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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天赐身世

第21章 天赐身世
那句话拨动了天赐的心弦,他想了又想, 确认自己的确是第一次见张鸿星, 只得写字道:“可能我是大众脸吧。”

“听课吧。”天赐写。

那节课,张鸿星咳嗽声不断, 但老师同学们仿佛都习惯了, 谁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该讲课讲课,该听课听课, 互不影响。

张鸿星咳到最后,连咳嗽的那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虚弱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慢慢睡着了。

天赐有点儿担心他,但认真学习起来, 慢慢就忘了鸿星这回事了。

韩泽文一边给大家做着《蜀道难》的文言文解释, 一边在教室里转着。

眼看就要转到天赐他们这边了,天赐着急,连忙在桌子底下捅了张鸿星一下。

张鸿星没醒,只是小猫一样, 哼哼了两声, 扭了扭身子,继续睡去。

韩泽文注意到了张鸿星, 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转了个身, 又朝着讲台方向走去。

天赐松了一口气, 看来, 老师大概是对上课睡觉现象见怪不怪了吧?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韩泽文在邵洋桌旁顿住了脚步。

邵洋正趴在桌上打着呼噜,左边靠着过道是高高的一摞书,前面是立起来的语文课本,右边是他的同桌,可以说是三面都挡住了。

可偏偏,韩泽文是从他背后过来的。

同学们见状,瞬间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韩泽文虽作恶多端,但家里有钱,长得还特别帅,在学校里的小迷妹不少。

因此,这就导致了,1班的大部分男生,心里都不是很喜欢邵洋。

“咳咳,”韩泽文清了清嗓子,眼睛底下露出一抹寒光。

邵洋还在做着梦呢,梦里,小邵洋被肖天赐一脚踢了个稀巴烂,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了邵洋的四体百骸。

他又怒又怕,终于惊叫出声:

“啊,疼疼疼疼疼……”

韩泽文揪着邵洋的耳朵,把他揪了起来,邵洋这才从梦中清醒过来,同学们瞬间一片哄笑声。

天赐也跟着笑了笑,看来,老师也不是完全不管班级纪律么。

大概这就是对人不对事了。

“老、老师……我错了。”邵洋可怜巴巴道。

“后边站着听课去。”韩泽文面无表情道。

邵洋拿着课本,悻悻地站到了后黑板的位置,又狠狠的,撩起眼皮瞪着天赐。

肖天赐,你给我等着。

你敢踢老子,老子放学就彻底废-了你!

1班一帮子热血高中生,又是溽暑未退的时节,教室里的空调,被人调到了18度,正飕飕地往外刮着冷风。

张鸿星身子微微打颤,天赐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天赐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了张鸿星背上。

他又拧开鸿星的水杯,用手拖着他的下巴,喂他喝了一瓶盖温水。

天赐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听讲。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把邵洋眼睛都看直了。

邵洋看向天赐的目光,从怨毒变成了赤|裸|裸的嫉妒。

凭什么,鸿星对自己都爱答不理的,肖天赐才刚来第一天,就、就给鸿星喂水?

鸿星居然不拒绝他,还对他没有任何防备???

邵洋在后面气得直瞪眼,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邵洋,站好了,别抓耳挠腮的。”韩泽文冷冷的声音从讲台传来。

邵洋:“……”

同学们又是一阵低声窃笑。

·

那节语文课很快就结束了,之后两节课间,张鸿星都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中途连厕所都没有去。

终于,到了第三节 课下课的时候,天赐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把手放在鸿星额头上探测体温,这才发现,鸿星的体温高得吓人,几乎到了烫手的程度。

天赐用力拍了拍鸿星的身子,鸿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天赐这才意识到,鸿星可能是烧迷糊了。

他想都没想,就拽着鸿星的右臂,想把他架起来。

饶是这样,鸿星都没有醒过来。

算了,这样太慢,天赐干脆半蹲下身,把鸿星背在了背上,拔腿朝门外跑去。

鸿星的身子,比天赐想象中的还要轻上不少,背上去感觉轻飘飘的,感觉似乎连八十斤都不到。

鸿星瘦得一把骨头,天赐背着,只觉得咯得慌,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

班里的同学们终于发现了不对,邵洋大喊一声,“唉,你干什么?快把他放下!”,就跟着冲了出来。

霍子甜一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也追着跑了出来。

走廊里,邵洋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天赐的手臂。

“我让你把他给我放下,你他|妈听到了没有?”

天赐梗着脖子,压根没有心情理他,猛地一甩胳膊,就要往前走。

邵洋怒火中烧,肖天赐几次三番地忤逆他,给他难堪,让他下来不来台。甚至还想背走鸿星,这他|妈也太放肆了吧!

“你他妈,一个新转来的小白脸,你也敢这么狂,你知道老-子是谁么……”邵洋从牙缝里怒吼道。

他话音未落,胸口就狠狠地挨了一拳。

这拳头又硬又恨,没留下丝毫的力气,砸在人身上,就像是拿石头砸的一样。

邵洋顿时胸口发闷。

天赐眼睛猩红,牙关紧咬,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胆子算不上大,但这一刻,面对高大的邵洋,却突然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昏迷的张鸿星。

这一拳算是警告,邵洋要是还纠缠,他就接着打,一直打到邵洋松手,或者是把他打趴下。

哪怕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也得让邵洋把手松开,送鸿星去医院!

邵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肖天赐这么个小白脸给打了,对于一中校霸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邵洋怒极反笑,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他飞起一脚,朝着天赐踹去。

天赐后背猛地撞在墙上,拼命护着,这才没伤到鸿星,只是他自己后背骨头疼得像裂开一样,几乎要吐出血来。

邵洋揪起天赐衣领,还要再打,碗口大小的铁拳转眼看就要落到天赐脸上。却忽听“啪——”的一声脆响,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啪——!”那一声清脆无比,在空荡荡的楼道里久久回荡。

邵洋捂着侧颊,耳畔嗡嗡作响,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他居然被人抽了耳光!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那高傲的自尊,在这短短的半天内,被人反复蹂-躏,这会儿,几乎要被气出心脏病来了。

天赐被邵洋松开,猛地跌坐在地,胸口不断欺负,万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之见霍子甜杏眼圆睁,对邵洋怒目直视。

而邵洋的拳头,几乎就贴着霍子甜的鼻端,堪堪停下。

邵洋再不是东西,打女生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打呀,怎么,不敢还手?”霍子甜身板挺直,直视着邵洋的眼睛,嘲笑道。

嗓音平稳,竟是没有半分惧意。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邵洋给噎住了。

邵洋头脑简单,哪个男生敢挑衅他,一顿拳打脚踢,教他做人就是。

可对方,偏偏是个女生。

霍子欢那种,吼一句就哭了,自然容易对付。

可班长霍子甜……说实话,他还真没跟这人打过交道。

一时间,邵洋满腔怒意无处发泄,气得脸红脖子粗,急得干瞪眼。

霍子甜瞥了肖天赐一眼,低声道:“带他走,班主任办公室在二楼楼梯口。”

时间不等人,天赐连忙背起鸿星,朝霍子甜投去感激的目光,朝韩泽文办公室去了。

“站……”邵洋楞在原地,喊道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上课铃声给打断了。

“进去上课。”霍子甜说完就走了,平静地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邵洋在走廊愣了一会儿,只得气得呼哧呼哧地进去上课了。

没办法,他要是翘课,一准儿又得被韩泽文捅到他哥那里去。

·

韩泽文正要下班回家,去给白怜做午饭,办公室门就猛地被人一脚踢开。

“天赐?你这么急做什么?”韩泽文道。

肖天赐满头大汗,不住喘气,背着鸿星,不住颤抖。

韩泽文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鸿星又生病了?先把他放下来。”

来不及了,天赐索性直接拉住韩泽文的手,贴在了鸿星苍白的额头上。

韩泽文眉头紧锁,练忙说道:“把他给我。”

韩泽文背着张鸿星,背后跟着天赐,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韩泽文拦了辆出租车,向着云巅人民医院驶去。

“师傅,麻烦您快些,再快一些。”韩泽文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断催促道。

司机猛踩油门,出租车朝着云巅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天赐坐在后座上,将鸿星放平,让他躺在了后座上。

为了让鸿星舒服一点儿,他让鸿星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天赐的手拂过少年的碎发,手指微微颤抖。

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一下鸿星的面孔。

不知为何,总觉得鸿星看起来很是面熟。就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看到鸿星发烧,难受到颤抖的样子,天赐自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就好像他也在跟着发烧,心里一揪一揪的。

“喂,是张先生吗?嗯,鸿星他出了一点儿事情……嗯嗯,云巅人民医院,您快来吧。”

一直到结束了和张鸿星父亲,张龙桀的通话,韩泽文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张龙桀可是云巅第三大家族,张家的家主。

这人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张鸿星,又是他唯一一个宝贝儿子。

“唉……”韩泽文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鸿星要是真出了点儿什么事情,万一烧坏了脑子……那他的教师生涯,大概就要到头了。

说起来也怪自己,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明明就看到鸿星在睡觉了,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只是因为跟小怜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就忽视了自己学生。韩泽文苦笑,自己这个班主任,当得真不合格。

云巅人民医院转眼就到,韩泽文背着鸿星,急匆匆的挂号,问诊。一直到看着张鸿星被送进病房,一颗吊着的心也没能放下来。

天赐站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着病房里面,面色凝重。

他在发抖。

他很紧张,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得直快。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和鸿星才认识了一上午,会让他担心成这样。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远处的楼道里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吼叫声。

紧接着,人群被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冲了出来。

中年男人身高不输霍磊,面部线条硬朗,鼻梁高耸,略作鹰勾,粗重剑眉下,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着寒光。

此人便是张龙桀了。

长得很硬朗帅气,然而穿着,就很让人一眼难尽了。

他皮大衣领口敞开,竟是光着膀|子,露出两块结实胸肌。脖子上挂着条又粗又重的大金链子,一张嘴吼叫,还能够看到一颗金牙。

暴发户气质满满。

这是天赐对他的第一印象。

奇怪的是,天赐居然不讨厌,看着炸毛乱叫的张龙桀,反而感觉……莫名有点儿亲切?

有病,自己一定是眼瞎了,天赐心想。

张龙桀拽住韩泽文衣领,朝他猛地吼道,唾沫星子溅了一地。

“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回事!”

张龙桀比韩泽文高出大半头,韩泽文整个人,都被张龙桀的阴影笼罩住,强大的压迫感,还真不是盖的。

韩泽文努力平静下来,解释道:

“今天上午我上课的时候,发现鸿星在桌子上睡觉,当时没有在意。之后,到了第三节 课下课,天赐背着鸿星跑来,我才发现他发了高烧,就连忙把他送医院来了。”

张龙桀眯着眼听着,眼睛猩红一片,抓着韩泽文肩膀猛晃,大声咆哮道:

“没有在意?什么叫没有在意?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我儿子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管管他?还害他病到了这种程度?!”

“冷静,张先生您先冷静一下……”韩泽文越描越黑,着实头疼。

这年头,班主任实在是不好当。

尤其是韩泽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巅城里顶富顶贵的纨绔子弟们,就跟商量好了似得,全都到了他班里。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张龙桀还在拽着韩泽文一通乱吼,天赐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拉张龙桀的衣摆。

张龙桀正要发怒,朝拉他的人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通,见到天赐,却猛地骂声一滞。

张龙桀盯着天赐的脸,看了数秒,才问道:“你是谁?”

“……”天赐不会说话,就呆呆地看着张龙桀。

“这是我们班学生,肖天赐,就是送鸿星来医院的那位同学。”韩泽文解释道。

“哦……”张龙桀俯视着天赐,大手不自觉地就搭到了天赐肩膀了,捏了一下。

天赐吃痛,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龙桀冷哼了声,“瘦成这样,真的是高中生么?”

天赐:“……”

“就跟星儿似得。”

提起鸿星,张龙桀瞬间又炸了。

“医生怎么还没出来?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他|妈开推土机推了你们这家医院!”

“……”医院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语。

煤老板还真是吓人呀。

·

三人就在那么在病房门外等着,张龙桀急得团团转,一会儿骂这个,一会儿骂那个。

张龙桀不坐,韩泽文也不敢坐下:韩泽文这个老师不坐,天赐也就不能坐,只能跟着他俩一起,站在那里,瞪着两只眼睛,干巴巴地盼着。

终于,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张龙桀瞬间上前,焦急问道,“医生,怎么样,我儿子没事吧?”

天赐和韩泽文也围了上去。

医生缓缓地摘下口罩,看了他一眼,问:“张龙桀张先生?”

张龙桀点头,“对,我是他父亲。”

医生道:“是这样,我们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并没有其他疾病,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目前,他已经退烧,也醒了过来。”

张龙桀一拍脑袋,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转而又道,声音加重了几分:“不过,这孩子身体素质极差。说实话,我从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小伙子,身体能弱成这个样子的。”

张龙桀的笑容才刚露出一半,瞬间就凝固住了。天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医生接着说道,是他们一贯的面无表情:“可以这么说,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差到,随便一次流感、感染、或是过敏,都有可能摧毁他的身体健康的程度了。”

张龙桀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他的嘴张了几次,才勉强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那有什么治疗的办法没有?”

他说完,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硬要往医生手里塞:“一点儿小小心意,您辛苦了,不成敬意,救救孩子吧……”

医生摆了摆手,没有收那张卡:“非常抱歉,张先生,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够帮助您儿子。但他是身体素质差,而非某种具体的疾病,因此,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天赐清楚的看到,张龙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的神色。

不过,那丝绝望转瞬即逝,转眼间,就被祈求取代了。

他拉住医生的手,颤声道:“医生,不瞒你说。我,张龙桀,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情,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呀。”

医生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您儿子这种弱症,多半是从娘胎带来的,无法根治,只能平时多注意了。”

张龙桀愣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对,您说的没错,他妈妈当年,身体就很不好,这孩子,确实是随了他妈妈。”

医生说:“这种情况,多喝中药调理,身体素质还能好转一点儿。”

张龙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朝着医生道谢。

转身,又安排了自己的手下,去按照医生所说,抓中药去了。

这时,张鸿星才被推了出来,他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小脸清瘦苍白,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龙桀立马上前,弯下腰,大手握住鸿星的小手,脸贴在他的小脸上。狭长深邃的眼眸中就那么盈了一汪泪,他颤声道:

“宝贝儿,别怕,爸爸在,爸爸在,昂。”

韩泽文也觉得心酸,不忍地扭过了头去。

“爸,你别哭。”张鸿星拉了拉张龙桀的大手,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道。

张龙桀猛地一抽鼻子,说道:“怎可能,爸爸怎么可能会哭呢?”

“爸,你知道么?”鸿星气若游丝地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昏迷的时候,我梦到我哥了,他说想我了,要带我走。”

听到这儿,韩泽文和肖天赐都是一愣。

张龙桀刚刚不是还说,他就鸿星这么一个儿子么?

怎么现在,鸿星口中,又来了一个哥哥?

张龙桀胳膊撑着张鸿星的头,慢慢将他扶起,说:“宝贝儿,你可别瞎说啊。你哥哥早走了十几年了,他走的时候,你还没有记忆呢,怎么会梦到他?”

张鸿星笑得单纯:“可是,我就是想我哥了呀。”

张龙桀摇了摇头,显然是被戳了痛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宝贝儿,好好休息,别瞎想了,你哥他不会让你陪他的。”

张鸿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张龙桀早年煤老板出身,身体结实的很,轻轻松松地,就一手把张鸿星抱在了怀里,在他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也没有丝毫避讳。

另一手高举着吊瓶,朝门外走去,走得稳稳当当的。

张鸿星长得瘦小,又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此刻,躺在他爹怀里,就像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小奶猫。

韩泽文和天赐就跟在他身后。

下属买药回来,连忙上前,伸手就要帮张龙桀举输液瓶。

那一瞬间,张龙桀就像触了电一样,猛地朝后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一道炸雷似的怒吼,便响了起来。

张龙桀疯了一样吼道:

“你离我宝贝儿子远点儿!你手那么脏,万一传了病气在我儿子身上怎么办?滚远点儿!”

下属被吼懵了,悻悻地缩回手,看了眼自己的手,也不脏呀。

他只能远远地跟在张龙桀身后,生怕再被骂。

张龙桀骂骂咧咧地直奔自己的汽车,又低头看了看鸿星,说,“儿子,爸爸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鸿星笑着摇了摇头。

韩泽文和天赐目睹了全过程,又想笑又心酸。

然而天赐的情感较之韩泽文,又多了一层。

张龙桀对张鸿星,明显是溺爱太过,本来天赐还觉得挺别扭的。

但后来知道,张龙桀已经死过一个儿子了,突然就同情起了张龙桀,也能理解了他对鸿星的情感。

只是,望着这对父子的背影,天赐突然有点儿羡慕鸿星。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叫做爸爸的肩膀。

从小到大,他受惯了母亲的责打,而他父亲,则是个没有本事的。每次,母亲一吼他,他父亲就躲得远远的,从来不会帮他说一句话。

都说儿不嫌母丑,可此时此刻,天赐是真的有点儿希望,要是他的父亲能像张龙桀这样,哪怕对他稍微好一点点儿,那该有多好呀。

张龙桀把张鸿星抱紧了车里,正开车要走。鸿星突然摇下车窗,朝天赐笑了笑,说:

“天赐,谢谢你。”

张龙桀的目光,这才落到天赐身上。

他一向溺爱鸿星,觉得别人家的那些男孩,都是些脏兮兮的小邋遢,野孩子。看谁家的都觉得不顺眼,跟自己家鸿星一比,那更是差远了。

可当他见到天赐时,却没有产生“哪里来的野孩子”那种想法。

说不清,也道不明。

张龙桀是个糙汉,说话一向很直,他想都没想就扬了扬下巴,问道:“同学,要不要来叔叔家玩?”

天赐愣了愣,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泽文就替他开口了:

“谢谢张先生,天赐下午还有课,不能去您家玩了。您好好照顾鸿星,我会让天赐,去给鸿星补课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委婉拒绝了张龙桀,又把到底去不去张家的自由,交到了天赐手里,同时,还给足了张龙桀面子。

话说到这儿,张龙桀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鸿星再沾了外面的花粉,得个过敏症什么的,连忙摇下车窗,开车回家去了。

天赐好韩泽文走在校园里,韩泽文默默天赐的头,对他说:

“天赐,等鸿星病好返校了,你可以帮着老师多照顾照顾他吗?”

天赐点了点头,想了想,打字给韩泽文看:“你是个好老师。”

韩泽文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天赐打字:“张先生骂你了,别往心里去。”

韩泽文笑了笑,“行,知道了,快回去上课吧。”

·

云巅塔高700米,绝对的高耸入云,蓝色的玻璃幕墙闪耀着太阳的光辉,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之一。

云巅塔既是一座商务大厦,也做观光休闲之用。

每年,慕名而来的海内外游客不计其数。

登上云巅塔,整个云巅依山傍海的城市美景,便全都在脚下了。

云巅塔,俨然也成为了云巅的一张城市名片。

这样一个地方,租金自然不菲。

霍磊租下了云巅塔租金最贵的第一百层,成立了霍氏影业。

不过,霍磊倒是丝毫不必担心租金的问题,因为,整个云巅塔,本来就是他们霍家兴建起来的。

要收租金,也是他们收别人的。

霍磊上午送天赐他们去了学校,回来便参加了开业仪式。

现场来宾众多,各大媒体纷纷派出了他们的记者,准备大肆报道一番。

毕竟,一直被霍明“金屋藏娇”的亲弟弟,全云巅没有一个人不好奇的。

霍二爷亲自下海创业,这个题材,无疑只得大书特书。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霍磊选择了低调,一回来,就把这些媒体轰了出去。

只是对着几个小股东简单的说了几句,作为定心丸的作用,开业仪式便算结束了。

霍磊坐在窗外便是大海的办公室里,审核着一份份合同。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霍磊放下合同,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说道,“进。”

周皓西装革履地走了进来,一脸贱笑,“霍总,有客人来访。”

霍磊正纳闷呢,他并没有请什么客人呀,就见夏小杰探头,朝他笑着打个招呼,而后钻了进来。

霍磊眼前一亮,“小杰?”

说起来,总从上次见过,他跟夏小杰,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夏小杰头发染成了金色,一条淡蓝色破洞牛仔,衬得腿越发修长。

他大大咧咧地往霍磊办公桌上一坐,微微低头凑近霍磊,新烫的金色卷发滑过霍磊的脸颊,夏小杰嬉皮笑脸道:

“小阿磊升级成霍总拉?怎么,这么好的事情,也不叫哥们我?”

“去!”霍磊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大没小地说谁呢?叫哥,懂不懂!”

夏小杰坐着晃悠腿,环顾四周,吹了声口哨道,“不错呀,磊哥,你这办公室可真豪华。”

霍磊笑笑,“想要?免费给你一间?”

夏小杰连连摆手,“可别,磊哥你好歹是美国名校毕业的经管高材生,我算什么呀,可没你这么大的本事,当不了老板。”

霍磊朝他扬了扬下巴:“没事,有你叔叔呢,你怕什么?”

提到夏小杰的叔叔顾翰瀚诚,刚才还嬉皮笑脸的夏小杰,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

霍磊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跟你叔叔,还没和好呢?”

夏小杰支吾半天,终于点了点头,“他还是……不肯理我。”

霍磊只好安慰道:“小杰,这种事情吧,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压根强求不来。”

“再说了,顾瀚诚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当小孩子,你突然要跟他谈恋爱。这事儿,别说你叔叔了,就是放到我身上,我也接受不了。”

夏小杰坐在桌上,看着窗外的川流不息,默默地叹了口气,“磊哥,你说,我叔叔他,会不会以后都不肯再理我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还不如,把这个秘密,在心里守一辈子,也好过现在这样。”

霍磊想了想,认真说道:“放心吧,他心里还是在乎你的,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毕竟你们两个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离不开你的。”

说到这儿,夏小杰心里才稍微有了点儿安慰。

霍磊又说:“不过,小杰,强扭的瓜不甜,你叔叔如果真的对你没那个意思,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看开一点儿,嗯?”

“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夏小杰自嘲地笑了一下,“人们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却好像忘了还有一句,叫做‘除却巫山不是云’”。

霍磊一时语塞。

“得了,磊哥,跟你说了这么一会儿,我心情好多了,我先走了,就不打搅你了。”夏小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了。

夏小杰走后,霍磊又在办公室处理了大半天的事务。

到了下午,天赐快要放学的时间,霍磊起身,打算去把天赐接回来。

他刚出门,就见邵慕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站在门外,不知道等多久了。

见霍磊出来,四周又没有别人,邵慕才摘下口罩、墨镜,朝霍磊一笑,递了个热乎乎的袋子给他。

霍磊疑问道:“这是什么?”

邵慕站得时间久了,脚都麻了,跺了两下脚,回答道:“驴肉火烧,你最爱吃的那家。”

霍磊有点儿兴趣,拆开了袋子,“一中南门那家?”

邵慕微微点头,“嗯哼。”

霍磊嘴角微微勾起,“你给我买的?”

邵慕说:“不然呢?”

“行,谢了。”霍磊颠了颠手中的袋子,跟邵慕一起坐电梯下楼。

邵慕看着霍磊吃火烧的样子,心里喜欢到不行。

尽管霍磊只是微微笑了下,但就那么一个转瞬即逝的小脸,都够邵慕默默开心很久了。

电梯搭载着霍磊和邵慕一路向下,邵慕突然就想起来,霍磊喜欢吃驴肉火烧,还是因为高中的时候,韩泽文喜欢吃。

那个时候,韩泽文常常生病,他陪着霍磊一起,大中午顶着炎炎烈日,去给韩泽文买火烧吃。

霍磊陪了韩泽文三年,他也陪了霍磊三年。

霍磊对韩泽文好,全世界都知道;他对霍磊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邵慕看着霍磊的背影,心里微微泛酸。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捏捏霍磊的脖子。

霍磊脖子上的肌肉很结实,但后颈下方却莫名的有块儿地方,肉特别软,捏着很是舒服。

高中那会儿,在操场上,霍磊枕着他躺着休息,他就特别喜欢捏霍磊脖子那块儿的软肉肉。

邵慕的手还没触碰到霍磊的肌肤,霍磊的身子就晃了晃,随即,电梯门开了,霍磊大步走了出去。

望着眼前成熟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邵慕微滞,随后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霍磊吃掉最后一口火烧,去车库开车,头也不抬地问道。

邵慕驴唇不对马嘴地答道:“我也一样。”

霍磊:“什么也一样?”

邵慕道:“我也喜欢上了这玩意,原因……跟你一样。”

“哦……”霍磊神经线条粗大,没想太多,随口答复了那么一句。

霍磊钻进车里,朝邵慕一扬下巴:“我要去一中,接天赐跟我的两个侄女。你……要不一块儿去?”

邵慕点点头,“行啊,刚好,我最近拍戏很忙,有段时间没见过我弟了,也该去学校看看。”

说完,便上了车。

霍磊驱车,朝着云巅一中驶去。

而此刻,云巅一中的教室里,邵洋盯着天赐的背影,已经很久了。

哼,小白脸。

邵洋的嘴角微微勾起,手指关节在桌下捏得咔咔响,心想:马上就要放学了,这次,我看你还想往那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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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往后点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