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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洋咬住了棉被一角,难以呼吸。

第十一章

江洋咬住了棉被一角,难以呼吸。
霍显扣着他的脚踝往上提,随即深深进入,没过多久,就加重了力道与频率,江洋神思模糊,只记得拼命忍住声音。

对方的手在他身上不断搓揉,即便是不敏感的部位,也被碰触得一阵发热。

说也奇怪,江洋至今仍记得最初见到霍显的情景,当时他对这个人毫无好感,然而现在两人却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甚至开始觉得对方有点性感。

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江洋想道。

但这一点,霍显跟他可能是一样的,他们两人在这件事上有不说出口的共识,至少江洋看得出来,霍显对他的身体很着迷,但除此之外,也依然喜欢对他冷嘲热讽。

这种关系比想像中来得轻松。

不用考虑别人怎么想,也不必考虑未来,只要得到一时的快感,便已经足够了。

霍显微微蹙眉,脸上是隐忍又沉迷的神态,汗水沿着微红的脸颊坠落,在结实的胸膛上流动;江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登时引起对方的注意。

「看什么?」霍显嘲弄道,「又不是没看过。」

「只是看几眼而已……难道你害羞了?」他忍着喘息,不甘示弱道。

霍显嗤笑一声,倒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

感觉到性器被握住时,江洋险些叫出声,身后的酥麻感早已令他难以忍耐,再加上前方同时被刺激,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别紧张。」霍显笑了,手指上的动作愈发灵活,弄得他浑身瘫软。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洋花了几秒,才从快感中清醒过来,瞧着霍显停下动作,从一旁散落的衣物里找出手机,看了一眼,不耐烦地接听。

「喂?」

霍显的应答态度称不上良好,但却没有拒接或直接挂掉,电话那头很可能是霍叔叔。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霍显只说了几句话,接着就陷入沉默之中。

江洋被晾在一旁,刚才被揉弄得几乎随时都会高潮,现在却被放着不管,多少有些不满,然而霍显似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性器仍埋在他体内。

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撑着自己,慢慢挪动腰部,尝试吞吐性器。

霍显大概是被他吓了一跳,一瞬间要开口骂人,但顾忌着电话那头的霍韬,而只投来带有警告意味的一眼。

江洋却不怕他。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早已明白,霍显其实是纸老虎,看起来很凶,言谈毫不留情,但也就是那样了,威胁性低得可以忽略。

大概是存着一丝挑衅的心态,也确信自己不会为此被报复,江洋忽略霍显的目光,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但也很有趣。

就着自己挪动腰部的动作,男人膨胀的性器被他吞入又吐出,因为姿势的缘故,动作很慢,幅度也不大,然而霍显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按捺着情欲。

「他?」霍显咬了咬牙,「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刚才在前院看过他。」

这是在说他?

江洋走神了一瞬,很快就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霍显的性器仍埋在他体内,他不仅是尝试扭动腰部,甚至试图收紧甬道,刺激对方;对方呼吸一紧,似乎很吃这一套,江洋从善如流地继续,只是强忍着呻吟,以免霍韬察觉不对劲。

对方的神态愈发紧绷,霍韬还在说话,霍显突然往前一撞,江洋登时叫了出来。

……那是什么声音?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了这句话,像是霍韬的声音。

「没事,我看到江洋了。」霍显往前倾身,「他刚才跌了一下,好像受伤了。」

说着,对方竟然将手机放到他耳际,让他听电话。

江洋有些不敢置信,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声音恢复常态,压抑着急促的气息,「喂,霍叔叔?」

「你没事吧。」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这时霍显脸上露出微笑,不等江洋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抽送起来,虽说动作缓慢,以避免发出肉体碰撞声,但对江洋而言,仍是无法忽视的刺激。

霍韬在电话那头问他在哪里,他花了十余秒,才开口道:「我在外头随便走走,可能是喝了一点酒,有些不舒服。」

对方登时了然,叮嘱他如果不适,可以请霍显先带他回卧室休息,不必非得撑着身躯,勉强自己参与守岁。

江洋应了几声,最后挤出一句「我知道了,霍叔叔」,终于得以挂了电话。

在确认通话结束的那一瞬间,霍韬报复般地长驱直入,几乎贯穿他的身体。

「等……等一下……」江洋这时才想到应该求饶。

「为什么要等?」霍显一脸嘲弄,「你刚才明明很急,我在听电话,你还忍不住自己动,不是吗?」

……不是。

他想否认,但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霍显将他的一只脚架到肩上,就着双腿敞开的空间,将性器推入更深的地方,江洋闷哼一声,下意识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对方的性器埋在他体内,江洋甚至能感觉到霍显私处的毛发紧贴着他的腿根与臀部,带来些许麻痒感,这种淫靡的气氛令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就连性器前端也诚实地湿透了。

霍显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鲁,但本应令他觉得疼痛的行为,却同样刺激得令他呻吟,更不要说,被进入的地方并未受伤,实际上疼痛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强烈。

第一次结束时,江洋只能瘫软在床上,急促的喘息。

霍显并未立即抽离,但已经有一些白浊顺着入口流出来,江洋担心弄脏床单,被谁发现他们在这里做过什么,正有些慌乱时,对方顺手取了衬衣垫在他身下。

「再一次。」霍显俯下身,哑声道。

他愣了一下,「你是认真的?但是你不是才刚……」

对方拉着他的手往下,碰到半硬的器官时,江洋才明白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确实打算再做一次,也不打算赶在午夜到来之间回到大堂,继续守岁。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大概是经过宣泄,霍显不像一开始那么急躁,动作放缓了一些。

对江洋而言,这没有太多差别。

他跪在床上,让霍显从后方进入,这对他来说是相对轻松一点的姿势,毕竟双腿长时间维持敞开的姿势,每每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抽筋。

然而这一次却比想像中还要煎熬。

「你……」江洋气喘吁吁,「你到底还要多久……」

其实他早就累了,只是出于配合霍显的心态,放任对方再做一次,霍显的动作依旧激烈,却完全没有要射精的意思,而江洋早已在毫不留情的挞伐下宣泄了数次,前端溢出的体液不复浓稠,稀薄得可怜。

若不是勉强保留一丝理智,只怕他这时都崩溃了。

「急什么。」霍显俯下身,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低笑道:「想射就射,不用忍着。」

就算他想,身体也无法配合,江洋想起初次与霍显上床时险些发生的惨剧,忍不住道:「射不出来了……」

他对自己的生理情况还算了解,尽管饱受刺激,却已经没有体液可以宣泄,也许下次高潮时流出来的就不是精液了。

江洋强忍着快感,然而快感过于强烈,他的眼眶早已湿透,连呻吟声里都多了一丝呜咽。

「你……哭了?」

霍显过了一会才道,明显吃了一惊。

都已经被发现这种丑态了,江洋索性不再忍耐,将自尊心抛到脑后,哽咽道:「不要了……我……不行了……」

明明哭着求饶很丢脸,他却忍不住了。

被一再进入的地方早已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彼此的体液沿着大腿内侧往下淌,更不用说高潮过数次的性器正软软地垂在胯间,前端濡湿,已无法再次膨胀起来。

霍显伸手过来,在他性器上揉捏了几下,他浑身颤抖起来,感觉到有液体溢出的瞬间,几乎要叫出声。

然而对方的动作极快,在确认他的情况后,随即将他抱入浴室,但彼此却仍维持交合的状态。

当霍显再次抽送时,江洋终于忍不住了。

性器软垂,前端溢出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到马桶里,怎么看都是失禁了,江洋涨红了脸,却停不下来,只能掩耳盗铃地闭上双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偏偏霍显又紧贴着他,不容他离开,挺送的动作有力得近乎残忍,甚至每次撞击都摩擦着最敏感的那一处。

所有的感觉混在一起,既是愉悦又是难受,江洋咬紧牙关,一时间难堪羞耻,几乎无地自容。

等到最后一滴体液落下后,霍显也终于停下了。

膨胀的性器埋在江洋体内,隐隐颤动,在宣泄途中,霍显还难耐地挺送几下,似乎想将那些白浊推入更深的地方,更像是在表明意犹未尽。

「够了吧。」江洋嗓音嘶哑,有气无力地道。

霍显沉默半晌,才道:「你在生气?」

「没有。」他立即否认。

打从第一次的危机后,接下来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今晚则是霍显的错。

在他开口求饶时,如果霍显愿意放过他,即便要求他像第一次一样替对方解决,他也心甘情愿,偏偏霍显根本没有给他第二个选择。

江洋低着头,站直身体,打开了花洒。

「我要洗澡。」他头也不回地道。

不管怎么样,江洋需要一点时间调适心情,倒不是他矫情,但他想单独冷静一下。

「你果然在生气。」霍显的语气有些诡异。

江洋下意识转过身,「你可以出去吗?」

霍显凝视着他,江洋一阵发窘,自己现在的模样十足狼狈,一点都不想跟霍显独处,然而对方就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不容易,那双脚终于动了,却是朝他走来。

「刚才的事……」

「别说了。」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对方。

霍显皱了皱眉,「刚才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这话出乎意料,江洋有一瞬间怀疑是自己幻听。

「抱歉。」

对方的语气很生硬,显然一点都不习惯说这句话,但霍显却还是说了。

「嗯。」江洋忽然感到一丝无措,无意识地闪躲霍显的目光,「你先出去,让我冲澡。」

霍显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走了。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江洋才感觉自己高悬的心被放了下来。

即便刚才还觉得恼怒,但对方难得坦然地道歉,那股郁积的火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江洋关了花洒,将浑身上下清洗一番,接着冲去泡沫,正准备离开浴室时,却在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瞧见了自己,眼眶红得夸张。

先前霍显之所以道歉,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洋揉了揉眼睛,有些干涩,不太舒服,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索性往浴室外头走去。

走到外头,霍显却不在。

江洋有些诧异,但仍先擦干身体,穿上衣物,但门忽然开了。

霍显走进来,反手锁上门。

「你去哪里。」江洋不假思索地问道,转过身来,登时怔住了,「你穿那件衣服出去?!」

那件衬衣刚才被垫在床上,前襟有几块可疑的湿痕,没想到霍显穿着出去了,仿佛完全不在乎上头有两人的体液。

「那又怎么样。」霍显的视线朝他投来,接着将手上的东西扔过来。

江洋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才发觉那是一瓶可乐。

「找不到冰块,你先用那个冰敷,之后再喝。」霍显若无其事地说完这段话,随即脱下连扣子都没扣好的衬衣与长裤,往浴室走去。

江洋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心里浮出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

冰敷眼睛确实是正确的选择,虽说不至于立刻恢复原状,但多少缓解了红肿的问题。

江洋靠在椅背上,等到眼睛的感觉稍稍缓和,便开了那瓶可乐,喝了好几口。

远处隐隐响起鞭炮声,他看了手机一眼,才发觉已经过十二点了。

霍显这时推开门,朝他走来。

对方捏着他的下巴,靠得很近,似乎是在观察他的眼睛。

江洋有点说不出的尴尬,一般而言,两人靠得这么近的时候,通常是在接吻或者上床,但这一次却与之前不同,霍显仿佛在研究他的眼睛是否消肿,目光很专注,江洋反而有些无措。

「我没事了,放手。」他只得这样道。

霍显没有立刻松手,「你还真是爱哭。」

江洋闻言,登时恼羞成怒,「那还不是你害的!」

「婚礼时也是我的错?」

江洋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悻悻推开霍显的手。

霍显在他身边坐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却生硬地搂住他的肩膀,这动作毫无情欲意味,鲜少出现在他们之间,江洋不免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他愕然道。

「少啰唆。」霍显提高音量,并没有看他,不自在道:「刚才只是意外,谁都会遇到,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特别的。」

「噢,那你也会吗?」江洋故意问道。

霍显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迟疑半晌,才艰难道:「可能会吧。」

「话说回来,我觉得有点不公平。」江洋目不转睛地瞧着霍显,「每次都是我被你上。要是反过来,你也被……」他欲盖弥彰地停顿一下,「被弄成那样,才算公平。」

霍显登时面红耳赤,「你在说什么!闭嘴!」

纵然不知道对方是因为害羞或愤怒而脸红,但江洋并没有闭嘴的意思。

「虽然我们没谈过,但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江洋没有挪开目光,定定瞧着对方,「你觉得呢?」

霍显脸上僵了片刻,随即流露出明确的紧绷与无措。

江洋看着那张脸,感觉霍显快被他逼得转身逃走之后,才突兀地笑了出来。

「你还当真了啊!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几乎岔气。

霍显神态呆滞,「你在戏弄我?」

江洋笑得无法回答,乏力地倒在床上,只差笑到滚来滚去。

他沉浸在笑意中,完全没注意到霍显的逼近,以及铁青的脸色。

「很好玩吗?」霍显冷冷道。

不等他回答,对方已经伸手过来,在他两侧肋骨处挠了起来,江洋毫无防备,加上对方动作迅速,原本停不下来的笑声逐渐变得扭曲。

「等、等一下……不要挠了……」

江洋忍不住求饶,然而霍显的动作却没停下,直到他笑得难以呼吸,整个人都快从床上跌下去时,霍显才施恩般地收回双手。

这一刻,两人对视,同时愣住了。

江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窘迫,霍显的神态也明显有些不自然。

他想了一下,才察觉是什么原因,即使认识了半年以上,但他与霍显很少或者说几乎不曾像这样打闹,在一般家庭里极其常见的情景,在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

霍显瞧着他,伸手拉他起来,江洋低垂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很微妙,两人都没说话。

就在他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霍显却开口了。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什么?」

江洋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霍显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打量他的脸,他摸了摸脸颊,发觉热度有些惊人。

「那、那个……」江洋有点语无伦次,「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

即便转移话题的技巧很拙劣,但霍显竟也买帐了。

关灯后,身旁的人迟迟没有睡着,江洋有些烦躁,又有点发窘,翻来覆去数次,却还是迟迟无法入睡,最后一次翻身时,霍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别动了。」霍显压低音量,「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到睡在你身边的人。」

「我睡不着。」江洋老实道。

「那就数羊。」

「那根本没用。」

他翻了个身,正想下床喝水,就有一双手伸过来,揽住了他的腰部。

霍显的声音很镇定,「快点睡。」

「睡不着。」他不得不开口道。

虽说这样被揽着有些奇怪,但江洋的排斥感却没有想像中多,大概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人的气味与体温,所以也连带着习惯了这种距离。

况且,现在是冬天,被这样抱着相当温暖。

「你小时候住在这里?」江洋鬼使神差地问道。

霍显一开始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嗯,不过只有几年而已。」

「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的霍显毫无防备,以往会刻意回避的话题,这时也问了出来。

「很难形容。」霍显顿了一下,「她时常住院,身体不好,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长。」

江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得低低应了一声。

「你呢?」

他呆了一下,才意识到霍显在问什么。

「我……」江洋咽了口唾沫,「我没见过我父亲,只看过照片而已。」

霍显「嗯」了一声,似乎正仔细听他说话。

「我们以前住在那栋旧公寓,但其实我不喜欢那里,因为隔壁邻居总是在打麻将,要不然就是夫妻吵架。」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说出口后倒是感到一丝轻松。

「我也不喜欢住在这里。」霍显说道,「房子太大,人也很多。」

两人的对话几乎接不上,但却没有停下,说的也都是些琐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洋有些口干舌燥,稍稍撑起身躯,开口道:「我去倒水。」

他开了壁灯,倒了一杯水,正要回到床上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江洋低头望去,才发现是霍显的外套。

他拿起外套,正要挂起来时,却瞧见一个东西掉了下来,莫名地有些眼熟。

「这是……」江洋呆了呆。

这是那晚他在旧公寓里发现的东西,沉芜的记事本。

那晚过后,江洋没有在裤兜里找到,还以为是弄丢了,唯一值得庆幸之处,是沉芜没有在记事本里留下名字。

没想到,自己以为弄丢的东西,会从霍显的裤兜里掉出来。

不等江洋开口,霍显已经迅速地下床,从他手中夺过笔记本。

「那是我的东西。」他难以置信道,「怎么会在你手上?」

霍显神态紧绷,「你忘在我车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还我?」江洋下意识问道。

这一次,霍显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揉了揉眉心,仿佛感到疲倦。

江洋敏锐地察觉一丝不对劲,从对方手中抢回记事本,飞快地翻看起来。

记事本的内容他稍微查看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购物清单,他当时看了几页,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霍显的态度让他起了疑心。

他翻了几页,看到某一页时,脸上的神情都凝固了。

沉芜没有纪录日期,但记事本里却写道:我应该是怀孕了,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霍韬。

江洋望向霍显,霍显沉默地望着他。

「你……」

他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沉芜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要考虑如何告知霍韬?这背后的理由仿佛已经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了,端看他愿不愿意相信。

霍显之所以留着这个东西,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一段话。

「那不代表什么。」

「真的吗?」

江洋强迫自己露出微笑,神态却很僵硬。

霍显不再说话,从他手上拿走笔记本放到一旁,随后拉着他躺下。

「别想了。」对方闷闷道。

他思绪纷乱,被霍显再次抱住时,顿时觉得筋疲力尽。

隔天醒来,在霍家吃了早餐,他们才启程回家。

江洋明显不在状况中,浑浑噩噩地,连别人说话都没听进耳里。霍韬大概是看出了他的走神,并没有继续对话,只是微微皱眉。

三人回到家中,就在江洋准备回房间休息时,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你们回来了。」沉芜笑着道,明明只是一身轻便打扮,看起来却是容光焕发。

江洋愣住了。

「这两天没有我的戏份,所以才能临时赶回来,明天晚上还得回去。」沉芜微笑着走向他,抱了他一下。

即便感觉这话很难说出口,但江洋仍不得不开口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沉芜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好啊,你先回房间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江洋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

霍显跟在他身后,久久没有说话。

一般而言,这时霍显应该已经开口嘲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或者「沉芜就是这样的人」,然而对方一个字都没说,望着他的目光仿佛蕴藏着一丝忧虑。

「你在担心我?」

江洋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

如果事实正如他们猜测,霍显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对沈芜有过一丝好感,而这也证明沉芜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人。

霍显没说话,正要转身离开,江洋道:「你……可以留下来吗?」

对方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却跟在他身后,两人踏入江洋的卧室,静静等待沉芜上楼。

在这段时间内,江洋努力思考该如何措辞,但这件事太难理解,他一贯信任沉芜,但是沉芜的订婚日是生父的忌日,他被收为养子,这之间的变化让他很难像过去一样,盲目地相信母亲。

沉芜进门时瞧见霍显,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

「我有事想问你。」江洋没有解释霍显的存在,「你……是不是跟霍叔叔商量过,请他收养我?」

沉芜的神色变了,不像先前一样轻松,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

「不是我要求他,是他自己提出的。」沉芜平静道。

「为什么?」江洋咬了咬牙,「我不需要他的财产,也不想藉由被他收养,得到不属于我的东西。」

沉芜一时没有回答。

江洋无法维持沉默,继续道:「我生日的那天,是我父亲……江渊过世的日子,是吗?你们为什么要选在那一天订婚?还有,我回去旧家一趟,发现了这本记事本。」他将东西从裤兜里取出来,翻开那一页,放在沈芜面前,「为什么你察觉自己怀孕,却是在考虑怎么告诉霍韬?」

沉芜没有说话,目光起了变化。

「难不成……我真的是他的私生子?」江洋脸色惨白。

「不是。」沉芜立即否认。

「那他为什么要收养我?总不会是爱屋及乌……」

「那就是爱屋及乌。」沉芜吸了口气,放缓声音,「你不必多想,我保证,你跟霍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那其他那些事情又算什么?我想知道真相。」江洋不肯放弃。

到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当然可以无条件相信沉芜,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到,但这些疑问会永远埋在他心底,成为无法消除的芥蒂,所以他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想知道。」霍显突然插话,「就我所知,在你生下江洋后的几个月内,我父亲都待在你身边,那是为什么?你们之间真的没有私情?」

沉芜凝视着他们,忽然道:「你们调查这件事多久了?」

「没多久。」江洋低下头,不敢看向对方,「我不觉得你与霍叔叔曾经有过婚外情,但也没有理由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收养我,甚至对我那么好。」

沉芜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们本来就打算找机会向你们解释一切,至少是在洋洋参加过考试,考完大学之后,再跟你们说清楚,现在只不过是提早而已。」

江洋微怔。

「首先,你误会一件事了。」沉芜望向霍显,语气平和,「霍韬离开你们的那几个月,不是在陪伴刚生产的我,而是在住院。」

江洋与霍显对视一眼,两人都呆住了。

「你应该没查过他的医疗纪录吧。」沉芜笑了笑,「要是你查过了,就可以确认,我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