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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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艺人最重要的脸蛋,用刘海遮一遮吧……你准备一下,一旦确定下来,就马上要去内地。”

  新戏预计拍摄两个多月的时间。跟着凤记冰赴内地拍摄的还有闵利。走之前,凤记冰买了些CD,打算无聊的时候可以听听。选CD时候听到架子对面有两个女生在谈论。“我喜欢贺君男。北堂晓拽死了,脾气又臭。”

  “可是他好帅啊!”

  “你吖只看外表……”

  凤记冰有些发愣,他并不觉得北堂拽。作为大牌,北堂晓常常有什么不舒坦的都会直接表达出来,不像有些艺人隐藏得很深。久而久之,在外人眼中脾气又大又坏。就像也曾有报导说凤记冰是个很难接近的人,不像活泼经常笑眯眯的余轩爱吃甜食易亲近等等。

  这种报导总是以片面的形式出现。或者,可能日后会出现另一篇报导从另一个角度称赞这个人的优点。但只一篇总不至于好坏洋洋洒洒尽数道尽自相矛盾,称之为娱乐性。

  凤记冰知道,北堂晓的好慢慢地从小细节里渗透出来,一点一点的慢慢就觉的人还不错……他突然莫名地耳热脸红,余光瞥到那两名女生走过来,赶紧挑了CD从店内出来。

  回到家后发现除了北堂晓的大堆专辑之外,还错手拿了一张宫勒的专辑。

  暗色的封面流动着蓝色的光,如风云变化的天空又如激荡的蓝色火花。底下蓝色的发光英文字体 《BLUE DREAM》。

  《诗河》剧组在江南小城开工。

  凤记冰反反复复地看剧本,练了好久才进入男一号秦非凡的世界。

  当男主角的压力比以大多了。以前在柏秀因为强人多,自己掩在其中,出错大不了被责罚一顿,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在这里,虽有闵姨的指点,但却感到孤军奋战压力很大。

  这时候,听北堂晓的歌声仿佛成为一种慰藉。

  芦苇地上的一方天空那么纯净,听着他的歌仿佛能将所有的烦心事都能抛之脑后。也许并不是因为歌,是因为他面临绝境时的勇气。至那次后……常常在脑海里出现北堂面对没有胜算的巨大威胁时展露的镇定。

  凤记冰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翻了个身。

  他也听宫勒的歌。然而,有别于北堂晓的是,那是能直达人类内心深处揭露灵魂伪装圣衣的歌声,因为黑暗而能引起共鸣,凤记冰只听一两遍就不敢再细听,那是听着也仿佛会在下一秒落泪的触动。

  “你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大牌的感觉。”同样是剧组的演员孟飞拨开长长的芦苇找到他,“你看你又独自在这发呆了。”

  凤记冰拿下耳塞,有点傻头傻脑样问,“什么事?”

  “明明在电视上是感觉遥不可及的人。”对方叹了口气,“马上要开拍了,走吧。”

  “好。”凤记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着的杂草。

  剧组的演员大部分都是好相处的人。没有架子,是因为端不起架子,都不是有名气的演员。对于凤记冰从一开始的好奇问东问西,到经过几天相处之后的平淡,发现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当然也有特殊的,女主角秋雅是整个剧组最没经验的演员。演的虽是一个朴素的农村姑娘,臭美得让助理狂补妆,还常常演戏时不按剧本演,仗着有制作人撑腰耍大牌,总是临时要求改戏。这种事发生得多了,引起了剧组上下的不满。

  这其中,演哥哥的孟飞便是如此。

  “面对这种合作对手真累。哪怕是天王级的大牌也不会乱改自己的戏份吧。你说是吧?”

  “……”凤记冰无言以对。

  剧组不仅在管理模式上,还是在技术团上完全跟大制作公司没法比。其实凤记冰连日来都在担心一个问题。

  如果拍出来没人看怎么办?

  这种担忧像一根吊着蚱蜢的芦苇茎一样,从来没有消停过。

  导演看中的只是他的影响力,就算丑闻缠身也用他了。这做法就像在豪赌一把。记冰心里明白。如果搞砸了,会有多麻烦。

  某天很早就醒来,他们居住的是乡营农家乐旅馆。天还蒙蒙亮,凤记冰从房间出来时,看到秋雅正偷偷摸摸地从导演房间出来。只浴巾裹身的她看到凤记冰吓了一跳,接着有恃无恐地瞪了他一眼。

  演艺圈有很多潜规则,凤记冰这还是第一次直面遇到。至那之后,秋雅就似乎被撞见有所顾忌,很少跟记冰抢镜了。

  就这样凤记冰在这个江南小镇呆了两个多月。

  只觉得是恍恍惚惚中就拍完了。印象中深刻的一幕是哪?好像就是挨孟飞拳头的时候,疼得他一连几日记挂着孟飞的手。

  然后凤记冰回香港,没有料到,等着他将会是……

  “叶警官到了。”

  Ally领进来的是穿着便服的一男一女,这两位都是优秀的警官。从大门进来在所有人眼里也只是以为衣着光鲜关系亲密的情侣,绝对不会联想到是警察。

  “请坐。”凌一秀也才下飞机不久,能这么急着赶回来,除了马上要警察的调查结果之外,还有就是为了预防和蓝柏冰同时消失太久会传出的流言蜚语。

  “凌总,我说完就走。您日理万机,不敢多打扰。”叶警官公式公办地说,“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

  任谁听到这都会不舒服,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凌一秀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这段日子查下来,凶手很可能是你们公司曾经的艺人。” 叶秦将一张照片放上茶几,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往凌一秀面前推了一推,当他挪开手时,露出的是凤记冰的照片。

  “这不可能。”Ally失声惊道。

  可能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动,他咳了一声赶忙解释:“出事那天,正是凤记冰和柏秀闹翻的那日,我记得很清楚。他从始至终都被记者飞车追堵在家里,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害蓝导?!”

  “这其中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都是独处的,记者只是在楼下等。” 叶警官说道。

  凌一秀一言不发地坐着,仿佛没听见这骇人听闻的话。

  “你们看当日的新闻,两个小时后他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还有一个包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但更有可能的是,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他没法再穿。”

  那辆本田车是掉落到湖里的,除了车头损伤外,最严重破损的是车窗,利用的是榔头这样的利器敲碎,犯人再从车里出来,游到另一边岸上逃走。

  这就是整个凶杀案中最关键的行凶过程。

  凌一秀沉默片刻,平静地开口:“新闻里也曾记载过,以前剧组在皮恩诺拍外景受到鲨鱼攻击的事。那是真的。在海里主要受攻击的是他……他游泳本来就是初学者,至那次后已经不会下水了。”

  “凌先生,你是确定他不会游了?他也可以潜水衣。”

  凌一秀并不能确定,但心底有一个声音隐隐想反驳,“柏冰来香港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的确,我们不知道动机。这事恐怕也只有凶手和蓝导知道。而我们这几天的调查能确定下来的是,凤记冰并不如凌先生您说那样和蓝先生毫无瓜葛。”

  叶警官说着,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这是酒店里的服务员说的看到过蓝先生和凤记冰站一起,从电梯摄像头的拍摄记录里也可以看到蓝先生的手正在流血……”

  一向冷静的凌一秀到这时也为之色变了。那是比较复杂的情绪,有对事件出乎意外的反应,也有被蒙在谷里对爱人瞬间产生的不信任……

  但是他还能冷静判断,“说实话。这几年柏冰竖敌不少,嫉妒他的人也很多。你们怎么会怀疑到凤记冰头上去调查出这些?”

  叶秦到这时不免也有点对柏秀总裁刮目相看,“这主要还是跟一块手帕有关。”

  “我们调查了一些相关的人,而其中凤记冰在出事之前那段日子里的行为最可疑,从他室友口中知道,凤记冰为还您母亲维奇女士一块手帕而奔波到很晚才回来。当日陪同的是北堂晓。”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是估算好手帕送达维多星的时间才跟柏秀撕破脸的。”叶秦说有这笑了笑,此事看来凤记冰这人心思比较细密。

  “凌先生,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急着跟你们凌家所有人撇清关系。而既然要划清界线,这时再开你送的车就显得太奇怪了。”

  凌一秀心里微微发紧,他莫名地有些躁动的不安,什么叫撇清关系?“他想单独行动,他需要车。”

  叶警官立刻接口道:“全香港的人都知道你送他一辆车牌号HF008X蓝色跑车,他拥有那么多的狗仔队给他作证。”

  死寂,一片死寂。

  凌一秀靠坐在真皮椅上,他的头微微仰着鼻孔哼了哼气。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Ally只觉得全身冰凉,一想到曾经觉得那少年心无城府一脸无害的样子,而实际上是个相当可怕的人,就觉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这……不太可能吧。

  “凌先生,我们可以请凤记冰进警局协助调查。”

  凌一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进警局对于一个艺人意味着什么该知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被当成嫌疑犯已是污点。柏冰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和凤记冰走在一起?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凌一秀站起来,略为烦躁地走到落地窗边,背对他们:“这件事情到底为止吧。”

  叶警察和同伴互看一眼,似乎都不相信凌一秀居然阻止他们追查下去。不过马上,叶秦站起来公式化地说:“那好,凌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到时请联系我。”

  当他出了柏秀大门,才说:“柏秀的总裁当真是宅心仁厚啊……”

  “那个男人只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爱人。”女警官却是不苛同地这样认为。

  “但有一点奇怪的地方。”

  “哪里奇怪?”

  “第一眼看到凌一秀、凤记冰两人就产生的怪异感。我利用电脑人相精确扫描仪扫了两人的照片,你猜怎么着,相似度79.5%以上。怎么看都是……亲子关系。”

  “开什么玩笑。”女警官环顾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那凌一秀可是同性.恋!”

  叶秦警官耸肩道:“既然让我们停止调查,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也许凌一秀早就知道这事,不想由我们警察公布丑闻而已。”反正上司交待的任务是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诗河,今天才知道原来高达里伊扎克也有官配的,名字抓来用了。

  最近漫画跳页看,刷论坛也只挑重点。

  58、雷轶鸣

  《诗河》的后期制作又花了些时间,打算两个月后公映的《诗河》,宣传力度并不理想。只有零星的几篇报导、电影杂志周刊角落的豆腐干块记载了对影片的简短介绍。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凤记冰也越来越不安。常常睡着了作恶梦,梦里断断续续有溺水般无法呼吸的窒息,又有大碰撞产生震荡的痛楚,更有下一秒像是心肺即将被撕裂般的无边恐惧,常常夜半惊醒满头大汗,面对着漆黑的屋子再难入睡。

  时值节假日几部大影片同期上档,包括柏秀出品的《池城》。内地影片《诗河》没有入任何一家电影院,包括二线三线小城市。

  凤记冰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电影都有资格在电影院上映,更多的是以DVD的方式发行,更有不花钱的盗版碟泛滥。但更重要的播放平台,连“当地电视台也不愿播!”

  这样的结果是始料未及。不仅导演慌了,剧组上上下下都乱了套。女主角秋雅更是跟导演翻脸!“这样的瘟神你也会请进来的!”

  事情再明显不过,有人在暗中作耿。而且是针对凤记冰。

  导演冒险用凤记冰的后果很惨烈。没指望拍这部片子获得高收入,哪怕是倒贴钱也愿意,只要求关注度,因为有凤记冰这个话题人物在。

  可如今呢?近半年的投入与付出打水漂了。

  宣传上受阻就不说了,跑了很多路子也毫无办法,导演投机取巧的结果是一夜之间老了很多。明显上头有人阻拦不准电视台播放《诗河》。

  凤记冰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种结果。

  很多网民立志不看他的电影,扬言即使放了也不看。自从离开柏秀后遭遇的曲解和非难,与来自各方的制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无论梦中还是现实中,都同样的难以让快活。

  “就像你母亲那样,一步一步被逼到绝路……”

  凤记冰就像步上了他母亲的后尘。十七年前同样被逼到一无所有凤艳,早就带着未了的心愿化为骨灰。

  “我妈妈怎么了?当年也是这样吗?”凤记冰仓惶地紧紧抓着闵利问,他突然间对不起那个本就一穷二白的剧组。

  “哼,一样一样的……”闵利冷笑着,手被握得生疼她还能笑得轻松,挟带着蔑视与仇恨。

  记冰最后松开手,“不,我绝不能像妈妈那样!”

  他不想被人说成离了柏秀什么都不是,他不信自己撑不过来。他不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被人耻笑!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圈子都要努力生存下去。这时,凤记冰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用非常娴熟的口气跟他说话,就像他们是多年认识的老朋友。“我可以帮你。”那个人很有自信地这么说。

  的确,他的背景雄厚。

  父亲是着名导演雷导,曾有很多着名影片问世,前不久执导的《捕杀吸血鬼》等更是让他获得了诸多荣誉头衔,义父又是着名黑道的铁教头。

  那个人就是雷轶鸣。

  几日后,播出一度受阻的《诗河》在电视台相继上印。剧组上下不知道凤记冰用了什么办法,让《诗河》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诗河》上映后并没有获得较高的评价,不少观众认为剧情寡淡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而凤记冰进入了奇怪的怪圈,他欠了雷轶鸣的人情。

  在酒保指引下,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在KTV包厢里看到一身雅痞的雷轶鸣。对方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前面几颗钮扣没扣露出结实的胸膛,惹眼的紧身皮裤勾勒出修长有力的双腿。

  雷轶鸣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像招呼老朋友那样呼喝:“来来来,过来喝酒。”绝口没提他逃跑、高利贷欠债还的事。

  凤记冰注意他这次身边没有带保镖,沙发两端还坐着两位颇为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正打量他。

  雷轶鸣见他从一进来就神色不自然,就哈哈一笑,介绍道:“这两位一位是赵导演,一位是戴导演。都是有名的大导演。”

  凤记冰朝两位点了点头,隔着一段距离坐在雷轶鸣右侧沙发上,不知道雷轶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见过一面。”戴导演开口说道。

  凤记冰愣了下。

  雷轶鸣带来的这两位导演,他们也拍过很多大家所熟悉、脍炙人口的作品。都执导过几部大片,有一定名气。也许比不上雷导、蓝导之流,但在演艺圈也有一定声望。属美国国籍,部分影片在美国发行。

  凤记冰经提醒才立刻明白,其中的戴导演……在蓝柏冰带他去的宴会上见过。

  那一场就像学术交流的PARTY,到现在他都搞不懂蓝柏冰当时的意思。就像一个不会武术的傻瓜,突然被带到武林高手的竞技场。

  “最近戴导演要为下一部电影选角,民国时期的战争爱情故事。巨额斥资,他看你在吸血鬼表现出色,有意让演里面的男一号。”

  凤记冰呆了一下。他看了眼雷轶鸣,又看看赵、戴两位导演。他们并不像是开玩笑。

  “有很多抢着这个香膜膜,皇荣的宋寒澈也在主动竞争这个角色。但戴导说了,凤记冰很有潜力,也是最适合演这个角色的。这次就叫你出来谈谈,你看你意向如何……”

  “现在观众对于名导的信赖比对着名演员还大。你都不想想跟在叫不出导演名字的屁股后乱拍些什么东西,小山村的朴实生活有人看吗?”

  雷轶鸣嗤笑一声,“有这几位导演在,保你大红大紫……吸血鬼算什么,你想不想东山再起?”

  凤记冰当然明白,这种天大的好事不会无缘无故降临在他头上。此时答不上了,似乎每多说一个字都要具备天大的勇气。

  赵导演这时开口了:“凤记冰,你的运气一向不错。”

  凤记冰一愣,赵导演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称赞他的运气?

  凤记冰从小到大都像走了霉运,虽然骨子里流着娱乐圈大人物的血液,活得却不如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乞丐。

  “当年有凌一秀这个大靠山,让你一炮而红家喻户晓。谁知,就在其他艺人拼命在这个圈子拉关系找靠山的时候你就毁了自己的大靠山。让我们这一干人都傻了眼……”赵安演说道。

  “你在跟谁较真呢你?娱乐圈有你这样傻的人吗。”雷轶鸣笑着插话。

  “而今,你又认识雷大少爷,而他这个靠山又心甘情愿地要帮你。凤记冰啊凤记冰,你的运气真是好得让人眼红嫉妒,你这次不会傻到推倒自己的靠山了吧?”赵导演笑说。

  凤记冰很想就此答应。

  但他知道雷轶鸣这个人不会那么好心的。他还欠他高利贷,他凭什么这样报答他。凤记冰想到那个从导演房间里出来的秋雪娜就狠狠打了个冷颤。不对,他不是同性.恋。他还没有要为拍电影牺牲的地步。

  那是一种毒药。不能碰。

  雷轶鸣就坐他旁边,伸手碰了碰他。“要,还是不要?”

  凤主冰的脑中一时走马换灯地闪过很多念头,影视圈愈演愈烈的利益关系,盘综复杂的人利关系,这样一个五花八门的圈子会把人吞没,“你的父亲……雷导,他在我离开柏秀的时候说,再也不会用我。”

  这个柏秀御用大导演在他当初离开柏秀时也曾横加指责。“戴导演,赵导演。你们找我拍戏,在雷导那边就说不过去,可能还会因此得罪柏秀。”

  “这你不用怕。我们从来都不受这种制约,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用凤记冰。”表情严肃的戴导演这时也开口。他的语气霸道,似全然不把柏秀放在眼里。

  “要还是不要?”雷轶鸣盯着他,就像不给出满意的答案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

  再推脱就会很难堪了。从今以后就更不用想站在这块土地上了,凤记冰沉重地点了点头。

  雷轶鸣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受顿时盈满了他的心脏。看到凤记冰不安的眼神,他心头更欢喜得紧,手上恋恋不舍地离开那触感极好的柔软发丝……他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雷轶鸣心情相当好地喝了口酒。

  凤记冰不会知道,从不看电影的他带着新任女友去看了他演的电影,那真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吸血鬼,比任何人都明艳动人。他恨不得把他从影片中挖出来。不是虚幻的,想要真实的。当影片中的吸血鬼说:我需要一个属于青年的强壮胳膊和胸膛,在维埃拉海岸晒得黝黑的肌肤。虽然吸血鬼其实接着要说的是有活力的血液……但雷轶鸣仿佛被击中了,全身燥热。

  那渴望的念头挠得他心痒难耐,从电影院出来火速甩了新任女友。因为再怎么看,女友那张面孔都比不上银幕上那张绝色的脸。

  虽然碍于以前他在柏秀,在凌一秀与老头子的眼皮底下不敢妄动,但现在不一样了。

  “雷少爷,那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赵导和戴导交换了一下神色,暧昧的神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昭然若揭。

  “那你们忙。”雷轶鸣稍要站起来,就被戴导示意坐着不用送他们,“雷少陪小客人。”

  凤记冰已经不知道在做什么了。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又神经质地突然放开。他拿起桌上不知道谁的烟,想抽一根,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会就此僵化成植物人。

  凤记冰想赢,他不想输。演员成功的前提,需要好的剧本、好的导演、好的环境……他想给凌一秀看,我没有你也行!我并不需要你。

  可当他真的点头了,又觉得自己好像要被一个巨大的黑洞迅速吸没,就为了不给凌一秀瞧扁,他快被黑暗没顶了。

  “别绷那么紧……”雷轶鸣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与不舒服。

  凤记冰吸了几口烟,熏人的味道立刻呛得他不舒服。

  “不会吸就不要吸,没人逼你。”雷轶鸣的大掌抚过他的背脊时,引起人的战栗,凤记冰不由往旁挪了挪,避开他的手。

  雷轶鸣也好像不在意,“上次脚伤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你上次跑掉后,我很担心。我知道当时做得过分了。你演戏真得很出色,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表演’得活灵活现。”

  凤记冰抬头阻止他阴阳怪气地继续说下去,冷淡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

  凤记冰愣了。他问过两次北堂晓为什么要帮他,北堂两次都回答,是因为无聊。北堂是不一样的,或者说雷轶鸣对他是不一样。“喜欢?什么是喜欢?”

  “你太较真了。但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凤记冰也懂了,雷轶鸣的喜欢是可以挂在嘴边的。总有一种人喜欢把“喜欢”当武器。使人迷茫沉沦窃喜,疏于防备,又在背后来温柔一刀,就是因为他喜欢你。

  包厢的门拉开,闵利就站在外面。她的眼越过凤记冰,投射在雷轶鸣身上。在香港很少有人不认识这个声名狼藉的雷少爷。

  她什么都明白,人与人之间总要有所牺牲才能活下去。在这个圈子牺牲的有凤艳,有她,当然也会有凤记冰。闵利微点头:“我是他的经纪人,幸会。”

  雷轶鸣讶异地挑眉,在她眼中读到眼到了同样的冷漠。这是个女人不简单哪,凤记冰身边怎会有这号人物存在?

  “那么,明天去试镜。”雷轶鸣不动声色地笑,对着矮自己半颗头的少年轻声叮嘱后才离开。

  59、 偶遇

  “戴导演?他要你出演他的电影吗?太棒了!”

  于萱其实知道前阵子凤记冰承受了很大压力,被许多经纪公司拒之门外,甚至有一家侮辱性地说要他拍三级片,简直是自取其辱。《诗河》上映之后,看过的人也都悉落凤记冰从大片沦落为接小影片的命运,批评此片拍得及其浅白,完全不够水准。而戴导演的影片塑有雅致精美的画片、浪漫文艺情调而着称,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凤记冰就该接大导演的戏。

  “你不开心?”于萱见凤记冰一点都没高兴的神采,反而俊眉朗目间有股淡淡的忧郁,不禁看得出神。

  “我只是在想明天的试镜该怎么办。”记冰扬了一下嘴角,说。

  于萱笑道:“一定会成功的。”

  凤记冰试镜果然没什么意外地通过了。虽然没做准备,演的那段戏也简单,几乎像是例行公事般地……过了。

  在试镜片场发现,只要他在的地方都会有点不一样,虽然片场的工作人员看上去很忙碌完全在做事,但只要稍稍注意,就会发现那些人都会对他……“关注”?“防备”?总之……令人有种诡异感。

  不可否认的,他是内定的人。

  一切都像给他铺好了路。没经历过准备与努力就一步登天,在这个大片中,凤记冰能分得一角,完全是因为雷轶鸣的关系。而别人的目光看起来也是心知肚明,让他感到不安。

  凤记冰出演的是梅家二少爷。

  不折手段的三少爷最后定由皇荣的宋寒澈演。炮灰大少爷用的是曾红极一时的演员郭慈松。然而梅家老爷,居然请的是——影帝周廉扮演。剧组为了影片大红,聘请了实力派大人物周廉。影帝周廉虽然只是这部影片的客串,却风光无限,为该片造势了不少。

  制作方公布了演员名单后,凤记冰要出席各种宣传活动。

  《繁花似锦》宣传力度完全不亚于商业大片,甚至达到了超之往常的大片,很多赞助商加盟大力支持。某次,影帝周廉也在场。

  周廉远远地看了眼凤记冰,对身边的人:“怎么是他?”

  戴导演没提作为最大赞助商的雷少爷,只是一语双关的说了句:“他很聪明。”

  “聪明?没看出来。倒是那种‘奋不顾身’自毁前程的行为,根本不像一个有理智的人。”周廉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还是太嫩了……也许就因为这点,凌一秀才没有“赶尽杀绝”。

  他略一思索,主动走了过去。

  凤记冰没想到周廉会过来,还在考虑怎么慎重地打招呼时,对方已先口:“你在演吸血鬼前,看了凌一秀很多部电影吧?”

  只一句话,就让凤记冰的脸色乍青乍白。

  对,吸血鬼为什么会红?那时候他看了很多部凌一秀主演的片子,揣摩了他的很多角色,模仿的是他的风格。

  凤记冰有时会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演戏,吸血鬼的成功不代表他的成功。但是这种心理活动只在心里过滤一遍,他怎么敢细想自己的缺点。

  周廉见他脸色不自然,说道:“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人都是从模仿开始的……”

  “就是不要学了三分像就以为天下无敌。”

  凤记冰见周廉说话真心诚意毫不做作,心里有些奇怪。但更让他惊讶地是他举起杯子,扬嘴一笑,道:“为我们同样讨厌凌一秀,干。”

  凤记冰惊讶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此刻没有记者。他见多了说话小心翼翼,怕有一个闪失就被媒体逮倒上报的艺人。眼前这人却说话毫不顾忌,连凌一秀也能娱乐,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影帝。

  凤记冰不由笑了一下,举杯与他碰了下。

  他笑的时候只牵动右嘴角微微上扬。周廉眉尖耸动了下,喝干杯中的酒。

  事后凤记冰问于萱,为什么周廉讨厌凌一秀。于萱她一向不八卦的人,这时很兴奋地反问,“啊?原来周廉讨厌凌一秀吗?这是他亲口承认的吗?他会不会是腹黑……”说到这里脸红。

  林依兰过来正巧听到他们的对话,说:“当年报导凌一秀的一场小感冒所占的报纸篇幅版面比周廉拿金慕奖的还大。你想啊……是人都会不服气了。”

  凤记冰轻声说了句:“这还真是过分。”

  周廉的《热血剑客》,那是周廉早期作品中可能最好的一部,《热血剑客》是奠定了他重要地位,当初差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夺得金慕奖影帝。可惜凌一秀临时起意拍的独具风格的贺岁片《病变中心》,又令他连蝉三届影帝。次年发生同性.恋事件,在娱乐圈引起掀起万丈狂澜。凌一秀毅然退出演艺圈。周廉终于凭借《情迷》登上影帝宝座。

  如果凌一秀还在不可能得奖吧……

  他的时运真好啊……如果一秀还在的话哪里轮得上他啊……

  如此类似的这种非议太多了。

  周廉是真的是好运吗?

  再没有比这个更背的了!

  再也无法较量的遗憾,令周廉一辈子活在凌一秀的阴影下。这个影帝得的名不正言不顺。

  与其说当年凌一秀的退出成就了他,还不如说是毁了他。所以,才那样讨厌凌一秀吧,那是心头永远的一根刺。

  笼里有画眉一只,时不时婉转啼鸣。男人穿一件长衫,伏案握笔疾书,他的字龙飞凤舞淳厚苍遒,行文间自有一股霸气。

  这时青石板路上有脚步由远及近,声音到了门前,来人双手用力推开木门。“父亲!”

  随着一声喊声,少年推门而入。雕花木门大开后,阳光如星芒一般洒了进来。逆光的少年在光晕下除了惊艳之外,周廉有一刻几乎要脱口而出,“凌一秀”。

  少年着斯文干净的中山装,近到桌前变眉目已变清晰,周廉只短短失神两秒即刻被惊醒,目光一敛暗藏惊叹。以一个父亲声音说:“这时候不在书社,怎么回来了?”

  这作崇的可能是光,又可能是曾经遇过类似场景……或者,连这“雅平”都在模仿吗?周廉没来得思索……

  “战火的硝烟已经在北平打响,那些没有人性的倭寇从挑衅到侵略,父亲,我们这就去昆明与叔伯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