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黄神婆
宋枕锦跟豆苗一起去到肖家。
肖家看着也是富裕人家, 这院子还是两进的,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了肖家后,肖世延直接领着宋枕锦去了圆柏的院子。还没等进门, 宋枕锦就跟豆苗同时捂住口鼻。
院子里烟气缭绕, 中间放着张桌子, 桌子上正中间搁着个巨大的香坛。里面插着三根半人高的香, 青烟腾腾升起。
而香案跟前,一老妪穿着道袍。手上举着把桃木剑, 吱吱呀呀跳大神。
院子四角,纸钱熊熊燃烧,乌烟瘴气。
而屋子里, 还能传出小孩儿激烈的咳嗽声。
豆苗一看, 心惊得怔在原地。
“肖叔叔,你就是这么跟圆柏治病的?”
宋枕锦眼神淡漠。
肖世延抹了把脸, 看着虎视眈眈守在那老妪身边的亲娘,道:“家母荒唐, 我根本拦不住。”
“先去看看圆柏。”豆苗飞快道。
肖世延立马将宋枕锦往里面请。
才走到肖圆柏的门口,肖世延的娘立马匆匆过来。她拦在门口,一脸愤懑看着自己儿子:“你这是干什么, 娘说了,黄神婆一定能看好圆柏的。”
“娘!你都请了多少次了, 让宋大夫进去看看吧。”
“不行, 黄神婆说了,谁都不能打扰。”
宋枕锦眼色凉如冰,扫过这老太太。
肖老太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想罢又张开手始终拦在门前。她厉声道:“要进去,就从老太婆身上踏过去!”
里面小孩疾咳, 伴随着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宋枕锦对肖世延道:“再不治,你儿兴许就没命了。”
“你这个庸医!胡说什么。”
“娘!”肖世延狠狠心,抓住他娘往边上一拉。老太太奋力挣扎,肖世延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宋枕锦。
宋枕锦往里走,肖老太一看不成,转头一巴掌冲着自己儿子脸上扇区。
豆苗震惊得僵住,看他要去拉自己哥夫,立马抱住人手臂。
肖世延见状,红着眼睛去帮忙。
偏偏黄神婆一看,冷笑着提醒道:“我说了,但凡有人打扰,这场法事就不成了。你孙子,我无能为力。”
“你乱说!你就是骗钱。”豆苗道。
黄神婆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肖老太看见也不拦肖世延了,飞快跑去将黄神婆抓住。
“黄神婆,是你说的可以救的,我十两银子都给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黄神婆叹息,故作高深道:“仙家不应,我既损了道行,也无法再行沟通。”
再说这屋里。
小小孩子的房间处处贴着乱七八糟的符纸,房间门窗紧闭,黑黢黢的。
圆柏躺在床上,咳得止不住。
再看身边,正是春日,边上还放着还没烧完的火盆。屋里全是烧过的纸灰,看得宋枕锦气压极低。
“开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撤走。”
他话落,豆苗飞快端走火盆。
肖世延慢了些,眼中含泪撕掉床上的符纸,又匆匆跑去将窗户打开。
屋里一下明亮了起来,宋枕锦瞧着小孩烧红的脸,又让肖世延脱掉他身上跟冬衣一样的厚实的衣服。
他一声不吭,几针下去先给小孩儿止咳降温。
又迅速号脉,问清楚情况,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倒出来一粒漆黑的药丸捏着小孩口服下。紧接着,他开了药方直接给肖世延道:“伤到了根子,要尽快。”
“能治?”肖世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眼底青黑,一脸希冀。
“要早点,早就治好了!”豆苗他气不过,说了一句。他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人,明明才十天不见,人都瘦脱相了。
宋枕锦不语。
这样的病人,县里不知道几起。
他目光透过门看着外面已经匆匆要走的神婆,“扰乱县里,该送衙门。”
这边肖世延越过拉扯中的两个老妪,赶紧叫小厮去抓药。
正在门口,看到拎着食盒过来的叶以舒,立马将人请进去。
路过黄神婆时,她却道:“县里的大夫,有几个能治病的。”
肖世延没心情跟他说话,但叶以舒却招了豆苗来,将食盒放他手里。
“小孩吃糯米不好克化,让他沾沾汤底的甜味就行了。”他叮嘱豆苗。
说罢,又看着那黄神婆。
“圆柏就是你一直在看的?”
“自然。”
“那为何都一旬了,还不见人好?”
黄神婆气定神闲道:“自然是缠着小儿的阴邪太强,要费些神。”
叶以舒转头又看着肖世延,问:“我相公可说圆柏是个什么情况?”
肖世延哑声道:“伤了根子。”
他看着他的娘,手都在哆嗦。
“娘,我不是写信告诉过你去请大夫,你为何端端要信这神婆。要是我今日不回来,你、你是不是都让我父子俩……”
“胡说什么!”黄神婆道。
叶以舒道:“圆柏他爹,我劝你还是先把人扣住送去县太爷那里。也不知她从你娘手里骗走了多少银子,还耽搁了圆柏的治疗。等圆柏好了,这事儿再慢慢算一算。”
“你这个小哥儿胡咧咧什么!我黄神婆在县里混出名堂的时候,你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老妪一听官府,眼神闪烁,急声呵斥。
叶以舒没多纠缠,只看肖世延恨不能将黄媒婆活剥了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过不去。
他转身入里,看宋枕锦坐在床前看着小孩儿扎针。衣摆落在身侧,身姿挺拔,目色如入定般沉静。
“哥?”豆苗轻轻道。
带过来的食盒放在桌前,小孩睡着了,没吃。
这时候确实也不适合吃。
叶以舒看着床上面色发黑的圆柏,没想到才几天,那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孩子会被折腾成这个模样。
“怎么样?”叶以舒靠近,轻声问。
宋枕锦抬头,道:“伤了根本,治好了以后怕是也体弱。”
肖世延那边强硬地叫了门房绑了人,走到门口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跟妻子青梅竹马,可惜她诞下孩儿早逝,他把孩子当心头宝,一点点养这么大。
就因为这次出了趟远门,回来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他就是再孝顺,对自己的母亲也生气了怨念。
他后悔不已,几乎时刻在想,当初在知道母亲去听那黄神婆讲经的时候就应该阻止。
宋枕锦见人来,问:“药呢?”
肖世延一抹眼泪,又忙乱转身出去。
对,药忘了!
小厮来去很快,到了家后肖世延赶紧熬上。
时辰差不多了,宋枕锦将银针取下。接着药送过来,肖世延赶紧哄着圆柏喝下。
小孩迷迷糊糊,被半抱着醒来时看到自己亲爹回来了,猫崽似的细弱叫了一声“爹”,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委屈地抱着他爹脖子直哭,哭着哭着眼看要咳。宋枕锦立即道:“快喂药。”
“好。”肖世延慌忙,摸着小孩后脑勺使劲儿哄,“宝儿乖,宝儿乖。爹爹回来了。别哭了,咱们喝药,喝了药就好了。”
哄着求着,小家伙也听话。
抽抽噎噎看着叶以舒几个,咕噜噜配合着把药喝完。
人蔫巴巴的,喝完细声细气说了一句苦,然后依恋地趴在他爹肩头不动了。
宋枕锦等了会儿,不见小孩将药吐出来,眉头才慢慢松开。
不知怎的,外头现在没了吵嚷声。
肖世延蹭蹭自己儿子瘦得没肉了的小脸,抱着他轻拍着后背,终于冷静下来问:“宋大夫,您说的伤了根本,能养得回来吗?”
宋枕锦道:“暂不确定。”
肖世延听得心颤,摸了摸小儿的软发,暗自咬牙。
“那什么黄神婆,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叶以舒道:“也是奇怪,近来早市开摊,总能听到他黄神婆的名头。”
宋枕锦道:“最好查一查。”
肖世延道:“我定查个明白。”
他泥腿子出身,考了功名之后就在县学里教书。本来买了房子,想接他娘过来跟着过好日子,但是他娘说县里苦闷,成日里往外面走。
县里既然待不下去,那还是回村子里安生。
他的圆柏,之前好好地被他养到三岁。现在看着就剩下一点点皮,遭了大罪了。
想到这里,肖世延眼眶绯红。
他当时去叶以舒那里要酒酿圆子,是到家就发现儿子一直喊着说饿。他害怕极了,因着先前一直病恹恹的,这会儿有了精神怕是回光返、返……
回来后找了几个大夫,可都不行,他都已经抱着陪儿子一起去了的念头了。
好在,好在宋大夫能救。
肖世延低头沉默,轻轻将儿子放在床上。肚子上盖着小被子,转头砰的一下跪在地上。
宋枕锦起身往边上一让,压着眉头道:“起来。”
“宋大夫,若不是你……”
叶以舒赶紧让豆苗去拉。
宋枕锦道:“医者本分,无关其他。”
豆苗也慌道:“肖伯伯你快起来吧,圆柏还睡着呢,咱别闹出这么大动静。”
叶以舒挪到宋枕锦身边,小声问:“小孩儿还没脱离危险?”
“嗯,还要看一段时间。”
也怪不得宋枕锦没走。
肖世延一听,哪里顾得其他,慌忙又坐在床头,抓着自己儿子的手守着。
叶以舒看了一会儿,只留下宋枕锦在这里,拉上豆苗出去。他还要开工坊,明日必须开摊挣钱,得回去准备了。
快傍晚时,宋枕锦背着药箱回来了。
到家得第一件事,先把诊金交到叶以舒手上。
叶以舒掂量了下,沉甸甸的一个钱袋子。
“这么多?”二十两是有了。
宋枕锦道:“推迟不过。”
叶以舒问:“圆柏没事了?”
“平安度过今晚就没事。”
叶以舒推着他进屋,帮他将药箱拿下来。将人按在凳子上,走到他后头帮他揉着肩膀。
“辛苦宋大夫了。”
宋枕锦捏住他的手,不习惯地侧着身子躲。
叶以舒双手捧着他脑袋,严肃道:“别动,按着舒服。”
“阿舒……我不累。”
“坐好!”
宋枕锦一顿,只得安分坐好。
“黄神婆那件事肖家是怎么处的?”
“肖世延说要多找些被黄神婆骗了的人,送她进牢房。”宋枕锦道。
“早该这样了。”叶以舒道,“之前听人家说她能看好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不是。”宋枕锦道。
“你怎么知道?”
“我在肖家发现之前肖老太喂给那小孩吃的药,是黄神婆拿的,检查之后发现是一种能安神的药。”
叶以舒捏着宋枕锦的力道不免大了,宋枕锦肩膀一颤,抓住哥儿的手。
“阿舒,可以了。”
叶以舒松手,“可舒服些了?”
“嗯。”还有些疼就是了。
三日后。
叶以舒出摊时,又听到客人在说那个黄神婆。
他问了一句,后头桌边坐着的客人立即道:“叶老板还不知道吧,这个黄神婆就是咱县里最出名的一个神婆,现在被县太爷抓了。”
“对,先前好多人家看病不去医馆,就去那黄神婆那里。说拿上一副药就好了,可现在被发现那药是迷药,被人告上衙门了。”
“怎么处置的?”
“关大牢,要关十年呢。”
旁边有人听了道:“黄神婆那么大把年纪了,关十年是不是太久了?”
“你知道什么!她骗人在她那里治病,人家好好的孩子没治好,还因为耽搁了时间,人都烧傻了。”
“真的假的?”
叶以舒眉心一跳。
总不会是圆柏吧。
“那还有假,快十岁的孩子,爹娘都认不清了。”
桌旁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摊位前的好些个人还在拍着胸口庆幸,好在自家的没出事,那要是给在外的儿子儿媳知道了,家还不得散了。
“所以啊,有病还是找大夫去吧。济德堂是贵了些,但咱县里那么多医馆,又不只是济德堂一个。再不济,那些散医也比神婆好啊。”
“可不就是。”
客人们就这这事儿讨论起来,说着又扯到了县令。
叶以舒听了一耳朵,都是夸县令好的。
又想起宋枕锦之前说的那码头的事儿,低声问道:“县令大人既然这么好,那码头利民的事儿怎么不修?”
“哎呀!这不是咱县里穷嘛,叶老板你可不知道,上一任县令在时,咱路都没一条好的。这还不是县令组织了徭役给填平的。”
“对,那修码头自然要人要钱。人咱虽然有,但钱可没有。”
“可不是咯,听说县里面捕快的银子都是咱县令自掏腰包。”
“你怎知道?”
叶以舒听到一声清脆嗓音,看了一眼,发现是吃着酒酿圆子的小书生。
“我舅母家儿子的朋友在那衙门里当差,自然知道。”
“咱县衙也还好。”小书生道。
“你小孩哪里知道?”
叶以舒收回目光,眼底笑意闪烁。
没准人家就是知道呢?
黄神婆的事儿在县里闹了几天,不过也像风吹一样就散了。
圆柏在家休养了半个月,期间肖世延几次送去济德堂让宋枕锦给看了看。
小孩现在成了药罐子,不过怕伤身,宋枕锦给换成了药膳。
肖世延现在把老母亲送回了乡下,专心照顾儿子。家里也专门请了个厨娘给儿子做药膳。
他又在县学那边申请了,每日上课也带着儿子去县学。
豆苗依旧按部就班地上课,叶以舒天不亮起来买吃食,偶尔宋枕锦帮个忙,多数时候叶以舒还是让他去治病。
转眼三月。
春花烂漫,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叶以舒累得人瘦了些,不过好在还精神。
临近清明,叶以舒打算回家一趟。豆苗那边夫子也给放了假,连着寒食节放,一共四日。
快一个月没回,豆苗归家心切。
叶以舒套上毛驴,先一步跟宋枕锦上车。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豆苗出来,叶以舒催促:“豆苗,还在干什么呢?”
“马上马上!”
豆苗快速将自己给小伙伴买的东西收拾好,摸了一把边上阿黄的脑袋,包袱往肩膀上一挂,飞快锁了门道:“阿黄,走!”
他跑,阿黄就追着他。
豆苗爬上驴车,叶以舒唤着狗子道:“阿黄,上。”
金黄面包一样的半大狗子往驴车上轻松一跳,随豆苗一起钻进了车厢。
为了多一点时间留在家中,照旧豆苗放学后的下午出发。
回去要赶夜路,叶以舒先驾了一会儿,然后换宋枕锦。到了天黑,阿黄又跑出来挤在车辕上端坐,竖着耳朵注意着四处。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叶家没多的地方住,两人先把豆苗给送去叶家。之后在回上竹村。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天还没亮,叶以舒缠着宋枕锦,听到门外的动静脑袋往他颈窝藏了藏。
宋枕锦被他蹭醒,看了一眼门外,隐隐见到是周氏。
叶以舒憋着气道:“谁在外面?”
“崔定他娘。”
叶以舒瞬间撑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宋枕锦道:“咱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哥儿领口宽大,宋枕锦躺着,一眼望到肚脐眼。
他眼睛一烫,立马拉着被子给哥儿拢住,道:“没忘。”
“那崔定那小孩儿呢?”
“他师傅只放他两日,我托了人,让人今日捎带他回来。”
叶以舒身子一软,掏开被子,直接趴在宋枕锦身上。两人几乎没什么阻隔,宋枕锦甚至能听到他砰砰作响的心跳。
“起了吧?”叶以舒问。
“嗯。”宋枕锦声音有些哑。
总不好让周艾一直在门口晃着。
两人穿衣起身,叶以舒开门,周艾红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的菜头呢,你们把我的菜头还回来!”
叶以舒捏住她的手拉开道:“他师父只放他两日,今天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到家。”
“他一个人!”周艾惊叫。
“怎么可能。”叶以舒道。
周艾这才神色恍惚地离开。
崔定不在,以往把崔定当做主心骨的周艾像没了魂儿一样。现在看看宋家,院子里鸡屎鸭粪到处都是,也不见收拾。
叶以舒抓过一旁的扫帚就开始打扫。
宋枕锦后他一步出门,瞧了院子一眼,看周艾坐在她那房门的门槛上,呆呆地望着院门口。
他别开眼,走到叶以舒身边。
“阿舒,早上想吃什么?”
“你随意做就是。”
“好。”宋枕锦绑了袖子进了厨房。
叶以舒将院子打扫干净,扫帚一放,插着腰缓了缓。都这个点儿了也没看到宋枕锦他爹,多半又是不在家。
看周艾坐在门口吹风,头发还乱糟糟的,叶以舒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他问:“想儿子想疯了?”
周艾恨恨道:“你又没儿子,你懂什么。”
还能怼人,那就说明没事。
叶以舒道:“那小孩在县里学得好呢,你要不是不放心,也可以去县里看啊。”
周艾手上又不是没银子,宋仲河出手又是个大方的。
周艾动了动,眼珠转过来盯着叶以舒。
“去县里?”
“不然呢?你要是实在想儿子,就没想过去看看?”脑子是不是被阿黑给踢了。
“送崔定去学武是他自己乐意,我们又没强迫他。而且银子都是我相公给的,你这是什么表情。”
周艾狠狠瞪了叶以舒一眼。
“不关你的事!”
搅事精。
说着她进屋,将门一关,不想看到叶以舒这一张脸。
可坐在床上,想着叶以舒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糊涂了。
都一个月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去县里看一看儿子。
周艾看着门口的人影没了,还是不怎么待见地呸了一声,自个儿待在屋里。
用过早饭,宋枕锦留在上竹村,有病人找来就看病。
叶以舒则回下林村。
刚到家门,就看见叶家那院子里修起来一堵墙,直接将他们家与正屋跟西厢房隔开。
叶以舒瞧着那不怎么好看的墙,推门进去。
“哥!你回来了!”豆苗起身迎接,热情得像几天没见叶以舒似的。
叶以舒手抵着他脑袋,防止一手泥巴的小孩靠近。
“你在干什么?”
“洗菜啊,爹娘知道你要过来,打算中午给你杀一只鸡,做顿好吃的。”
“这墙是怎么回事?”
“这个?”豆苗偏头,手背蹭了下痒痒的鼻子,“爹娘说是爷奶让修的,定是家里的鸡鸭吵到他们眼睛了。”
叶以舒笑:“看不惯就看不惯,什么吵到眼睛。对了,金宝之前不是生病了,怎么样了?”
“好了。不过在他外公家里,听娘说,不怎么回咱们这边了。”
“爷奶都不闹?”
“闹啊。不过之前请神婆那事儿差点也给金宝害了,在金宝外公那边没脸呢。”
“该。”叶以舒道。
叶以舒先进屋给他爹娘打了一声招呼,又听他爹说起地里土豆的事儿,打算出去看看。
他招呼豆苗:“去不?”
“去!”豆苗回屋洗了手,唤上大黄,跟在叶以舒身后。
土豆下种一个月,地里已经冒出了绿叶子。
叶以舒一块地一块地看去,正高兴呢。可当看到靠山的一块地被翻拱了大半,眼前一黑。
豆苗指着那脚印道:“哥,是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