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错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跑了那么久,一定不舒服吧?先出来,至少为了孩子。”
里面仍是沉默,朱南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那我进去,我进去好不好?”
“你别过来!”简宁凄声嘶喊。
朱南一震,站住,吸了口气道:“可是你马上就要生了,这样跑出来很危险的,你和孩子可能会出事,我们去医院看看,然后再说别的事,好不好?”
“我不要!你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撞墙!”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儿。那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了好吗?我很担心。”
简宁窝在墙根下,抱着紧缩发硬的肚子,咬牙忍着痛。他浑身是汗,浑身发抖,更有滚滚热流不断顺着大腿流下。“你先告诉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出去!”
朱南劝道:“别任性,你的身体要紧。”
“别废话!我最后一遍告诉你,如果你不说,或者说得不全,我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
“简宁你……”朱南的心仿佛插进了千把利刃,顿了顿,最后他盲目地看着小巷深处的漆黑,“好,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到文下展开大讨论,俺的情绪都很复杂,那么长那么多的留言让俺很激动兴奋,但又很无措茫然,因为俺好像一直评论无能。于是昨天的评暂时都不回了(如果很快平静地话也许就又回了),但俺都有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看过,也好好地思考过,谢谢每一个留评发表意见的人。
连载至此是高/潮,也是比较争议的地方,俺想说呢,希望大家激愤的同时耐心一点,听俺继续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因为设定原因此文的年代跨度相对较长,从少年到中年,一个人会经历很多、改变很多,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我想展现这两个人的全部给大家看。(当然由于个人能力问题,展现得不那么完美(*^__^*) )
剧透神马的还是不要啦,但是俺保证,不会胡来,会用心地、合情合理地写下去,希望最后能让大家满意,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PS俺依旧是有评必回的墨鱼哦,打滚求霸王上浮中~~~
43、深巷对质 …
“朱家分家与宗家的斗争从我小时候起就开始了,虽然十个分家都有野心,但唯独实力排在前三的家族才有希望,尤以朱林的呼声最高。我的家族……常年保持观望收缩的态势,不张扬、不树敌,但私下的行动不少。”
墙角的简宁只穿着一件睡袍,身上因为疼痛而冒汗,风再一吹,时冷时热,他想蜷成一团取暖,却因为肚子的阻碍无法成功。往身下一摸,手掌上立刻一片血迹。
“可仪继任是推倒宗家的最佳时机,你第一次见朱林的时候,他正在威逼利诱我帮他,我同意了——当然,是假意同意。我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表面合作、实则分化,相互进行间谍与反间谍的斗争。我帮他联络拉拢其他分家与宗家家臣的同时,暗中破坏,再一点点培植自己的势力,既劳心又劳力,那段日子……真的苦不堪言。”
朱南本想说还好有你陪我,但简宁大概不愿意听。
简宁双手紧攥着睡袍,他好痛,可必须忍着不发出声音。
“朱林最开始只是利用你对付我,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就真的……对你产生了兴趣。正好当时我故意露出马脚,让他抓住把柄。他逼我带你去见他,我故作犹豫,然后照办了——就是咱们去他家的那次——那以后,他更加确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必须倚靠他,所以更加大胆。可仪去世,我让人漏了一点儿风声出来,各个分家立刻展开行动,草木皆兵。朱林准备联合我的力量直接攻入宗家,这个时候,他就更需要我对他言听计从,所以……”
“所以他用我牵制你?”简宁声音颤抖。
朱南心里一紧,“是,他说如果我诚心帮他,事成后他会还给我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也会给我的家族分下应得利益,如果我耍花招……”
“……怎么样?”简宁紧紧咬牙,痛楚让他眼前发昏。
“他说会让你生不如死,让我后悔终生。”
巷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朱南顿了顿,提高声音道:“但是简宁,我不是真的因为他的话就那样对你,我是故意答应他,趁机打个时间差,我就能顺利控制局面,然后回来救你!我计算过无数遍,我确定我一定会赢,我确定我来得及,你一定不会出事!”
巷子尽头,简宁冷笑一声。
朱南心中一痛,嘴里发苦,“我知道我这么做很混蛋,很不应该,我对不起你,但是我……”
简宁低声道:“朱林有句话说得对,你的家族永远比我重要。”
“简宁……”
“你永远都那么自以为是,”简宁的声音缓慢而冰冷,“你有信心绝对不会出事?你是神吗?你不懂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吗?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有了自杀的自觉。”
朱南浑身一震,难过地简直要哭出来。
简宁双手抱紧肚子,痛得浑身发抖。一秒钟的不同足矣造成命运的转变,那天在街上,他稍微走慢一点儿或快一点儿,就不会遇上朱南,那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好后悔……他好恨。
“还有其他呢?关于可仪的事,那个玫瑰头饰究竟是什么东西?”
朱南一怔,如果说前面的事他还有的辩解,但接下来要说的,的确实实在在地伤害了简宁。
“谁都没想到,身为平民的你,居然能成为可仪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很明显,这能给我带来极大的方便和好处。”
简宁一愣,朱南……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利用他了?
“你跟她无话不谈,这使我能第一时间得到宗家和可仪的确切信息。尤其是可仪发病后的那段时间,那些极为重要的情报,使我的行动远远快过了其他所有人。”
简宁恍然大悟,难怪朱南不断叮嘱他不能将可仪和宗家的消息说给任何人,但即使这样他都没发觉,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朱南。他太迟钝了,或者说……他太信任朱南了。
“那次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我知道用以前的方法对付宗家不行,因为你不赞同、你会受伤害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决定迂回作战。我写信向可仪表明衷心,希望他信任我、重用我,加上你的原因,她终于这么做了。所以我能够自由出入宗家、关键时刻便宜行事,就是那时候,我把很多自己人安排进了宗家。我……其实根本不想害她,只想以和平手段进行演变,但是她突然去世,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成为家主的同时,一并消灭掉那些不安定力量。”
朱南停下来,巷子里安静得可怕,简宁一定……很难过吧。
“至于玫瑰发饰……”朱南吸了口气,没办法,他不能永远瞒着简宁,早说晚说,总是要说,“那不是贵族女孩的诞生礼,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它其实是……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简宁大惊,象征朱家家主的徽章?
“因为朱家的族色是火红色,族花是玫瑰,所以它是一朵红玫瑰,名叫玫瑰令,是朱家家主代代相传的东西,其他四大贵族也都有这种东西。它代表家主的军权和行政权力,有了它就能调动宗家亲卫队、限制分家武装,同时具有最高的行政效力。简单说,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听得清楚分明,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玫瑰令……谁拥有它谁就是家主……
简宁彻底崩溃了,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你、你太过分了……你让我做了什么……你让我做了些什么?!”他大声嘶喊,“你居然让我从可仪手里骗出来?!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看我?!”
想起可仪当时突变的脸色和眼神,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定以为我一直在骗她、利用她,她恨我,她临终前还在恨我!她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不会原谅我!朱南……朱南你太过分了!”简宁哑着嗓子大喊,声音全变了,“你让我跟你一样成为了卑鄙小人!我恨你!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简宁粗粗喘气,可无论他再怎么骂,都无法宣泄出心中的痛苦。
朱南改变了他的一切、剥夺了他的一切,连人格尊严都不放过。
除了父亲和弟弟之外,自己最亲、最重视的人,自己却让她……死不瞑目。
虽然他毫不知情、虽然他也是被朱南骗了,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想找借口,他太笨、太傻,他什么都分辨不出,他害了可仪。
什么叫永生的遗憾,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鲜血顺着大腿流下,肚子紧绷,腰间坠涨,然而他已经心如死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简宁!简宁你还好吧?!”
朱南担心地叫他,简宁骂完之后就没动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你到那个时候才……我以为你之前就会问她要,”朱南也开始语无伦次,“可事情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们既然是好朋友,那你的心意和付出她就一定能感觉到!最后她把玫瑰令给你,就说明她都清楚,她不怪你。你别再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好吗?”
简宁冷笑,她能懂?她都清楚?放屁吧,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最后的眼神,你没听到她最后艰难说着“我明白了”时的绝望……
以自我为中心、完全不考虑别人,朱南你就是这样的人。
简宁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人结婚、还给他生孩子?!为什么要试着去爱他、依赖他?!就是不久前,他那样关心他、还想对他说我爱你,结果下一秒他就把自己送给了别人!
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对,好像是自己不理解他!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简宁已经坐不住了,他窝在地上,不断流泪、拼命摇头。周围都是血,不知流了多久、流了多少。这样会死的吧?孩子也会死?
算了,死就死吧,活着只有痛苦,孩子……不该有那样的父亲。
“简宁,我说完了,你出来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简宁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先出来……”
“简宁我求你,出来吧……”
简宁一直没反应,朱南慌了,接着就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他心里一惊,是血腥味!
拔腿冲进小巷尽头,他看着地上的人,大惊失色。
44、生死抉择 …
简宁简直是沐浴在血泊里,朱南目瞪口呆,走上去仔细一看,他身上的睡袍一半被鲜血浸泡,一半被汗湿,头发也是湿的,不知究竟出了多少汗,又被风干了多少次。
光脚跑出来,脚板上也满是伤痕和血迹,触目惊心。
抱起他的一刹那,如石头般坚硬的肚腹顶着朱南胸口,朱南大惊。几乎同时,简宁痉挛了一下,清醒过来,皱起眉痛苦地叫。
朱南吓了一跳,腾出一只手轻拍他的脸,“简宁你还好吧?”
备受疼痛折磨,简宁失去理智,双手紧紧抱着肚子,在朱南怀中不断痉挛,失声大叫。
事不宜迟,朱南一边鼓励简宁坚持下去一边抱着他往外跑,黑夜中幽深的小巷弯弯绕绕,他毫无耐性,简直要疯了。简宁一直叫痛,声音凄厉,喊得人头皮发麻。
据朱南了解,生孩子痛虽痛,但应该不至于如此,难道是……
越想越怕,他加快脚步,寂静的夜里,他的喘息和简宁的叫喊伴着呼呼风声,气氛紧张极了。
好容易来到酒店后门,打开车锁,朱南将简宁放在后座上。位置的变动加剧了简宁的痛楚,他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啊——!呃啊——!痛、好痛——!”
朱南眉头紧蹙,在简宁额上重重印下一吻,握着他的手说:“坚持住简宁!医院很快就到!”
尽可能地加快车速,路上他打电话给医院,报告了简宁的情况,叫他们立刻准备产房,做好一切应急措施。简宁右手握拳,痛苦地压在头顶,时不时狠狠敲几下,恨不得让自己昏过去;左手则抓扯着皮质座椅,指节泛白,力气大得仿佛要插进座椅里。
“简宁再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
“医院马上就到!千万别放弃,要有信心!”
豆大的汗珠从朱南额角落下,尽数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心里一团火烧,虽说着让简宁镇定,他自己却根本镇定不了,这种急躁的、慌乱的、恐惧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即使跟朱林对峙、情况最严峻最紧张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过。
简宁痛得头快炸了,耳边嗡嗡轰鸣,朱南的大声鼓励在他听来声音小得仿佛猫叫,更别说现在只要听到朱南的声音想到朱南的脸,他就愤怒地想要撞墙。
前所未有的痛,上课看视频也好、现场观摩也好,他从没见过哪个产夫痛得像他这样。
大叫和胡乱扭动身体是面对极痛的本能反应,除了这些,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常产程出了问题,简宁猜想,应该跟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的症状差不多,肯定是孕囊受损,内部出血,胎儿反而在这时候急着出来,情况就更糟了。
事实证明简宁猜得不错,进产房检查后,医生做出了同样的诊断。
问题在于,因为意外撞击和情绪激动导致产程加快,胎儿此时已下降至产口处,必须想办法以自然分娩方式帮助胎儿尽快脱离体外,而产夫腹腔大量出血,孕囊破裂,也急需开刀动手术,哪个环节都不能落后,同时进行的话,又很容易出问题……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这太不好办了。
简宁浑身瘫软、劲儿也没了,叫声更显沙哑痛苦。医生做了些紧急处理,示意护士过来,“待会儿跟家属说,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护士点点头,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简宁一眼。
此时朱南正心乱如麻地守在产房外,没过多久,叶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外面情况紧急,你还不去盯着?”
朱南回头一看,叶廷一如既往地面冷如霜。
“简宁有危险,我不能离开。”
看到儿子满头大汗,一身疲惫疲惫,叶廷又心疼又震惊。然而当她发现这都是简宁引起的,又听到朱南再次因为简宁不顾大局时,便更加动怒。
“多年来的艰辛只为了今天,你居然说你不能离开?小心胜利果实落入别人手中!”
“不会的,”朱南敷衍地摇摇头,“我都布置好了,没事。”
“小南!”叶廷更气,“你太任性了!一个简宁居然把你搞成这样!早知如此,我绝对不允许你们结婚!”叶廷吸了口气,秀眉挑起,“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
“妈!”朱南回头大吼,“不允许我们结婚?难道你没看到,我们之所以能赢得这么顺利,简宁起了很大的作用吗?!要不是他跟可仪……”
“那是你们的事,你的决定,”叶廷冷声道,“在我眼里,功过从来不能相抵。再者,既然你认为简宁有功,就更应该将来之不易的胜利牢牢握在手中,才对得起他的付出。小南,去吧,”她上前一步,“朱林的势力已经被消灭了大半,现在大家正等着你出面主持大局。”
朱南有些动摇,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不能现在走,我不能离开简宁。”
此时产房门突然打开,护士跑过来一摘口罩,露出满脸大汗和急切的神情。
“夫人、少爷,情况不妙,产夫和胎儿……恐怕只能保一个。”
朱南眼前一黑,“你说什么?!”
叶廷的银眸一闪,冷冰冰地说:“还用考虑吗?告诉医生,当然是保孩子。”
朱南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回头看着母亲,她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护士左右看看,没听到反对,便转身进了产房。朱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却已迟了。他疯狂地将产房门拍得啪啪直响,大喊:“我要简宁我不要孩子!你们救简宁!救他!我要他活着!”
那扇门将两人隔开,仿佛隔绝了生与死。满头大汗意识涣散的简宁在嘶喊与挣扎中,隐约听到护士说:“保孩子。”
他浑身一震,顿时清醒,保孩子?什么意思?
然而接下来医生的一句确认让他彻底坠入深渊。
医生问:“保孩子?是家属亲口说的吗?”
护士肯定地说:“是的,家属亲口对我说,保孩子。”
保孩子……
朱南亲口说,保孩子。
那一刻,简宁只感觉到一团巨大的黑影朝他压下来,很绝望、很沉重。
朱南彻底崩溃,身体擦着门板滑下,跪在地上。
叶廷眉头皱起,看着朱南的摸样,也很心痛。她不理解朱南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简宁变成这样。同住的这几个月,她真的看不出简宁哪里爱朱南,全是朱南子一味付出,他怎么……这么傻。
朱南时不时砸门,大叫着简宁简宁,最后大概是没力气了,便跪在那里不动。
他害怕极了,就在刚才听到简宁也许会死的时候。
十五岁时父亲的死给他的感觉是浓重的悲伤和遗憾,但一想到简宁马上也会死,他就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深深的恐惧。他不能接受简宁就此消失于世界上永远不再出现,坚决不能!
过了许久,钟声响起,朱南翻腕看表,夜里十二点,是真灵一族灵力最弱的时候。
手机一直在响,这会儿他冷静多了,接起电话“嗯”了几声,然后说马上就到。
起身去洗手间冲了头和脸,他回来站在叶廷背后,压力袭来,叶廷不由地一震。
“妈,我这就去做我该做的事。”
叶廷沉默不语,朱南又道:“妈,简宁必须活着。”
他扭身走了,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声声轻响,叶廷第一次意识到,她似乎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第二天快中午朱南才忙完,一身疲惫,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打电话给叶廷,他哑着嗓子问:“妈,简宁呢?”
“孩子生下来了,他现在在加护病房。”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朱南沉默,感觉整颗心一点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整个晚上,他拼命做事,拼命暂时将简宁放在一边,他只求事情赶紧尘埃落定,他只求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问一问简宁。
“孩子在育婴室,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大体都结束了,现在我暂代家主行使权力,等可仪葬礼结束,就举行继任仪式。”
“这段时间尤为关键……”
“我明白,”朱南打断母亲的话,“这段时间,我还有许多私人的事情要了结。”
挂了电话,朱南又用冷水冲了把脸,开车前往医院。
加护病房的病人不允许探视,问医生护士,收到的也是些模棱两可的答案。四十八小时观察期,朱南就守在门外,直到医生确定简宁安全,朱南亲眼看过之后,才想起来也该去看看孩子了。
小家伙早产,出生时又受了点儿伤,现在被特殊保护。
出生两天多,总算有亲人来看他了。
很小、很黑、皮肤也很皱,朱南隔着玻璃静静站着,越看越觉得丑。更不明白怎么简宁肚子那么大,生出来的孩子却只这么小一点儿。而且孩子的头发是暗红色的,想必眼睛也是,一眼就能看出跟他不同。这是因为,孩子身上也流着简宁的血,便带上了他的印记。
他听说父亲见到新生儿子都会很激动,甚至会哭,可他为什么不呢?
为什么他不仅不欣喜若狂,反而这么痛苦、这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评价小说人物,应该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和性格来说,所谓“知人论世,以意逆志”。这个文从开始到现在的情节从来没表达过“朱南是忠厚老实人”这个意思。
关于简宁的有些评论我觉得很可笑,这段情节结束了吗?简宁要怎么做、后面会发生什么你们知道吗?明明只看到冰山一角却好像看到了所有真相,到底谁是作者?
再说简宁圣母,什么叫圣母?我真不懂圣母的评判标准是什么。那些动不动觉得别人圣母
的人,大概是那种“特别能战斗”的类型吧。
再说情节,小说情节不能割裂开来单独看某一部分,更不能只看原因结果而忽略过程。举个例子,“朱南做错了,简宁原谅了”和“朱南做错了,但因为……和……以及……加上……又因为……还有……BLABLABLA一大堆之后,简宁终于原谅了”,这两种情况一样吗?能一样吗?!大声嚎叫的妹子们懂人情世故吗?!生活中的事从来不是1+1=2这种直接绝对的真理。对就对,错就错,对的应该学习,错的坚决反对,这才儿童读物吧?不过,儿童读物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写的,至少我写不了。
人物也好、情节也好,难道不是应该从通篇来评价的吗?文没完,人物形象就是不完整的。可总有些人只看了一半不到就以为看到了他最后是怎么死的,我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所谓情理,是小说的情理,而不是某人自己的情理。旁观者可以随随便便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完全无所谓,因为你不是当事人。说句不好听的,真有一天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很可能做得还不如他。类似“我一定不上XX学校,结果由于各种原因最后我上了”的事情每个人都经历过吧?说话千万别说得太满。
以上所有都无关剧情无关剧透,只是我看到这两天来的评论的一点想法。
关于文章和人物怎么评价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我这个人最缺的就是BLX,但请不要趾高气昂地把自己的想法凌驾于文中人物或者其他读者身上。
同样的话反反复复说那么多遍没意思,看不下去可以走,我没啥名气,死揪着我不放也没意思。
最后,既然大家都不是读儿童读物的,那么,说话就好好说话,请?不?要?人?身?攻?击。
45、终极清醒 …
每次大事件、大吵闹之后,朱南都会见识到一个新的简宁,上次是冷暴力,这次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醒来后什么都没问,乖乖检查、乖乖打针、乖乖吃饭、乖乖休息,情绪稳定,非常配合。
朱南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只来医院两个小时。简宁这摸样让他心乱如麻,他很想跟简宁好好解释一下,但又非常害怕开口。
诸如“饿不饿”、“哪里不舒服”之类的问题简宁都好好回答,看来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但他知道,这是更深的绝望。能想象吗?几天来,简宁甚至没问过一句孩子怎么样了。
那是事发一周后的中午,简宁靠在病床上吃饭,朱南坐在一旁端着饭盒,心不在焉。
简宁很快吃完了,漠然的目光盯着朱南,“我们谈谈吧。”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袭来,朱南几乎立刻就双手发抖,甚至不敢直视简宁的目光。
“能不能先别说?什么都别说,至少过一段时间再……”
简宁叹了口气,“你以为不说,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朱南一怔,把饭盒放下,眼神有些犹豫,“简宁,我知道你很恨我、怪我,但我请求你,稍微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下。从我父亲开始,背负了那么多年的责任和压力,终于等到今天这个机会。这是仅有的、唯一的机会,只要我行动慢一丁点儿就不是我的了,所以我真的……不能迟疑,不能心软,更不能放弃。我对不起你,整件事里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求求你,再理解我一次、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能让朱南说出“求求你”,简宁知道他真的很重视自己,然而此时此刻他只要看见朱南,就会回想起可仪临终前的情景,那片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散去。
“朱南,你看我现在像是恨你、怪你的样子吗?”
朱南抬头对上简宁的眼,他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觉,简宁的眼眸黑白分明,清澈而明亮,比他那双复杂的、深邃的、浑浊的所谓贵族的眼睛漂亮多了。
简宁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心里的结究竟是什么,是因为你对我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最后我想明白了,答案并非如此。我的结,从跟你结婚、走入贵族圈子,甚至是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存在了。你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的观念、领域中都是对的,换做别人,可能手段比你更多更狠,你们早已见怪不怪。而我却因为没经历过,所以反应比较大,对不起。”
朱南茫然,简宁居然跟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