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接到叶君行的电话后,季南星去了一趟管理局见到了向舟。
经过香符的喂养,向舟的魂魄已经凝实到能接触阳物翻动书页了,而他身上的执念更是强大到哪怕他愿意被超度轮回,去了阴间也要消耗不短的时间来消散身上不甘的怨气才能转世。
问明了向舟的诉求,季南星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纯粹的执念,他上一次见还是在闽山。
那次是师父带着他,路过闽山见有很多人搜山,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有一群登山的失踪了,在山里都失踪快五天了,政府的救援,家属请的搜救队都快要将山头翻遍了,依旧没找到人。
他师父觉得既然遇到了,那能帮就帮,拿到其中一人的生辰八字后,师父就带着他进山里找人。
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些人出不来,搜救队找不到,是因为那群登山的遇到了鬼打墙。
而导致他们鬼打墙的原因是一个兵魂,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小兵,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无线电设备用不了,为了送情报,他和一小队打算横穿闽山,结果遇到敌军高空扫射。
运送情报的执念太强,他到死心里都是这没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整个阴魂浑浑噩噩游荡在山头,他想要走出这闽山,想要把重要的情报送出去。
直到他遇到了那群登山者。
长久的游荡已经让那小兵的魂魄不稳了,所以神志并不清明,但他听到了声音,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神魂并不清明的小兵分辨不出身处的情况,他只知道他要走出这闽山,他遇到了误入闽山的百姓,他是兵,穿上那身军衣的使命就是保护百姓,所以他将那群登山者划入了自身的领地想要保护他们,怕他们被敌人发现。
结果没想到把他们也拉进了鬼打墙。
他师父破了鬼打墙,把那群快要饿死的登山队送出了山,然后把那名小兵的阴魂带去了纪念馆,找到了属于他连队的纪念墙。
那小兵依旧浑噩地站在纪念墙前,在他眼里他身处的地方还是那片走不出去的山。
直到他师父说:“情报我们收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们胜利了!”
小兵的眼神从空洞到清明,他怔怔地看着那面光荣墙,喃喃重复道:“任务完成,我们……胜利了?”
师父点头:“是的,我们胜利了,可以回家了,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季南星看着那小兵阴魂的神志越来越清醒,他先是大笑,后又大哭,他不认识字,却忍不住抬手想要触摸那光荣墙上的名字。
他的师父就站在一旁,一个一个念着上面的名字,那里有他熟悉的战友。
在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中,小兵咧嘴笑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季南星看着那个名叫家柱的小兵,敬着礼地消散在了阳光中。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纯粹的执念,那样强大的执念却不是为了自己,在看多了各种恨也好,怨也好,甚至爱的执念,那个家柱身上的执念很难不令他触动。
只是那时候他还小,并不是很懂。
师父告诉他,那是时代的信仰。
那样的执念季南星后来几乎就没再遇到过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在向舟的身上又看到了,虽然跟家柱自我牺牲的奉献不同,但很相似。
季南星看着向舟道:“你给我一个企划书,你的研究核心,方向,现在断在哪一步,后续的投入前景等,我会找专人评估再看以什么价格买下你的东西,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时代进步得很快,两年前的研究如今是否还有价值,这个要看评估报告,但是关于给你家的赔偿,我这边可以无偿提供律师团为你打官司,总归不会让你父母老无所依。”
向舟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时代的变化,他的时间停滞了两年,但他对自己研究的东西十分有信心,只不过季南星说的企划书却让他有点为难。
“我已经是个鬼了,好像写不了企划书。”
季南星将准备好的香和符,还有之前专门为谢盼儿制作的笔也带了一只过来:“把神魂养好就能写了,你先告诉我你研究的具体方向,我好找专业的团队来评估你的企划。”
向舟的眼睛瞬间一亮:“神魂养好了就能写,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甚至还能继续我的研究?”
季南星摇头:“很难,并不是你能写东西就能继续研究,研究需要不停地试验,你能看书能写字,但接触其他的东西都是不断在消耗你,阴阳有别,没有那么容易跨越的。”
很多东西不是光靠脑子就行的,那需要不断的验算不断地尝试,需要不停地接触试验的仪器。
否则许多执念未散的科学家他们到死都舍不得放弃自己研究的东西,只恨人生不能再多百年为祖国,为人民,为科学多做出更多的贡献。
像在管理局打工的阴魂,他们看似好像跨过了阴阳界限继续在活人的世界打工,但他们做的事都是很简单的事,都是只需要稍微动动脑子不需要接触太多阳间物品的事。
向舟眼里的光瞬间就淡了下去,他之前看到管理局这边还有死去的人像活着时一样工作,其实就已经有些动了念头。
但今天季南星的话又让他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再次沉寂了下去,果然人死了哪怕成了鬼,那也跟活人不一样了。
季家从事的是医药研发,对于医疗器械只是有涉及,但那份报告给了他大哥之后,没过多久他大哥就成立了一个专案小组。
向舟研究的方向并不是大型仪器,如果是大型仪器,以季家在器械这方面的条件那还真吃不下,但如果只是一些小物件,倒是没问题。
重要的是向舟研究的核心东西是医疗器械与智能的结合,这些市面上其实已经有了,像是医院里面智能导诊机器人就是。
向舟研究的智能主要是影像图谱分析这一块,太过具体的季南星也不了解,反正听他哥说可以投资研究,他就把这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了,至于研究团队跟向舟的联系,一直是隔着网络的。
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在季南星的陪同下亲眼见过向舟,小组的其他成员都不知道他们这个研究组还有一个鬼成员。
赚钱的事也不是今天开始明天就能进账,这可能是一个长期的投入,但买断的钱很快就打给了向舟的父母。
管理局联系向舟的父母亲自过来走流程,向父向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听说好像跟他们儿子有关,就连忙千里迢迢跑了过来。
看到一堆堆他们都看不懂的资料,向父向母满脸茫然,直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叶君行过来给他们开了天眼。
看着儿子,向父向母一点都不害怕,他们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儿子失踪都两年了,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可能不回来,他们一直不放弃是不敢放弃,一旦放弃,心里那股提着的劲儿就绷不住了。
这会儿看到儿子死去的鬼魂,两老的哭声是绝望又悲戚。
向舟跪在父母面前,鬼魂是很难流出眼泪的,但看着年迈的父母,明明不到五十的年纪,为了他的事奔波苍老得像是六七十岁的,向舟的眼里就落下了一颗颗鬼眼泪。
目前还处在新人期人也很年轻的三队队员李子明看着屋内已经阴阳相隔的三人,悄悄抹了抹眼泪:“他们至少还能见上一面,也算是圆满了。”
见惯了这种事的老鸟廖新正双手环胸:“圆满什么圆满,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出息了,父母是好的,孩子也是好的,却因为别人的贪婪葬送了一辈子,我要是那个向舟,我能杀了姓葛的全家。”
他这话音刚落,一队的队长暮春一个巴掌就往他后脑勺招呼上来了:“身为天师可以拥有共情能力,但不能这么偏激。”
廖新正吐了吐舌头,等暮队走了之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季南星:“那个项目你们家真的买下了?是做慈善还是真有发展前景啊?”
季家做慈善这事他们管理局的部分人是知情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偶尔会跟季南星打交道的,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季南星道:“应该是有发展前景的吧,我哥赚钱归赚钱,慈善归慈善。”
他哥就是那样,身上有着资本家的腹黑手腕,该赚钱的时候不会心慈手软,但做慈善的时候,也不会为那么点钱昧良心。
所以向舟的东西应该真的是有研究价值的。
李子明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原本能有大好未来的人,都可惜了。
季妍婷听说这事的时候葛琪都已经被判刑了,几十年的刑期,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妈还在视频里心有余悸地拍胸口:“谁能想到那竟然是个杀人犯,太可怕了,那陶家的丫头都被他毁容了,听说那丫头知道自己被毁容了,好几次要自杀,造孽啊。”
季家老三轻哼了一声:“就她还自杀?不过是做做样子,平日里不留口德的人,这也是她的业障。”
陶绾可不只是不留口德,她这人坏得很,上学的时候没少做一些欺负人霸凌的事,因为看不惯季妍婷,甚至还造过黄谣。
但季家也不是好惹的,查出谣言的源头,狠狠给了陶家一个教训,陶父甚至拎着陶绾来季家,当众给打了一顿,从陶绾嘴里飞出一颗牙的场面季元霆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过这事季南星不知道,那时候他被师父带着在山里抓鬼呢,回来后也没人跟他说,这种糟心事他们也不想惹得季南星不开心,要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两三岁就知道护着妈妈护着姐姐了。
要是他知道季妍婷被陶绾造过黄谣,只怕会忍不住直接给人下诅咒。
从那之后陶绾就不敢再招惹季妍婷了,但暗恨肯定是有的,只要传出谁喜欢季妍婷,没过多久那人就会变成陶绾的男朋友,交往没多久就会被陶绾甩了。
所以这次他们婉拒了葛家之后,紧接着传出葛琪跟陶绾交往的消息,季元霆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没想到,这次惹了个变态。
季妈妈又隔着视频跟女儿说了好一会儿话,让她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叮嘱又叮嘱,这才挂了电话。
季妍婷看向老三:“陶绾的脸真的恢复不了吗?”
季元霆摇头:“脸都戳穿了还能怎么恢复,植皮都没办法恢复如初。”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季南星扭头看向哥哥姐姐:“那个陶绾只怕是更恨二姐了。”
季妍婷不在意地笑了笑:“恨就恨吧,我从没对她做过什么她不一样恨了我这么多年。”
季南星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一点,谁知道恨急了眼会不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季妍婷捏了捏季南星的脸颊:“知道了小管家,今天怎么回来了,你那个好朋友没跟你一起?”
想到那个屁股后面简直要长出一条尾巴的家伙,季南星笑了一声:“周末放假干嘛还要在一起。”
虽然宵野很不情愿,早上走的时候还磨磨蹭蹭,但老爷子从海城回来,要去参加一个老战友的八十大寿,儿子儿媳不在身边,大孙子要工作,唯一有时间的也只有小孙子了,所以宵野不想去也得去了。
季南星在家里说着陶家和葛家的事,宵野在爷爷战友的大寿上,听的也是陶家和葛家的话题。
玉兰市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爷爷的老战友姓戚,也就戚老爷子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他的儿子女儿都是从商的,这来参加寿宴的人自然不少。
这商圈里面的事传得很快,葛琪被判刑后,这话题就传开了。
宵野年纪不大,但他外形条件好,肩宽腿长的已经隐隐有了些成熟男人的体魄,哪怕才十六岁,穿着一身西装简直帅惨了。
因为他很少这样出来,算是脸生的,不少人好奇,又因为他长得帅,于是忍不住想要往他身边凑近想要搭个话。
可惜宵野谁也不搭理,一些人觉得没趣也就散开各自聊天了。
这会儿他正端着甜口的香槟站在小花园里听着别人谈论葛家的事,一开始还只是当过耳风听听,这事的内情他比谁都清楚,听了几耳朵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但很快这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了季妍婷的身上,有个一脸被酒色掏空的家伙在那儿嗤笑道:“说不定就是阅人无数,才会一眼看出姓葛的不是个好东西,你们还真当季家大小姐是清冷小仙女啊,这种女人面上端着我见多了,听说她从高中开始就交男朋友了,家里又有钱,私下都不知道有多乱。”
旁边的人有的附和有的不吭声,有的跟季家有生意往来的,那是不太好说,有的没生意往来,又不认识季妍婷,这么附和的有点显自己低俗了。
但也不缺脑子不清不分场合,大概是臭味相投,聊得嘻嘻哈哈的,越说越脏。
宵野将杯子里的香槟一口喝完,放下杯子后往聊得最热闹的那群人走去。
他的个头在南方这种城市当真是算高的,不笑冷脸时的气势又相当有压迫感,正在聊天的一群人看着他走过来,都忍不住停了话题。
其中一个刚刚跟着父母去跟主家打招呼的时候见过宵野,知道他爷爷是谁,于是主动讨好开口:“宵少爷。”
宵野看都没看那人一眼,直接一抬手抓住嘴巴最脏的那个,跟拎小鸡仔似的将人往小喷泉那儿拖。
那手上的力道硬得跟个铁钳一样,被他抓着的人根本挣扎不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宵野直接把人的脑袋往喷泉池里压。
被他压着的人自然拼命挣扎,跟个乌龟一样,手脚并用都翻不了身。
宵野压个几秒钟拎起来让人换气,然后又压了下去,反复几次后随手把人往草地上一丢。
地上的人透湿,宵野的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白色的衬衣沾了水地贴在他的身上,做好造型的头发也在往下滴着水。
看着地上呛着水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的人,宵野冷着脸地解着湿透袖子的袖扣,然后将衣袖一点点往上卷起。
等人呛完水,想要爬起来开骂时,宵野一拳头狠狠揍到了他的脸上。
那人险些被打飞出去,血水伴随着牙齿被吐到了草地上。
旁边的人立刻惊呼出声,吓得直往后退,完全搞不懂怎么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
有人连忙去喊人,有人想要上来劝架,但看宵野那体格那身材,那挽起袖子的手臂肌肉,又不太敢上前。
宵野给了地上垃圾一拳就收了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道:“嘴巴脏就好好洗洗,我叫宵野,随时欢迎你来报复,以后但凡让我再听到一句你议论季家的话,我就把你所有牙齿一颗一颗都敲碎拔下来。”
宵野说完一抬脚,直接从他肚子上踩了过去,垃圾。
打完人,宵野直接进到屋内,看到正在跟人聊天的爷爷,浑身湿答答地走了过来。
宵老爷子看到小孙子这模样,立刻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掉水里去?”
宵野一脸今天天气真好的淡定道:“也没干什么,就揍了一个嘴巴脏的。”
说完看向今天的老寿星,笑着道:“戚爷爷对不住啊,我也不想在您这么重要的寿宴上惹事,但那家伙嘴巴太脏了,在背后议论人小姑娘,听得我实在是忍不住,为了不讨你们嫌不碍你们眼,我这就滚,马上滚。”
宵野说完就一阵风的跑出去了。
都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宵老爷子看了眼老战友:“他刚刚说他干什么了?”
戚老爷子笑着道:“好像是打人了?”
宵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怒道:“这臭小子!一天不给我惹祸就皮痒!”
戚老爷子哈哈大笑,家里有个能把人气炸毛的皮孙子,多乐啊。
至于被打的那个,根本就没能闹到戚家老爷子跟前来,别说他是议论季家的千金被打,就是打他的那个人他都惹不起。
宵野前脚到家,后脚他哥就回来了,宵野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呢,拿了包就往外走:“我去找星星了,拜。”
宵颂冷声道:“你给我回来!”
宵野扭头:“干嘛呀。”
宵颂看着他:“你今天打人了?”
宵野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你这就收到消息了?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吧。”
宵颂:“爷爷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
宵野:“我有分寸的啊,是那个家伙欠打,你是不知道他说话有多脏!”
不等宵野为自己辩诉,宵颂微微眯眼地看着他:“你喜欢季妍婷?”
宵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直咳:“你瞎说什么呢!那是星星的姐姐!有人在外面说他姐姐的坏话,我难道能听了当没听到的吗,那我成什么人了!”
宵颂审视着看着他:“就这样?”
宵野不服气回瞪:“不然呢!这事要是换你听到,你能忍住不给人教训?”
宵颂这才慢悠悠开始脱掉身上笔挺的制服:“我就是想说我们家挺开明的,你要真喜欢,就算比你大十二岁,小时候还看过你换尿不湿,我们家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你有想法,就大胆直说,别掖着藏着。”
宵野顿时见鬼一样看着宵颂:“你精神病呀!”
说完就拎着包往外跑,跑了一半又跑了回来,恶狠狠警告道:“你别乱说这种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种话传出去对我没什么影响,但对女孩子影响多不好啊,那是星星的姐姐!要是被季闹闹知道他能杀了我!你别乱说啊!不然我就告诉嫂嫂你藏私房钱了!”
在抱枕被砸出来之前宵野直接撒丫子就跑了,跑远了还心有余悸,他哥真是有病,吓死个人了,神经病!
扔完了抱枕的宵颂又自己走到门口将抱枕捡了起来,他这不是担心有些少年情窦初开吗,他这从小给宵野又当爹又当妈的,总难免多想了几分。
但以宵野的脾性,真要喜欢上什么人估计也不会掖着藏着,怕不是恨不得直接昭告天下,这次估计是他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宵野:没想多,就是想错了对象
第 88 章
◎你身边有条狗◎
向舟的父母用向舟的遗物做了个衣冠冢,就葬在玉兰市的墓园里。
他们并不是玉兰市的人,但现在他们决定就在这里定居了。
这些年为了找儿子,老两口变卖家产,找亲戚朋友借遍了钱,虽然儿子还是没能找回来,甚至连尸骨都收不回来,但见过儿子的魂魄,他们也就死心了。
阴阳相隔人鬼有别,管理局的人还告诉他们见过那一面之后就会将向舟超度,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但夫妻俩还是舍不得离开。
季家买断项目的钱是一次性给的,葛家判刑后的赔偿也很快就给他们了,夫妻俩把这些年借的钱都还了之后还剩不少,没有本地户口买不了房,那就干脆在管理局旁边租了一套。
反正他们已经无儿无女了,钱花不完也带不走,他们决定听儿子的,拿着钱,晚年对自己好一点。
夫妻俩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一直奔波更是熬得不行,向舟不放心,于是求管理局的人帮帮他爸妈,帮忙租房子帮忙安家。
接办这个案件的三队小年轻们倒是很好说话,向舟拜托了他们也就帮了,反正房子离管理局不远,就近的事。
帮忙买了家具,又安置了一些生活物品,向母买了一堆菜,硬是把他们留下吃了一顿饭。
李子明他们原本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这本来是来帮忙的,还劳累人家做那么一大桌子菜。
菜做得太多了,他们要是不吃,那老两口还不知道要吃多久,于是跟队员相互看了一眼道:“那留下吃点?”
向母热情地拉着他们:“别客气,都别客气,有什么喜欢吃的你们就跟我说,下次阿姨再给你们做!”
玉兰市这边管理局就三大队,虽然三队各自独立偶尔协助合作,但只要分了队总归侧重点会各有不同。
三队里年轻人稍微多一些,大多数都是半路天师,能成天师大部分都是命格有缺,家庭美满的很少。
像李子明他们不是孤儿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成了孤家寡人,身无牵挂又没家没口的,这才进了管理局,平时不是管理局食堂就是外卖,虽然偶尔也会跟队友一起出去吃个好的,但餐厅做得再好也不是这种家常菜。
跟李子明一起来的两个队友都有些记不得上一次吃这样家常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又一想到这老两口的遭遇,就莫名心酸地红了眼眶。
临走时还带着没吃完硬是被向母给他们打包的菜,李子明给他们留了个电话,让有事就联系他们。
向父向母拿着电话一迭声应好,然后把三个小年轻送出了门,还嘱咐道:“这里离管理局也近,你们有空常来啊,想吃什么提前电话招呼一声就行。”
吃饱喝足的三人拍了拍肚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李子明笑了笑没吭声。
另一个队友道:“要不……以后我们偶尔来看看,不然两个老人自己住这儿,有什么事都找不到人帮忙。”
他们一群年轻大小伙子的,偶尔过来看一眼,至少让附近的邻居知道两老人是有人照应的,多少也强点。
刚刚说想哭的那人闻言搭上他的肩膀:“你就是馋!”
“我就馋了怎么着吧,阿姨做的蒜香排骨你没少吃?”
两人笑笑闹闹地往管理局走去,李子明跟在后面,走出小区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从向父向母家里的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到管理局的大楼。
他们租住在这里,大概也是想要离儿子近一点的,就好像儿子就在隔壁上班,随时都能回家吃饭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以后就常来吧,就当是向舟的同事,替他照看父母了。
周末参加爷爷战友大寿的时候宵野没少听到一些谈论,他原本没打算跟季南星说的,他知道二姐一直在研究所,安全上应该是没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至于他打架那事,宵野就没说了,季闹闹好像不太喜欢他打架,虽然这也不算他惹事,但总动手好像也不太好,干脆就别提了。
季南星道:“放心吧,我姐那边我提醒过了,她这段时间项目刚有进展,正是专注的时候,保镖那边我也招呼过,他们会提高警惕的。”
宵野:“我是听说陶家那个被毁容的女生跟你姐姐好像不太对付,她这次毁了容,虽然是她自己主动招惹上葛家的,但估计心里不会这么想,说不定会觉得是你姐姐害的,这种人太多了,就怕她极端地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季南星:“陶绾已经被送出国了,她的脸在国内很难治,陶家现在又在对付葛家,国内好几个知名整容医生都是葛家医院的,这就更不敢留在国内了,生怕葛家在里面动些手脚,等她再回来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家也不是吃素的,前两天陶家还为外面的一些传闻亲自上门来赔礼,并且再三保证绝不会让陶绾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又紧接着把陶绾送出了国。
陶家怕的就是季家听到外面那些传言,说什么陶绾因为看不惯季妍婷,想要抢她的人,结果招惹上了葛家害自己毁了容,心里记恨季妍婷肯定会报复之类的。
要是季家当真了,出手对付起陶家,那陶家肯定玩不过季家,陶绾不清醒,她爸还是挺清醒的。
宵野撸了一把季南星的头发,跟季南星这人面上清冷不同,他的头发又细又软滑溜溜的,手感令人上瘾。
季南星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眼含警告。
宵野笑呵呵伸手搭在季南星的身上:“走,哥请你吃冰淇淋。”
季南星一个倒拐将宵野拐开了,倒春寒都还没过去,吃什么冰淇淋。
向舟的事两年前闹得挺大的,好好的留学生突然失踪,还是进了无人区失踪,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各种阴谋论灵异论。
现在悬案告破,对外当然不能说长发怨这种东西害人的存在,于是直接公告是同为留学生的葛姓男子为抢夺实验成果而起了歹心害人。
这公告一出,又把两年前失踪的热度给翻了出来,好多人这才知道原来那留学生的爸妈竟然一直没放弃,虽然孩子还是被人害死了,但好歹抓到了凶手。
这关注的热度大了,肯定会有人去扒凶手的身份,官方虽然没有告知凶手的具体信息,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有知情人爆料,葛琪的身份很快就被人扒出来了。
这一下葛家的整容医院不需要陶家怎么对付就损失惨重。
葛家就葛琪一个儿子,自从判刑定案后,葛母整个心力交瘁地病倒了,她无法接受儿子是杀人凶手的现实,可事实就是事实,连葛琪都认罪了,她不相信也没用。
为了医院的运转,葛父都顾不上葛母,忙得焦头烂额,要面对舆论的压力,还要承受陶家的打击报复。
最后也不知道是自觉抗不过,还是儿子的事让他失了那股拼劲,葛父变卖了家产和医院的股份,带着葛母出国避祸了。
可惜他卖的时候正是葛家医院口碑最差的时候,风险评估太高,价格一再被打压,离开的甚至还有几分灰溜溜。
学校的天台上,除了季南星抱着一杯热奶茶,就连陈十一都拿着从张沅那儿分来的一半碎碎冰在咬。
一边冷得打哆嗦,一边嘶哈嘶哈地往嘴里吸:“你们说古时候的人怎么就能想到那么恶毒的东西呢,长发怨,我都没听过。”
张沅:“我听过,但没想到是真的,还有靠怨气生长出来的指甲,我听说有人会把这种指甲磨成粉,就那么一点点,掺进茶水里,或者化妆用的脂粉里,吃下用过的人,身上就会长出一个个怨脓,就像脓包那种,弄破了会流出腥臭的绿色液体,古时候好多宫宅后院,都会用这种方式害人。”
陈十一哇了一声:“你知道得好多啊。”
张沅:“因为这些其实都是可以用科学原理解释的,尸身上长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带有尸毒或者目前我们还没发现的某种毒素,这才导致了脓包。”
陈十一道:“那长发怨的科学原理是什么?”
张沅不知道,所以转头看向季南星。
季南星道:“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来解释的。”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了。
宵野将吃完碎碎冰的空壳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搞不清原理就搞不清呗,下周篮球赛,你参加吗?”
宵野问的是张沅,陈十一这种真弱鸡,跑步都不行更不用说篮球赛了。
张沅摇头:“不参加。”
他体能没有宵野好,平时打打球还行,真要比赛,赛前训练他都扛不住。
宵野也不勉强,转头朝季南星道:“篮球赛不在我们学校,在五高,到时候你可一定要陪我去看我比赛啊。”
季南星:“你三岁?”
宵野脸皮超厚:“大概比三岁多那么一点点吧,听说五高后面有一家卤肉面和炸鸡特别好吃,等比完赛我们一起去吃啊。”
季南星嗯了一声,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卤肉面,只是领教过宵野的缠人功力后知道,他要是不答应,宵野能一直缠到他答应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