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断断续续下了两三天的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有咯吱咯吱的声响，向后望去，一片林木之间，七拐八拐的两排深深的脚印亲密的连在一起。
“没人踩过的雪破坏起来有一种负罪感，又有一种满足感。”苏霂回头看着他们的脚印说道。
姜晨牵住苏霂的手，放到自己兜里，道：“一看你从小到大都没有调皮捣蛋过。”
苏霂的手被姜晨牵着，却不安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挠姜晨的手心，“大概是没有碰到让我想捣乱的人？”
姜晨忽然捏住苏霂的手，站定，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吗？”
苏霂狡黠一笑，“你不会是想他是疯了吧？”
此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落在苏霂的头发上，肩膀上，又化成晶莹的水珠，折射出绚丽的光芒，苏霂说话时带着白色的哈气，唇色却艳丽红润。
姜晨忽然凑近，吻了上去，柔柔软软的，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升腾起一股热气，即使外面再冷的空气都无法将其吹散。
这一吻缠绵悠长，却怎么都不够，心在狂跳，内心里的渴望无法抑制，想要靠得更近，想要得到更多，仅仅一个吻已经点了燎原一般的大火，苏霂忍不住把手探进姜晨的衣服里。
气温极低，苏霂的手带着寒气，触碰到姜晨温暖结实的肌肉，忍不住上下摩挲，姜晨却被冻得一个激灵，然后轻轻咬了苏霂一口。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没有反应呢？”苏霂笑得倒在姜晨肩上。
姜晨抖开身上的破大衣，把苏霂裹在怀里，“我的反应你感觉不到？”
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心里过于沸腾，苏霂的脸更红了一些，他静静感受着姜晨身上的热量，还有破大衣带来的霉旧味，忍不住道：“你心里就没有过怨言吗？”
“什么？”姜晨问道。
苏霂静了一下，说：“照顾我，还有你明明不想接这部电影。”
姜晨把苏霂拉开，握住苏霂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苏霂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他很想听听姜晨说这一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是否有承受不住的时候，是否曾经迷茫失落过，是否曾经动摇过……可是姜晨从来不说，在他面前，姜晨温柔耐心，甚至表现的更加开朗乐观。
“我怨过你。”往回走了几步，姜晨忽然道，“刚分开的那一年，我怨你恨你。第二年，有点想你，却放不下自尊去找你。第三年，我以为我忘了你。第四年，我才发现除了你谁都不行。”
“其实你病的那一段时间我特别害怕，无能为力，尤其是看你……那时候我觉得脑子里一下子一片空白，灵魂都被抽走了，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我至今都不记得是怎么把你送到医院里去的……”
“别说了……”苏霂心里堵得难受，他从联系不上姜晨开始从各种担忧慢慢变得胡思乱想起来，如果不是那时候他病了，姜晨也不会欠单峰人情，那就不会跑到这地方来演个只为衬托男主的无脑反派。
“傻子。”姜晨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与宠溺，“以后别胡思乱想了。”
天色暗的很快，等到他们回到村自里，各家灯光已经亮了起来，不过毕竟是小镇子，没有路灯的道路曲折坑洼难行。
两个人互相拽着回到姜晨住的院子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饭了，在中间的大点可以称为客厅的屋子里，摆了一桌子的饭菜。
随着采购从城里回来的导演已经知道苏霂过来探班，所以看到他并不惊讶，招了招手给他打招呼。
两个人以前没有接触过，也很生疏，苏霂过去和导演握了握手，然后开启了尬聊模式。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往这里跑啊？”导演问道。
苏霂不好说是因为担心姜晨，便道：“正好最近有事到这边来，听说姜晨在这边拍戏，就说好过来看看，这不是前两天下大雪了，本想着不来的，可联系不上他了，所以又不好不来。”
“嘿，你不知道，那边的通迅基站坏了，我这想打个电话还得跑城里去。”导演叹气道，说完自己又嘀咕，“要知道可不来这边拍戏。”
这话不好接了，苏霂笑笑，坐到姜晨旁边吃饭，饭菜是雇的这边的老乡做的，味道还算不错，他悄悄问姜晨，“你们的剧本里有雪景吗？”
姜晨摇摇头，说：“来这里就是以为没有雪。”
“那怎么办？”苏霂问道。
姜晨的眉头皱起来，有些不赞同的说：“听说会改剧本。”
正说着，门口又一个人边拍着身上的雪花边往里走，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苏霂想了一会才认出单峰来。
他看到苏霂和姜晨两个人，眼神有点怪异，好似闪过一瞬间的厌恶，又很快消失，然后简单的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吃饭去了。
位于山区的的小镇中有很多青壮年都出外打工，所以留下了一些闲置的房间，但是剧组的人还是不少，天气又冷，不可能在外面扎帐篷，大家都是至少三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空位给苏霂，所以他便和姜晨挤在了一起。
乡村的夜很静，尤其是在下雪的冬夜，安静的仿佛一滴水掉在雪地上都能听见。
床很小，苏霂窝在姜晨怀里，连翻身都不敢，深怕弄成什么响动来，身子都僵了，姜晨把手伸过来，摸上了苏霂的大腿。
苏霂急忙压住姜晨的手，凑到姜晨耳边，紧张地问道：“干嘛？”
“你僵着不累？”姜晨用气音回道。
苏霂的耳朵被吹得酥酥麻麻地，却硬着声音道：“不累。”
隔壁床上穿来翻身的声音，苏霂怀疑可能是自己把人家吵醒了，又不敢出声了。
姜晨在暗夜里偷偷笑了下，觉得苏霂莫名的可爱，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这么多人他能做什么？只等苏霂睡着了，才偷偷帮他捏了捏腿，明天一早苏霂还得赶回去。
苏霂没有说是因为联系不上他才跑过来的，但是姜晨心里却明白，在一起久了之后他也渐渐开始懂苏霂他们家人这种从不说出口的关心，让人心动又有点难过。
天还没亮，苏霂已经爬了起来，下雪路滑，车不敢开得太快，而且姜晨还要赶回来开会。
本来剧组有工作人员说要送苏霂，但是一来他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二来也想和姜晨多呆一会，两个人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没见面了，哪怕多一秒的相处时间也是好的。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冷冽的风简直要把人冻透，两个人即使在开着暖气的车里也好一会才暖和过来。
顺着车灯，前面的路还能看出前一天车辆行驶过留下的车辄的印记，苏霂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姜晨：“你认识路吧？”
姜晨明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手机是没有信号的，不过到县城的路他还是认识的：“到了县城有信号，导航一下就行了。”
出了小镇以后，很长一段的小路，除了树木之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夜黑路远，车内两人又起旖旎。
姜晨把车停到边上，道：“你这么看着我，我没办法专心开车。”
苏霂笑起来，眼神里还留着炙热的光芒，“你自己想停的，还要怪我。”
彼此眼中的心思和情意都写的明明白白，很快便热烈起来，车内狭小，动作不开，苏霂努力配合着姜晨的动作，云里雾里处，只觉得有一张密密的网将他网住。
那样深切的纠缠，带着原始的野性与魅力，有一会苏霂觉得自己仿佛游荡于海上的小船，巨浪滚滚，不断拍打着船舷，他一会被抛到高空，一会又猛然浸入海底。
猛地喘出一口气，汗津津被捞出来的时候，海平面上荡出层层的涟漪，余韵悠长，久久不能平歇。
等赶回片场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零零散散几个人在收拾东西，苏霂转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玩手机的赵正阳。
他耷着头，猫着腰，仿佛一个大大的丧字，苏霂心里叹口气，走过去踢了踢赵正阳的椅子。
赵正阳正打游戏入神，猛然间椅子晃动起来，条件反射般弹来起来，惊恐回头，看到苏霂才回过神来，“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玩什么呢？这么入神，竟然被吓成这样？”趁着赵正阳站起，苏霂扯过椅子，坐了下来，这一路上实在是过于劳累。
这两天闲着无聊，又容易胡思乱想，赵正阳成功投入到了游戏的怀抱里，看到苏霂回来才警觉，他晚饭还没有吃！
“你这回来的还挺快，姜晨怎么样？一起去吃饭？”
“挺好。先不着急吃饭，你帮我联系一下演员，明天一早开工，让他们早点过来。”
赵正阳扒拉了一下手机，递到苏霂面前道：“已经都联系好了，如果没有另行通知，明天开工，不过熊蕾病了，你看。”
赵正阳把手机递得太近了，苏霂向后仰起头才看清，说是得了重感冒，所以要请两天假，并且至上十万分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