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当年的事情没人知道,故意谋杀和见死不救判刑的轻重也不一样,他认了后者,再找个厉害的律师,甚至能把判刑打到三年以下都有可能。
想好了各种退路,陆坤大大松了一口气,人最绝望的是没有路可走,现在他把好的坏的各种可能都预估了一遍,最差的结果也是他能承受得起的,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
等待红绿灯的人群中,陆坤的脸色一点点在恢复血色,现在他需要找个热闹人多的地方过一晚,最好熬一夜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一点,明天再去找大师卖个惨才更有说服力。
红灯跳动两下后熄灭了,绿灯亮起,陆坤抬脚往人行道上走去,刚走两步几道惊呼声从他身后响起,同时他还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在拉扯自己。
陆坤被那股力道拉得人往后一仰,下一秒一辆车几乎是贴着他开了过去。
差一点点,他要是没被拉那一下,他肯定就被车给撞飞了出去。
那辆险些把他撞飞的车猛地一个急停,司机推开车门怒气汹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还有些恍惚的陆坤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头:“妈的你找死自己找个高楼跳下去!自己想死别害人!红绿灯红绿灯你是眼睛瞎了看不见吗!赶着投胎就死远点!别祸害人!”
陆坤被那一拳打得半张脸都木了,旁边的人连忙跑来拉架,基本都是在安抚司机,本来这车开得好好的,车辆绿灯正常行驶中,谁知道好好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的人,像是找死一样差点就冲到马路中间了,这换谁不骂。
陆坤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灯这时候才跳到绿灯,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差一点他就死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对阴魂两个字有了深刻的认识,无论豆豆生前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他死了,现在他就是带着怨气来索命的恶鬼!
人没事,司机打了他一拳也算是泄了点火气,被旁人一劝也不想再多找事,就开着车走了,陆坤也被人拉到了一旁,几个热心的阿姨还给他递了一瓶水,以为刚刚他是故意寻死,还在开解他。
陆坤艰难扯出了个笑脸:“我就是工作累了恍惚了一下看错了,我没想寻死。”
谢过了那些好心人,陆坤不敢再往马路走去,他觉得所有的地方都充满了看不见的危机,甚至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下一秒被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砸死。
家里不敢回,人多的地方待着也没用,陆坤等不到明天了,他翻找着手机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有万锋的联系方式,他只有万锋他爸的。
想着通过万锋的爸爸应该也能找到万锋,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结果电话没有传来等待的嘟嘟声,而是滋滋了两声后,传出一道短促而阴冷的笑声。
嘻嘻。
阴森鬼气,响在耳边,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只阴冷的鬼手从手机里伸出来抓着他下地狱。
陆坤猛地一下将手机丢了出去,连滚带爬的躲开,但很快他躲避的动作僵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正慢慢贴着他的脸往下移动。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笑声,尖锐阴森,伴随着快要掐到他脖子上的冰冷,陆坤再也扛不住的白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章哥收回手,看着地上的陆坤摇头,这心理素质不行啊,都还没怎么吓就这样了,没把人吓得当街发疯,是他做鬼的失职啊。
有人发现倒在地上的陆坤,好心地帮他找了救护车,人刚被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被管理局的人来拖走了。
季南星挂了电话,看向沉迷捉鱼游戏的豆豆,朝他喊了一声。
虽然玩游戏很沉迷,毕竟生前他根本没这样放肆的玩过,小时候妈妈怕他坏了眼睛,手机平板从来不给他玩的,但天师哥哥一喊,豆豆还是立刻放下平板朝他跑了过去:“哥哥。”
季南星道:“你真正的死因查出来了,你想知道自己的死因吗?”
豆豆愣了一会儿:“我不是病死的吗?”
季南星:“真相可能有点残忍。”
豆豆虽然年纪不大,但七八岁的小孩其实该懂的都懂了,后来又做了四年鬼,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当季南星这么说,豆豆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豆豆才开口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我不是自己病死的,那,那是……”
季南星知道他应该是明白了,也没瞒他:“是你爸爸。”
豆豆哦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跟活人不一样肤色的手指,他能触碰到自己的手,但他的手却触碰不到其他的东西。
弟弟摔倒了他接不住,妈妈伤心哭了他擦不了眼泪,爸爸回家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等爸爸把他抱起来了。
这就是人和鬼的差别吧。
豆豆有些难过,也有些不懂,他抬头看着季南星:“为什么呀?”
他已经很乖了,大人说什么话他都有听,没有小朋友陪他玩他很难过,但也会努力装作不在意,他很想去跑去跳,很想吃大人说的垃圾食品,想吃冰淇淋想喝可乐,想拉着爸爸妈妈去游乐园放肆痛快的玩。
他知道这些都不可以,所以哪怕很想也只能忍着,他甚至都不敢提,只敢小心翼翼地想,他怕提了这些他不能做的事,大人也会难过。
所以为什么啊,他都已经那么乖那么听话了。
豆豆想不通,眼眶慢慢湿润了起来:“是因为我害死了我亲生妈妈,所以爸爸才不喜欢我吗?”
季南星摇头:“不是的,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人,所以不管你有多好,他都不会喜欢你,这是他自己的私心和贪婪,跟你没关系。”
豆豆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一颗颗鬼眼泪飞到了季南星的掌心,小孩的情绪最纯粹,这几滴鬼眼泪,季南星都觉得烫掌心。
宵野坐在一旁没吭声,他能从摄像机里看到得知真相大哭的小孩,但却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安慰。
这么点小,却要承受这样残酷的真相,哪个孩子能接受父母不爱自己,甚至要杀了自己。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豆豆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陆坤在医院醒来,看到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想问自己是什么了,还不等他开口,检查完的医生就出去了,病房里还有两个陌生人。
陆坤没注意这是单人病房,还以为他们是谁的家属,等医生一离开,其中一人把他的床给按了起来,坐在了他的床对面:“我们是灵异事件管理局的,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四年前,你谋杀了你的亲生儿子陆随安。”
陆坤慌忙摇头:“没有,我没有!你们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审问人员道:“我想你可能没有听清我们说的什么,我们是灵异事件管理局,处理阳间所有的灵异事件,有阴魂状告,生死因果就是证据,我们已经调查清楚才来的,现在给你机会自己招人减轻刑罚,一旦因果定罪你还没有一点悔改之心,你这罪判下来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你自己掂量清楚,或者你想要亲眼见一见陆随安,我们也可以满足你。”
审问人员说完将一段视频截图给他播放了出来,就是他在家里看到豆豆生日视频时的惊恐反应。
陆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竟然是这样的反应,视频里反复说着什么不是他杀的,是病死的话,要说没问题傻子都不信。
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陆坤灵光一闪,想到之前自己想好的几条退路,他捂着脸哭着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就是……”
不等他说完,审问人员一拍桌子:“你还要狡辩!你是不是想说你只是见他发病没有救?陆坤,我们能找到你,手里掌握到的证据只会比你以为的多,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招供,我们让你走阳间的法律,还想嘴硬,那就让你直接走阴间的程序。”
旁边另一个审问人员道:“知道什么是阴间程序吗?”
陆坤茫然抬头,那人道:“阴间程序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害死了他,他可以直接找你索命,这一次就不会再有好心人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但并没有任何人进来,陆坤很明显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这阵冷风激得一颤,下一秒,一道身影慢慢在门口显现。
豆豆看着面前这个跟他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父亲,脸上有些茫然,而他这幅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落在陆坤的眼里简直堪比厉鬼。
就算听人说儿子的阴魂跟在他身边,哪怕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遭受过了几次剧烈的惊吓和险死还生,都没有这一刻亲眼所见来的刺激。
陆坤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门口的豆豆砸了过去:“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你都死了就不要缠着我了!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妈怪你外公!要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杀你!”
季南星走了过来,一手握住了豆豆手腕,将他从病房里带了出去。
陆坤一看到季南星,整个人更疯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朝他扑了过去:“是你们!你们故意的!都是假的,这是你们做的局!根本没有什么阴魂,小孩不是豆豆,你们骗我,这是你们的圈套!”
还没等他扑过去,管理局的人就把他压在了床上,直接拷住了手。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抵赖了,只看这量刑到不到死刑的程度。
豆豆回头看了眼被压在床上还叫喊着圈套骗局的爸爸,难过的收回了目光,他转过头,看向季南星:“哥哥你送我走吧,我想去找妈妈了。”
爸爸不要他,不爱他,他不想留在这里了,他想要去找妈妈,找亲生妈妈,他在阳间的妈妈有了弟弟,以后弟弟会照顾她,他不用再担心她难过没人陪,所以他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让他想要留下的人了。
不需要季南星做超度,当豆豆心里真正想要离开的时候,那条活人走不进去的路自动就浮现了。
豆豆知道往前走他就能去到他该去的地方,再次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他不知道爸爸以后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做了坏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他想说他不恨爸爸,也不怪爸爸,只是希望下辈子,他不要再做他的儿子了。
隐约间,豆豆看到路的那一边好像有一道身影,他直觉那是妈妈,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妈妈。
突然他就不害怕那个未知又陌生的世界了,因为那边也有人在等他。
豆豆眉眼弯弯地朝着季南星道:“天师哥哥谢谢你,我要去找我妈妈了,我叫陆随安,这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妈妈说希望我能随遇而安,岁岁平安。”
季南星也朝他笑着挥了挥手:“去吧,随安。”
阴冷感消失,季南星叹了口气,宵野走上前:“送走了?”
季南星点头:“嗯,走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宵野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辛苦了,小天师。”
季南星:“我饿了。”
宵野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正好,我知道有一家炸串店的红豆粥特别好吃。”
季南星好笑:“去炸串店吃红豆粥?”
宵野笑着道:“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家店的红豆粥会吃的人才懂,走,带你去,保证你一口就爱上。”
案子很快就判了,陆坤被判了二十年,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蓄意谋杀,那天陈珂家里的老人走了,孩子还小,本就身体不好,最好是不要沾这种丧事,所以陈珂就让陆坤在家照看孩子,她自己回去奔丧。
晚上突然变天,温度骤降,狂风大作,陆坤上楼把豆豆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又故意将他被子揭开,就算豆豆被冻醒自己重新盖上被子,也因为晚上的变天发烧了。
心脏病最怕就是发烧,陆坤没送豆豆去医院,还哄着他把维生素当退烧药吃,拖到豆豆昏迷奄奄一息才叫了救护车。
高烧了一天一夜的先心小孩,送到医院最终没能抢救过来,一场看似意外的谋杀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
审判那天,陈珂在陆坤面前哭的一脸无措,一直在说没有你,她和孩子要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她一个人靠什么把孩子拉扯大。
陆坤才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就算判了二十年,出来也就六十岁,如果表现好减刑,说不定还能早点出来,他知道陈珂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毕业工作还没多久就跟他结了婚,当了这么久的全职太太,让她打理公司根本不可能。
但也是因为这样才更好掌控,他需要有人帮他守着公司,陈珂作为他的合法伴侣,股权让渡自然是理所当然,他不信陈珂的能力,于是指导她到时候将公司交给专业的人去打理,还哄着她说这以后都是儿子的,她只要拿好股份守好公司就行了。
从法院出来,陈珂的闺蜜站在车边满脸笑意地等着她:“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喊你一声陈总了?”
陈珂笑着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股权让渡书:“还有硬仗要打呢,陆坤做出这种事,看着豆豆外公面子跟他那公司签合约的作者肯定要解约,得先把局势稳下来。”
闺蜜啧了一声:“你还真打算守公司啊。”
陈珂:“守什么公司,知道这是什么吗?”
闺蜜:“股权?”
陈珂笑了一声:“错,这是版权。”
闺蜜眼睛一亮,立刻就懂了陈珂的意思。
跟陆坤结婚之后,陈珂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事业,但她很清楚,陆坤那种人只需要一个听话的花瓶,他不需要女人有脑子。
所以陈珂跟闺蜜合作,她出资金,以闺蜜的名义开了一家短剧影视公司,一开始网络短剧没什么水花,这两年质量上来了,也有了受众群体,现在出版公司的股权在她手里,又不需要再躲着陆坤掩掩藏藏,这家出版公司,将会是她事业的垫脚石。
陆坤进去之后,陈珂就没有探监过,等陈珂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时,直接带着离婚律师去探监。
看着苍老又憔悴的男人,陈珂将几份文件丢到他的面前:“我会让律师走离婚流程,是配合还是起诉都随便你。”
陆坤看着气场明显强势起来的陈珂:“你疯了?”
陈珂:“我挺后悔的,当初看你条件不错,想着基因应该还行,虽然我儿子不需要考公,但有你这么一个杀人犯父亲,真是倒霉,哦对了,你的公司已经经营不善倒闭了,你手里还抓着的那点股份也已经没用了,今天来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等你出来了发现外面变天了,一时承受不住气死了,那就太便宜你了。”
陆坤看着那一对破产文件:“你什么意思?”
陈珂:“男人真是一种又狠又毒偏偏又蠢的生物,你知道那天我通过监控看你在家里见到豆豆视频后的样子想的是什么吗,我怎么看上了你这种人,不出事就人模狗样,出了事就窝囊怂包,还好我儿子不像你。”
陆坤怒道:“陈珂!你什么意思!”
陈珂戴上墨镜:“你对得起豆豆喊你那一声爸爸吗,你对得起为你拼死生下孩子的学姐吗,自私的男人,这就是报应。”
等陆坤服刑完出来,他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就连他名下的那栋楼也因为破产抵债了出去,而当初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花瓶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影业公司的老总,听说还把豆豆的外公照顾到去世。
陈珂已经跟他离了婚,但乐乐还是他的孩子,他想要找到乐乐,那是他亲儿子,哪有儿子不认爸爸的。
可陈珂把乐乐保护的太好,他还没找到见儿子的机会,就被人打断腿赶走了。
几次想要缠上去但得到的是被狠狠收拾一顿,陆坤就有些不敢了,瘸着腿甚至就连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像个流浪汉一样到处流浪的时候,想起曾经豪华的房子,听话的儿子,出行有车被人称总的日子,可惜那些只能在梦里回忆了。
第 327 章
◎偷偷摸摸的宵野◎
时间变得昼短夜长的时候,人们也开始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校服一如既往的丑,宽大到能够在里面再塞进去一件羽绒服。
宵野火气重又闲不住,课间十分钟都想要喊人去操场上打一把,他身上总是暖呼呼的,每天都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天气变冷之后季南星越发不爱动弹,宵野每堂课下课后就给他换一个热水袋,季南星就暖在座位上不是睡觉就是写作业。
每天各科一套卷子,还要写习题集,各种真题册,哪怕是季南星这种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学神,这作业量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致死量了。
刚把一套试卷刷完,身后就响起一道哀嚎声。
正在写作业的张沅头都没偏一下:“写个作业吵什么吵。”
董琦生无可恋地趴在了桌上:“太难了,高三的生活太难了,你们看我的手,拿笔拿到变形!为什么别人的高中生活是青春,是恋爱,是能治愈一生的友情爱情,而我的高中,是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董琦稍微沉稳了一点,但本性这东西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记住了教训,也咬牙勤奋刻骨地学了一段时间,现在大概被写不完的试卷磨平了伤痛,他又恢复了咋咋呼呼又八卦的本性,沉稳不了一点。
听他这么哀嚎,张沅这才停笔看向他:“怎么,还想谈恋爱?”
董琦下意识打了个摆子,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就是感慨感慨,对了学神,上个星期五你们不是请假去处理什么墙面渗血的灵异事件吗,处理完了吗?是闹鬼吗,还是是墙面漆出了问题?”
季南星:“闹鬼,是一桩墙体封尸的案子。”
董琦嘶了一声,搓了搓胳膊。
张沅:“是那个原户主出国的案子吧?”
董琦:“什么原户主出国?”
张沅:“就是最开始那房子的户主卖了房子移民了,买房子的人搬进去之后没有大动作改装,就换了些家具住下了,住了两年才出现墙面渗血的事。”
董琦一脸可惜:“好好的房子就这样被毁了,别墅诶,墙面砌尸藏了这么久,那家人得多大心理阴影啊,那这事要怎么解决啊,要把原户主引渡回国吗?”
张沅:“查清了真相,如果原户主是凶手,那肯定是要抓人的,移民出国不表示犯了罪就不能抓了。”
董琦看向张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沅:“因为这案子是我爸负责。”
虽然报案理由有点灵异,那家人做的是墙面砖,有一面墙总有红色的液体渗出,但实际上并不是血,如果是血他们就直接报警而不是找大师了。
结果找来大师一看,最后还是报了警。
找到了灵异的根源,剩下的事自然有警察处理,尸体被砌在墙里,这就是最大的证据,都不需要管理局的天师辅助查案。
宵野踩着第一道上课铃拎着篮球跑了进来,喘着气坐下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还带着热气的草莓奶:“特意让老板给留的,快趁热喝。”
季南星伸手接过但没喝,只握在手里暖手,看宵野一坐下就拿着手机在给人回消息,季南星没那么重的好奇心,不会对宵野要求什么事都要知道,因此没特意去看。
结果宵野是上课也回,下课也回,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这模样简直跟之前董琦网恋一样。
季南星微微眯眼往他身上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宵野待一起太久了牵扯过深看不清,还是他想错了,他并没有在宵野身上看到红鸾心动,也没看到宵野身上有什么桃花劫。
但宵野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奇怪,从高一到现在他们几乎是时刻在一起,对彼此也没什么秘密,除了宵野自以为偷摸隐藏得很好的那份小心思除外。
现在回个消息还要特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神神秘秘的。
距离现在最近的节日就是圣诞节,但他们对圣诞节都比较无所谓,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不需要这么偷摸准备礼物,他的生日在八月,今年已经过完,明年那还早着,不至于现在就开始准备礼物。
所以干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总不至于是计划着表白吧?
季南星想了想,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没有任何表白契机,时间也不对,再怎么样也不会挑距离高考就剩半年时间的现在。
而且就宵野那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对感情这一块胆小得要命的性格,没有满分把握或者一些事情的刺激,他不会突然表白,他要是有这胆量直球,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早就采取行动了。
这样鬼鬼祟祟了好几天,到了周末,每次都舍不得他回家不想跟他分开的人竟然主动问他:“这周你回家吗?”
季南星:“不回,怎么了?”
宵野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我明天回去一下,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我可能晚上才能过来。”
季南星:“你爷爷不是已经去海城过冬了吗?”
他们这边冬天的温度自然不可能比北方还要低,最低也不过零下十来度,但湿气重就显得特别阴冷,对年纪大的人来说非常不友好,所以一降温入冬,宵野的哥哥就把他爷爷送去海城了。
宵野眼神有些游移:“去找个朋友,你乖乖吃饭,我完事了马上就回来。”
季南星没再多问,但第二天宵野走了之后,季南星就跟了上去。
他早就查到宵野买了去邻省的机票,也跟着顺便买了一张,他不是要时刻掌握宵野在干什么,如果宵野大大方方处理他的私事,季南星也不会过问,但这么偷偷摸摸的,很难不让人好奇。
同一班飞机,季南星特地买的头等舱,所以躲过了跟宵野碰上的可能,一下飞机就拦了一辆车跟在了宵野的后面。
季南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出门身边肯定跟着保镖,这会儿莫哥看宵野奇奇怪怪的举动,忍不住猜测:“那小子不会是招惹了什么情债,特别跑过来摆平的吧?”
季南星:“一个每天只知道打篮球的人,会招惹情债吗。”
他送了宵野那么多礼物,生日礼物,各种节气礼物,最贵的是能防护自身的手串,便宜的有游戏机有鞋子,还有一个签了两大巨头篮球队签名的篮球,他最爱的就是那个篮球,舍不得打,还亲手做了个展示架放家里供奉着。
这样一个单细胞直男,只怕把他对除了篮球之外所有的专注力都给了自己的人,能招惹什么情债。
莫哥提醒:“宵野他们家好歹也算是高干,小说里不是经常写,这种高干子弟都有个青梅竹马。”
季南星笑了一声,他最好是真的有。
宵野的车停在了一家会所前,那会所似乎是会员制,宵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好像是联系了谁才进去。
季南星看向跟着他的保镖莫哥:“我家有这家会所的会员吗?”
季南星在找会员卡的时候,宵野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约定的包厢。
推门进去,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宵野:“卢先生?”
卢言其主动站起来朝着宵野伸出手:“宵先生,没想到宵先生竟然这么年轻,年纪轻轻的画符大师,未来无可限量。”
宵野还想赶早回去,最好能赶得及回去陪闹闹吃晚餐,所以也不想跟他继续寒暄,直接道:“你说的雷击木在哪里。”
卢言其将桌上摆放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头,木头并不是以为的焦黑,反而偏暗的木黄,上面有着很特别的纹路,并不像是树木自带的木纹。
卢言其将那块雷击木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这是一块柳木,柳木藏阴,千年柳树的灵性更不同于别的树,这块雷击木最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原本树干被掏空,已经枯死多年,结果被一道雷劈中,被劈后它不止没继续枯萎死亡,反而重新焕发了生机。”
宵野并没有惊叹这被雷劈的死而复生,而是问道:“然后你们就把那棵树给砍了?”
卢言其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是一旁不知道是他朋友还是助理的接话道:“对于玄门来说,这种雷击阴木最是难得,无论是做护身符还是做带有攻击力的法器,都是可遇不可求,市面上打着雷击木招牌的东西太多了,但哪有那么多雷天天劈木头,你可以看看这里面蕴藏的能量,可不是那些所谓的电击木头能比的。”
宵野心想他又不是天师,他哪里能感受到所谓的能量不能量,但这个卢言其是别的天师介绍的,能跟真天师认识的人,总不会卖假货吧。
宵野打量着雷击木在心里权衡这一笔交易能不能做,倒也不是钱的问题,这个卢言其不收钱,他有一个镇宅兽,但那只镇宅兽需要阳气极重的人的血来炼化,还说一般阳气重的人不如整天跟各种灵符打交道的符师。
说是整日画符,气血被符箓被朱砂侵染,这种极阳血才能对镇宅兽有用。
要如果不是对方不收钱,只想要一点他的血,他怎么会偷偷摸摸瞒着季闹闹来,因为季闹闹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
天师对自身的东西,像是头发,八字,血液都格外注意,就连每年体检,季闹闹都只在他家的医院体检,体检完那些血都还会专门派人盯着销毁。
他不是天师,血啊头发这些以前都没在意过,每年体检他都要被抽好几管子血,更不用说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哥带他去献血,拿了人生中第一张献血证。
所以被抽点血应该也没关系吧。
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宵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忐忑不安,他觉得季闹闹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跟季闹闹认识以来,他还没见过季闹闹生气,要是太生气了哄不好怎么办。
可是这是雷击木,哪个天师不想要啊,马上季南星就满十八岁了,能用钱买来的东西他都不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能用得上的东西,就这么错过有点太可惜。
看出他的犹豫,卢言其道:“宵先生尽可放心,只需要小小一管血就够了,我也只是拿来养一养镇宅兽,绝对不会用来做别的事,这边是专业医护人员,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宵野想着来都来了,要不就交易吧,还不等他开口答应,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一见到进来的人,宵野像是见到猫的老鼠猛地瞪大了眼睛,季闹闹,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 328 章
◎法盲◎
卢言其并不算玄门的人,他属于是那种家里有钱,自己也有个玄门的师父,对这一道略有涉及,但不以此为职业,所以联系宵野也是通过别的天师朋友,而不是自己直接联系。
对季南星那更是不认识了,除非季南星自报燕大天师关门弟子的身份,那他肯定是听过,可人却从未见过。
这会儿季南星推门进来,卢言其直接看向助理,助理也立刻走上前:“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是私人包厢。”
不等助理近身,跟在季南星身边的莫哥抬手一挡。
季南星没理会旁人,转头看向宵野。
宵野立刻怂头搭脑地蹭到季南星身边:“闹闹,你怎么在这里?”
季南星:“我不在这里你就要被人抽血了。”
宵野知道他肯定生气了,低着头小心哄道:“我是想要换那个雷击木,你看那个雷击木是不是好东西,他说是什么千年柳木的雷击木。”
季南星撇眼一扫,不用上手他也能看出的确是好东西,那上面是真有一股能量场在,炼制一下再带着处理一些阴事磨炼一下,以后或许能成为法器。
可再好的东西,花钱买可以,抽血这种事绝对不行。
季南星没有直接发脾气,他本就不是情绪化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直接大吵大闹。
见宵野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季南星问:“是你自己想要还是准备送我当礼物?”
季南星越是平静,宵野越是不安,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当礼物的。”
季南星笑了一下:“当礼物啊,如果我用自己的血去跟人换东西然后送你当礼物,你会喜欢吗?”
宵野的反应瞬间变大:“当然不!”
什么东西值得闹闹这么伤害自己,他又不是不要那个礼物就会死,如果季闹闹真这么做了,他看到那礼物不会是欢喜,只会是满心疙瘩。
这一瞬间宵野算是明白了季南星的感受,虽然他觉得自己跟季闹闹不一样,自己健壮如牛血气方刚的,一管子血算不了什么,可彼此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宵野拉了拉季南星的衣袖:“我不换了,你别生气。”
季南星挥开他的手,看向表情变得有些不善的卢言其:“需要用鲜血炼化的镇宅兽只怕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沾血既邪,卢先生,有些事做之前,最好想清楚后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你们要找极阳血我不管,但他的主意你们就别打了。”
季南星看了宵野一眼,转身往外走,宵野心头突突的,只觉得这次真的惹闹闹生气了,也不敢反抗,乖乖跟在他身后,但还不等他们走到门口,门口就进来一群保镖关上了门,挡住了出路。
季南星回头看向卢言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