应该送陛一件礼物?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送过陛下任何礼物?自己怎会那么笨,连这个都想不到?!

吕桓书又开始思索该送什么样的礼物。他没有多少灵钱,买不起稀罕贵重的物件;全国上下,还有什么东西能比陛下拥有的更好?

他郁闷了好几天,最后终于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

秦月天天押着弟弟和手下拉练,深山里经常飘扬着华丽的金色旌旗,上绣“华夏秦”三个天篆大字,十里八方都瞧得清清楚楚。

寻宝人一看到这个就知道:陛下又领了十万天兵在演武呢!

话说神龙果然是万兽之尊,附近那些未开化的异兽平素里跋扈凶悍,但一见到国中天兵便摇头摆尾,与飞霄上守着那些全无二致——早被打服了!听说前次还配合镇国公主辑拿了一个化虚期的异国盗宝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长此以往,本国势必坐定“大陆第一强国”之位,连一统仙界亦非难事;不知其余诸国可会恐慌?哈哈哈!我大华夏果然威武!

因为有外挂护航,小俩口的御林亲军平均修为已经上升到化虚,达到了多年前的规划标准。出于某种不足为他人道也的考虑,小俩口从来没有升级过军队专用的外挂,只让他们继续保持旧有进度。

虽然刷经验的效果依然比打坐快,但对于升级所需的庞大经验额来说,没个两三百年这些下属都进不了合神。

瑞光恢宏的云霞上旗幡招摇。

御照龙帝端坐宝撵,十二头拉着辕驾的赤色羽蛟整整齐齐排成两行,乖巧地趴在云头小憩,时而张嘴打个哈欠,时而拉开翅膀伸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