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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真相欲明(六)

第45章 真相欲明(六)
两人正怔愣在那,忽听外头风声起,尚未一凛,一人就一脚踹开门扑了进来。

口中嚷嚷着:“教主大事不好了!”

一双桃花眼已咕溜溜转了一圈将床上床下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房内情状竟收眼底。眼见赵青衣冠整齐光明磊落半跪在床上,手放在教主肩上不知在做甚么。床上的人反倒衣衫半披,一副梨花落雨的模样。当然这完全是柳阁主想多了。

他原本气势汹汹的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嗯?

难道……

柳夕雁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嫉恨。总之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自然不是一个人。柳夕雁身后还跟着刘戍,一脸尴尬,一幅拉不住对方的模样。进了房连眼睛往哪里看都不知道。清咳了一声道:“教主。阁主。”

赵青已经从床上退了下来,站到一边,除了耳朵有些红,倒看不出任何不妥。他装作没有看到刘戍在他下三路瞄了又瞄的模样,故意问:“右使犯了眼病么。”

“没有。没有。”

凤绮生已十分磊落,慢条斯理披了衣服下床。进来的两人才注意到他的发色,柳夕雁一脸喜色:“恭喜教主神功大进。教主千秋万代。”

“本座还以为阁主进来抓贼。恨不得手上提把剑。”

“属下是太过担心教主。教主素爱早起练功。从无日上三竿不出门的道理。”柳夕雁瞟了眼赵青,赵阁主眼观鼻鼻观心,在那当木头。“再说了,谁知道有人会不会包藏祸心。”

这话就很意有所指了。

不四两拨千斤的怼回去,赵青就白与柳夕雁做好朋友这么多年。他微笑道:“里里外外都验视过了。有没有祸心,教主最清楚。”

噗一刀正扎红心。

柳夕雁顿时半天没能接上话。

脸皮薄?没有的。教主十分感慨,说好的你恨我怪我不原谅我再形同路人呢。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若非小教主还食髓知味,昨晚的事岂非像假的一样,一点也看不出发生过的痕迹啊。他将剑拔弩张的氛围拉了回来。

“何事着急忙慌。”

柳夕雁这才想起来他过来是做甚么的。哦他当然不来做甚么。只是找了个借口进房而已。禀报事务不是他的职责,是刘戍的。他推了把刘戍,刘戍恍然醒过来:“是上官流云来了。”

承乾山庄的上官流云,凤绮生早有所耳闻,甚至昨夜还捅了人家的窝。但究竟是个甚么样的人,倒不曾有机会见过。毕竟,生意人与江湖人,差得还是有些远的。百晓生描述他只有一句话,流云君,凤目,美髯,气势非凡。

上官流云来了。

那欧阳鹤来了么?

自然不来的。

他虽然人已到了黄桐里,却还有许多事要忙,还有五日便是比武首日,诸门诸派到了个齐全,欧阳鹤少不得走动走动,说些虚与委蛇的场面话。至于来鎏火教凤绮生面前?这武怕是不用再比,直接打上一场罢,也没别人甚么事了。

柳夕雁哼了一声道:“无事跑来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青心中腹诽,怕不是来献殷勤,是来算账。凤绮生正与柳夕雁说着话,赵青眼尖,撇到外头一棵树后,司徒瑛正朝着他招手,脚尖一转,就踢踏踢踏拎着剑走了出去。

“司徒?”

赵青奇怪地看他:“你躲在树后做甚么。”

司徒瑛拉过他,嘀咕:“好像没甚么事嘛。难道教主如此不济?不应该呀。”

赵青当然听得懂,一脸黑线。他脸皮是不薄,但任是谁都不大愿意自己房内的私事被人拿来出嚼着当闲话说。怎么了,就许教主天纵英才,不能他天赋异禀是不是。再说了,疼还是疼的嘛。他总不能见一个就说一句罢。你能指望一个曾经认为将舌头与舌头搅和在一起是十分无趣的行为的人,能有多高明的技巧。

仰仗着那点天生的一点即通就不错啦。

“欧阳然如何了?”

赵阁主不想再看人研究他的下三路,正好想到了这个人。便问司徒瑛。

司徒瑛托着下巴,眼神离不开对他的兴趣盎然。随口道:“好得很,打头牛也没问题。”

打头牛?

赵青顿了顿,疑惑道:“他不是风一吹即倒的么。”

——有这个说法?

司徒瑛想了想,不对哇,欧阳然虽然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一个喜欢在老家种大白萝卜的人,手劲能差到哪里去?赵青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了。他还不曾见过真正的欧阳然。教主就算顶了那个壳,也仍是教主,飞扬跋扈地要命。

横竖现在柳夕雁黏凤绮生非常紧,赵青也不愿去挨眼刀子。他提出要去探望一下欧阳然。司徒瑛作为照顾了对方两天的大夫,欣然同往。

赵青走在前面,司徒瑛跟在他右边。

他们穿过了月亮门。

穿过了花园。

拂过了长得过于茂盛的树枝。

司徒瑛于忍不住殷殷切切地开口了。

“疼吗?”

“……还好。”

“那,教主疼吗?”

“…………不知道。”

“嗯……为什么你们都不疼?”

赵青站住脚忍无可忍:“你为甚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嗯?”

司徒瑛勾着头发讪讪地笑:“医者仁心嘛。”

“医者仁心需要去钻研这个东西?”

“当然了。”司徒瑛理直气壮,“万一以后教中还有类似的事,我总该知道如何去办罢。毕竟我治病这么多年,还不曾接手这样的病例呢。”

这可能是因为鎏火教最大的那个领的头不好,老大寡情,下面的弟兄,就也连荤啊素啊的,都很少见了。总而言之归结一下,说是一群不曾逛过销金窟的乡巴佬,也不为过。

“……”

赵青被噎地无话可说。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何刘戍不大愿意见司徒瑛了,更不愿意从他口中听到秦寿两个字。赵青忽然怀疑起来,刘戍和秦寿别是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罢。

黄梁一梦从未接待过上官流云这样的客人。一路鲜花铺到门口,年轻的男女站成两列迎在一旁,身上服饰华丽,眉间美人砂艳然欲滴,身上的玉随便当一块都能管普通人一年的饭。和他们一比,抱着剑衣着朴素不是黑就是白,不是蓝就是黄的各派弟子,简直像是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鸡仔。没毛的那种。

仆从将名贵的香料摆在掌柜的算账的柜台前。

掌柜扶了下桌脚:“这,这,这香很贵罢。”

“去味的效果很好。”

仆从说完,用手扇了扇,尚觉勉强地去接他家主人了。

青罗门小师弟咬着手指:“有味吗?我怎么没闻到。”

寒单衣哼了一声:“铜臭味。”

他们正在二楼,像在看戏。除了寒单衣,其他人都摸出了瓜子。毕竟这么有钱的有钱人,也不是天天便能见到的。和楼下真正的奢华相比,一向还自诩富足的青罗门顿时十分寒酸。

寒单衣酸溜溜地想,切,做作。

上官流云终于进来了。

武功好便有个好处,听得清,望得远。门外起了骚动那一刻,寒单衣和其他弟子一样,都伸长了脖子。靴子是细软金丝缝制,衣裳是最轻薄的蚕丝,外头套的是一件披风,毛绒绒的,看着就十分暖。百晓生写得不错,上官流云确实凤目、美髯、颇有气势。

只是与当年的意气风发,还是隔了个十年。

但还有一人,才叫真正的意气风发。

他一出现,这满堂金碧都被压得没了颜色。

骚动更大了。

这是凤绮生头一回以真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毫无任何遮掩。

鲜花,香料,金丝银线,都比不上他睥睨的一眼。如此隆重的排场,倒仿佛全为他而设。

凤教主噙着笑:“上官庄主这么大手笔,实在是太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寒单衣:呵,冲着这个做作,我决定投小红毛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