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但,也没这个见校长的流程。
周涛也算是很牛了,惊动了校长。
袁校长不苟言笑,手下还放着一小叠文件,“是你说事情严重,必须要我回来处理,不然我也不用赶得这么急。”
袁校长左右看看,眼神在周涛和谢炀之间来回看,“是哪位学生作弊?作弊到什么程度了?非要我回来拿主意。”
张教主站在一旁,不太想说话,她到这时候还想给周涛争取争取。
“袁校长,事情牵扯得有些久,等人到齐了再说吧。”安大善人把多媒体打开了,眼神示意谢炀去旁边接水。
谢炀收到信号,转了个身子,从饮水机底下拿了纸杯,接了温水,然后两杯两杯的端过来,每个位置上都放上了水。
袁校长确实赶得急,这会儿过来口渴极了,拿起桌上的水一口就喝完了。
谢炀又转身去接水,然后端过来。
袁校长抬头看了一眼谢炀,他想了想,问,“你是哪班的学生?叫什么?”
“A1班,谢炀。”谢炀放下水,回答完就站在后边去了。
袁校长不假思索直接道:“哦,当时联考作弊那位学生?”
倒也不必记得如此清楚。
“怎么,这次你又作弊了?”袁校长一边说话,一边喝水。
谢炀站得笔直,他摇头,“不是,对面那位。”
袁校长闻言抬头看向对面那位站在张教主身后的学生,他没先问周涛,而是问起张教主来,“张主任,我听说你一直不给这次作弊学生的处分上盖章,这是什么意思呢?”
“证据齐全,学生也承认了,这是哪里还有问题?”
袁校长颇为头疼,什么都有了,处分一下处罚一弄,再教育教育学生,这事就这么了解了。但这些非得闹到他这儿来,让他大老远的处理了事情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跑回来了。
气死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炀:我又渴又饿。
靳辞:冰牛奶和小饼干马上就来,和我。
☆、石锤
19
张教主似乎没想到校长居然真的会这么快回来,她脑子里想的种种措辞一下被打乱了,张了张嘴,才慢慢理出自己的思路来。
“这事有问题,他不是主动作弊,是有人逼他。”张教主语气尽量的放缓,而不是面对谢炀的时候那种尖锐,“这事里面肯定还有隐瞒,刚刚谢炀一言不合就打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肯定是有什么隐瞒的!”
袁校长把水杯放下,面色沉重,似乎不太喜欢如此说话的张教主。
“那你说,有什么隐瞒的?”袁校长之所以赶回来,不过也是安大善人说这次作弊和之前谢炀作弊也有牵扯,隐瞒很多,他觉得事情确实严重,才急匆匆地赶回来。
张教主缓和一下自己的语气,她先是从谢炀在江阳三中犯下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违纪行为,又扯上谢炀至今为止受过的处分次数,力证了一遍谢炀是多么多么的目无校纪,肆意妄为,恶劣不知悔改的一个学生。
试图将谢炀逼迫周涛作弊这一行为说得有理有据,是非常可能发生的。
“谢炀这么一个作恶多端的人,他要是为了陷害一个可能会让退学的同学,陷害他作弊,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张教主苦口婆心地说道,甚至还颇为惋惜地看了一眼谢炀,“谢炀当时也是个顶好的学生,这现在怎么……”
怎么变成这样。
啧。
谢炀简直要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断张教主的深情熏陶,“别,张教主,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是个顶好的学生了?”
“不就想说周涛作弊都是因为我,绕那么多弯说些有的没的干嘛?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谢炀把手上黑色的护腕取了下来,套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就没看向张教主那边。
“那你承认……”张教主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悦。
谢炀歪了歪头,笑得莫名其妙,“反正我也没做。”
袁校长扶了扶额,他总算知道安丛业为什么说这事只能他来解决了。
张教主咬住谢炀逼迫周涛作弊不放,章盖不下来,处分就无法生效,这一拖再拖下去就算这事跟谢炀没有任何关系,那也都能变成有关系了。
“安老师,什么时候开始?赶紧的,争取今天就能完事。”
安老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一抬头,会议室外又进来了人。
出去的霍铭领着周涛的母亲进来了,安排好入座之后,霍铭就走到安老师那边站着了。
“可以了。”安老师微微一笑,接过霍铭递过来的一个U盘,然后连接了多媒体,点开了一个文档。
而就在鼠标要点开文档里的一个音频的时候,安老师却停止了动作,他看向周涛,“周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思考清楚再说。”
周涛茫然地点点头。
“高一联考,你是否有作弊。”
周涛浑身一个激灵,他有些焦急地看向了谢炀那边,见谢炀同样的一脸茫然,他下意识的放心了。
“没有。”周涛声音虽有些颤,但他还是尽量控制了。
安老师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的是个什么答案,他没再多问周涛什么,而是看向谢炀这边,他问了一个霍铭之前也问过他的问题,“谢炀,高一的联考,你真的有作弊吗?”
谢炀思绪有些发散,整个脑子好像飘忽在云里,他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好像不知道。
他既想去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又有点心安理得的想算了,不要阻止。
“谢炀?”见谢炀迟迟不回答,袁校长倒是出声提醒了。
谢炀恍然回神,望向安老师,他整张脸显得极为痛苦,最后像是妥协一样,囫囵说了个,“不知道。”
如此奇怪的回答,在安老师心里,却有了底。
安老师点开那个音频,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霍铭,霍铭点点头,悄无声息地在音频响起的一瞬间,离开了会议室。
音频放出来的一瞬间,有一阵嘈杂的呼啦声,然后就是几声脚步声。
接着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谢炀垂在身体两边的手陡然握紧,他知道这是什么。
沉默的安静过后,人的声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啐,霍铭那伪好人!”
“就是!我听到在办公室里和老师说得那是一个声情并茂,说作弊一会儿会导致这样,一会儿又会导致那样。他成绩好,当然不用作弊咯。”
说话声有些小,安老师不动声色地将音量调大了。
“过几天就是联考,咋们阴他一把!他不是看不起作弊的吗?让他也试试被人指着骂作弊的感受!”
说话的人一共有三个人,而且都不是周涛的声音。
但谢炀清楚,这里面有周涛,而且,他录到了周涛的声音。
最后一声“嗯”响起,这个音频就结束了。
周涛此刻面色发白,他就是最后那个说嗯的人,而他也十分清楚,这段话发生的时间,甚至是地点。
但是,霍铭还好好的啊,霍铭没有背上作弊的污名啊。
音频一完,霍铭又带着三名学生进来了。
安老师耐着性子再把音频放了一遍,然后才问底下站在瑟瑟发抖的三名学生,“这里面说话的人是你们吗?”
三名学生弱弱的点头,证据都摆面上了,不承认有什么办法。
安老师略一沉吟,“那么,你们做了吗?”
“做……”刚要开口的男生,下意识抬头去看了一眼周涛,面对对方狠厉的眼神,他浑身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没没做!”
又像是欲盖弥彰一样,他继续补充,“霍……霍铭这不好好的吗?我我们当然没做!只是说着玩,说着玩的。”
旁边站着的霍铭忍不住了,“你们没对我做,你们是对谢炀做的!”
谢炀颓靡地站在一旁,他突然生不起半点说话的兴趣了。
“谁……谁说我们对谢炀做了!”另外一个男生吼起来,当时事情一出,周涛就交代好了,只字不提他们本来是想对霍铭出手,却最终把作弊的锅甩到了谢炀身上,反正这音频里的声音能证明的不过是他们是想对霍铭出手的,至于谢炀,谁能证明?
“他自己作弊,关我们什么事?”
霍铭气得牙痒痒,这次考试知晓周涛可能是作弊的那一瞬间,他就摸到一根细小的线。
比如这个他当初拿到但并不在意的音频。
他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往他身上泼脏水,当时只是出于谨慎,将音频留下,真害到他身上,他就将音频交出去便是。
但联考要结束的那天,和他同一个考场的谢炀突然被抓了起来,监考老师的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作弊之类的话。
他没想太多,也就惊讶了一下,原来是他。
他厌恶那些靠作弊上来,挤掉别的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学习的人。而且一想到谢炀有可能就是要害他的那人,一时之间也没多大好感,就这么直接给人定了章。
后来周涛在联考中发挥超常,甚至老师上课提问也没什么问题,霍铭自己也就真信了,没再怀疑什么。
虽然他依然看不惯周涛的行为作风。
但这次考试考完,安老师找他和鹿泯去办公室询问周涛学习是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并透露了一点周涛可能作弊的时候,他脑子里一直浑浊杂乱的线突然就清晰了。
当时,有没有可能,害人的人没害到他,而是害到了谢炀身上?
“怎么就不能是你们没整到我,而是整到了谢炀呢?”霍铭咬牙道。
三人就是不承认,还一副看傻子一样看着霍铭,“有病吧,都说我们就说着玩的,谁要害人了?”
局面僵持到这里,各持依据,压根确定不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张教主也知道安老师这是要干什么了,她冷声道,“安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谢炀作弊是他当时自己承认的,你找这么一出,难道还想说周涛当时也是作弊的?”
“我想说什么,我想周同学一定清楚。”安老师垂眼看向周涛,这个音频的作用确实不大,“这个音频里说话的不止那三名学生,还有周涛。”
周涛猛地抬头。
张教主觉得这话实在是不可思议,“安老师怕是得了臆想症,放弃一个充满未来的学生去偏护一个劣迹斑斑的人,这是急昏了头吧?”
“最后那一声‘嗯’,周涛,是你吧?”安老师看向周涛,又补充道,“不认也没关系,后面我会请人进行技术分析看看到底是不是你。”
周涛张嘴想要否认,话到嘴边又不得不转了话口,“是我,但是我没有做那件事!我没有害霍铭!”
“放你大爷的屁!”会议室的大门一下被打开,只见张遇拿着手里拿着一个存储卡,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但在路过谢炀旁边的时候稍微怂了怂。
谢炀一言不发,他看着在门口站着,手里拿着冰牛奶和小饼干的靳辞。
局面已定,张遇手里的东西一拿出来,周涛躲不掉了。
谢炀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心情是什么,他默默地把护腕戴上左手,随后不再管会议室里还在说什么,闹什么,甚至是有人还在叫他的名字。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路过靳辞身边的时候,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像是没有看到靳辞一样,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谢炀:我本来还想拿牛奶和饼干的但觉得我在生气不能拿!
靳辞:我在你后面。(随时可以拿)
☆、我不要你管
20
“谢……炀?”靳辞愣住了,他拿着冰牛奶和小饼干,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炀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直接下楼。
他的脑子特别混乱,他把今天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想了个遍,可他依然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很矛盾,他很纠结。
他很烦躁。
谢炀整张脸都像是皱在一起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乱着纠结和矛盾,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自己在想什么了。
谢炀看着最后几步台阶,顿了顿,整个人直接往上腾空了起来。
他直接跳了下去。
然后就愣住了那里。
靳辞一直在谢炀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见谢炀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略微停顿,走了下去。
他把冰牛奶递到谢炀目光所及的地方,轻声问,“现在要喝吗?”
谢炀的目光从前方慢慢挪回来,落在牛奶上,然后慢慢看清靳辞的一贯冷漠少有表情的脸。
胸口一种情绪陡然增长,火烧一样略过了他的胸膛。
谢炀冲着靳辞往前踏了一步,陡然抓起靳辞的校服衣领,他狠狠地盯着靳辞的浅灰色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愤怒。
“你让张遇来的,是不是?”谢炀压着声音质问靳辞,他的胸膛里依旧压着一股火气,说话的时候气都忍不住喘大了些。
靳辞猝不及防被谢炀这么一拽,手里的牛奶差点没能拿稳,他蹙眉,实在不理解谢炀的情绪和行为,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谢炀,“是。”
谢炀拽着靳辞的校服衣领,手微微发抖。
他低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头来,一双淡棕色的桃花眼里满是微红。
似愤怒,似委屈。
靳辞一瞬之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就这么望着谢炀的眼睛挪不开目光了。
“谁特么让你叫他来的!”谢炀大喘着气,厉声质问靳辞,“谁要你管这件事的!”
“作弊这件事,是我自己往身上背的!是我死乞白赖的非要往自己身上揽的!”
“我乐意!我高兴!”
谢炀声音哑得不像话,一句一句的字音,仿佛是从胸口里撕扯出来的。
他什么都想不明白了,他唯一就能想明白一点,他不想澄清。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突然,不是现在这样他连准备都没有。
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在想的。
“谁特么让你管了!谁让你澄清了!”
“作弊就是我自己扣我自己头上的!”
“你凭什么给我摘了……”过分的嘶吼,到最后话都只能颤着音从嘴边细碎轻缓的掉出。
谢炀眼睛红了个透顶,但没有丝毫的东西从眼睛里落出来,他就这么红着眼质问,对着靳辞发泄。
吼完了他抿着嘴,颤着手松开了靳辞。
下课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响起的,等反应过来了周围好像已经有了些人。
谢炀情绪太过于激动,垂在身旁的手还颤抖着,他低着头,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要你管……”
靳辞一手拿着小饼干,一手拎着那瓶已经不太冷的冰牛奶,从谢炀对他发泄对他吼的时候她就一直静静地看着谢炀,除了最开始有一瞬的惊讶,到后来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直到谢炀低声说完最后一句话,靳辞手里拿着那两个东西,稍一沉默,低声回了谢炀。
“好。”靳辞压着嗓子,从喉咙里发出这个音节,随后看了一眼谢炀,转身径直离去。
周围的人听了个莫名的大概,但在谢炀身边,一点声音都不管发出,要上楼找老师的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抖着身子从谢炀旁边挤过去。
路过的也跟猫似的静走几步,稍离远了去,就开始跑起来。
谢炀抬手拧拧眉,手又落下来抵在自己的喉结处,轻轻揉捏着。
左右看了看,按压着自己的喉结,往着一个方向离去了,没回教室。
**
周涛作弊的事实已成定局,不止是这一次,而是从这一次往回推的每一次考试。
他靠着高科技作弊,体验了一次那种虚假的被人崇拜的感受,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依靠着不正当的手段,一步一步到了今天的位置。他也害怕露馅,所以每一场考试后他都有背卷子题目的讲解,每一次作业他也背。
甚至背了这么多答案,依葫芦画瓢讲了这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了,他也有几次不借助作弊去考试,但没用。
他依然一塌糊涂,他能背住的,只是明摆出来的答案而已。
当天下午,关于周涛的作弊处分就直接出了。
跟大字报一样,张贴在学校的通知墙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无一不被吸引过去,然后惊叹连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一样。
周涛被学校开除,并且江阳三中对外说明周涛这么长时间作弊的一切行为,宛如断了周涛转入其他学校的可能性。
至少崟城周围的学校都不行了。
张教主张憬也没好哪里去,周涛的事情刚解决没多久,就被卸了德育处主任一职,接着就收到了上面的人调查通知。
江阳三中,没有张教主了。
A1班晚上晚自习是数学课,但数学老师明显也没什么心情讲课,也就讲了第一节,剩下时间就让学生自习了。
教室里空了两个位置。
一个是周涛的,还有一个,是谢炀的。
从下午开始,就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手机在他的课桌里放着,也联系不上人。
校园站上长久的沉默之后,才慢慢地有人开始说话。
【世界好疯狂】
-主楼:我觉得我好像疯了,所有的事情绕来绕去,最后其实都是周涛一个人的事?那我之前,之前责骂了那么久的谢炀?两年啊,我真的就骂了人两年!就一直偏见了两年!
谢炀就背着作弊那个烂锅,一直背了两年!
我我真的……好想反手一个爆哭。
-1L:我也……
-2L:默默加一……
-3L:就,被冤枉两年,换我,我可能早就受不了了。谢炀怎么熬的这两年啊……
-4L: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话了,我是至始至终就不信谢炀没有作弊的人。但当初,还是有人站谢炀那边,他们一直在强调谢炀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入江阳三中,并且在中学的时候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但我们好像没有相信过,骂了人家两年……然后渐渐地我们逼得那些人没有了声音。
-5L:我我我!我就是一直相信谢炀决定没有作弊的人!我和谢炀一个中学的!他真的是很优秀很耀眼的一个男孩子!他绝对不会做那些事情!我都相信!原来,真的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是,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久到我好久没有见过谢炀身上耀眼的光芒了……
-6L:所以,周涛正气凛然义愤填膺下战书,至始至终,目的就是为了让可能揭发他的谢炀不可能再揭发他。唯一庆幸的是,谢炀有靳辞,靳辞没输。
……
校园站上哀嚎的哀嚎,道歉唾骂周涛,又自责自己识人不清的人不少,不稍一会儿,整个校园站上就笼罩了一层悲伤哀怨的氛围。
离谢炀最近的A1班更是如此。
倘若谢炀坐在教室里,他们可能还没那么难受,可就是谢炀不在教室里,他们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就揣着责骂了谢炀两年,冷嘲热讽了谢炀两年那浓烈的愧疚感坐立难安地待在教室。
沉默得连课都听不进。
“沈星宿啊,我当初要是和你一样信过谢炀就好了。”鹿泯跟霜打了茄子,恹恹地撑着自己的下巴,对他的前桌说话,“要不然我这会儿也没这么难受了。”
沈星宿就是那位文艺委员,很书生气的一个男孩子。
他闻言转过身来,看向谢炀空着的那个位置,“谢炀应该不需要你们的难受或者是道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会承受什么。”
“你们的难受或是道歉,也许在他看来才是真的负担。”
在沈星宿嘴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谢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的家门口,踌躇不前。
他浑身上下空荡荡,没钱没手机,还没钥匙。
他从学校溜出来,慢慢悠悠地绕回了家,想着到家就到家了,那他就回家洗个澡写个卷子睡个觉。
结果他被拦在了门外,不知道这会儿什么时间,但他清楚,李女士估计会加班到凌晨才回来,而靳辞,保险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
而他现在根本不想见到靳辞。
谢炀长叹一口气,伸手随意扫了扫门口台阶的灰,直接就坐了上去,双手托着腮,盯着自家门前的空地发着呆。
沈星宿说得对也不太对。
他把作弊的污名往自己身上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会面临,会承担什么,但他没想过后悔。
可现在,作弊的污名被人摘了,他没有作弊,他是清清白白的。
越是意识到这里,他就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乱响着,搅得他的脑子混沌一片,他很茫然。
谢炀一直在门口坐着,坐到有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难受地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透过手指缝隙,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靳辞,背着书包,周身冷气逼人,手里还帮他拿了校服和他那个空荡荡的书包。
谢炀颇为不自在地站起来,手胡乱地指着身后的门,“我……忘带钥匙了。”
靳辞拎着谢炀那一堆东西,大步地向人走过来,未发一言,手里的东西塞到谢炀的怀里,拿出钥匙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径直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