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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前尘

第25章 前尘
潘建辉瞥了眼画架上麦浪起伏的油画,冲着被迫仰头的龙宇狞笑说:“还真是厉害,跟了我十几年你的画依然阳光明媚,这次调教完了,你画什麽给我看呢?想好你健康向上的题材了吗?”

清晨的太阳照进房中,光线明亮。浑身酸痛又疲惫的感觉,恍惚是许多年前与那个人缠绵激情後的清晨。

半梦半醒间,潘建辉脸上的一缕狞笑在他眼中模糊地化做温柔。龙宇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费力地举起来,手指蹭了蹭他的下巴,脸上淡淡地笑,声音干涩沙哑地说:“胡子长了,刮一刮再出门。”

看着他恬淡的笑容,迷蒙的眼神,潘建辉咬住牙冷冷地嗤笑一声,一个耳光扇过去,龙宇半个身子扑在了床边。把住他瘦弱的肩头揪到眼前,猛烈的摇晃着他单薄的身体,潘建辉咆哮狂喊:“你给我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他,该死的,你这个混蛋!告诉我,我是谁,说,快说!”

龙宇被摇晃得头晕眼花,也听清了他说的话,艰难地开口说:“主,主人,你是主……”

“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潘建辉狠狠地把他按在床上,後背的鞭痕压到床上被棉制的床单磨得生疼。

龙宇吸了口气呻吟道:“小辉,你是小辉。”

潘建辉愣住,又一个耳光扇过去,龙宇的脸歪到一边,嘴角流出了血迹。“你这个贱人,不准你这麽叫我!你有什麽资格?嗯?!”

龙宇无力地躺在床上,脸颊打了麻药一般木木的,让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许多,只有那双湿润的眼眸带着淡淡的哀愁看着潘建辉。“对不起,我会记住的,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着他居然还在勉力微笑,潘建辉急促地喘息着,恶毒地说:“还在笑?干什麽?想勾引我?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恶心吗?又老又残,唯一有点用处的地方也被人干松了。”

龙宇紧紧地抿住嘴角,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转头看着潘建辉,深琥珀色的眼眸被阳光映到,他躲开光线,眼眸中那幻彩般的一瞬消失,归於平淡。

潘建辉咬住牙扭头看看门框上的摄像头,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说:“那个小孩真是瞎了眼,对着你居然也有性趣。是不是你用你淫荡的眼神勾引的他?说!”龙宇垂下眼睛,赤裸的身体在温暖的房间里依然有些寒冷。

潘建辉却继续用利刃一样的话语凌迟着他。“看来,把你这张专门勾引男人的脸毁了还不够,这双眼珠也得挖了去。这样你也不用住在这间小屋里了,住旁边就行,反正对於瞎子来说哪里都一样。画画?省省吧,你卖肉的钱连画布钱也挣不回来!”

龙宇动了一下,肩头缩了缩,身体虾米一样的蜷起来在床上小小的一团。潘建辉冷哼一声,走向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的骨节像断了一样,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用力绷紧身体,龙宇强撑着起来,门上的摄像头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是不习惯,背过身去找了套洗得柔软的棉制家居服套上,又穿上一件暖和的夹克站在画架前。

一笔笔地添上阳光下的麦浪,给屋後又种上两株向日葵,花盘向着太阳,黄色的花瓣被清风吹动,欢快地抖动着。

拿着画笔的手也在抖,被绑缚了一夜的手腕筋骨酸痛,血液不流通,可是手却停不下来,一笔笔追逐着阳光,追逐着希望,把满腔的屈辱掩盖掉,只剩下对他深深的歉疚和用尽全力活着的勇气。

管家把被潘建辉砸得一片狼藉的书房收拾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了。书房里面还有一间向阳的房间,只有老管家和少数几个人才能进去。

内室里装修和一应家具装饰简单又典雅,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位却同样被暴风雨袭击过。这种情况每隔几个月就会上演一次,老管家摇摇头叹口气,俯身不断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和玻璃、陶瓷制品的碎片。

走到书桌前,楠木桌上的监视器开着,那个瘦弱的男人侧身对着屏幕坐在桌旁吃饭。佝偻的肩头,低垂的脑袋,在居高临下的摄像头底下,若不是他不时的把小勺填进嘴里,瘦弱的身影几乎可以被忽视掉。

书桌後的书架上书籍大多被扫落在地上,一本画册封面朝上,中间露出一张照片的一角。老管家捡起书和照片。

照片上四个人,比现在的潘建辉年纪还要大些却与他容貌酷似的男人搂着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女人正在与他说话,男人微笑着像在倾听,眼睛却在看着左前方。

左前方碧绿的草地上铺着餐布放着许多食物。介於少年和青年之前的潘建辉比起现在更加健康阳光。露着雪白的牙齿开心地笑着看着镜头,嘴里好像在对拍照的人说什麽,手臂搂紧了怀里的男人一只手咯吱着他的肋下。

怀里的男人看上去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被咯吱的咧着嘴笑,缩成一团。闭着的眼睛上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下一弯浓重的暗影。那张脸好看得令人惊叹,让人想起眉目如画四个字,不是潘建辉那种咄咄逼人的英俊,而是充满天真单纯的孩子气。

老管家带着雪白手套的手抹了抹照片上的灰尘,翻过来又抹了抹,照片背面一行狂嚣刚劲的字:琴山踏青和爸爸妈妈、小宇老师摄於一九九一年春

落款是,潘建辉。

看看照片上年轻漂亮沐浴着阳光的男人,再看看监视器里那个默默瑟缩裹着厚重外套正在小口吃饭的人,老管家深深叹口气:“唉!”

苏郁一整天魂不守舍,傍晚交了车按电话里乌鸦说的到了晨安街的西点店。一进门,乌鸦就扑过来,紧紧地掐住苏郁的脖子说:“你妈的,你是不是想扔下我和小肥猪?你当英雄之前动没动过脑子?!你……”说着捧住苏郁的脸狠狠地亲上去,直到旁边口哨声嘘声一片才把喘不过气的苏郁放开。

苏郁脸红红地低着头,乌鸦拍拍他的脸颊说:“干什麽低头?”说着环视着站在店里的久凝、玉阶堂、樱桃、冷逸炎、战原城和西点店里的几个员工一眼,昂首道:“学着点,这才叫男人!”

切……众人一起嘘他,乌鸦狡辩说:“不是让你们学我,是让你们学苏郁,见义勇为嘛!”

战原城走过来笑着对苏郁说:“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乌鸦安排了请大家吃饭,众人关了西点店的门,到严若野店里,嘟嘟正在严若野的刺青店里和金毛狗狗玩儿。

战原城的车塞满了人,剩下的人坐上出租车浩浩荡荡地往酒店里去。

一路上苏郁闷不作声,乌鸦抱着嘟嘟小声说:“怎麽了?放心,花不了多少钱,全当大家夥儿一起给你洗洗晦气,以後这种事儿还是少碰上的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郁勉强笑笑说,“一起吃顿饭挺好的,都是朋友嘛。”

乌鸦看他这个样子有点儿紧张,忙问:“怎麽了?是不是伤着哪儿了,不舒服?你,你不是说没事儿吗?哪儿,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苏郁握住乌鸦乱摸的手,半晌说,“我,那个……没事儿。”笑笑,摸摸乌鸦的脸颊,又摸摸嘟嘟的脸蛋。

严若野本来想着战原城替自己参加了就行,不想把奶奶一个人放在家里,没想到最後连奶奶也一起拉上了。严若野和奶奶、樱桃坐在後排,听战原城和玉阶堂在前排津津有味地讨论足球。

樱桃扭头隔着奶奶对严若野说,“前几天在你那儿买的那个小狗的耳钉来货了吗?我同学想要,有,你就给我打电话,不一样颜色的给我留个四五对吧。”严若野点点头,他不太爱说话,不过挺喜欢爽朗的樱桃。樱桃笑说:“新开的那家‘樱吹雪’你知道吗?据说东西超好吃,等我爸办了会员卡咱们一块儿去吧,人多热闹。”

“行。”严若野点头道。

听见他答应,战原城忙回头问:“哪儿,樱桃你说去哪儿吃?”

“‘樱吹雪’,新开的,据说东西超好吃,可惜非得要会员卡,我爸正办着呢。”

战原城点头说:“哦,‘樱吹雪’啊,没事儿,我这儿有会员卡,要想去随时都行,不过,我还没用过呢。”

樱桃掰着椅座探过脑袋来惊奇地问:“战哥,行啊你,怎麽弄得啊?”

战原城确实有点迷惑了问:“啊?很难弄吗?我,不知道啊,就跟我约了个时间然後他们派人送了一张给我。”

“OMG!谢谢!”

樱桃拍着脑门坐回到原位上说:“我得回去跟我爸说声,他老人家已经不行了,顺便请他放低给我择偶的标准,让我能看到嫁出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