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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听见当今皇帝这样的话,茈静兰停顿片刻说,“应当是个好皇帝。”
“应当?”元优夏不明所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说应当?”
“……”茈静兰摇了摇头,“有一些传言,不过我觉得传言不真实。”
“传言的确不可尽信,所以是什么传言?”元优夏小声问。
“……”茈静兰静默。
“茈大人不知道吗?”元优夏追问。
“……”茈静兰反问,“这样议论皇帝,你不怕吗?”
“怕什么?”
“没什么。”茈静兰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好起来后自己去外面听。”
元优夏:“……你说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茈静兰没对元优夏的话做出反应,只是摇了摇躺椅说,“好了,试试。”
他扶着元优夏坐下问,“还行吗?”
“嗯!”元优夏用力点了点头,“谢谢茈大人!”
茈静兰:“……脑袋不用摇晃得那么厉害,你脑袋不晕吗?”
“晕……”元优夏刚点完头就后悔了,他头晕得厉害,有点犯恶心,躺着不动了,“我想表达对你的感谢。”
茈静兰:“脑袋还没好,不用这么感谢。”
“脑袋一晕就犯恶心。”元优夏又喃喃,“我好像孕吐的孕妇。”
茈静兰:“可惜了,男人不能生孩子。”
元优夏:“……”茈静兰好像在说笑话。
“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可惜的?”元优夏闭上眼,“真正的孕妇孕吐比我这可要难受多了。”
“你见过?”
“我妈妈……”元优夏的话戛然而止,对上茈静兰的眼神,他茫然片刻才说,“我妈妈……我应该见过。”
只是一到这种时候,他又不免有些头疼。
“想不起来不必勉强。”茈静兰道,“免得因为头疼晕倒,我还得抱你回去。”
元优夏睁开眼看着茈静兰,又笑了一下。
茈静兰莫名,不明白元优夏为什么总是看着他笑。
“茈大人,除了温柔和善良,我发现你还挺幽默的。”元优夏说。
茈静兰蹲下身把木屑草草收拾了一下,“幽默?”
“嗯。”元优夏没细数具体的事件,他其实也说不出具体的事情证明茈静兰幽默,就是感觉……
茈静兰不觉得自己很幽默,他把大一点的木片叠在一起,“看起来,你对我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元优夏翻下躺椅,差点滚在地上。
茈静兰颇为无奈地扶住元优夏,“病没好就有点自觉,不要做无谓的行动。”
“……”元优夏又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来帮你处理地上的东西,你帮我做了躺椅,这些东西还让你收拾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晕倒了需要我抱你回房吗?”茈静兰问。
元优夏:“……”
元优夏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至于不至于,没有那么脆弱。”
“那你试试。”茈静兰不再劝元优夏,决定让元优夏自己试过才知道。
元优夏蹲下身来,伸手拾起木片问,“这些东西拿来做什么?”
“厨房,生火。”茈静兰说。
元优夏哦了一声,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茈静兰又问,“茈大人在红家待了多久了?”
“很久。”茈静兰说,“是主人救了我,收留我。”
“原来是这样。”元优夏若有所思,“难怪茈大人对秀丽小姐和邵可大人那么忠诚,很听他们的话。”
不过,总觉得——
“嘶。”手上的钝痛感把走神的人拉回来,元优夏低头,手掌已经被锐利的木片划伤。
茈静兰转身把木屑抱到推车上,又听见了熟悉的轻呼声,他又默默回过头。
元优夏小心翼翼地把手藏好,“意外。”
他怎么能收一点木屑都能把手划伤,这样笨手笨脚的……
他都能想象茈静兰觉得他有多蠢了。
还是脑子的伤没好,导致脑子也不清晰,要不然怎么老是自己给自己搞点伤出来?
茈静兰默不作声地把元优夏的手拉过来,看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元优夏看着就是没干过这些事情的人,这样的结局茈静兰竟然完全不意外。
更何况,脑袋上还包扎着伤口,脑子不清醒也正常了。
“不、这个不用你帮我了。”元优夏又抽了抽手,“我自己处理就好。”
“让我看看有没有木屑刺进皮肉之中。”茈静兰道,“如果有但是没有及时取出来,到时候你会更疼。”
听见这话,元优夏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让茈静兰看。
“抱歉。”元优夏又道歉,“我本来是想帮你的,我太笨手笨脚的了,所以又给你添麻烦了。”
茈静兰只道,“既然知道,下次老老实实的待着看我做就行了。”
元优夏:“可……”
“你是伤者,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茈静兰淡淡道,“毕竟你受伤了更麻烦……看见了吗?”
血液流下去的地方,枯死的小草焕发了生机。
元优夏心头一跳,“我……”
“你的血。”茈静兰随意地撕了袖子上的布,先草草的包扎了一下,“能让枯木逢春。”
他的血真的、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所以这颗樱花……
元优夏抬头。
也是因为他?
“那盆水里有你的血。”茈静兰也跟着抬头看去,“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元优夏紧张得厉害,“那……怎么办?我会被抓去吗?被当做药引什么的……”
茈静兰说:“你担忧得也很有道理。”
元优夏许久都没说话,显然不仅仅是担忧而已,脸上的害怕肉眼可见。
“不过。”茈静兰又道,“别让自己流血就行,这样的事情,应该还算简单?”
元优夏努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的确,他只要不做危险的事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就不会流血,甚至受伤也不一定会流血,只要不像现在这样……
茈静兰见元优夏这副模样,嘴角的弧度若有若无,“走吧,回房,把伤口包扎好。”
元优夏借着茈静兰的力道站起来。
跟着茈静兰走了几步,元优夏才后知后觉,“茈大人刚才是在吓我吗?”
“什么吓你?”茈静兰似是没听懂。
“就是流血会让那些死去的植物活过来这事。”元优夏坐下来伸出手说,“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茈静兰抬眼看着一脸严肃的元优夏,“我什么都没说。”
“刚才你明明——”
元优夏的话骤停,没错,茈静兰明明什么都没说,被抓去做药引什么的这种话也是他说的。
茈静兰刚才只说了一句话,“你的血能让枯木逢春。”
是他借着这句话发散的,然后自己吓自己。
“明明什么?”茈静兰又问。
元优夏:“……”
元优夏:“没什么……”
这个人,性格好像没有看着那么老实。
不对……看着性格也不老实吧?
元优夏纠结地想,所以他这血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什么都没说。”茈静兰又道,“不过你的猜测也不是没道理,能让死去多年的枯木在顷刻间发芽开花,本身就不是很正常了,谁知道这血能不能让白骨生肉呢?”
元优夏心头又跳了起来,他很清楚,茈静兰说的是对的。
他必须得保护好自己,绝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血有这样的奇效。
不过……
元优夏看着茈静兰问,“血的事,茈大人告诉邵可大人和秀丽小姐吗?如果还没说的话……肯定会说吧?”
茈静兰说,“主人并没有问我怎么回事,他似乎并不在意。”
又或者,已经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枯木逢春,有着这样的血液,说不定真的能白骨生肉,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会引来许多人觊觎。
茈静兰想到这里,微微敛眉。
无论是为了红家,还是元优夏,这件事都必须藏好,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元优夏看着自己的手,“这东西看起来是有益的,但是某种程度上对我来说,却是很危险的东西。”
茈静兰微顿,给元优夏止了血,“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元优夏喃喃,“但现在不是他们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问题。”
“你失忆,说不定也跟这个有关。”茈静兰道,“这意味着你带着危险的东西,我必须得时刻看你。”
元优夏点头,“我知道,等我伤一好我就会离开红家,不给红家和茈大人添麻烦,茈大人不必担忧。”
“这些等你伤好再说。”
“离开之前我也会把这段时间的所有费用算给秀丽小姐的。”元优夏停顿片刻说,“恩情用钱肯定算不完,我只能尽量。”
“这些等你伤好后再说。”
茈静兰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替元优夏包扎后说,“左手伤还没好,右手又添新伤,你真是时时在受伤。”
元优夏小声,“意外。”
“现在的意外只是小伤。”茈静兰说到这里微顿,他看向元优夏的眼睛,“该不会滚下山坡撞到脑袋失忆也是因为你太冒失了吧?”
元优夏:“……不、不至于。”
茈静兰打了个蝴蝶结,“好了。”
“谢谢。”元优夏看着两只手,“其实这种小伤完全没有包扎的必要吧?”
“不好好包扎随意处理的话会留疤。”
“留点疤而已,男人需要那么精致吗?”元优夏摸了摸脑袋,“脑袋上的还没取呢。”
“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就能取了。”茈静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明天早上再给你换药。”
“谢谢,今天也辛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元优夏连忙说。
“你忘了,因为你的这个……”茈静兰指了指元优夏的手,“我得盯着你。”
元优夏:“我……”
“我去给你端药。”茈静兰说完,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茈静兰的身影,元优夏才看着自己的手喃喃,“等等,我这个包扎着,晚上怎么好洗漱啊?”
彩(4)
茈静兰给元优夏换完纱布问, “感觉怎么样?”
“还好。”元优夏抬头看着茈静兰,“我觉得我好很多了,可以出门了吗?”
“这么急着出门做什么?”茈静兰问。
“上街, 有点事。”元优夏摸了摸脑袋。
“今天你可能出不去。”茈静兰说。
“为什么?”
“因为在下雨。”
“……”
茈静兰推开窗,一阵凉意袭来,外面果然在下毛毛雨, 樱花树被雨水打湿, 却依旧神采奕奕。
“毛毛雨, 倒不算太大。”元优夏看向茈静兰, “不如说, 这种天气更适合出门吧。”
“这种天气出门的话。”元优夏接着说, “如果我有仇家,他肯定晴天多于雨天出来,所以这样的天气出去, 应该正好。”
茈静兰:“……”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没什么仇家。”元优夏嘀咕着。
茈静兰道,“所以你觉得是自己贪玩滚下山坡把自己摔失忆了?”
这话说得他好笨的样子。
元优夏看向窗外有些遗憾, “不过也不是今天非去不可。”
茈静兰嗯了声。
“所以先喝药。”
那碗黑糊糊的药又被推到元优夏面前。
元优夏并没有因为喝药喝多了习惯, 反而越恐惧喝药了。
他幽幽叹气, 端着药碗,看向茈静兰。
茈静兰问,“有话要说?”
“没有。”元优夏又收回视线。
问茈大人有没有带糖这种话也太丢脸了, 不能因为之前给过几次就得意忘形。
元优夏大气没出一口把那碗药喝净,刚咽下去, 还没准备吐,熟悉的糖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
元优夏含着糖, 看着茈静兰,“这药我还得喝多久?“
“脑袋上的东西拆了就可以不再喝了。”
“那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好了。”元优夏站起来转悠了两圈, “头也不晕了。”
“明天拆了再说。”茈静兰把碗端起来。
元优夏跟着茈静兰往外走,茈静兰脚步一停,回过头来,“你做什么?”
“跟你去。”元优夏眨了眨眼,笑容格外灿烂,“这里闷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茈静兰没说话,默认了元优夏的行为。
元优夏跟在茈静兰后面,打量着红家,他果然能在墙上看到修补过的痕迹,院台上长满了无人打理的青苔,瓦片上有着没被清理的痕迹。
果然……是很贫穷的家庭。
明明有人在宫里当官还这样,是因为俸禄太低吗?
还是得尽量把玉佩当了,把吃喝住宿看病的钱都给他们……
元优夏胡思乱想的,并未注意到面前的茈静兰停下了脚步,等他发现的时候,额头已经撞上了茈静兰的后背。
茈静兰转过身问,“撞到了?”
“嗯。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元优夏揉着被撞红的额头,“这次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茈静兰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元优夏的下巴看了看又松开,“红了,不过看起来不严重。”
“不严重。”元优夏又揉了揉额头,“有一点点疼。”
“走吧。”茈静兰说。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元优夏不明所以地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茈静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了。”
看错了?
元优夏有些奇怪,却也没追着多问。
毕竟不管什么事……跟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等他离开这里之后,他和这些人也就没关系特别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元优夏伸了个懒腰,也不再乱看了。
身后的人过分安静,茈静兰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静,他淡淡开口,“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元优夏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茈静兰说,“平时你话很多,今天很安静。”
“平时我的话很多吗?”元优夏摸了摸脑袋,“好像……没有啊。”
茈静兰说,“不会这么安静。”
“哦我明白了。”元优夏快走了两步来到茈静兰面前转身,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茈静兰,“茈大人该不会是想听我说话吧?这样的话,直接说就好了。”
茈静兰看着元优夏明亮的眼睛,神色莫名,“没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听你说话。”
“所以根本没有对吗?”元优夏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似乎还有几分遗憾,“我还以为,我和茈大人已经算是朋友了呢。”
茈静兰没说话。
元优夏叹了口气,“是我自作多情了。”
茈静兰手指摩挲着碗口,还是没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元优夏往前走去,又转头笑了一下,“这样的话,我离开后茈大人就不必想着自己还有个朋友什么的……”
茈静兰终于开口了,“离开…你打算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吧。”元优夏有些苦恼,“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到那个人。”
“那个人?”
“就是那个人,对我来说应该很重要的人,我来到彩云国,应该就是为了他而来的。”元优夏思忖着,“不过现在我忘记了,我知道哪个人姓什名什,家住何方,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也许见到那个人就会想起来了。”
茈静兰点了点头,平静道,“这么重要,不是亲人就是爱人。”
“不知道。”元优夏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回答,“的确都有可能。”
茈静兰没再接话了,他说,“到了。”
厨房到了。
元优夏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厨房里空无一人,但看起来蒸笼里好像蒸了东西,闻起味道,应该是……包子。
“要吃吗?”茈静兰问,“包子。”
元优夏提步走进厨房,小声问,“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茈静兰有些好笑,“我们又没有做贼,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
元优夏:“……”
他轻咳一声,“这里没有人嘛,擅自拿东西吃会不会不太好。”
茈静兰已经拿了一个出去递给元优夏,“来。”
元优夏连忙接过,包子热乎乎的,闻起来很香。
“这个也是秀丽小姐,自己做的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