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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中】

第124章

【中】
相桢和秦星河都在外地,解奚琅和谈夷舟写好了婚帖,分别让扶桑和羡竹去送。

“小舟。”看扶桑他们离开,解奚琅想起一个人:“我们忘了一个人。”

谈夷舟和解奚琅心有灵犀,猜到了他在说谁:“师哥是说蛮蛮吗?”

解奚琅点头,说了句对:“她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又是你的朋友,我们必须请她。”

“她不会过来的。”谈夷舟摇头道。

“嗯?”

“圣女不能离开苗疆,而且苗疆离扬州甚远,她也不愿意奔波。”谈夷舟道:“真要谢她,我们就去苗疆谢她。”

解奚琅明白了:“那送些礼过去?”

“我已经备好了。”谈夷舟道。

解奚琅了然,放下心了。

*

婚帖送出去了,解奚琅便没再瞒着,某天吃饭时公开说了这个消息,晏笙几人早从谈夷舟那得知了这件事儿,这会听解奚琅说起,他们并不惊讶,却都发自内心的替解奚琅他们高兴。

“阿鸿,下午陪我出门,我要买东西!”晏笙饭也不吃了,语气激动地罗列要买的东西。

袁罗衣调侃道:“你是要把铺子搬空吗?”

晏笙反问:“难道师弟你什么都不买?”

别看晏笙年纪小,可她辈分高,除了解奚琅,别人都是她师弟师妹,所以晏笙喊袁罗衣一句师弟是没问题的。

袁罗衣哑巴了,因为他也准备去买东西。

见袁罗衣被她问沉默了,晏笙哼哼:“大师兄成亲,我就是搬空几家店铺也是没问题的。”

解奚琅怕晏笙真这样做,忙道:“师妹,我们什么都不缺。”

“这不一样。”晏笙道:“大师兄你们有的,和我们送的意义不同,这是我们对你们的祝福。”

晏笙拍板道:“我们等会出门,大师兄你们去不去?”

归鸿低咳一声提醒晏笙,收到归鸿的提示,晏笙反应过来送东西得保持神秘,没有叫人一起去看的道理。

于是晏笙也咳嗽起来,改嘴道:“成亲事多,大师兄还是留在府上处理成亲事宜吧,我们就不打扰大师兄了。”

“你说对吧,夷舟师弟?”晏笙给谈夷舟使眼色,道。

谈夷舟本就有事,不打算和晏笙出门,现在晏笙找了理由,他自是不会推拒:“对。”

晏笙满意了:“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解奚琅没说话,但眼中满是笑意。

*

晏笙说到做到,饭一吃完,就和归鸿他们出门去了。

“所以我们做什么?”解奚琅收回视线,歪头去看谈夷舟,抛了个难题给他。

谈夷舟早有准备,牵住解奚琅手,带他往外走:“跟我来。”

“去哪?”

谈夷舟但笑不语,解奚琅便不再问,静静跟着谈夷舟走。见谈夷舟弄的这么神秘,解奚琅还以为他要带他去府外,谁知最后竟连府门都没出。

看着熟悉的房间,解奚琅不确定道:“你的房间?”

谈夷舟嗯了声,继续牵着解奚琅往前走,等进了屋,解奚琅才看出不一样来。原先空荡荡的小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铜镜,铜镜旁边还放着一个妆奁。

谈夷舟让解奚琅在铜镜前坐下,解奚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了:“小舟要做什么?”

“给师哥看东西。”谈夷舟打开妆奁:“师哥喜欢吗?”

妆奁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簪子、耳环和手链,解奚琅惊喜得瞪大眼:“好漂亮。”

谈夷舟从中取出一枚点翠蝴蝶簪,俯腰靠近解奚琅,贴着他背,将发簪放到解奚琅头上比对。

“头发太短了,不能戴发簪。”通过铜镜,解奚琅看到这一幕。

虽然这半年解奚琅头发长长不少,可和当初相比,现在的头发还是太短了,戴发簪并不好看。

“没事,总能长长的。”谈夷舟放下发簪,又从妆奁中拿出一条珍珠项链,动作轻柔的替解奚琅戴上。

珍珠各大圆润,一看就价值不菲,而解奚琅也一眼就爱上了。

解奚琅拿起项链看:“这个很贵吧?”

“师哥喜欢吗?”谈夷舟不答反问。

欢喜从解奚琅眼睛跑了出来:“喜欢啊。”

“那就值得。”谈夷舟不以为意道:“以后再给师哥买别的。”

解奚琅没忍住笑:“小舟就这么花钱的?”

“赚钱就是给师哥花的,不然不就白赚了吗?”笑着的解奚琅格外耀眼,勾得谈夷舟乱起心思,吻了他侧脸一下。

解奚琅不住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他看到妆奁旁边还有个小盒子,指着盒子好奇问:“这是什么?”

解奚琅以为盒子里装的也是项链、手链之类的,但谈夷舟看到盒子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解奚琅看得莫名其妙:“不是饰品?”

“是饰品,不过有点不一样。”谈夷舟斟酌道。

“哪不一样?”解奚琅觉得谈夷舟大惊小怪,可等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着的东西时,解奚琅就说不出话来了。

盒子里装了一条腰链。

“这也是给师哥买的,”谈夷舟手覆在解奚琅手上,不让他合上盒子。

谈夷舟微微侧头,贴着解奚琅耳朵,用气声道:“我想看师哥穿。”

看到腰链解奚琅就不太好了,闻言他更是脸瞬间爆红。解奚琅抽回手,想要起身离开,好眼不见为净。

然而他刚抽回手,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谈夷舟捏住下巴转头,然后被吻住了。

“唔!”解奚琅顶着一张红脸,双眼圆瞪。

“师哥乖。”谈夷舟声音温柔,动作却很霸道,撬开解奚琅唇,加深了这个吻。

*

因为吻的太激烈,解奚琅嘴巴都破了。

尽管他和谈夷舟的关系不再是秘密,但解奚琅到底脸皮薄,怕被晏笙问嘴巴怎么破了,想着要戴面纱。

只是这个想法遭到了谈夷舟拒绝:“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师哥。”

“还不都怪你!”解奚琅瞪谈夷舟:“谁让你亲那么用力的。”

谈夷舟熟练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解奚琅看穿了谈夷舟的把戏,才不会相信他真知道错了,解奚琅哼了声,不理谈夷舟了,继续对着铜镜看,想要遮一遮伤口。

见自己被忽视,谈夷舟从后面搂住解奚琅,安慰道:“不用遮,他们不知道的。”

解奚琅表示拒绝:“遮了好。”

但解奚琅看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遮,索性把铜镜推到一边,偏头和谈夷舟强调:“下次不能再这么亲了。”

“好。”谈夷舟点头保证。

解奚琅还不太信:“真能做到?”

“应该可以?”嘴巴破了疼,谈夷舟不想解奚琅疼,所以他应该能做到。

解奚琅听笑了,简直不知道该说谈夷舟什么好了。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身体后仰靠进谈夷舟怀里:“师父他们应该快到扬州了。”

“新宅子都收拾好了,等师父他们到了,我们就搬过去住。”谈夷舟嗯道:“成亲的日子离除夕近,到时我们一起在那边过年。”

解奚琅也是这样想的:“席宴呢?”

这里说的席宴不是他们吃的宴席,而是给过路人准备的流水席。

“也都准备好了,城外也搭好了架子,到时会有人在那施粥,发放糖果。”谈夷舟回道。

他们会这样做,一是解家惯做善事,解询和梅惜春虽然不在了,但解奚琅还在,他要接过这个担子,如今正值寒冬,城外无家可归的人也能填饱肚子。二是成亲是件喜事,解奚琅想大家一起沾沾喜气。

“辛苦小舟了。”解奚琅感谢道。

谈夷舟摇头:“不辛苦。”

解奚琅没再说话,凑过去温柔地亲了亲谈夷舟侧脸,谈夷舟虽然心动,却没有回吻,怕解奚琅嘴上的伤口加重。

*

解奚琅到最后还是没做伪装,晏笙也没问,因为晏笙根本没空问,她一回来,就开始说她买了什么,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晏师妹,你真搬空铺子了?”知道晏笙不缺钱,可看她一下午买了这么多东西,解奚琅还是很吃惊。

“也没那么夸张吧?”晏笙理直气壮道:“大师兄和夷舟师弟马上就要搬到新宅子去了,我给你们添些物什,很奇怪吗?”

晏笙指着没说话的归鸿和袁罗衣道:“而且这些也不全是我买的,他们也买了。”

解奚琅心中感动,认真道谢:“谢谢师妹。”

“大师兄同我客气什么,我们身为同门,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听到解奚琅道谢,晏笙不自在了。

谈夷舟跟着道谢,还罕见地喊了师姐:“谢谢师姐。”

“你们够了啊!”晏笙受不了这种场面,这会让她想到过去,会让晏笙感受到落差:“不许再说了。”

晏笙偏过头,不让别人看见她眼眶红了。

这样温馨的场景,乃是许久前的日常,偏生世事难料,平白浪费了七年才再重现。

好在当年的人都在。

归鸿知道晏笙是难过了,他立马上前,搂晏笙进怀,放柔声音哄她。袁罗衣没过去哄晏笙,因为他也悄悄红了眼眶。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解奚琅不喜欢这样,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些气氛,可看到袁罗衣眼睛都红了,解奚琅话就说不出口了。

解奚琅知道,晏笙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仅仅是因为心疼他。

解奚琅不想说话了,他侧过头去看谈夷舟,想从他那儿寻求安慰,争取做到不像晏笙他们那样。谁知解奚琅一看到谈夷舟关切的眼神,他就再控制不住情绪,鼻尖一酸,眼睛瞬间变湿润。

谈夷舟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双臂。

但这就足够了,此时此刻,解奚琅想要的就是一个拥抱。

解奚琅扑进谈夷舟怀里,谈夷舟用力抱紧了他。

*

相桢和秦星河从不同地方出发,却是同一天到的扬州。

“本来我应该晚两天到扬州的,但我着急见到哥,就稍微赶了会路。”秦星河解释说:“上次来扬州是大雪天,又有事在身,我都没能好好逛一逛,这次时间充裕了,我可以玩够了再回去。”

秦星河激动道:“听说今年过年哥府山特别热闹,要不再加我一个吧?这样就更热闹了。”

从收到解奚琅的婚帖开始,秦星河就期待到扬州来,之前在洛阳他都没能好好和解奚琅说说话,解奚琅就回扬州了。这次解奚琅成亲,他肯定要好好找解奚琅玩的。

秦星河都想好了,若是解奚琅不留他,他就死皮赖脸留下,反正他跟家里说好了今年不在家过年,秦星河不信解奚琅能狠心赶他走。

解奚琅自然是不会赶他走的:“可以啊,你想来就来了。”

“真的吗?”秦星河大喜,抓住解奚琅手就要亲,只是他刚低下头,解奚琅手就被谈夷舟拿走了。

秦星河讪笑,他怎么忘了谈夷舟还在呢?

谈夷舟盯着秦星河眼睛,警告道:“好好说话。”

“知道了。”秦星河为自己辩解:“我不是真想亲的,我就是太高兴没控制住。”

谈夷舟眉皱了起来:“你还真想亲?”

“没没没。”秦星河立马否认,他真是怕了谈夷舟这个爱吃醋的人了。

解奚琅坐在一旁,看谈夷舟同个小孩计较,没忍住笑出了声。

解奚琅现在笑的开心,结果一天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大师兄,我觉得你偏心。”晏笙放下筷子,表情严肃道。

解奚琅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你对他太好了。”晏笙指着秦星河,控诉道:“你对我们没这么好。”

什么?

解奚琅怀疑起自己耳朵,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晏笙说他对秦星河更好?

解奚琅还没说话,秦星河先叫开了:“哥哪里对我太好了?哥要真偏心,也是偏心他啊。”

秦星河朝谈夷舟努嘴:“你们是不知道,哥对他多宽容。”

谈夷舟原本想说两句公道话的,等听到秦星河说解奚琅偏心他,谈夷舟就不准备说了。

他喜欢秦星河说的这句话。

“而且我比你们小这么多,哥就是真对我好一点,也很正常好吗?”秦星河补充道。

“哪里正常了?我们可是大师兄师妹师弟。”晏笙不服道:“谁说年龄大就要让着小的了?我这里没这个道理。”

眼见晏笙和秦星河越说越起劲,解奚琅朝相桢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然而相桢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就收回视线不看解奚琅了。

解奚琅愕然,完全没想到相桢会这样。

相桢不帮,解奚琅只能自己出手了。

“吃饭。”解奚琅用筷子轻敲碗,打断还在争论的两人。

看他们说的那么认真,解奚琅还以为他要花点时间才能叫停两人。却不想上一息还谁都不服谁的两人,在解奚琅这句吃饭后,竟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还真乖乖吃饭去了。

解奚琅有点哭笑不得。

“师哥吃菜。”谈夷舟给解奚琅夹了一筷子菜,让他多吃菜。

解奚琅不着痕迹地瞪了谈夷舟一眼,他可记着谈夷舟刚才一句话都没说了。

谈夷舟老实让解奚琅瞪,没有避开,而解奚琅看谈夷舟这样,也就严肃了一瞬,旋即便笑开了。

*

别看吃饭时晏笙还在和秦星河“争宠”,吃完饭后知道秦星河想出去玩,晏笙却是立马站出来,叫上归鸿和袁罗衣,陪着秦星河出门了。

看他们走了,解奚琅才去看相桢,语气埋怨:“师父你都不帮我。”

相桢哈哈大笑:“师父相信小琅能解决。”

“那师父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啊。”解奚琅没被相桢哄好,语气里还充满埋怨。

“为师错了,下次一定帮你。”相桢保证道。

解奚琅无奈道:“怎么师父和小舟一样,也喜欢说下次?”

“因为他是我徒弟啊。”相桢说了句玩笑话,随后嘴角落了下去,表情变认真了:“小琅,看到你这样,师父很开心。”

解奚琅懂相桢的意思,他笑着回:“我也很开心。”

顿了片刻,解奚琅补充道:“这都多亏小舟。”

提到谈夷舟,相桢一脸骄傲:“夷舟是个好孩子,为师很庆幸当年收他为徒。”

解奚琅很懂事,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担起师兄责任,把师弟师妹照顾得很好。就像最开始送猫给解奚琅是想让他有人陪一样,后来相桢收谈夷舟为徒,也是想有个人替解奚琅分担。

而关于这一点,谈夷舟做的很好。

谈夷舟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自己的名字,便问了句:“师父在说什么?”

“师父在夸你呢。”看谈夷舟进来了,相桢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相桢说走就走,解奚琅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师父真夸我了?”谈夷舟没想留相桢,他对另一件事更好奇。

解奚琅点头:“是啊。”

“为什么夸我?”谈夷舟又问。

解奚琅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将相桢的话说给他听,听完这些话,谈夷舟轻笑:“我也很庆幸成为师父的徒弟,这让我离师哥更近了。”

解奚琅但笑不语,凑上前去亲谈夷舟,谈夷舟搂住解奚琅腰,同他深吻。

【下】

老天赏脸,成亲当天是个大晴天。

解奚琅和谈夷舟同为男子,成亲没那么多规矩,可当天一早,府上就热闹了起来。

宴席摆在新宅邸,但解奚琅却在老院子,所以在那之前,谈夷舟得先去接亲。

谈夷舟没弟兄,同他一起去接亲的是归鸿和秦星河,袁罗衣则被留在院子,负责等会背解奚琅出门。

晏笙也没闲着,拉着扶桑、挽月站在门口,等着为难谈夷舟。不过谈夷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让归鸿去应对晏笙,至于扶桑和挽月,谈夷舟选择了更为直接的应对之策——给钱。

看谈夷舟顺利进了院子,晏笙瞪圆了眼:“快拦住夷舟师……”

“师弟等了这么多年,我们就不要为难他啦。”归鸿食指抵住晏笙嘴唇,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好吧。”晏笙妥协了:“那就不为难夷舟师弟了。”

谈夷舟进了院内,早听不见晏笙和归鸿在说什么了,他看着前方,视线落在被袁罗衣背着的解奚琅身上。

袁罗衣走到谈夷舟面前,将解奚琅放了下来:“师弟,大师兄就交给你了。”

解奚琅穿着谈夷舟准备的那身嫁衣,盖着盖头,谈夷舟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盖头下的解奚琅一定非常漂亮。

“好。”谈夷舟应完话,弯腰公主抱抱起解奚琅,突然失重,解奚琅吓了一跳,双手环住谈夷舟脖子。

谈夷舟嘴角上扬,抱着解奚琅大步往外。

娶了喜欢的人,就像打胜仗的将军,谈夷舟此刻便是这样。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晏笙带头欢呼,院内十分热闹。

谈夷舟抱着解奚琅走出大门,他没让解奚琅去坐轿子,抱着解奚琅径直走到马边,扶着解奚琅腰让他坐到马上,然后翻身上马,从后抱住解奚琅,将他圈在怀里。

鞭炮准备就绪,羡竹带着人去点鞭炮,鞭炮噼里啪啦炸开,扶桑跟挽月在晏笙的带领下,抱着一个大篮子,站在门口撒糖果:“今日府上大喜,大家吃糖果沾喜气啊!”

晏笙在下面撒,秦星河坐在马上撒,轰隆的鞭炮声里,乱鼓喧天中,谈夷舟搂着解奚琅朝他们的家走去。

*

成亲需要拜高堂,只是解询和梅惜春过世多年,谈啸空虽然还在,谈夷舟和他却不熟。

于是相桢坐到了椅子上,接受了解奚琅和谈夷舟的跪拜。

拜完堂后,新嫁娘该被送去新房,干坐着等新郎官回来。不过两人成亲邀请的人不多,他们又都是男子,没必要严守规矩。

谈夷舟跟解奚琅回了新房,等喝完交杯酒,他们再一起出去陪喝酒吃饭。

房内静悄悄的,盖头遮住了解奚琅的视线,叫他看不到谈夷舟,不知道他在哪,又是什么表情。

看不见放大了别的触感,也让解奚琅心跳加速,他抿了抿唇,小声开口:“小舟?”

谈夷舟站在床前,看着乖乖坐着的解奚琅,心又甜又涩:“师哥。”

得到回应,解奚琅松了口气:“该喝合卺酒了。”

“我知道。”谈夷舟应道。

谈夷舟拿起一旁放着的玉如意,缓慢靠近解奚琅,他心跳如战鼓擂,呼吸都不由放轻。

玉如意碰到了盖头,谈夷舟用玉如意勾住盖头,却没有立马掀开盖头。

谈夷舟手在发抖。

直到此时,谈夷舟仍觉得像做梦似的,他不敢相信他竟然真娶到师哥了。

少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师哥,谈夷舟没有害怕,相反还很开心,只是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谈夷舟没有畏惧,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师哥回家。

后来那么多年,谈夷舟一直朝这努力,而他还算幸运,虽然过程曲折了些,却到底得到了师哥的心。

眼下他更如愿和师哥成亲了。

解奚琅看到玉如意了,他等着谈夷舟挑开盖头,盖了这么久盖头,解奚琅免不了觉得闷。

然而谈夷舟不知怎么了,竟然久久没下一步动作。

解奚琅疑惑地嗯了一声:“小舟?”

熟悉的声音让谈夷舟回神,他不再想过去的事,盯着玉如意,缓缓挑开盖头。

几息后,解奚琅漂亮的脸露了出来。

解奚琅今日涂了口脂,额间还化了花钿,静静坐在那儿,美得像天上的神仙。

谈夷舟很没出息,直接看呆了。解奚琅却耳朵发烫,脸跟着变热,他垂下眸子,不好意思去看谈夷舟。

解奚琅拿过一旁的酒,递了一杯给谈夷舟:“该喝酒……”

酒字刚说完,谈夷舟就亲了过来。

解奚琅毫无防备,手中端着的酒倒了一杯,剩下的一杯他忙放回去,怕也倒了。

解奚琅被谈夷舟吻个正着,他伸手推谈夷舟,但谈夷舟哪还听得到他说话。

“酒还没喝。”谈夷舟退开让解奚琅呼吸,解奚琅抓紧道。

谈夷舟嗯了声,拿过一旁的酒一口喝下,就又吻了过来。

这个吻是酒味的。

虽然合卺酒倒了一杯,但某种意义上,解奚琅和谈夷舟也算喝了合卺酒了。

*

解奚琅被亲花了嘴,后面出去时,不得不重新补了口脂。

见解奚琅重新涂了口脂,晏笙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解奚琅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他选择当没看见。

晏笙也没想真闹,毕竟谈夷舟年少气盛,难免情难自已嘛。

晏笙站起来,先喝了一杯酒,开始祝福解奚琅和谈夷舟:“晏笙祝大师兄和夷舟师弟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解奚琅笑的温柔,回敬了一杯酒:“谢谢师妹。”

谈夷舟跟着敬酒,不过他说的是谢谢师姐。

大家本就在等新人,这会人来了,又有晏笙做头阵,于是大家没再故作矜持,纷纷端起酒杯敬酒,就连秦星河,也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主子大婚,冯虚楼和溯光阁也都得了假,从上到下均受了赏,在扬州的,还能过来喝酒。扶桑、羡竹和挽月坐在主桌旁边,看到解奚琅笑着和人喝酒,纷纷眼眶一热。

他们没见过少年时期的解奚琅,不知道那时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他们见到解奚琅时,他已经不苟言笑,变成了无趣的大人了。这些年,主子身负血仇,一刻都不敢松懈,作为他的管事,扶桑几人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还好主子遇到了谈夷舟,他才又变得有些人样,并且慢慢变回旁人口中描述的那个精彩绝艳的解大师兄。

扶桑几人开心于解奚琅的幸福。

院内热闹,院外也不遑多让。府邸前的大路上摆满了长桌,酒水吃食供应不断,来人只须说一句喜庆话,就能坐下吃到饱。

大人的谈论声,小孩的嬉笑声,相互夹杂,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好不热闹。

席宴一直持续到晚上,解奚琅喝了不少酒,可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竟然不觉得头晕,人还很清醒,没有醉酒。

晏笙和秦星河倒是喝醉了,两个不久前还在争风吃醋的人,现在却头挨着头把酒言欢,见解奚琅起身,晏笙才蹭的站起来:“大师兄。”

解奚琅停下:“嗯?”

“天黑了,要……要闹洞房了。”晏笙抬头望了一眼天,虽然喝醉了,却还记得要闹洞房。

秦星河也站了起来,附和道:“对,成…成亲要闹洞房。”

解奚琅本都忘记洞房这回事了,听晏笙和秦星河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等会要发生什么。哪怕都成亲了,解奚琅脸皮还是薄,光听到闹洞房,他就不好意思起来。

还在喝酒的谈夷舟一听晏笙要闹洞房,怕她真叫人来闹,忙放下酒,抬头严词拒绝道:“不行。”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娶到的师哥,哪能让人打扰洞房花烛?

晏笙也不是真要闹洞房,她就是知道解奚琅脸皮薄,所以故意说要闹洞房来逗解奚琅。

可她却忘了谈夷舟还在。

“好好好,不闹了。”谈夷舟一句不行让晏笙醒了点酒,说话都不结巴了,她招呼大家离开:“天色不早了,我们各自回房吧,就别打扰新人洞房了。”

晏笙语气平静,仿佛她说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倒是听说话的人,先难为情上了,归鸿更是直接伸手去捂晏笙嘴,替她向解奚琅和谈夷舟道歉:“阿笙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归鸿扶着晏笙往外走,晏笙不想走,伸手去推归鸿:“我话还…还没说完,不…不能走。”

归鸿哪能让晏笙留下,他一面扶着晏笙往外走,一面温声哄她,好歹将人带走了。他们一走,剩下的人也没多留,陆续走了。

顷刻,热闹的院子只剩下解奚琅和谈夷舟二人。

夜晚比白天冷,偶尔一阵风过,寒意更往骨头缝钻。治好寒毒后,解奚琅不再四肢冰冷,吹了风也不会觉得如坠冰窟。

解奚琅还穿着白天那身嫁衣,他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假咳两声,想找个话题打破这让人不自在的氛围:“晚上好像比白天冷……”

解奚琅话没说话,就忽地腾空,解奚琅止住嘴,熟练地抱住谈夷舟脖子。

“干嘛突然抱我?”解奚琅瞪谈夷舟,只是虽是瞪人,眼中全盈满笑意。

“回屋洞房。”谈夷舟简洁道。

短短四个字,让解奚琅耳朵通红,脸埋进谈夷舟怀里,不再说话了。

后半夜时,天忽然下起了雪,簌簌雪声中,屋内解奚琅推开又坐上来的谈夷舟,沙哑着嗓音拒绝:“不行了,不能再来了。”

但谈夷舟却俯下腰,温柔地吻了吻解奚琅红月中的嘴唇,哄道:“师哥乖,再来一次。”

雪越下越大,室内也正情浓。

*

解奚琅第二天直接没能起来,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而比起他竟然睡到这个点,更让解奚琅震惊的,是他一身的印子。

解奚琅觉得谈夷舟话没说错,他真的是属狗的。

“我拿了药,涂了印子消得快一点。”谈夷舟也知道他过分了,所以现在表现得很乖。

一看到药,解奚琅脑中浮现一个可能:“齐章给的?”

谈夷舟点头:“我问他要的。”

解奚琅不敢往下想,怕以后没脸见齐章,他咳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师父他们呢?”

他早上没去吃饭,师父没多问吗?

“我说师哥累了还在睡,师父他们就没问了。”谈夷舟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师父他们被师姐叫出去买东西了。”

听到过年二字,解奚琅恍然,是啊,今年又要结束了。

还好今年他不用一个人过年了。

“他们在哪?我们也过去。”解奚琅道。

谈夷舟说了个地名,先行起身,朝解奚琅伸手:“走吧。”

看着谈夷舟伸过来的手,解奚琅嘴角上扬,将手放上去:“走。”

*

除夕当天,因为要自己动手做菜,府上又是一早就热闹起来。

解奚琅想帮忙的,但和当年一样,他一进厨房就被安排到了旁边监工,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再一个人,还有秦星河陪他。

只是他都快三十了,还被安排和小孩在一起,解奚琅有些挂不住脸,很是不好意思。

谈夷舟递了一块刚做好的糕点给解奚琅吃,顺手也给旁边的秦星河递了一块,只是视线没往那边看一刻:“不用不好意思,是我们想做给师哥吃。”

秦星河接了糕点,自觉转过身装瞎。

看秦星河转身了,解奚琅抿唇笑了笑,凑过去飞快地亲了谈夷舟一下,就算是回答了。

谈夷舟不满足这个吻,还想凑过来吻解奚琅,但晏笙却在那边叫他了,谈夷舟没办法,只好先离开了。而解奚琅看谈夷舟一脸不满,扑哧笑出了声。

几年不见,大家手艺都见长,尤其是谈夷舟,他做的那几道菜最先被吃完,就是被晏笙吐槽做的全是解奚琅喜欢吃的。

谈夷舟当没听见晏笙的吐槽,还在给解奚琅夹菜,看得其余人忍不住笑。

相桢见此,拿起筷子给晏笙夹了道菜,晏笙表情夸张,假哭道:“还是掌门疼我。”

这下谈夷舟都忍不住笑了。

上午归鸿和袁罗衣出门买了很多烟花,所以吃完饭后,大家便移步院子,打算放烟花。

相桢年纪大了,本不想参与的,但晏笙说什么都不让相桢走,相桢也就被留了下来,同他们一起放烟花了。

一起被叫来的还有扶桑、齐章等人。

晏笙爱玩,却又不敢点火,推着归鸿和袁罗衣去点火,她则拉着扶桑、挽月躲到了一边,边捂耳朵边期待地看着天空。

秦星河年龄虽小,胆子却大,拿了个火折子也跑去点火。

相桢没有去点火,他站在一旁,看秦星河冒冒失失的去点火,太阳穴狠跳,大声道:“小心点。”

至于解奚琅和谈夷舟,他们不仅没去点火,还站的远远的。

“我点火了,大家注意看啊。”这是袁罗衣喊的。

归鸿也开口了,不过他说的话和袁罗衣略有不同:“我点火了,晏笙你注意看啊。”

而秦星河什么话都没说,拿着火折子直接往前凑。

哗啦一声,烟花冲上天,炸出漂亮的色彩,也是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又下雪了。

还是鹅毛般的大雪。

不过已经没人去在意雪了,他们的目光都在烟花上,各个在为烟花惊叹。没看烟花的人,则在漫天大雪里,在盛大烟花下,安静地接吻。

“师哥,新年快乐。”温柔的吻中,谈夷舟噙着笑道。

解奚琅眼睛笑弯成月牙:“小舟,新年快乐。”

雪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他们头上,身上,但他们谁都没去扫雪,只是手牵着手,并肩坐在台阶上,一起抬头看烟花。

炸开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让夜晚明亮似白天,解奚琅和谈夷舟依偎的身影投到雪地上,紧靠在一起的影子就像小时候那般。

那年解奚琅没有回扬州过年,而留在了沧海院陪谈夷舟,吃完团圆饭后,解奚琅拿出提前买的烟花,让谈夷舟放着玩。

在这之前,谈夷舟从没放过烟花,只看过谈青山玩。因而谈夷舟特别开心,拿起火折子就去点,解奚琅则站在原地,噙着笑让谈夷舟小心点。

可谈夷舟没玩一会就回来了,他放下火折子,扑进解奚琅怀里,用力抱住了他。

常年受欺负让谈夷舟身体瘦弱,解奚琅一把抱住他,没有问谈夷舟为什么不继续放烟花了,而是声音温柔的问:“怎么了小舟?”

谈夷舟不说话,但却越抱越紧,解奚琅猜测谈夷舟大概是难过了,便也没再说话,只像哄小孩那般,手不停的轻拍谈夷舟后背。

他们拥抱的身影也被烛火投射到地上,就像今日这般。

闪烁的烟花光影下,两人的影子忽隐忽现,解奚琅不由感慨,虽然过程辛苦了些,且还时隔了好些年,但他和谈夷舟好歹是又共此灯烛光了。

更为幸运的是,他们不用再感慨今夕复何夕,因为余下的几十年里,他们都会陪在彼此身边,直到老去,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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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追更至此的读者,谢谢你们喜欢小解和小谈,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总之就是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