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原本睡得好好的蔡言韬突然一下又被拉入了梦魇中,这次他梦到自己在一片迷雾的森林里,有一道黑影躲在茂密的树林后,他能感觉到那黑影正一步步朝他逼近。
蔡言韬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想都没想就往外逃去,不管逃向哪里都不能被那黑影抓到,直觉他要是被那黑影抓到,他真的会死。
地上拦路的枝杈太多,月亮被浓雾遮挡,他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向前跑,不时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每摔一次,他都能从余光里看到逐渐朝他逼近的黑影。
逃命的时候蔡言韬还想起了季南星他们,他想要大叫出声,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他们在隔壁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他这里的情况,他还有没有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更甚至这么想的时候他还发散了一下思维,要是自己死了,家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还有自己买的保险,他要是横死在家里,也不知道会被判定什么死亡原因,他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应该会被判定成心脏暴毙,简称吓死,不知道保险理不理赔,他爸妈就他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心里想七想八的时候,脚下再次被藤蔓缠住了,蔡言韬整个人不受控往前面扑了过去,浑身摔得火辣辣地疼,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那个一直追在他身后的黑影,已经抓到了他的脚踝。
他不知道抓到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像手又不像手,冰冷又坚硬,死死拽着他的脚腕试图把他往密林深处拖拽。
蔡言韬拼命抓着地上所有能抓的东西,抓得双手满是血,但拖拽他的东西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抵抗不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抓到了。”
话音还没落,蔡言韬突然感受到剧烈的失重感,像是从高空坠落下来,猛地一下将他从噩梦中拉扯了回来。
他连床边的人都没看清,就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落下来,当看清其中一人是宵野后,他紧紧抓着宵野的裤腿往他身后躲,整个人大汗淋漓,苍白着脸发着抖。
差一点点,真的差一点点他就要没命了。
宵野打开房间的灯,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意外:“听到动静我们马上就过来了,你最多就被压了三十秒,怎么跟死过一次一样。”
蔡言韬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在梦里差点真死一次。”
季南星道:“怨气对他影响比较大,所以这东西还没靠近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怨气影响了。”
听到他说这东西,蔡言韬壮着胆子抬头,然后看到季南星手里抓着的一团黑,顿时吓得连连往后退:“这是什么!”
宵野往季南星空空的手看去,又看向蔡言韬:“你能看到?”
蔡言韬神色惊恐地看着季南星手里的东西,之前他再怎么感觉撞鬼都没有亲眼见过一次,现在亲眼见到了这不科学的存在,只觉得他的世界彻底被颠覆了。
见到蔡言韬点头,宵野有些诧异。
季南星道:“他现在阳气很低,距离死亡就差临门一脚了,所以阴阳失衡,能看到这些东西很正常。”
蔡言韬忍住眼泪,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太可怕了。
宵野问蔡言韬:“你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蔡言韬壮着胆子往季南星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一坨不规则的黑色,像是一团黑雾。”
季南星:“这是实质化的怨气,不过现在有点麻烦。”
一听这话蔡言韬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麻烦?是不好对付吗?现在不是把缠着我的东西抓到了吗?”
季南星:“这是怨气,是别人对你产生的恶意,而且背后那人应该是活人,如果是阴魂,那怨气上面就会沾染阴气,这对我来说就相当于从中扯出一根线,通过这根线找到背后的阴魂不难,但如果是活人,情况就不太好办了。”
蔡言韬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是活人就不好办了?”
季南星:“你可以回想一下你所有的人际关系,你能分辨出谁对你藏着恶意吗?”
蔡言韬摇头,他要是知道谁对他有恶意,也不会对自己被怨气缠身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季南星:“就是这个意思,人的意念不受控,有的人面上对你和善亲切,内心的阴暗你又怎么会察觉,意念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缈,所以想要找到根源并不容易。”
蔡言韬已经从刚刚的噩梦里缓过来了,但季南星的话又令他如坠地狱,他求救一般地看着他们:“那我要怎么办啊?你们今天能帮我,不可能次次都能帮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谁对我这么怨恨。”
他都开始回忆职场上,他有没有抢了谁的项目得罪过谁,但他是技术工,别人拉单子他负责技术跟进,根本用不着个人抢项目,奖金都是各个组发的,要发就都有,也不存在谁抢谁。
而且他技术能力也就那样,也没多出众,不存在阻挡了谁的路,要不是日子过得太普通,他怎么会连个怀疑的目标都没有。
季南星:“当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符抵挡,人的力量可以无限大,但也有限,我这次把这团怨气打散,对方不一定还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再来一次,你带着符箓,在符力耗尽之前可保平安,符箓的威力如果消耗完了,再买新符就行,第二个办法,怨力反噬。”
蔡言韬双眼一亮:“你是说可以将这怨气反噬回去?”
季南星点头:“前提是你不欠对方,你跟他之间没有亏欠的因果关系。”
蔡言韬:“如果反噬回去了,会怎么样?”
季南星:“轻则生病,重则丧命,就看对方对你有多恨了。”
蔡言韬:“我选择第二个办法!”
他不想以后都活在未知的惶恐中,他这一辈子连架都没跟人吵过,他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亏欠别人的,甚至亏欠到对方恨不得杀了他,所以蔡言韬选择第二种,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恨他,为什么恨他。
季南星点头:“十万,可以分期付款,包售后。”
蔡言韬脸红了红,拿出手机就要给他转账:“你们天师这么厉害,连我有多少钱都知道吗,我先转你八万,剩下的两万等下季度奖金到账我再给,可以吗。”
季南星点头,收了钱之后,让蔡言韬去拿了个装了半碗清水的碗过来,然后用测血糖的针在他手指上扎了一针,挤出的血滴进了碗里,又将那团被他抓在手上的怨气卷吧卷吧捏成一团,卷着符纸烧成灰落在了混了血的水里。
等灰烬彻底融于水中,季南星折了一张符递给蔡言韬:“随身带着吧,如果再有怨气缠上你,这个可以抵挡一下。”
蔡言韬接过符贴身收好:“谢谢,那今晚是不是就没事了?”
季南星嗯了一声:“没事了,你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说完看向宵野:“走吧,回家了。”
蔡言韬还是有点不太敢一个人待着,试图挽留他们:“时间挺晚了,要不然就在我家过夜吧。”
宵野伸了个懒腰:“不用了,我们住的不远,回家了,有事再给我们打电话就行了。”
蔡言韬没办法,只好送他们出门,等再次回到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光亮才能给他安全感,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干脆找了几部喜剧片准备看到天亮。
季南星给的符箓更是不敢离手,死死握在手里,不时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一直到天亮,他家都没再出其他状况。
早自习的第一道铃声响起,季南星打着哈欠走在前面,宵野拎着两人的书包同样满脸瞌睡地跟在后面。
张沅看着他俩笑:“这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宵野:“抓鬼去了。”
这话让张沅瞬间精神了起来,连忙追问:“什么情况?谁家闹鬼?闹出人命没?”
宵野:“暂时还没闹出人命。”
张沅分析着他话里的意思:“暂时?”
宵野小声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现在就看那家伙后面会不会联系我们,我还真挺好奇的,他做了什么让人对他怨气这么深重。”
宵野看季南星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扭开保温杯倒了一小杯热可可递给他,然后问道:“闹闹,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对我们说谎?”
说不定是表面装的纯良无害,实际上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才招惹了这么强烈的怨气。
季南星喝了一口热可可:“说没说谎跟我们又没关系,他要是欠了人,怨气不会反噬,对方对他的恨意不消,后面等符箓的威力消耗光了,我们不卖他符就是了。”
不过季南星觉得蔡言韬应该没有说谎,蔡言韬这人身上的气息很简单,就是挺普通的那种,没有干净到多纯净,也没脏到太阴暗,但是他印堂有一道折痕,这折痕是一种横死相,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经历死劫,就看他能不能过去了。
如果背后的人跟他有因果关系,那这死劫就过不去,如果对方的恶意来得毫无根源,昨晚替他散掉的那团怨气,也差不多帮他度过了死劫。
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度过死劫的蔡言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实在是熬不住睡下了,但他不敢回自己房间睡,被折磨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有阴影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蔡言韬吓得一个激灵,跑出房间看到是爸妈回来了这才大松一口气。
看到儿子从自己房间跑出来,蔡父还有点奇怪:“你在我们房间干什么?”
蔡言韬:“你们床大睡得舒服,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给你们报的不是纯游玩团吗?”
蔡妈妈将一些食物往冰箱里塞:“出去一趟不给多买点特产回啊,邻居送一点,你姑妈家送一点,再给你姨妈舅舅寄一点,看我买的丝巾好不好看,说是纯蚕丝织的,你摸摸,是不是特别丝滑。”
蔡言韬不走心地摸了一下:“丝滑丝滑,这一趟玩得怎么样?”
蔡爸爸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略矜持:“还行吧。”
蔡妈妈嘁了一声:“他啊玩的都不想回了,一个团的还认识了两个鱼友,都约着下个星期去什么农家乐钓鱼。”
蔡言韬笑着道:“玩得高兴就好。”
把旅游买回来的各种特产,包括准备送人的那些都分类放好,蔡妈妈这才注意到儿子胡子拉碴的:“你这是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是不是我跟你爸不在家你就瞎胡闹!胡子也不刮,你就这样去上班?”
蔡言韬被妈妈不轻不重地在背上拍了几下,龇牙咧嘴道:“我放假呢,上什么班。”
蔡妈妈:“放假也不能昼夜颠倒,吃饭没?是不是整天外卖?我把米煮上,你要吃什么,妈去菜场买。”
被老妈数落的蔡言韬:“随便随便,买什么吃什么。”
刚整理完家里,蔡妈妈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买菜了,蔡爸爸又重新泡了一杯茶,看到楼下几个老伙计正在下棋,也拿着茶杯下楼去溜达了。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饭菜就上了桌,两荤一素,伴随着老妈站在窗户边喊楼下老爸上来吃饭的大嗓门。
蔡言韬之前从来不觉得这样的日常有什么,每天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也就不觉得稀奇,但现在,这种简单的幸福在他经历了一次生死后变得难能可贵起来。
在家休息了两天,这两天蔡言韬再也没有做噩梦,也没有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晚上更是没有鬼压床了,自觉逃过一劫的蔡言韬精神饱满地销假上班。
他注意着公司里的同事,看有没有谁突然请假或者生病的,但所有同事都在,看起来完全没什么变化,所以那个怨恨着他的人,应该不是公司的人。
不是公司的人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他父母得罪了谁,人家想要他们死儿子来报复他父母吧。
连着观察了几天都没什么发现,身边的人都挺正常,就连他们家邻居蔡言韬都观察过了,没谁突然生病或者意外走了的。
就在他越来越一头雾水的时候,半夜一通电话打到了家里来,他的表妹,他亲姑姑的女儿进医院了。
第 206 章
◎日积月累的恨◎
蔡言韬一家三口赶到医院的时候路上都没几个人了,冷风呼呼地吹,还没入冬,风就已经刺骨的冷了。
看着父母着急忙慌朝着病房跑去,蔡言韬跟在后面心情格外复杂,一路上各种可能都想过,还试图说服自己,也许这就是凑巧,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也许表妹就是正巧这时候病了而已。
但是一旦把之前怨气缠身的事联想到表妹身上,在蔡言韬心里,这种说服好像也哄骗不了自己了。
他的表妹叫江芸芸,今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二,他们两家的关系很好,但江芸芸跟他的关系很不好。
可是再不好,江芸芸在他心里那也是亲人,是妹妹,之前蔡言韬几乎把身边的人都怀疑了个遍,都没有想过那个恨到想让他死的,会是他的亲人。
江芸芸正在昏睡,姑姑一见到弟弟弟媳就开始抹眼泪,年近五十的女人,生活过得衣食无忧,精神富足,整个人看着比他妈妈还年轻,像三十多岁的,这会儿却哭的双眼红肿,一向打理精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蔡妈妈拍了拍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情况啊,医生怎么说?”
蔡丽华哭着道:“芸芸在家突然就晕倒了,送来医院做了一堆检查,今天结果刚出来,医生跟我说,说她脑子里有一团阴影,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个瘤子,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蔡丽华说完就哭到抽噎,她丈夫走得早,就剩这一个女儿,她简直不敢想要是女儿有个什么,她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蔡爸爸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没事的姐,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具体情况等详细结果出来再商量,咱们这里的医院不行就去首都的,首都的医院不行就去全球权威的,咱卖房子也给芸芸治,不怕啊。”
坐在旁边的蔡言韬突然问道:“姑姑,芸芸这段时间生活作息都正常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蔡丽华摇头:“我哪里知道她作息正不正常,房门关着连进都不让我进,还反锁,这些天倒是乖了一些,有好好去上学,结果谁知道……”
蔡言韬没再多问,一直陪到天亮才离开。
正在上早自习的季南星看到手表亮了一下,点开见到是蔡言韬的消息,这才从课桌摸出手机回了个时间。
宵野凑过来:“他找到怨气的来源了?”
季南星:“估计是的,约我们见面,我让他晚上八点过来。”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众人托着被塞了一天知识的浑噩脑袋疲惫地往外走,张沅收拾好书包叮嘱宵野:“明天来记得告诉我结果啊,我还挺好奇那人的怨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宵野拎起季南星的书包,一边道:“这么好奇,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张沅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你们处理事情我凑什么热闹,明天告诉我结果就行,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啊。”
蔡言韬早早在约好的店里等着了,等看到季南星他们过来,眼睛瞬间就瞪大了,高中校服?高中生?
宵野把两个书包往椅子上一放,拿起餐单看着:“这么晚了就不吃太饱,随便吃点吧,再喝点热甜品?”
季南星:“你看着点吧。”
蔡言韬这时才从震惊中回神:“你们还是学生啊。”
季南星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蔡言韬:“有点超出预料的年轻。”
他还以为他们跟他一样,只是长得显小,没想到人家是真小。
宵野点好了吃的坐了回来,听到蔡言韬的感慨,笑着道:“年纪不大本事够大不就行了,你约我们过来,是找到那个仇恨你的人了?”
蔡言韬点了点头:“找到了,但我宁愿没找到。”
看他那表情,宵野猜测了一下:“看样子是你很意外的人,能这么意外,不是平时跟你关系特别好,那就是你身边的亲人。”
蔡言韬:“是我表妹,她现在躺在医院里,医生说她脑袋里有阴影,怀疑是肿瘤,大师,那个怨气反噬会反噬出肿瘤吗?这个会不会是凑巧啊?她有没有可能不是怨气反噬?”
小吃很快就被店老板端了上来,热腾腾的串串锅,季南星用筷子将串串上的肉弄下来沾着辣椒粉:“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不是有答案了。”
蔡言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就是有点不太能接受,大师,她会死吗?”
季南星:“不知道,没见到人就没办法判断,如果单以缠在你身上的怨气来看,会重病但不致命,但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问题,那就不好说了。”
宵野撸着串问道:“你表妹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怨,这么恨你?”
蔡言韬:“这事要从我们两家的关系说起了,我们家其实不是本地人,是我姑姑嫁给了姑父,然后把当时还在老家的我爸喊过来发展,我姑父人很好,并不介意姑姑帮衬弟弟,甚至还担心我爸不好意思开口,还会主动给他钱,我爸整个大学期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我姑父给的。”
宵野:“这是给太多,你表妹不乐意了?”
蔡言韬:“可能吧,那时候表妹还没出生,我爸虽然比姑姑晚结婚,但一结婚就有了我,姑姑他们很多年都没孩子,一直把我当亲生的对待,就连我们家现在住的房子其实都是姑父给的。”
宵野忍不住道:“你姑父人也太好了吧。”
蔡言韬叹了口气:“好人命不长,我姑父病没的,胰腺癌,来得又凶又急,那年我表妹才十岁,姑父走了之后,我爸就把姑姑和表妹当成他的责任,但姑父留下的遗产不算少,其实也不太需要我爸怎么帮衬,反而是姑姑帮衬我们家更多。”
“因为姑父走得早,表妹早早没了爸,姑姑对表妹就格外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就养得我表妹挺任性的,学说不上就不上,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交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我姑姑舍不得说她,也说不动她,所以常常让我爸摆出大家长的姿态镇压她,也经常让我管着她。”
他们两家的关系很亲近,不是那种姐弟俩结了婚就成两家人了,有个那么好的姑父,他们两家的关系真的亲如一家,所以他爸妈也把芸芸当亲女儿看。
江芸芸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就谈恋爱,他们就轮流接送她上学放学,生怕她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给带坏了,她不想上学,他们就轮番去给她做思想工作,她成绩不好,那时候他自己都忙着毕业还要给她补课。
为了这个妹妹,他们真的没少操心,对待她青春期叛逆期,真的是全家上阵,因为江芸芸学习成绩不好,当初死活逼着她学习,把她拉扯进了高中就很不容易了,家里就没指望她能考上大学,高二了,次次月考两百多分,能指望上什么大学。
为了让她未来有保障,给她买房子,买店面,让她以后靠收租也能养活自己,除了这些,姑姑还给他也做了未来规划,甚至给他留了一笔创业基金。
蔡言韬知道这是姑姑对他的好,也知道这是姑姑为了江芸芸未来的投资,再怎么样江芸芸只有他这一个哥哥,他要是过得好,以后肯定也会帮衬妹妹,有他一口饭吃,总不会让妹妹饿着。
蔡言韬觉得大概是因为这,让江芸芸恨死了他,可能觉得他的存在就是跟她争家产的,甚至以前逼着她学习,让她断了跟外面那些狐朋狗友的联系都是让她生恨的点。
站在江芸芸的角度,他的存在的确挺遭恨的,得了她家那么多好处,还要时刻被对比,什么向你哥哥学一学,能不能跟你哥一样有出息,要是有你哥一半听话,一半本事就好了。
这种话听多了,谁都会恨的吧。
蔡言韬叫了瓶啤酒,这个天气的常温足够刺激的人提神醒脑:“我是真的没想到,我知道表妹不喜欢我,但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明明是家人啊。”
怎么就恨到想要他死呢。
季南星道:“吃完了去你表妹那边看看吧,一个小女孩,心里再怎么恨,也不至于恨出实质性的怨气来,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强大意念。”
蔡言韬一愣:“你是说这背后还有别的可能?”
季南星:“不排除这种可能,一切都要亲眼看过了才能确定。”
蔡言韬不再耽误,还主动买了单,不过到医院后他让宵野和季南星等他信号再去病房:“我表妹从高中就开始谈恋爱,我姑姑对跟表妹年纪差不多的异性特别敏感。”
尤其是这两人手上还挂着高中校服,实在是无法让人不多想。
季南星点头表示理解:“你先进去了,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
蔡言韬进了病房,看到表妹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玩着平板,姑姑一见到他来就关心地问他吃没吃饭,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是不是加班了。
蔡言韬注意到当姑姑关心他的时候,表妹眼神不善地朝他这边瞥了一眼,眉头皱起,戳平板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蔡言韬道:“我来陪一会儿,姑姑你回家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换我。”
蔡丽华在医院待一天了,晚上还要陪床,的确需要回去洗漱一下了:“好,那你陪着吧,我回去炖个汤带过来。”
蔡言韬点头,看姑姑拿着东西走了,这才看向病床上的表妹,他把椅子拉过来坐到了床旁边:“芸芸。”
江芸芸冷着脸:“别跟我说话。”
蔡言韬:“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不知道你恨我恨到想要我死。”
江芸芸这才看向蔡言韬,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神经病吧你,我做什么了你莫名其妙地指控我,我是讨厌你,也很恨你,那又怎么样,你还能管得着我想什么吗?”
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矛盾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除的,就算他再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要江家的钱,估计江芸芸都不会信,还会觉得他是在狡辩。
蔡言韬不想再多费口舌,发了消息给季南星他们告诉他们可以进来了。
两人推门进来,江芸芸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你们找谁啊?”
季南星:“找你。”
江芸芸闻言更加疑惑了:“找我?我们认识吗?”
这么帅的男生别说认识了,就算只是见过她也不会忘啊。
季南星:“给你看样东西。”
季南星伸手在江芸芸的眼前一挥,江芸芸只觉得一团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等她再睁眼,房间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她看到蔡言韬的身上像是缠绕了一层黑气,而自己身上也有黑气,并且他们两人身上的黑气正在慢慢交融。
江芸芸下意识伸手拍了拍那些黑气,试图将黑气拍走:“这什么啊!”
季南星:“我给你开了天眼,这是怨气,你对蔡言韬的怨恨已经化成了实质,他差一点就被你杀死了。”
江芸芸惊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
蔡言韬:“但你确实是恨我恨到想要我死,对吗?”
江芸芸不吭声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不止一次想过蔡言韬死了就好了,每次被对比,被蔡言韬压着做她不想做的事,她都在想,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死了就好了。
可是她只是想一想,只是想想啊。
季南星看着江芸芸:“人的恶念是很可怕的,不只影响别人,还会影响自己,江芸芸,不要被你心里的恶念操控。”
思想是一种很隐私的东西,尤其是当想的东西不是那么光明,就更怕被人知道了。
现在这两个突然来她病房里的陌生人将她心里藏着的恶意都给揭露了出来,她整个人就好像赤裸裸地被看光了,立刻恼羞成怒道:“你们谁啊关你们什么事?!莫名其妙跑来说教,还有什么开天眼,神经病吧,知不知道我报警你这种招摇撞骗的神棍会被抓进去坐牢的!肯定是你们刚刚在我脸上喷了什么东西给我制造幻觉!你们以为随便忽悠两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就显得很牛逼了?滚啊!我恶念善念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
宵野啧了一声,走上前挡在季南星的前面,刚准备开口就被季南星拉了一下:“走吧,没必要浪费口舌,当她自己感受到什么叫孽力回馈了,自然就知道怕了。”
十来岁的小女生,长期被拿来对比,又是单亲,在她眼里舅舅舅妈还有表哥恐怕都是吸着她家血的吸血鬼,无论蔡言韬如何表明心意态度都是没用的,很多东西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他们家的家长也有很大的责任。
所以现在说再多江芸芸都不会听,纯属浪费口舌。
蔡言韬把他们送出病房:“对不起啊,她真的被宠坏了。”
季南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刚刚我已经把她身上的怨气打散了,她的病应该本来就有,只是反噬导致过早爆发,但是就她自身应该没办法让怨气实质化到能杀人的程度。”
蔡言韬也是这么觉得的,要是恨意这么简单就能够杀人,那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死不瞑目的人了。
“那我妹妹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有谁在背后帮她?”
这一瞬间蔡言韬甚至有点阴谋论,是不是她在外面认识了一些有这方面本事的人,目的是借着江芸芸谋财?
季南星:“可以的话最好去她家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了。”
蔡言韬道:“可以,我来安排,不过今天可能不行,姑姑刚回去,时间也这么晚了,你们也该回家了,等我明天给你们发消息。”
季南星点头,宵野揽着他往外走:“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季南星:“什么话?”
宵野:“子女不合,父母无德。”
季南星笑了一下:“那这话应该不适用他们家,只是有些人明明很爱自己的孩子,却偏偏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好的父母,恨铁不成钢的对比,想要孩子自己努力上进,却不知道有时候看似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有些人拿一生去治愈。”
有的人将情绪收敛在心里,有的人选择将情绪都发泄出去,江芸芸显然是后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够让她的情绪实质化地释放了出来。
重新回到病房的蔡言韬沉默地看着江芸芸。
心里那些心思被人知道了,江芸芸有些心虚,但又不允许自己气弱:“看什么看!我就是你讨厌你!永远讨厌你!”
蔡言韬道:“我公司很快要调一批人去分公司,我会申请离开,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会再管你。”
他没那么大度量,那几天生死一线的折磨真的让他心有余悸,既然江芸芸这么恨他,他离开就是了。
江芸芸的情绪是经年累月地积攒,他也一样,明知道江芸芸讨厌自己,他却不能表现出情绪,还不是因为他也是常常被念叨的那一个。
要不是姑父就没有他们家现在,他姑父当年多疼他,对他多好,他姑姑对他们家多帮衬,以后他要照顾姑姑,要照顾妹妹,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
甚至在他父母眼里,他们家对江家是亏欠的,是低一头的,江芸芸被压着做她不喜欢做的事,他又何尝不是呢,既然都累都不愿意,那就这样吧,离远一些,过好各自的生活。
第 207 章
◎娃娘◎
蔡言韬的父母现在都还在工作,他们白天没时间去换蔡丽华,只能等晚上下班,所以蔡言韬想要带季南星他们去姑姑家,那就只有白天。
几人商量好等中午学校放学,蔡言韬就带他们去姑姑家。
为了不耽误时间,蔡言韬还特意借了同事的车来接人。
姑姑家住的是自建房,一个小院子,三层楼,姑姑住在一楼,表妹住在二楼,整个二楼都是表妹的地盘。
蔡言韬带着他们上楼的时候说道:“二楼本来有三个房间一个客厅,小时候我在这里也有个房间,后来姑父去世,表妹长大后吵着要属于她自己的空间,所以整个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
宵野:“装修后就没有你的房间了?”
蔡言韬:“也有,姑姑在一楼给我留了个房间,把整个二楼都给了表妹,三个房间扩建成了两个,一间表妹的卧室,一间她的衣帽间,对了,你们等下别吓到了,我表妹有很多娃娃。”
季南星:“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