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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你在质问我?云天?”贺建豪站起身,锐利深沉的双眼微微眯起,他走到他身边,回视着他视线,“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没资格在这个问题上质问我!”

傅云天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神看上了疑问。

“你知道你父亲傅冠泽是怎么死的吗?!”贺建豪冷声问道。

傅云天一愣,眼中的疑惑加深,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在二十多年前的A市强力扫黑行动中被枪杀,可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二十多年,而当年的他还小而且并不在父亲身边,和他几乎没有感情,所以他从来没有深究过,可这和小然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里沉了沉,难道……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就是被席敬时杀死的……他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失败,我曾发过誓,一定要让害死他的人尝到世间最大的痛苦!”贺建豪说到后面,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傅冠泽,当年纵横黑道的贺老大一生中唯一执着过的人,当他终于要把他重新追回身边时,席敬时却把他杀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让他怎么能不恨!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给他陪葬!

等他说完话,傅云天已经完全呆住了,不管他之前做了如何的猜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也就是说,他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小然,其实是他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和那个姓席的小子走得太近,让你不要忘记你姓什么,他姓什么,可是你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为了让你早点脱离他,我只好提前让他们父子反目。”贺建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最后又道:“现在可以把那姓席的小子给我了吧,只要让他杀了他的父亲或者让他们同归于尽,就可以替你父亲报仇了!”

傅云天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转身就往外走,向来冷厉的视线不再强势,变得有点直愣愣的。

“云天!”贺建豪望着他的背影厉声喝道。

傅云天却头也不回地出了客厅,理也不理跟着他的阿海,直接走到车库里取了辆车,一个人开走了。

傅云天去的是一家酒吧,那里面的装修并不高档,牌子更不算响亮,是那种席昭然曾经常去的地方。

好几年前,他去那家酒吧接喝醉了的邵冬洋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让人着迷的少年,他的动作总是那样的优雅有度,迷人的笑

容总是带着不自觉的诱惑,桃花眼朦胧含雾,每当和他带笑的眼对视上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傅云天点了一瓶叫不出名字的酒,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吧台喝了起来,一杯接着一杯。

他记得那时的席昭然也是这样,喝酒从来没有节制,也从来没有固定的地点,只要心情不愉快了,就会在路边随意找个能喝酒的地方,把自己灌醉。

他现在开始有点明白小然当时的心理了,任人摆布地活着,还不如喝醉了的好。

等他喝到第三瓶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原本不打算管的,可是那手机铃声却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叫着,他皱眉掏出来看了一眼,见是罗秋景打来的,便按了接通键。

“怎么了?”傅云天拿着手机问。

“嗯,”对方停了一下音,像是在想该怎么说,正在傅云天等得有些不耐的时候,对方才说道:“你还是亲自过来看看吧,也许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傅云天皱眉,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我马上过来。”

“那最好了。”罗秋景在电话另一边耸肩。

傅云天挂了电话,付过钱就出了酒吧。

等到他赶到席昭然的病房外时,就听到里面一阵闹腾——他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也许是席昭然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果然是这样。

他推开病房门,看到一幅让他十分惊讶的画面。

就见向来衣冠整洁的席昭然,此刻身上的病号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看起来还像是他自己扯的——他整个人缩在靠墙角的地方,双眼却固执地看着窗户外的天空,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喃喃地念着什么。

“他怎么了?”傅云天立刻走上前,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啊——”不想蹲在墙角的席昭然瞧见他走出来,开始毫无形象地尖叫起来,双手双脚在空中胡乱挥动。

傅云天见他这个样子,不敢上前怕他反抗得太厉害伤了自己,只能沉着脸转头瞪向罗秋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他现在的行为来看,明显是智商倒退回到幼儿时期。”罗秋景眨了眨眼道。

“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傅云天狠狠地瞪着他。

“这种事原因有很多,他伤到了头是一个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经历过什么痛苦

的经历,潜意识为了保护他,屏避了造成他痛苦的过去记忆。”

“智商倒退?失忆?”傅云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有这种事?

罗秋景对他耸耸肩,又笑着建议道:“嗯,他忘记了之前的事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你正好有机可乘。”

傅云天像是没有听他的话一样,望着终于因为自己不在靠近而停止了挣扎、却歪着头一个劲往窗外的天空看的席昭然沉着脸。

如果是之前,小然发生这种事他会心疼可却绝对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因为那代表他可以重新有机会走进席昭然还没被任何人进入过的生命,可是现在……

“他念的是什么?”罗秋景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就躲开他的枪口,凑到席昭然的旁边,细声地听着从席昭然的嘴里传了出来的喃喃如蚊声的声音。

“……天天?”罗秋景惊讶地挑眉,又看向傅云天,“他这是在叫你?”以傅云天这种形象被人叫叠名,还真让人觉得有点滑稽,罗秋景有些想笑。

傅云天听了他的话,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他对罗秋景道:“我要把他带走,需要些什么东西你让人准备一下。”

“金屋藏娇啊?挺好。”罗秋景笑眯地点点头,转身出去替他准备了。

傅云天见他离开了病房,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才慢慢走到席昭然旁边,蹲下身看着他表情变得单纯稚气的脸。

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抬手想在他的头上揉一揉。

即使已经是智商倒退忘记一切的席昭然,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他,往墙角缩去,脸上露出十分不乐意的表情。

阿海按照傅云天的吩咐把车开来后,又帮着傅云天花了很大力气,连哄带骗几乎是把人押着,才勉强把人带上了车。

席昭然被他拖出医院的时候,似乎是十分不乐意,嘴里哇哇地大叫着,又像是感觉光靠手脚挣扎还不够用,还要再加上牙齿去咬任何能够得着的人,表情凶猛得像一条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好在傅哥的手下连同他自己都是身手不错的高手,到没有在他嘴上受什么伤。

席昭然在被塞进汽车时,一直回头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委屈得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一样,汽车关上了车门,他还趴在窗外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嘴里喃喃地念着一个字:“……天……天……”十分固执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傅云天坐在他身边,听着他嘴里念着的字,胸口痛得如同刀绞。

49、谭天阳回来了

谭天阳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午夜。这几天他为了救小宋航,一直跟踪着那个人贩子,直到他们到了另一个市他才找到机会把小宋航救出来,因为害怕错过,他连闭眼都不敢。

罗婉伊同样因为担心小宋航,一直跟在他身边,同他一起追着那个人贩子跑,对于小宋航的担心加上接连不停的奔波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

“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再过来。”谭天阳将两人送回家,才多少放心了一点。

“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你都几天没闭眼了。”罗婉伊紧紧地抱着趴在她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宋航,站在门里叮嘱道。

“嗯。”谭天阳点点头,看到她关上门后,才转身往楼下走。

心情一放松下来,他就有种迫不及待快点回家的冲动,于是往回走的脚步渐渐加快。

他离开A市的几天,原本的手机在一次和人贩子的追逐中丢了不说,想给席昭然打电话,对方的手机却一直是在关机中,他心里担心,但是宋航在一群没有人性的人贩子手中,他只能先按捺下来心中的担忧,尽量快地先将人救回来,再回来找席昭然。

他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家,然而离家越近,他心中竟然越是激动,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他身边。

席昭然是个对这世界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一点从他们最开始相识时他就察觉到了,所以当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尽量地给他最大的安全感,然而这一次,他离开这么久,两人却不能及时联系,也不知道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回到家,打开那扇生锈的铁门,谭天阳没有开灯,而是放轻脚步进了卧室……

他原本是想先给床上的人一个让他安心的拥抱的,可当他进入卧室后,以他超好的夜视能力,却在第一时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然然呢?

谭天阳“啪”的一声打开灯,空荡荡的屋子里瞬间明亮了起来,可是那张黑色的双人床上,依旧整整齐齐,连床单都是那么平整,显然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躺在上面过。

他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客厅里打开灯,客厅里同样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谭天阳看着这一切皱眉。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

会儿后,转身打开那扇刚关上的门,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下楼后,他在马路边的路灯下站了一会儿,随后打了一辆车去了席家。

此时的席家正一团乱,通宵达旦地亮着明亮的灯火。

谭天阳看到席家的门口布满了警卫,便在席家外面绕了一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几步上墙翻了进去。

他在席家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席昭然给他说过的他在席家曾经的卧室,但是里面冷冰冰空荡荡的,同样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谭天阳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头也越来越沉。

他看着灯火通明的席家大宅,想了一下潜到客厅外的花园一角,想潜进席家弄清楚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然然失踪的事有没有关系。

席家的客厅里同样很多人,席敬时正坐在里面,然而他整个人看上去和之前那个冷漠地要求他离开的、意气风发的上位者至少老了十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靠在墙角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花园里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最后放弃了等在外面守株待兔,绕到客厅的大门处直接走了进去。

“诶,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一个等着客厅的佣人看到突然出门在门口没有经过门卫通报的人,吓了一跳,忙走上前质问道。

另一个似乎是见过他的佣上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不是少爷的保镖吗?你怎么在这里?”

谭天阳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绕过他们往坐在客厅里的席敬时走了过去。

席敬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就看见以为已经死了的谭天阳向他走了过来,心里狠狠地吃了一惊——贺建豪打那个电话给他时就说过,他的儿子席昭然以为他这个父亲杀死了他的爱人谭天阳,马上就会来找他报仇,还让他好好感觉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充满了恨意地杀死的滋味……

“你……你还活着?”席敬时看着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的谭天阳,满脸的复杂。

谭天阳对他这个问题皱眉,不过他没有多管这些,而是问道:“然然回来了吗?”

“他、他……”席敬时在他问起席昭然时满脸痛苦,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少爷被傅云天的人带走了。”一旁的秦叔见席敬时

满脸痛苦的样子,主动开口替他解释道。

谭天阳心里一动,随即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席敬时现在根本没有心力多解释,秦叔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给谭天阳说了一遍,末了又问谭天阳道:“我们都被贺建豪的人利用了,少爷以为你已经被老爷的人杀死,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了,谭先生……”秦叔因为阿忠对席家的背叛而心中愧疚,说话也说得十分艰难,“我们的人正在努力寻找少爷,目前只知道傅云天将他藏了起来,其它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可是我们也知道,如果没有你,就算我们找到了少爷,恐怕他也……”

“我知道了。”谭天阳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他心里十分不喜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然然不会有事的,他会把他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秦叔便闭上了嘴,轻叹了口气。

“把你们目前找到的信息都给我说一遍。”谭天阳也不多罗嗦,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说了出来。

“好的。”秦叔也同样是个速度派的人,他很快就将自己的人查到的信息调出来给他。

谭天阳把傅云天名下的房产地址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一下……”一直没有开口的席敬时在他转身后突然道。

谭天阳的脚步顿了顿,最后半侧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请你,一定要把小然找回来,是我们,对不起他……我会补偿他的……”

“他不需要你的补偿,”谭天阳看着他摇头,声音平淡地把话接下去,“以后,他和你们席家再无关系。”他说完便径直走出了席家的大门。心里则是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然然就只是他的然然,与曾经那个豪门大少爷再无半点关系。

席敬时怔愣在当场,直到谭天阳离开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脱力一般地倒在了沙发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老爷。”秦叔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席敬时满脸痛苦地摇头,像是再也提不起半丝力气。

谭天阳离开席家后,并没有直接去他之前看到的傅云天的任何住宅之一。

他去的是之前去过两次的邵冬洋的夜总会。

邵冬洋此刻当然不会在这里,谭天阳走进去后直接往楼上走,当他走到顶

楼的下面一层时,遇到一个和他见过一面的漂亮男孩。

“咦,你是邵哥的朋友,是来找他的吗?”漂亮男孩当初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帅,只可惜他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他有心想上去勾引一把也被他的气势给压得不敢上前。

“他在吗?”谭天阳到是主动停下了脚步,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哦,邵哥几天没来啦,你找他有事?”漂亮男孩眨着画了眼影的大眼,冲面前的帅男人放电。

“怎么联系他?”谭天阳隐隐皱了眉头,面前这个男孩身上的香味实在有点刺鼻,他忍耐着才没有后退离远一点。

“诶,你不是他朋友吗?你没他联系方式?”漂亮男孩故意睁大眼,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看着他。

“我手机丢了。”谭天阳说了一个能误导人的答案。

“哦,那你记一下好了。”漂亮男孩眨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贴满了水钻的漂亮手机,一边翻着联络薄,一边对谭天阳说道。

“你说吧。”谭天阳没有动。

漂亮男孩觉得这个男人帅是帅,却有点怪,耸耸肩也没有多在意就给他报了一串号码。

谭天阳听了一遍后,就对男孩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随后转身走了。

漂亮男孩撇嘴,趴在楼梯口看了好一会儿帅哥的背影才回头,真是个帅男人啊,可惜就是酷了点,有点不解风情。

邵冬洋这几天可算是烦得连饭都吃不下,先是席昭然一声不坑地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再是傅哥和他义父之间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变得紧张起来,害得他都不敢回家,而且找人也只能私下找。

谭天阳打电话来时,他正听说了前两天席昭然有可能被傅哥藏起来了的消息,还没有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活着?”邵冬洋一听到他的声音,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就算是有人诈尸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那具DNA鉴定99.99%是谭天阳的尸体可还在他这里保存着呢,这就突然冒出一个活给他打电话,他实在觉得这事太科幻了。

谭天阳向来不是个罗嗦的人,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地将整件事给他说了个大概。

半晌,邵冬洋有点不敢置信地反问:“你是说,傅哥和义父闹翻是因为小然?”说傅哥为了席昭

然做点什么他还信,他义父……

“贺建豪是为了报复然然的父亲,设计然然亲手杀死他父亲。”谭天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硬,一想到他宝贝了这么久的然然被人玩弄了二十多年的命运,让他本应该最灿烂的前二十年时光过得那样的悲惨,他就有种想亲手杀了那个人的冲动。

邵冬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还好好地活着,那么那具尸体是……”

“贺建豪为了让然然恨他的父亲,让人假造的。”自从他和席昭然在一起,就一心想好好地保护他,却没想到他们的爱情成了别人利用然然的棋子……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你。”邵冬洋挂了电话,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这时霍旭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心里动了一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邵冬洋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眼神冰冷刺人。

霍旭一愣,正想说点什么,邵冬洋已经站起身走了过去。

“二少……”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邵冬洋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理也不理他地越过他离开了房间。

留霍旭站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

邵冬洋和谭天阳碰头后,将两人知道的信息都说了一遍,邵冬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谭天阳看了眼他身后,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邵冬洋也侧头看了一眼,就见霍旭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却没有过来的打算。

邵冬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霍旭面前,语气十分不好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帮着义父骗我们?”因为他的欺骗,席昭然受了重伤,还差一点就死了,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霍旭沉默地看着他,也不答话。

“你说话啊,哑巴了?!”邵冬洋朝他怒吼了一声,一拳揍到他身上。

霍旭也没有躲,沉默地接下了他那一拳。

邵冬洋看着他那样子,气得不行,朝他吼道:“不说话你跟来干什么?”

霍旭看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傅少把席少爷带到哪里去了。”

邵冬洋一愣,他原本会主动过来和霍旭搭话,就是为了打听傅哥那些窝的位置——霍旭跟在傅哥身边很多年了,

是他的左右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霍旭几乎知道他全部的事——他也是没办法了,原本他是不打算再原谅霍旭的,可这会儿他真没有想到霍旭会主动说出来,害他之前安排好的台词全没用了。

“那你TMD不早说。”邵冬洋狠瞪了他一眼。

霍旭抿了抿唇,什么也不多说,完全一幅任打任骂的架势。

知道了地址,三人也不再耽搁,邵冬洋准备了一下,就带着两人过去了。

傅云天这两天一直待在一个除了他自己和两个左右手外,基本没有人知道的窝里,有空就远远地看着被他带来的席昭然。

席昭然还是和之前两天一个样子,而且似乎是因为自己把他强带上车而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敌意,每当他想靠近,就会张牙舞爪要打他,表情十分凶狠。

而没人的时候,他基本都会缩在靠窗户的墙角,望着窗外的天空,脸上雅气的表情里带着某种盼望,嘴里仍然固执地念着那个字。

傅云天也不敢靠他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外加吩咐佣人们照顾好他。

阿海上楼时,就看到傅云天又对着缩在墙角的席少爷发呆,他恭敬地走到傅云天身边。

“怎么了?”傅云天很快就发现了他,侧头问道。

“阿旭和二少来了。”阿海恭敬地回答道。

傅云天皱眉,但还是站起身往外走,一边对阿海道:“让人照顾好小然,别让他打开窗户掉下去了。”

“好的。”

席昭然缩在墙角,探着头往天上看啊看,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潜意识里有一个模糊却无法忽略的念头。

——有一个人,会来接他,从那辽阔美丽的天空上下来找他,他们说好要一直一起的。

他等啊等,怎么也不愿放弃,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的,那个人说的话他全部都相信。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来?

席昭然瘪了瘪嘴,脸上露出委屈又难过的表情,那个人不来,他就觉得胸口那里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可他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了,只模糊记得那个人叫天什么,后面那个字,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窗户边的光影晃动了一下,突然有一个人倒吊着出现在窗户的上方。

席昭然吓了

一跳,他张嘴正准备喊,却见那个有着十分好看的脸的人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让他不要出声。

席昭然立刻用双手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那个人是从天上下来的,和他要等的那个人感觉好像,他觉得好开心,胸口那里再也不会痛了,所以他要乖乖听他的话,等他来带他走。

三人在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邵冬洋和霍旭从正门进来去找傅云天,谭天阳则找个地方潜进去——这是谭天阳的拿手活。

两人见到傅云天,邵冬洋立刻上前问道:“大哥,小然是不是在你在这里?”

傅云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邵冬洋硬着头皮和他对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说谎心虚的情况下和傅云天对视超过一分钟的。

傅云天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大哥!”邵冬洋急了,他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和义父吵架的?为什么?”

“这事你少管,”傅云天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霍旭道,“阿旭,把二少带回去吧,别让他再沾这些事。”

然而霍旭这次却不像之前那样对他唯命是从,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傅云天对他的态度皱眉,正想训斥他两句,邵冬洋抢在他开口前说道:“大哥,你别怪阿旭,还有,小然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和你在一起,现在席家正在四处寻找他,弄得满城风雨,你再把人扣着,别人还以为我们是要跟白道叫板,到时候少不得有人出来兴风助浪,等着渔翁得利……这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谭天阳潜进傅云天的宅子里后,从屋后的一个监控死角爬上了楼顶,开始从窗户边一个一个地寻找,最后终于在三楼的一个关得死紧的窗户边看到了席昭然。

然而席昭然此刻的样子却让他心里大吃一惊。

他穿着睡衣,却抱着腿缩在墙角边,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谭天阳想了一下,从旁边的一间房间的窗户上钻了进去。

席昭然见人突然走了,惊得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扑到了玻璃窗户上。

“席少爷,我给您搬抬椅子坐吧?”奉命待在门口看护席昭然的是阿海的手下,他见席昭然扑到了窗户上,怕他把窗户打开有危险,忙走到他身边想护着他。

席昭然

却理也不理他,俊脸整个贴到玻璃上往上看——那个好看的人怎么走了?怎么不带他走?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倒地声,席昭然十分不情愿地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刚才从天上下来的人正站在他身后,他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一转身就露出大大的笑脸往他怀里扑去。

“然然。”谭天阳忙张开手臂将他整个人接住,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几天没见,心里的思念泛滥成海,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

席昭然很开心,他紧紧地贴着谭天阳的胸膛上,伸出双手用力地缠住他的身体,脸上露出好看又幸福的笑容,像一只小猫一样,闭上眼在谭天阳的肩窝处蹭动。

他来接他了,真的来了,和他模糊着想念的人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他好开心……

50、这是最后一次

两个许久未见的情人站在窗前紧紧地搂在一起,谭天阳搂着人,在他额头细细地亲吻,几天没见,再次把人抱在怀里,那些在心头翻涌的思念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只有这种紧密的搂抱才能暂时缓解对对方的渴望。

他抱着人亲了好一会儿,才发怀里的人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席昭然这会儿完全化身为小猫,在他肩膀处各种撒娇发腻地磨蹭,十分享受的样子。

“然然?”谭天阳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稍稍侧开头近距离地看着怀里的人,席昭然头上裹着的一圈白纱布随即映入他的眼帘,白得有些刺眼。

“唔唔……”席昭然在他肩上蹭了一会儿才不怎么情愿地睁开眼,用十分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谭天阳看着那张稚气的、和曾经那个总是挂着优雅浅笑完全不同的俊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然然,你、你怎么了?”

然而此刻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谭天阳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担心。席昭然抬头看见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就抬手戳了戳他的脸,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谭天阳看着他如同稚童般的表情和动作,脑子里一片轰隆隆的响声。

然然怎么会有这种表情?智力……退化了?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东西瞬间在他心头明皙起来,随即又被闪过的一阵空白覆盖,晕眩感瞬间刷过他的感观……

席昭然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僵硬发青,板着的脸严肃得吓人,眼睛也有些红,有些害怕收回手指,原本贴在他身上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嘴角瘪了瘪,似乎下一秒就会哇哇大哭出来。

谭天阳很快就感觉到了席昭然的异常,他勉强压下心头的难以置信,以及随之而来的怒气和震惊,不敢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只能将人重新搂紧在怀里,忍下心头的难受,嘴里低声安慰道:“然然别害怕,我带你回家去。”

席昭然听了他的声音,脸上带了点不安的神色和小委屈看了他好一会儿,像是在研究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不敢轻易再亲近他。

谭天阳原本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爱人行为和智力上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是席昭然不安和委屈的表情却让他觉得格外心疼,下意识地想抚去他脸上的不安和委屈。他把人搂紧一点,一边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一边亲吻他的额头安抚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