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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12章
 作者有话说:
 是谁520还在家里埋头苦干?是我…
第 182 章
 ◎没有软肋,只有不锈钢板◎
 有效追诉期这几个字瞬间就进了张沅的耳朵,正在看书的张沅立刻放下书凑到他俩中间:“什么情况?”
 季南星:“有案子,他印堂带红煞,这种人明显身上带命案,虽然照片看不太真切,但大致通过面相也能稍微看出一些东西,一面牢狱之灾,一面逍遥法外。”
 观相断命本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像季南星这种天生灵眼的,有些东西看一眼就能看明白,只能捏着答案找证据,好在管理局有合作的警方,也很习惯一些天师的断案方式。
 这种事往上报是需要走流程的,季南星先把消息发给了管理局,很快跟管理局合作的警方就联系他了。
 来的还是季南星认识的人,鹏程鹏警官。
 为了不打草惊蛇,鹏程一身便衣来到学校,直接在学校食堂跟季南星他们见面。
 食堂有大锅饭,也有小炒区,下午吃饭的时间比中午要长一点,大多数学生下午更喜欢去校外随便买点小吃,所以食堂的小炒区人并不是很多。
 鹏程点了几个菜,选了个靠窗的地方坐等季南星他们过来,远远看到他们上楼,鹏程朝他们挥了挥手。
 除了张沅,陈十一也一起来了,陈十一只打算做个安静的饭搭子,倒是张沅对命案很有兴趣。
 宵野把调查到的资料发给了鹏程:“就是这个人,不过太具体的东西可能要你们警方自己调查了。”
 鹏程查看着那个柳一龙的资料信息,一边看一边问道:“你们怎么会查到他的?”
 宵野:“跟班上一个混混打了一架,他外面有个大哥,想着知己知彼就查了一下,结果就查到事了。”
 鹏程忍不住摇头:“学校啊,真是个小社会,有没有什么信息提供?也好让警方有个调查的方向。”
 季南星这才开口道:“我看他命运的转折线在17岁,你们可以具体往他这一年去查。”
 这给的线索太有目标了,能给警方节省不少时间,鹏程收了资料道:“我这就去找人查,你们这边要是还有能提供的消息随时跟我联系。”
 鹏程拿了资料问到了调查方向就走了,他一走,陈十一大松一口气:“都说一些人会有职业气质,这话果然不假,那个鹏警官看着就很警察。”
 尤其是看人的眼神,简直像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一样犀利,让人不敢直接对视。
 张沅笑着道:“那再过十年,你再看我,看有没有一种法医气质。”
 陈十一:“法医能有什么气质,看着就像是要被你解剖的气质?”
 张沅没跟他逗趣,转而认真问向季南星:“你说隔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什么证据也被时间给冲刷了,还能找到什么抓住他吗?”
 季南星:“只要做过必留痕迹,你以后想要做法医,肯定会有发现一些白骨的案件,一旦成白骨,那就是被埋葬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或许有些早已过了追诉期,如果连你都对调查没了信心,那还有什么人能帮死者讨公道。”
 张沅微微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便笑了:“突然发现我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法医的工作从来不是破案,而是为死者发声。”
 宵野道:“这也算不得什么误区,破案心切很正常,再多积攒一点经验,你以后一定是个很优秀的法医。”
 早就饿了的陈十一拿着筷子:“那现在能吃饭了吗?好饿啊。”
 季南星夹了一块排骨给他:“吃吧。”
 陈十一朝着季南星笑出两个酒窝,将那块排骨咬进嘴里。
 几人正吃着饭,就看到于学林带着他那两个狗腿小弟也上楼来,一上来见到他们这一桌,于学林没什么表情,倒是他那两个狗腿小弟有点瑟缩,估计早上被宵野那一脚踹狠了,到现在都还疼着。
 于学林冷冰冰地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给。
 陈十一已经从张沅那儿听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过就算张沅不说,他在自己班上也听到了一些八卦,还有人开玩笑说,宵野这是每年都要立一次威,不然总有人想要往校霸头上爬。
 看着走过去的人,陈十一小声朝张沅问道:“你说如果他知道他跟的那个老大是杀人犯,他还会再跟吗?”
 张沅眼都没抬一下道:“也许他会觉得老大杀过人是一件很酷的事。”
 总有些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拉帮结派耍凶斗狠就觉得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了,既不安于现实又不甘于平凡,整天斗来打去甚至还觉得自己的生活很牛逼很无病呻吟疼痛青春,实际上就是个脑子有中二病的傻缺。
 但普通中二病最多是跟风,这个于学林看眼神就是那种很凶狠的,当初的齐康还有他妈这根线拉扯着,还会怕教官,这个于学林,感觉无所顾忌谁都不怕。
 离他们远远坐着的于学林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跟着他的狗腿之一小声道:“林哥,要不算了吧,那个宵野不好搞,他家好像是高官家庭,很有势力。”
 于学林:“吃你的饭。”
 两个狗腿立刻低头吃饭不敢再乱说话。
 于学林这才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那边桌子上的宵野在挑鱼刺,那鱼本来就只有一根大刺,但还是被宵野戳得很烂,生怕有遗漏的小刺。
 一旁的季南星有些嫌弃:“都成肉泥了。”
 被嫌弃的宵野只是低着头笑,一边专心挑刺一边道:“待会儿浇点汤汁给你拌饭,不挑仔细一点万一被小刺卡住了怎么办。”
 张沅在一旁起哄:“要不你把喂饭都给代劳算了。”
 宵野舀了一勺子汤拌进鱼肉饭里,然后喂到季南星的嘴边:“啊~”
 季南星在桌下往他脚上重重一踩,宵野夸张地哎哟一声,连忙放下勺子:“算了不喂了,他害羞。”
 张沅:“你再欠,哪天被南星打死都不奇怪。”
 一群人笑笑闹闹关系好得不得了,再看宵野看季南星的眼神,即便克制了,却也带着一丝侵略性。
 以前他不懂,但现在他懂了。
 于学林垂下眼,冷笑了一声,人啊,只要有软肋就好。
 体育课,正躺在椅子上睡觉的季南星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拿起来一看,发微信是陈十一,但微信明显不是陈十一发的,因为上面只有一句话【实验楼卫生间,一个人来。】
 季南星笑了下,看了眼那边打球的宵野,朝他招了招手,宵野朝着队友示意了一下,然后跑向季南星:“怎么了?”
 季南星把微信递给他看,宵野瞬间就冷了脸:“这家伙真是找死。”
 季南星:“我自己过去,放心,我能解决。”
 宵野想了想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你有事直接喊我。”
 季南星点头,说让他等下再过去,他先去看看那个于学林想干什么。
 实验楼一般没什么课的时候,像是美术,音乐,或者化学物理实验课,这边基本没什么人。
 季南星一层层的卫生间找上去,在三楼找到了于学林他们。
 陈十一被他们用胶布贴着嘴巴,吓得脸色都白了,一看到他一个人来了,连忙朝他摇头,即便被胶布贴着嘴巴还在试图朝他喊道:“去找宵野!你快跑!”
 季南星看着于学林:“我来了,放了他。”
 于学林将没抽完的烟丢进了一旁的拖把池,笑了一声:“胆子不小啊,还真一个人来了。”
 于学林朝着两个抓着陈十一的小弟看了一眼,两人立刻放开了陈十一,但却走到门口守住了门,很明显没打算放陈十一先走,万一他跑去喊人了呢。
 季南星将陈十一拉到自己身后:“别怕,我在。”
 被人抓到卫生间恐吓威胁抢手机陈十一都没哭,但季南星这一句话就让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季南星看向于学林:“叫我过来想干什么,打不过宵野,就想对付我?”
 于学林笑着走上前:“那又怎么样,谁不知道宵野有多宝贝你,每天形影不离,你说我要是动了他的心肝宝贝,他会不会疯?”
 季南星:“把他惹疯的代价你想过吗?”
 于学林见他竟然没有否认他的那番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代价?有本事杀了我啊,他家是高官又怎么样,杀人一样会犯法。”
 季南星:“那你现在呢,恐吓威胁,限制自由霸凌,你也在犯法。”
 于学林再次朝他走近了两步:“那你报警抓我啊,看是警察先来,还是你先完。”
 说着他视线往下移,落在季南星的胸口,挑眉道:“年级第一有心脏病,学校的人都知道,你只是发病在卫生间,关我什么事,你说是吧。”
 季南星笑了:“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啊。”
 于学林抓着季南星的手腕,强迫他贴近自己,视线更是一寸寸在他身上描绘着,放肆又恶心:“果然漂亮,难怪宵野那么痴迷你,真想试试你是个什么滋味,他那么宝贝你,应该还没碰过你吧,雏?”
 陈十一伸手就想把于学林推开:“你别乱来,南星家特别有钱,光律师就有一个团,你要是敢动他,他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于学林让他那两个狗腿子过来压制住陈十一,季南星就把陈十一拉开:“安静,一旁待着就好,听话。”
 说完转头看向于学林:“对男人有欲望你不觉得恶心吗?”
 于学林:“我又不是被人上的那个,我恶心什么。”
 季南星:“既然不恶心,那喜欢梁桥这件事就那么让你无法接受吗,无法接受到你恨不得逼死他。”
 于学林这才变了脸色:“我喜欢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季南星:“怎么,对着我什么话都敢说,对着他就不行了?你知道宵野那天为什么要管你的事吗?因为前一天梁桥要自杀,被拦下了。”
 于学林的脸色瞬间变得森冷。
 季南星继续道:“他说从初中开始你就欺负他,威胁他,恐吓勒索他,只要一看到你他就害怕,之前跟你不是一个班他还能忍受,现在被分到一个班,每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老师帮不了他,他父母也不管他,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恨不得一死了之,这些痛苦都是你带给他的,欺负他很高兴吗,看他愤恨又不敢抵抗挣扎开心吗,或许我们就不该拦着他,就让他去死,站在高高的天台上,一跃而下,高兴吗,是你把他逼入深渊,将他折磨致死。”
 于学林猛地推开季南星:“你胡说八道!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寻死!”
 季南星:“真的活得好好的吗,你带给他的那些痛苦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知道,但你痛苦挣扎,所以你也不想他好过,被你这种人喜欢,他真可怜。”
 于学林伸手就想掐住季南星的脖子,打不过宵野,这么风一吹就倒的弱鸡难道还打不过吗。
 但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季南星,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季南星:“我以为那天鬼打墙的事至少让你会有所忌惮,没想到你还能撞我手上来,你觉得我是宵野的软肋?”
 于学林的两个狗腿看老大不能动弹了,连忙想要扑过来,季南星速度极快,一脚踹向两人膝盖窝,逼着他们跪了下来,又一手砍向他们的后脖颈,前后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被季南星打晕在地,简直毫无还击之力。
 于学林无法动弹,但他双眼能看,见状难掩诧异。
 陈十一哇呜了一声:“好厉害啊!”
 季南星:“年少时所遭遇的不公,让你破罐子破摔,还是你其实跟你爸就是一种人?”
 听到他提到自己那早死的父亲,于学林眼神顿时凶狠了好几分,可他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
 季南星看着他:“不是吗,你现在做的事跟你爸当初做的事有什么区别?他逼迫了你妈,整日家暴你们母子俩,还气死了你爷爷,你和你妈妈求助无门,于是狠心反击,把醉酒的他推下河,你妈妈替你认罪坐牢,却病死在监狱里,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所以你也开始暴力地对待这个世界,你看,你已经跟你爸成了一样的人,你妈为什么替你去坐牢,因为她爱你,她希望你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呢,混帮派,恃强凌弱,百般折磨自己喜欢的人,于学林,你觉得你很光彩吗?”
 于学林脖间尽是青筋,很明显他很想反驳,是这个世界先对他不公平的,好人从来没有好报,凭什么要求他去做一个好人!
 不需要听于学林说话季南星就能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有的人已经走入了偏执,真是三言两句就能说通的,那他就不会混蛋这么多年了。
 季南星看着他问道:“你知道真正被人逼入绝境的滋味吗,你真的能感同身受你妈妈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吗,你不能,你要是能,你就不会把暴力再施加在别人身上,而这个别人还是你喜欢的人。”
 于学林闭了闭眼,他不能动,但他能移开视线不再看季南星,表示自己懒得听他的鬼扯。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喜欢以暴制暴是吗,那我让你感受一下。”
 季南星说完,伸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挥,一股浓郁的阴气释放出来,像是浑厚的海水一样将于学林整个包裹住。
 口鼻仿佛被不透气的薄膜封住,身体里积存的氧气也一点点耗尽,度秒如年,没熬过去一秒,胸口就好像离憋闷爆炸更近一步。
 最开始于学林还能思考,但很快随着氧气的耗尽,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定住,能呼吸的空气也被剥夺。
 他的双耳再也听不见其他,只能听到自己一下又一下剧烈的心跳声。
 于学林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原来窒息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看着他不只是脸色,就连身上也越来越红,像是血管爆开一样,尤其是他手臂上,脖子上暴突而起的青色筋脉好像快要炸开,陈十一拉了拉季南星:“不会出事吧。”
 季南星:“不会,放心吧。”
 他不需要数着时间,也不需要看于学林的状态,他只需要去看于学林身上的生气,在生气耗尽之间将他解封,他就不会死,但却能让于学林真正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直到他身上的生气变弱,季南星这才一挥手,撕掉了于学林身上的符,也驱散了阴气的束缚。
 能呼吸的瞬间于学林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双腿一软地倒在地上,身体本能地开始吸取氧气,剧烈喘息着,胸腔疼得厉害,好像怎么呼吸都不够,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双耳嗡鸣,眼前白一阵黑一阵。
 过了许久,于学林才重新睁开眼,而他的双眼已经因为刚刚的窒息布满了血丝。
 季南星看着他笑:“死亡的滋味好受吗,你曾经将人逼得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你以后怎么对梁桥不关我的事,你以后是做个好人还是继续作奸犯科那都是你的事,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但别再来招惹我们,代价你承受不起,我多的是折磨得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不怕的话你尽管来。”
 季南星说完就带着陈十一出去了,宵野和张沅一直等在外面,见到他们顿时松了口气:“那家伙想干什么?”
 季南星:“觉得我好欺负,想要欺负我来对付你。”
 张沅没忍住往里面瞄了一眼,见三个人都倒在地上,而于学林身上褪了窒息的红这会儿整个苍白如纸,模样比那天被宵野揍了还凄惨,啧啧两声收回目光,有点好奇:“你对他干什么了?”
 季南星:“没干什么,让他窒息了一会儿,好好感受在死亡线蹦跶的感觉。”
 张沅朝他竖起大拇指:“牛。”
 谁敢说季南星是宵野的软肋,这简直是一块不锈钢板好吗。
 陈十一高兴事情解决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不等他道歉完,季南星抬了一下他的下巴,将他没说完的话都合拢在了嘴里:“跟你又没关系,是我们先招惹他,他才盯上你的,没事了。”
 张沅戳了一下陈十一的脑袋:“你怎么被他抓到的?”
 陈十一道:“我上洗手间啊,总不能让我憋一天吧,谁知道他们会来抓我,哎呀,我还没上呢,不行憋不住了,刚刚吓得我都忘了。”
 陈十一说完想到刚刚季南星说的话,忍不住道:“南星,你说他杀了他爸爸,他妈妈替他顶罪,是真的吗,那我们要报警吗?”
 毕竟杀了人,还因为别人的顶罪而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季南星:“当年其实已经查清了真相,只是在于学林的认知里,他妈妈是帮他顶罪的。”
 陈十一哦了一声,又道:“那到底是不是顶罪啊?”
 季南星:“也不算完全替他顶罪,他妈妈也有动手。”
 刚刚他开天眼,看到最让于学林惊惶的画面是夜晚空无一人的桥上,于学林将喝醉酒的父亲推下去,但人并没有掉下去,那个喝醉酒的男人扒住了边沿,而于学林的妈妈将他的手扒开,人这才掉了下去。
 那年于学林刚满十二岁,他妈妈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就算于学林那天不动手,他妈妈也想好了要带着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因为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她快要死了,但如果她死了将会留下儿子面对那个家暴男,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先动手。
 于学林被季南星教训得有了惧意,他跟着的老大柳一龙那边也有了进展。
 鹏程查到柳一龙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九年前,在柳一龙的老家有一起智力障碍患者性侵少女致人死亡的事情,根据查到的当年的调查记录,有目击证人,当场撞破并且报警。
 少女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死因是窒息,因为是被人赃并获,虽然没有在死者的体内提取到性侵者的dna,但死者身上的抓痕,都在那名智力障碍患者的手上和身上比对上,于是结案的证据十分充足。
 但既然季南星说那个柳一龙身上有杀人案件,鹏程决定顺着这条线索再深入调查一次,如果真凶另有其人,自然不能让他逃脱法网!
第 183 章
 ◎笨蛋◎
 季南星出手一次比宵野揍他十次都来得有用,当天于学林连班都没回,一连翘课两三天,最后是班主任找上门将人拎回来他才老老实实来上课。
 但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有时候会盯着前面的梁桥出神,更多的时候则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算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桌子了,他也只是不耐烦地啧一声,没再像以前那么暴力。
 不过同学们发现这个于学林刚开始会本能发作,眼神凶狠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一样,但露出下意识的反应后,他会不自觉地朝着宵野那个方向看一眼,然后整个脾气就收敛了。
 他这反应被不少人注意到了,于是宵野的威名更盛,越发坐实了校霸这个名头。
 没人知道于学林真正怕的是季南星,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打架他不怕,再怎么样自己也是有能力反击的,哪怕被打死,他好歹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但季南星那天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中邪一样无法动弹,还让他狠狠体验了一次濒临死亡的窒息,他是真的怕了,怕到不小心对上季南星的视线,他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就连跟在于学林身边的两个小弟,昨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晕的,这几天老大不在的时候,他们见到宵野和季南星都是绕道走,根本不敢过去招惹。
 宵野听着那些传闻,看着校论坛里各种猜测的八卦,啧啧着摇头,然后戳了戳旁边认真写作业的季南星:“我这算不算给你背锅?”
 季南星手上不停,嘴上道:“你不是立志要当大哥,现在让你如愿以偿了还不好?”
 宵野一脸你别冤枉我的表情:“谁要当大哥了,我可是好学生,全年级排名前三十呢,再努努力冲进年级前十,清北还不是由着我上,我可跟那些只会动手的大老粗不一样,你不能这么败坏我的名誉,我不管,我替你背锅了,你得补偿我!”
 季南星笑了笑,将习题集翻了一页,现在作业要他们自己做了,再也没有小学姐代笔了,而且高二开始课业压力明显增大不少,各科老师都开始题海战术了,不趁着课间写一点,晚上别想早睡。
 还好这些题集都简单得很,眼睛一看就能解出答案,还能分心跟宵野聊天:“你想要什么补偿?”
 宵野眼睛滴溜溜一转,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转了两下,便佯装大方道:“我也不要你请客吃饭了,喊声哥哥来听听。”
 季南星停下笔,转头看着宵野。
 原本还有些懒散斜靠在桌子上的宵野被他这么一看,瞬间坐正了些,努力回想自己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暴露他的野心了,一边又努力想要怎么找补。
 就当他准备说开玩笑地把话题揭过时,季南星朝他勾了勾手指。
 宵野下意识就靠了过去:“怎么了?”
 季南星身体微微前倾。
 宵野的身体瞬间僵住,瞳孔里倒映着季南星靠过来的模样,心脏不受控地跳动,他努力忍耐着吞咽的本能,抓着笔的手微微用力到泛白。
 满脑子都是闹闹想干什么,他是不是想打我,他靠我好近啊,闹闹真好看,闹闹好香啊。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虽然他们的教室在三楼,但茂密的树叶正好挡在窗外,风一吹,就有沙沙声传来,那摇晃轻响好像能撩拨到人心坎里。
 看着宵野傻愣愣的模样,季南星笑了笑,微微凑到他耳边,放软了声音道:“哥哥。”
 咚咚咚。
 是宵野剧烈的心跳声,不只是那不受控的跳动,还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的痒,酥酥麻麻,从正中红心的地方蔓延到四肢百骸。
 张沅从教室外走进来,把替他们带的两瓶水放到了他们的桌子上,但看宵野一副魂归天外的模样,又奇怪地看了看季南星。
 不过季南星正在写作业,一题又一题连思考都不需要就写上了答案。
 张沅奇怪地坐回座位,拿出手机给宵野发消息:【干嘛了你?耳朵红得要滴血一样,大庭广众的,能不能控制一下你满脑子废料思想?】
 宵野略有些羞涩地偷瞄了季南星一眼,见他低头写作业,便努力抿着唇,压制着比AK还难压的嘴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回道:【他喊我哥哥了!】
 张沅看着手机笑了,但回复过去的话依旧冰冷无情:【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喊你老公了。】
 看着最后那几个字,宵野的脸上再次烧起火热的温度,光是想一想从季南星的嘴里喊出那两个字,那样清冷的声线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脸庞,整个人被季南星的气息包裹着,宵野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硬了,火烧火燎的。
 受不了的宵野锁屏放下手机,猛地站了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他要去洗个冷水脸,好好冷静一下,不然感觉整个人都要着火了。
 宵野说完就快速跑了出去。
 张沅暗暗嘁了一声,出息。
 季南星停下笔,往宵野那匆忙的背影上看了一眼,抬手撑着下颚看向窗外的绿意盎然,也跟着笑了出来。
 化学实验课,以前后四人为小组做实验,好像只要不需要在教室上的课都会变得有意思,快要上课的时候众人拿着课本纷纷往实验楼走去。
 梁桥上了个洗手间就慢了一些,他刚要进实验教室的时候,被于学林一把拉住。
 恐惧几乎瞬间就爬上梁桥心头,这几天于学林没来上课,即便后来来上课了,但被宵野教训了一次之后就收敛了很多。
 没有再抢他的作业,也没有再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救赎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于学林竟然又找上了他。
 梁桥怕得发抖,被他拉到了没人的地方后,红着眼眶抓着书,颤声道:“我钱包在书包里,我等下拿给你。”
 于学林看着连眼神都不敢跟他对视的人,问道:“你是不是想过自杀?”
 梁桥愣住了,他没有否认,或许是之前宵野给了他底气,又或者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他被盯上被欺负。
 梁桥红着眼睛第一次直视于学林:“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于学林掐紧了掌心。
 梁桥心里还是害怕,但他觉得于学林既然这样问了,那就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一些事好好说清楚:“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盯上我了,从初中开始,因为你,我再也没有交过朋友,谁都避我远远的,生怕跟我走近了就被你盯上,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我就是好欺负,所以你盯着我不放。”
 “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她从小被父母带在身边,所以爸妈特别偏疼她,在家里我是个空气,在学校我也是个空气,我不奢求亲情也不奢求友情,我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读书上学,可是连这都办不到,于学林,我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无数次都想从楼上跳下去,几乎每天睁眼都在想,你要是缺钱,以后我把我的生活费全都给你,我只求你别,别再欺负我了,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给你下跪认错都可以,你能不能放过我?”
 看着梁桥通红的眼睛,于学林自己都有些说不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他真的继承了他爸爸那劣质的基因,天生就带着暴力倾向。
 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只是看着梁桥就心里烦,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里烦,大概觉得自己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吧,于是故意走在他旁边撞他,然后冷着脸让他滚。
 可是他滚远了还是烦,就莫名想要欺负他,威胁他帮自己写作业,让他给他买东西,恐吓勒索霸凌排挤,这些他都对梁桥做过。
 看他要哭不哭的红着眼,看他瑟缩胆小不敢反抗的模样,于学林心里就有一种满身戾气得到释放的痛快。
 更不用说看到别人都会避开梁桥,都不敢跟他说话,这让于学林有种这人归属于他,是他所有物的错觉。
 他知道梁桥很痛苦,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自己内心也开始变得挣扎难熬,而调动他所有情绪的人就是梁桥,于是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他更是在这种恶性循环里习以为常。
 今天亲耳听到梁桥说他不止一次想要自杀,于学林这才惊慌,惊慌自己竟然将人逼迫到这般走投无路的地步,也惊慌自己竟然成了小时候最为厌恶的存在。
 听了梁桥的话,于学林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实验楼。
 梁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说通于学林,但看到他离开,整个人依旧腿软地蹲了下来,他胆子本来就不大,个子也不高,身材也瘦弱,性格内向又弱气,这在一些人眼里可能还有一些娘兮兮。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因为这样于学林才会盯着他欺负,可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温吞又软弱,就算他想改变,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就连他家里都很看不上他总是瑟瑟缩缩的样子,比起他妹妹的大方,他这种性格实在是不讨喜。
 但他能怎么办,有些东西本就是天生的,更不用说小时候他父母把他丢给亲戚,这个亲戚家里住一段时间,那个亲戚家里住一段时间。
 有些亲戚人好,家里孩子有的对他也一视同仁,有的亲戚哪怕收了他父母给的生活费,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过多了,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要谁表现出一点对他的不喜,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躲起来。
 初中因为于学林的欺负导致他被孤立,越发加深了他这种性格的形成,等他想要自救的时候,已经晚了。
 梁桥不奢望自己以后能够变得有多开朗有多硬气,他只希望简单安静地生活学习,以后考大学离开这里,再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够了。
 但这一切对未来希望的前提是,他能熬过高中这最后的两年。
 梁桥苍白着脸进来,喊了一声报告,老师看他的脸色有些不放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去校医室看看,别逞强。”
 梁桥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对不起我迟到了。”
 化学老师道:“没事,去座位上,好了同学们,把书翻到二十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