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照片里,没一个是他。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谢炀侧偏了头,看到随后跟来的靳辞,他也不在意什么,只是问,“你吃饱了吗?”
靳辞也没吃多少,谢炀前脚刚走,他就跟出来了。
一路跟到了这里。
“你呢?”靳辞反问。
谢炀偏头,没说吃饱,也没说没吃饱,他指着照片墙上的照片,回头问靳辞,“你看这上面有我吗?”
靳辞踩着脚边的灰,慢慢地走到谢炀边上,抬头看了一眼,“没有。”
“敷衍,都没认真看。”谢炀不以为意。
靳辞便抬眼又仔仔细细地再看了些许时间,还是道,“没有。”
谢炀侧偏了点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本来是有的。”
“然后呢。”靳辞轻声接上,他好像知道谢炀是想说的,只是需要有个人能接一下他的话。
谢炀指着一灰墙上的一处方正的白净,“那里,被撕掉了。”
靳辞不再出声,没再问然后。
谢炀也不想再说然后,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话头,推着靳辞出去了。
“咋俩再去吃点,顺便——”谢炀偏头看向靳辞,“聊聊早上的状态问题。”
“好。”靳辞回道。
从文化宫里出来,谢炀将钥匙还给了看门大爷,没说几句话,就带着靳辞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这边文化宫弃置之后,人也没有太多了,大多都是原来住这儿的。
路面街道都是混着泥土的,雨一下,就是一堆黏泞的泥。一脚踩下去,鞋子都要洗上半天。
天热得紧的时候,连地都热得烫脚。
周围没什么大饭店,都是小摊小铺,谢炀带着靳辞走了一小段路,路口瞅着一个名叫“二三家”的店,就直接走进去了。
虽然之前也没吃多少,但总归还是吃了点的。
谢炀坐下来,也没问靳辞,直接要了两份凉食。
这家店估计是靠着街角,人倒也是不多。
凉食都上来得很快,盛在白瓷碗底,冰凉剔透的冰粉上洒一片深色的红糖水,看着就凉快了不少。
谢炀捏着银勺,勺了一口放嘴里。
然后他捏着勺子转了个圈,勺底偏向对面的靳辞。
他又是不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看向靳辞的眼神里偏颇地带上一点满不在意的疑惑,语气掩饰得平静,“我是因为你眼泪太烫,烫到我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靳辞不太习惯吃甜的,一大勺红糖被他抹了一大半到碗底,冰粉上只留了一点,看着就没味儿。
闻言他忽地将手抬起来,在自己手腕附近动作了一下,又轻放下来,头也不抬地道,“没什么,今天状态不好。”
“敷衍。”谢炀撇嘴,见靳辞把红糖勺了大半放碗底还是没动嘴,他将手里的勺子搁到碗里,伸手端了靳辞那碗冰粉过来,将红糖水全倒自己碗里了。
想了想,又勺了一小半勺回来。再给人还了回去。
“我喜欢吃甜一点,你不喜欢,我就要了。”谢炀淡淡地道,也没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
靳辞盯着重新放到自己面前的凉食,沉默半晌,捏着勺子勺了半勺起来,放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散去口腔里闷坏了的热气。
搪瓷白底里盛放着的盛夏里,可爱的凉意。
“我,最近易感期。”靳辞吃了两勺,忽地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掉马进行时
成年Alpha的易感期,没有Omega的发热期来得那么频繁,三个月才回来一次。
一次,会有三天。
易感期中的Alpha,会不太能够抑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分泌,并且会容易暴躁,疯狂想要占有自己Omega的强烈占有欲。
但若没有自己想要的Omega,也就只是情绪压抑,脾气暴躁一点,控制不住想要破坏,揍人罢了。
可是,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也会有极大的可能影响的较弱的Omega,导致Omega发热期提前。
谢炀手里的勺子没捏稳,落到一片红糖水的的瓷白碗底,发出一声叮当响,就像谢炀脑子里那一声不太妙的警告声轻响。
靳辞易感期了。
而他才检查完,连抑制剂都不敢换了。
谢炀敛去眼底浓浓地不安,重新将勺子拿起来,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揍我吧?”
“……”靳辞捏着勺子,忽然就不再动了,沉默良久,定定地看着谢炀,语气里带着一抹轻笑,和无奈。
他说,“不会,我不会揍你。”
“……哦,那还行。”谢炀咬着勺子一默,他压根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但他又不能去问其他的。
难道他要去说,靳辞,你易感期的时候能稍稍地控制一下你的信息素分泌吗?他受不了。
放屁,这绝对不可能说的!
他不想认怂,更何况再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Beta,信息素与他根本毫无关系,他说他受不了,谁信?
谢炀吃得极快,吃完了一抬眼,见靳辞后面几乎没动,顿了顿,他问,“你不吃吗?”
“太甜。”靳辞将勺子放下,一口都不想动了。
他刚刚想了许久,但那一件事依然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的易感期,和其他人的易感期略有些不同。
倒不是会把别人怎样,只是,可能会吓到人。
谢炀挑了挑眉,他已经吃饱了,没有打算要帮人解决的意思,只是说,“那走吧。”
靳辞定眼看了谢炀一瞬,抛去脑子里的一片杂乱的场景,最后跟着人站起来,出了店,一路往回走。
**
沈星宿众人已经吃完饭,早早地回到了文化宫的礼堂内歇息着,准备下午的练习。
谢炀和靳辞走进去,人都已经拿到了他去副食店里买好的雪糕。
“你俩哪去了?不是先走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沈星宿一口咬着雪糕,手里的笔在本子上滑动得飞快,抬头看了谢炀和靳辞一眼,又立马低了头。
“嘶,总结上午的失误去了,你写什么呢?”谢炀想起那什么总结失误,这会儿就烦得慌,还不如不总结。
沈星宿将雪糕拿下来,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谢炀,“还不是因为你们?练一上午,回回都卡那个地方,我这不是为了演出能够顺利,想办法改?”
谢炀把本子从沈星宿手里拽出来,“改什么?那儿挺好的,别改。”
“那不然你们别卡那儿了。”沈星宿淡淡地道。
谢炀顿了顿,飞快翻了一下剧本,身子后退一点拿手肘碰了一下旁边跟冰块站着的靳辞,“听见没,别卡那儿了。”
谁想卡这么个地方,还不都是那些烦心的事。
谢炀觉得自己心情没有比今天还要糟糕的了。
“好。”靳辞应下。
下午时间就过得快了些,靳辞应下之后,还真没在那儿出错了,偶尔出几个错也只是在其他几个无伤大雅的地方。
沈星宿看了几遍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练了最后一遍,就让人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谢炀陪着一群人,将人送到外面能打车那里,才和人分开了。
最后留下靳辞和谢炀两个人在路边等车。
谢炀说那什么靳辞眼泪太烫,烫到他了,倒是没有敷衍,也没有说假话。
他是真觉得烫,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烫。
包括下午的练习,比之早上,都还要烫人。
若是靳辞没掌握好,落在他的脸上,倒是没太大感觉。
可是下午阵儿,靳辞回回都把握得极好,每次总能木楞着脸,精准地将滚烫得惊人的泪水掉到他的眼眶里。惊得他眼睛控制不住地一眨,泪水从他眼角掉出,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了。
明明脸烫的应该是瑞尔,瑞安的眼泪倒烫过了瑞尔。
他忍了又忍,才忍着没有愣神,去思考到底怎么回事。
但现在他有时间了。
靳辞站在他旁边,但和他离了个远远地距离,那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见面的安全距离。
啧。
谢炀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开心。
他往旁边站过去,眼尖地瞅见,靳辞默不作声地挪了一下点位置。
“……”
谢炀不死心,又朝着靳辞挪过去一点。
结果靳辞继续往旁边躲。
谢炀就跟靳辞杠上了,他也不这么试探了,直接大步朝着靳辞走去,见人还要躲,干脆直接上手。
靳辞旁边就是公路,被谢炀这么一逼,早就没有退路了。
谢炀轻而易举地就拽住了靳辞的手臂,刚一握住,就忍不住一惊。
“靳辞,你……”谢炀惊讶地抬头,却见靳辞的脸上的烦躁。
“松手。”靳辞声音冷淡低沉,像是压抑着异常的怒气,“谢炀,松手!”
谢炀被吼得愣了一瞬,立马就变脸了,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你叫我松开就松开?凭什么?我要不拽你的手,你是不是就打算闷着病了?”
“生病多大点事啊,至于这么藏在掖着吗?”
靳辞像是气笑了,他也不管谢炀松不松手了,欺身逼近谢炀,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谢炀的眼睛。
“生病?”靳辞觉得谢炀在某些方面真的迟钝,“谢炀,你是感觉不到吗?”
话音一落,谢炀忽地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欲人的酒味弥漫在他的四周,而他隐隐约约地开始感受到,他后颈腺体微微发烫。
谢炀脚步后撤了半步,傻愣地看着靳辞波澜不惊地双眼,再没有半点动作。
靳辞眉间轻皱,轻松地就掰开了谢炀拽他的手,也不遮掩了,从包里拿了阻隔喷雾,在自己身体周围喷了许多。
叫的车刚好到了路边,靳辞回头,看了一眼还没回神的谢炀,直接伸手将人塞进车子里,给司机报了地址,叫人把谢炀先送回家。
“你呢?”谢炀总算回神了,他扒在窗口,眼底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你……”
“我再等等,你先走。”靳辞淡淡地说道,仿佛现在难受着的不是他。
司机见两人不再说话,直接就开车。
车行至文化宫外,谢炀望着窗外的霓虹灯光,突然叫停车。
“回去。”谢炀往扒着车窗往后看,“赶紧回去!”
操,谢炀觉得靳辞真让人生气,就算不能一起走,那怎么看要先回去的也是他!
一个易感期,难受着的人留那儿干嘛!
谢炀手指轻碰了几下自己的后颈。
微烫而已。
没事,等会儿一起回去也能抗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哦,考完了还在上课就实验还有实验报告太多了实在太难挤出时间更新了。
唔,后面尽量日更了抱歉抱歉。
☆、40
车行至长白园外就停下了,司机侧头对着坐在副驾驶的谢炀看了眼,“小伙子,这里面外来车辆可不让进啊,我就在这儿把你们放下了。”
谢炀一路上都不自觉地掰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眼神一直落在后视镜上,一瞬不瞬地注意着车后座坐着的靳辞。
他让司机开回去,没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靳辞后颈处,一点细小的口子。那一处小口子,似乎还渗着血,顺着白净的脖颈往下留了一点。
可当他一下车,靳辞却不作声色地掩藏了起来,神色不见丝毫慌张,也没对谢炀重新回来带他一起走这个白痴决定做任何的反抗。
只是找他要了放在书包里的外套,搭在自己的身上,拉链一丝不苟地拉到最上方,将脖颈都捂住,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若不是一路上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直笼罩在他四周的独属于靳辞的,强烈霸道欲人的烈酒味信息素,看靳辞一路平静的模样,他差点就以为这人压根一点事情都没有。
“小伙子?”司机见谢炀一直发愣地看着后视镜,遂又再叫了一遍。
谢炀手指用力,又掰响了一根,他恍然回神,落在后视镜里的眼睛,一下就和下车站在他车门旁,同样看着镜子里的靳辞的眼神对上了。
谢炀一下慌神,急忙别开了眼去。
手在包里翻找几下,给了钱就急忙下车。
靳辞早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前面,肩上的包斜斜地挎着,双手都兜在外套两侧的口袋里,走到了保安室门口,似乎察觉到谢炀没跟上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谢炀以往就在保安面前混了眼熟,上次他来接靳辞那事儿,门口的保安也将靳辞记住了。
“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小炀没跟着啊?”保安从小窗里探出头来,随口一问,又见靳辞杵在小区门口不进以为人没带卡,“这是没带卡?没事,叔认识你,放你进去。”
保安正要缩回身子去摁按钮,靳辞已经不慌不忙地拿卡出来进去了,进去之前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谢炀已经走到了门口,书包拎在手上,看着远远地走在前面的靳辞,叹了叹气,回头看向保安室,“叔,帮我开个门?”
保安摁在按钮上的手还是如愿以偿地摁了下去,见着谢炀往里走,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俩闹别扭了?”
谢炀脚步一顿,“没呢。”
进了小区没走多久,很快就到了家门。
靳辞没有开门,而是站在门边等着,目光落在门口小道上,远远地看见谢炀人影了,才不慌不忙地拿钥匙开了门。
家里没人,李女士工作,早就说过要出差。阿姨也不在,早上出门前特意说过出去排练,晚上回得晚,也就没让人过来了。
门一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
靳辞回头看了一眼谢炀的距离,稍作停留便进了屋子,开灯换鞋上楼,一气呵成,丝毫不再做任何的停留。
谢炀在门口换了鞋,将门关上,就已经只能看见靳辞上楼的背影了。
他也不急着上楼,在底下坐了会儿,又跑去厨房翻了瓶酸奶出来。喝完了才慢慢悠悠地上楼。
二楼的走廊里,依稀还是能闻到一点烈酒的撩人醉味。谢炀手指曲起,食指的关节骨不太自然地在鼻尖一触,却又像被灼热烫住了,欲盖弥彰地将手甩了下来。
不敢去看只一墙之隔的,靳辞的房门。谢炀低了头,开了房间门,错身进去了。
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进门一瞬间,谢炀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明知对方易感期,而且极大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情况下,跑回去拉着人一起回家。谢炀觉得这事儿可能是他除了隐瞒自己第二性征,做的最疯狂的事情了。
以至于他一路上都忐忑不安,后颈从依稀感觉到的微烫,到现在已经烫得要让他失去理智了。
可是,他却觉得很安心。
谢炀轻吐出一口浊气,翻出柜子底下放着的抑制剂,拿了一只出来,趿拉着拖鞋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等从浴室出来,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
谢炀身上穿着宽松的短裤短袖,温热的水珠湿润的发间留下,顺过白净的脖颈,在后颈微红的腺体处稍作停留就滑进了衣襟里。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到了最低,刚从微暖的浴室里出来,就一阵一阵的冷。
谢炀抖了抖身子,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随即又将用掉的抑制剂套上黑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左想右想,在房间里瞎转悠了一阵,一会儿坐在床上,一会儿又跑去卫生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过一会儿又回来开了电脑想要玩玩游戏。
可等开了电脑,却一直处在界面一动不动,等突然回神了,看着开着的电脑,谢炀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开电脑是要做什么。于是乎,他又将电脑关了。关完了才想起他是要打游戏。
“操……”谢炀狠狠地挼了几下自己湿润的头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拿起手机就给张遇发信息。
a-羟基丙酸:我有一个朋友,他朋友有点不太舒服,他问我他要不要去看看?
a-羟基丙酸:他俩关系,就看着不太好,实际上,应该大概可能比较好,你说他要去看看吗?
张遇许是刚好游戏人物死了,回得前所未有的快。
章鱼不是鱿鱼:……看就看呗,这问屁呢?又不是小男生谈恋爱,搞这么墨迹干啥?
章鱼不是鱿鱼:我觉得你这朋友指定有点毛病。
谢炀捏着手机拧了拧眉,几乎是戳着手机回复的张遇。
a-羟基丙酸:我也觉得他毛病挺大的。
发完也不管张遇的回复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轻轻地深呼吸了几下,将自己的房门打开了。
一瞬间,浓烈撩人欲醉的龙舌兰酒味,就强势地侵入了谢炀的鼻尖咽喉。
伴随着强烈的烈酒信息素的味道,随之而来的,是独属于Alpha的天生的的强势压制。
谢炀拽着门把手,身子几乎控制不住地往下跌了一点。
他的手拽紧了金属的门把,虎口处几近发白,连着小臂上的青筋都暴起。谢炀不敢去触碰自己的腺体,他压根不敢去想自己的腺体在接触到靳辞如此强烈信息素的一瞬间,那狂躁炙热得要将他逼疯的感觉。
☆、铁锈
谢炀双手都扣着门扉,半边身子无力地倚在门上。未干头发上的水顺着谢炀低头的弧度,从发尾滴答流下,在滚热的后颈处沾起一点涟漪。仅冰凉了一瞬,就没入衣襟里。
谢炀就着这么个姿势在门上倚靠了半会儿。隐隐发烫的后颈没有丝毫的减缓,甚至有要控制不住的趋势。
可他顾不得许多了,谢炀垂眸看着他房间门上的各种斑驳痕迹,忽地想起晚上他见到的,靳辞后颈上,明晃晃的伤口。
甚至有血丝没入了衣襟里。
他抬起头来,手指在门扉上上下滑动,犹豫了一瞬,就抬步出了房间。
走廊里依旧是靳辞那充满强烈压迫意味的信息素,越是靠近靳辞的房间,那股感觉就越加的浓烈。谢炀几乎是紧着一口气,一路顶着浓烈的烈酒信息素走到靳辞的房间门口。
虽说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天生压制,但倘若要硬抗上一点时间,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何况,谢炀刚也打好了抑制剂。
“靳辞?”谢炀一手捏着自己的耳尖,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安安静静像是没有人一般。
谢炀拧了拧眉,手臂抬起,铆足了力气在门上用力一砸,“靳辞!”
里面忽地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随即像是关门的声音。
“……”对靳辞房间内部了解得不得了的谢炀听声音就知道靳辞关了那一扇门。
靳辞的房间和他那间房大体布置都差不多,但靳辞的房间有一扇小门,就靠着窗边。平时窗帘都拉着,自然不知道那里有一扇门,而门外就是一小方空间,就像是小阳台。
谢炀以前没少往那里蹲。
他看了一眼靳辞的房门,转身就走。没回自己房间,转而去了李女士的那间房。一进去就目标准确的直奔飘窗而去,拿起飘窗上搁置的一小金属手提箱又出来了。
这次路过靳辞的房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急不忙地开了小金属箱子,把那几支抑制剂都拿出来看了几眼,拿了其中三支,放进软布袋里。然后系在腰身上,随即谢炀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打开。
窗外依旧是那棵有聒噪蝉鸣的树,随着夏夜风起,盛绿的树叶晃动摇摆,将背后昏黄的路灯都渗透了丝丝点点过来。
谢炀彼时已经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到窗外,眯着眼睛往右边一看,模模糊糊地能见着一个支出来的建筑物。
他双脚蹬上了窗台,手抓着窗边框架,低头往下边看了一眼。奈何夜晚光线不太好,谢炀也一时之间记不清他这窗下边到底有没有一个窄窄的台子里。
谢炀只好松开一只拽窗台的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开了手电筒,往底下一照。
确实是有的。水泥的,窄小得只能勉强踮一个脚尖。
谢炀将手机咬在嘴边,双手紧拉着窗框,靠着手机那一点光亮,慢慢地将一条腿往下放,踩到窄小的台子上了,又缓缓地将另一条腿放下来。
然后谢炀咬着手机,手抓着墙壁上凸出来的各种东西,一点一点地往支出来的模糊的那一处建筑物挪去。不消一会儿,手就碰到了靳辞房间外的小阳台。
他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手攀附在小阳台上,确定抓稳之后就松了另一只手,将咬在嘴里的手机急忙拿了出来。
手机拿出来一瞬间,光就四处地照射了一番,黑暗一片的小阳台上也被余光照射出了一方光。
靳辞精神这会儿特别的敏感,几乎在光亮透射到小阳台上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他本是倚靠门而坐,在面前忽地闪过一瞬光亮之后就扶着门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视野更加的宽敞,他完全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左边的动静。
一点不做犹豫,靳辞双手紧握成拳,脚步没有弄出一点动静,是碾在地板上移动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靳辞刚走到了阳台边缘,谢炀一脚踩上阳台石砌的栏杆底部,双手一撑,将整个身子直接带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