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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走。”贺元良站起身,示意他出去再说。
两人走到外面,房东也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三两下点开了软件,作势要扫。
贺元良配合地将屏幕朝向他那边。
房东郑重的在贺元良的备注前面加了个A,然后问道:“你的手机号码也是这个号吗?”
“对,就是这个。”贺元良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心里冒出些奇怪的感觉。
房东将贺元良的手机号码也保存好之后,妥善的收好手机,临走还不忘保证,“我会记得打电话。”
贺元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房东之前答应他再遇上违法乱纪的事情会给他通风报信。
他微微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透着些饱经风霜的深沉,“作为警察,我还是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遇上的好。”
贺元良看着和他一般高的房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遇到了也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看着房东,贺元良的眼里多了些怀念,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弟弟以前的样子,也是如此桀骜。
分开后,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的房东看着面前一辆车也没有的马路,陷入了沉思。
他的车,是不是还在洗浴中心的门口停着?
房东啧了一声,烦躁的挠挠头,入手不复以前的发型让他又多了些烦躁。
算了,叫个代驾来拿钥匙,再去把他的车开回来。
总之,他是绝对不会让他的宝贝停在外面一整晚的。
——
贺元良回了办公室,拆开了袋子,“你怎么不先吃?都快凉了。”
“今晚又加班了?”
贺庭屿坐在一边点点头,“对,在帮我学生看论文。”说着他伸了个懒腰,将放在一边的无框眼镜戴上。
“你工作结束了?”
这会儿只剩贺庭屿和贺元良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容倒是淡了不少。
“是啊,”贺元良忙了一晚上也有点疲惫,捏了捏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今天遇上个有点意思的,人看着还挺不错,年轻的很。”
他和语气很是欣慰,明显带着点年轻人没有误入歧途的高兴。
“是那个拉你手的?叫什么名字?”贺庭屿听出了他哥语气里的那点高兴,没有细问。
贺元良扯扯嘴角,“什么拉手,听着奇奇怪怪的,那叫握手。”
说着他又笑了笑,“名字还挺奇怪,叫房东。”
“你说他不会真是做房东的吧?”说到这,贺元良又笑了,“要真是这样,他爸妈可真算得上高瞻远瞩。”
不,他是送外卖的。
贺庭屿想着第一次见面时房东骑的小黄车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意的点点头,“挺好。”
兄弟俩一起吃过饭,贺庭屿便先离开了。
他们并不住在一起,只是贺庭屿在贺元良加班的时候,会顺手在路上打包带点饭过来。
贺庭屿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门口的露天停车上。他走到车子附近,掏出钥匙,铃声响了两下。
贺庭屿看向旁边同样闪了车灯的车,眯了眯眼。
“是你。”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房东的脑袋从车的那边冒了出来。
凯迪拉克啊。
贺庭屿冷眼瞧着车标。
众所周知,凯迪拉克外号“浴皇大帝”,顾名思义是喜欢按摩洗脚的人偏好的车,同样也是扫黄时被抓频率极高的车型。
凯迪拉克最出名的一句就是:“凯迪从不拉客,拉的都是小姐和模特”。
啧。
他看着房东眯了眯眼。
怎么不算默契呢
贺庭屿有些洁癖,他讨厌乱搞的人,在贺庭屿心里房东已经被按在了待观察的椅子上。
虽然心里有些不太好的猜测,但他的表情依旧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得体笑容,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与衬衫西裤的搭配让他看上去十足的温润谦和,带着点文人的书卷气。
房东看了眼他那四个圈的车,再看看贺庭屿的打扮,皱了皱眉。
常与凯迪拉克浴皇大帝的外号一起提起的,就是奥迪在教师行业中的受欢迎程度,尤其是大学教师。据说十个老师里面,有五个都有一辆奥迪。
而房东最讨厌的就是老师。
他小学班主任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一直到现在房东都没有忘记当初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
本想着眼前这人是贺元良的弟弟,他刚升起的可以认识一下的心情就在这个猜测中烟消云散了。
老师的话那还是算了吧,这么想着,房东朝贺庭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迅速地溜进了车里,插上钥匙发动车子,全程甚至没给贺庭屿多说一句的时间。
“……”贺庭屿目送房东的车开出去之后,才上车准备回家。
兜兜转转一圈之后,他从学校离开,出来送了个饭最后又开回了学校。
贺庭屿是S大的副教授,平时就住在学校的家属区,因为长相温润儒雅,脾气温和,而且年纪轻轻就成了副教授,在业内的评价也同样十分出彩,于是颇受学生们的喜爱。每年招研究生的时候,材院报贺庭屿的人数总是青年教师中最多的。
在停车场停好车之后,贺庭屿上楼回家,走到门口刚把钥匙插进去,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名称,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后才接了起来。
“喂?”
“小贺啊,上次看的那个房子房东说不租了,他说过一个月老家要来人,刚好住进去,叫我跟你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你可能要先等等,我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源。”
S大的家属区位于校园新区西北角,而贺庭屿上课的教学楼,开会的办公楼还有常去的实验楼都在老区,虽然他有车,但学校人多,上下课的时间段更是人满为患,开车寸步难行还容易出问题。
他常活动的这一区域都靠近学校北门,于是贺庭屿就找上了在做中介的段文,准备在北门外租个合适的房子。
段文是他大学同学,人不错,在找房子这件事情上省了贺庭屿不少心思。
贺庭屿乍一听到房东两个字,虽说发音并不相同,但他第一反应就是刚刚才见过一面的人。
他顿了顿,深觉今天和房东两个字实在缘分不浅。
“喂?你在听吗?”段文说。
“抱歉,刚刚走神了一下,”贺庭屿从门口走到沙发上坐下,摘掉自己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没事,不租就算了,只是这件事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段文笑了笑,“嗨,这有什么,我的工作就是做这个的,给你找房子我也拿钱的。”
“你放心,明天我就重新找,学校附近房源多,肯定能找着的。”
贺庭屿温和的嗓音响起,“那就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饭。”段文和他认识,而且人挺仗义,中介费肯定会有优惠,他总要礼尚往来一番。
学校附近房源虽多,但贺庭屿的要求却也不少,这么一筛下来,房子也不好找。
S大是S市知名大学,全国范围内也排得上前列,附近有小学两所,中学一所,都是全市排名前列的学校。现在的人对小孩的教育都很看重,恨不得自己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上最好的学校,也因此学校附近的房源很多,但往往供不应求。
多少家长就等着给自己在这边上学的小孩租一间离学校近一点的房子,少点路上的通勤时间,提高学习效率。
僧多粥少不过如是。
贺庭屿叹了口气,“啪”的一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白色的香烟,细长的香烟燃烧着,飘出一条氤氲的白烟,烟雾模糊了他清俊的眉眼,带着些缥缈幻意。
贺庭屿任由香烟燃烧着,想起了第一次见房东时的情景。
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午,他做完实验没空再做午饭,于是点了外卖。
学校内的外卖都是放在一楼或者门口,总之是不上楼的,恰巧他就住在教师公寓一楼,所以几乎每次都是外卖员把外卖亲手递到他的手上。
外卖员打电话通知拿外卖一般都会提前两分钟,于是那天中午贺庭屿接了电话后照常在公寓楼门口等待,只是最后等了十分钟人才姗姗来迟。
他对房东印象深刻,一个原因是房东那张优越但却不太正经的脸,还有一个就是贺庭屿作为教师的那点责任心。
当时房东骑着小黄车一溜烟的到他面前,穿着汗衫短裤大凉拖但却灰头土脸,身上还沾了不少尘土,裤子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下面擦伤流血的伤口。
见面第一句,他说:“抱歉,来晚了。”然后也不解释原因,只递给贺庭屿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饭。
随后他听见面前的人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还好是不带汤的饭,不然就麻烦了。”
看眼前人身上的痕迹,他猜测大概是路上摔了才弄得这么狼狈。
贺庭屿凝视着他,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
他今年其实也不过才三十岁,放在十几年前人均二十出头就生孩子的年代,这个年纪已经该有一个上小学的孩子了,要说一句年长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有个小孩天天跟在屁股头面喊爸爸,就是再年轻也能迅速衰老下去。
但放到现在,人均晚婚晚孕的当下,三十岁足够称得上一句还年轻。
可年轻从不只跟年龄有关,至少在贺庭屿看来,这更多的是一种心态。他单论长相其实跟二十五六的年轻大小伙差别不大,但走在街上从不会有人认为他今年只有二十多。这是年龄气质外加心态等等因素混合而成的结果。
对贺庭屿来说,他的心态早就称不上一句年轻了。
年轻的心态,在他看来就是还充满了坚定地信念与坚守正义的勇气,有着不随波逐流,敢于逆流而上对抗环境的义无反顾。
而房东,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贺庭屿就确定这是个年轻人。是个有勇气的,纯粹的,精神明亮的年轻人。
贺庭屿知道很多学生在课余时间会出来做兼职,送外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是时间合适,吃饭的时间一般都不会有课,二是薪资不错,对于家境不好的学生来说一个月能赚不少,干两个月或许就能顶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那一瞬间他看着房东坚毅的眼神,突然萌生出想要帮一帮他的想法。
这样对生活还有无限热情与希望的人,在该上学的年纪就应该坐在教室里,闲暇之余思考一下环境保护或者世界未来发展等问题,想一想未来人类居住太空的奇思妙想,或许没什么用,但总该拥有想象的权利。
总归不该待在这里担心这份饭还好不带汤。
这还太早了。
只是还没等他考虑好到底该怎么说出口,房东早就又骑着小电驴一溜烟的跑远了,头也没回。
就像今晚一样。
贺庭屿娴熟的吸了口烟,这件事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后悔。
至少,他想。
至少该请房东去他家里喝口水,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他想他至少能让年轻人不那么早的感受社会的冷漠与糟糕,他至少能用实际行动给那份尚且还有热情与希望的精神增添一点薪火。
不过他又想着房东竟然已经大学毕业,而且今天还因为扫黄这样的理由被抓进去……虽说能那么快被放出来大概率是一场误会,但最多也只能证明这一次是误会罢了。能被抓的,大多都是惯犯。
贺庭屿想着房东的脸和那辆车,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厌烦,他嗤笑一声,真没想到自己也有看错人的一天。
——
房东开着车回到了小区。
他这小区叫绿城壹号,区如其名,绿化做的特别好,榆树槐树还有垂柳等等都有,不管是什么树种,都长的高高大大,郁郁葱葱,在科技发达的现在,能在城市里人多的地方找到个鸟窝都不容易,而这小区鸟窝绝不止一个,门口还种了一片海棠树,结果的时候果子又大又圆,只是碍于到底是偏观赏的树种,果子有些酸涩,不太好吃。
房东曾经不信邪,只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了还没长熟的海棠果,于是他有段时间想起来了就摘一颗,只是一直到结果的时间过去,他都没吃上一颗不酸涩的果子。
然后他再也没动过树上的一颗海棠果,任凭它们的外表长的圆圆胖胖,也绝不伸手碰一下。
这小区年岁也不小了,房子都是混搭的,北区这边大多是老房子,南区大部分是前几年新建的,有传闻说是要重新修缮一下北区的房子,统一两边的风格,不过一直都没见动工。
房东就住在北区22号楼2单元。
北区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是在当初小区建起来的时候就买了房子住在这里的。这些年房价涨的厉害,有些人为了钱卖了房子搬走了,但有些人不乐意来回折腾,就一直留在了现在,成为了绿城的“活化石”。
房东开车回来,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要说这停车场也是后来这边发展起来了,人多了之后才修的,原来只能停在门口,早上想开车出去有时候还得一个个打电话通知车主挪车。
“你好!”在这深沉寂静的夜色中,树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粗粝沙哑的声音足够让人吓的浑身一个激灵。
但房东却是见怪不怪,淡淡的回了一句:“笨鸟。”
“你好!”又是一声相同的声音响起。
房东撇撇嘴进了单元楼。
那是一只隔壁一单元二楼一个大爷家养的八哥,是花鸟市场常见的黑八哥,会说话,但只会一句“你好”,用房东的话评价就是“笨鸟”。
这只八哥不开窍的顽固程度就像那些海棠树的果子一样,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那大爷家里还养了几只画眉和金丝雀,不过现在天色晚了,那几只鸟又没叫,房东也没看清今天它们是不是在外面挂着。
回了家的房东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安详的闭上了眼。
妈的,隔壁搬走之后,他的睡眠质量简直呈指数型上升,下次出租之前一定要问问租房的晚上几点睡,超过十二点就别想租他的房子了。
——
第二天一早,贺庭屿接到了段文的电话。
“嘿!我找到一个房源,绝对符合你的要求。原本的租客晚上太吵,几天前到期之后房东不续租了,今天你要是有空咱们去看看房?”
贺庭屿看向窗外,目光悠远深长,“没问题,我有空的。”
真是个好人
房东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都敞亮了不少。因为昨晚回来的晚,早上房东的生物钟没能把他叫醒,叫醒他的是住在对面楼的一个小孩。
小孩名叫袁嘉焱,家里父母一个当老师,一个在银行上班,平时都忙的很,房东有的时候会帮忙看孩子。
他家也是房东的租客,在市区另有房子,在这里租房只是为了袁嘉焱上学方便。
要说最开始陪着小孩跑步的其实是他爸爸,只不过房东也同样有早上跑步的习惯,这么一来二去的碰上几次之后,他爸逐渐撑不住了,晚睡早起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给班上小孩上课都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又不放心袁嘉焱一个小学生大清早的在路上乱窜,于是就求到了房东头上。
房东对这事挺无所谓,一个人是跑,两个人也是跑,也就答应了。
这院子的人都热心,平时知道他总是一个人住,没少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就看在袁家几顿饭的份上,房东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在这小孩足够懂事,他还挺喜欢。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袁嘉焱坐在小板凳上看房东边洗漱边打哈欠,短短十分钟内就打了四个哈欠。
房东随意回了句,“跑车。”
他从来不会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这样的话,能说的向来实话实说,只是昨晚发生的事到底是有些丢人而且难以解释,所以房东只说自己去跑车了。
洗漱完,他看了看袁嘉焱今天的打扮,微微一笑,“穿的挺帅。”
袁嘉焱今年小学四年级,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上房揭瓦无恶不作,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到处混,把自己弄的一身灰,脏兮兮的就好像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一样。
袁嘉焱也一样喜欢到处翻墙,只是他爸妈有特殊的教育方法,经常给他换好看的干净衣服,然后将他从头到尾夸一遍。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同样很注重外表,夸个几句足够让他看在衣服的份上安分好久了。
这也是房东不讨厌他的一个原因,干干净净的小孩总是让人能多喜欢一点,他明白袁家父母的教育方式,所以平时闲的没事干也会夸一夸他。
“是吗?”袁嘉焱低头看了看自己,嘴上虽然在反问,实际上乐的眉毛都快飞到发际线上了。
在他眼里房东就是他见过的最帅最酷的那一个,就像是电视上港风电影里超级能打的反派,简直酷毙了,而且房东平时话不多,更别说主动夸别人,所以房东夸他比他爸妈夸他更加难得且更让他高兴。
袁嘉焱打算待会儿上学的路上跟他的另外两个兄弟炫耀这件事。
那两个小孩也是这个小区的,同样很喜欢房东,平时就已让房东多说几句话为目标。
“走了,再晚你就该上学了。”房东看他只顾着傻乐,啧了一声率先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等等我啊小东哥哥!”
这个院子的人年纪越小,叫他的称呼就越长。一般那些比他大的人会叫他小东,比他年纪小的叫他小东哥,年纪再小一点的小孩就叫他小东哥哥。
这个称呼曾经让房东别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很疑惑为什么有人叫他小东哥,却不叫东哥,明明后面那个称呼和他更相配一点。
小东哥哥哥这个称呼像是在叫幼儿园老师一样。
然后,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租客说:“可是我叫你东哥的话,别人看我们会很像是混社会的……”
于是房东照照镜子,释然了,从此接受了小东哥和小东哥哥这个称呼。
房东带着个小孩,跑的比自己一个人时慢了一些。一般他会先带着袁嘉焱绕着小区跑一圈,然后把人送回去拿书包,之后袁嘉焱就会和院子里住在其他楼栋的小孩一起去上学,他则是功成身退,自己再去跑几圈。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早,也更加有活力,房东在路上遇上了不少同样出来锻炼身体的人,还有街边的商贩也都开了门,门口的早餐店已经开始蒸包子,白花花的雾气伴随着一点面香的甜味飘散出来,渐渐逸散在空中。
路上有遛狗的年轻人,一脸倦容的跟在容光散发,看起来精神十足的狗子后面,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狗。
房东时刻注意着袁嘉焱的跑步频率,他大学是学体育的,什么样的频率速度适合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每当袁嘉焱步伐乱了他都会带着人重新回到轨道上。
一圈跑完,袁嘉焱气喘吁吁的慢走,等着呼吸平缓过来,房东一脸淡定地跟在旁边,大气都不喘一口。
“小东哥哥,你一定很适合做消防员!”他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房东说。
袁嘉焱每天早晨出来锻炼,就是为了以后能当消防员。他听说消防员每天都要训练体能,如果要当消防员,身体条件也要好,所以才每天缠着他爸爸出来跑步。
在他眼里,消防员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
而房东是他很崇拜的人,只看每天跑步他淡定的样子,袁嘉焱就能羡慕好一会儿,然后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也要练成这样。
在袁嘉焱看来,消防员这样神圣的职业,就该让房东这样各方面都很强的人来做。
房东微微一楞,沉默片刻后笑了笑看向他说:“抱歉,但我做不了消防员。”
“啊?好可惜……”袁嘉焱有些失望,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大人们的世界总是有很多规则,总有一些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所以他只是默默失望,没有缠着房东追根究底。
“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惜。”房东很快打起精神,微微笑了笑,笃定的说:“但你一定可以的。”
愿意为了梦想而去努力的人,终究会实现梦想。
送袁嘉焱回去之后,房东又跑了几圈,直到路上的人开始变多才停下来,找了间常去的早餐店点了一碗粥和一笼包子。
吃过早饭后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晃晃悠悠地走到旁边的树荫下,“今天挺早,又换眼镜了?”
他说话的对象是个带着墨镜的老头,穿着一身黑褂子,面前放着罗盘、铜钱、毛笔、墨水和纸等等东西,屁股底下是个折叠的小凳子,中间三条布,提着就能带走的那种。
房东最讨厌这种凳子,坐着不舒服重量还不轻,也不够平稳,他一个年轻大小伙坐着有时候都会翻一跤,真想不通这老头是怎么坚持坐下来的。
“你这凳子到底什么时候换啊?我送你那个不挺好的么,轻便稳固坐着还舒服,这把年纪就别这么固执了行吗?”房东蹲在他面前,用手拨弄了一下零散的铜钱,发出点“哗哗”的摩擦声。
老头是半年前开始频繁出现在这里的,行迹十分神秘,非常符合他算命师傅的身份。半年下来周围的人只知道他姓李,算命很准,颇有水平。
熟悉的人叫他老李,或者李老头,不熟悉的人就尊称他一声□□。
“过段时间就换,时机未到,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李老头老神在在的说道,话里画外的挤兑房东“皇上不急太监急”,看起来颇像个故作神秘的江湖骗子。
然而在房东看来,他这行为就跟院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只是用习惯了不舍得换,还非要找点什么似是而非的借口罢了。
“今天开张了么?”房东问。
还是一贯的江湖术士口吻,“时机未到。”
虽然这老头看着很像是诈骗的,但房东知道他不是骗子。
先不说他算命十有八九都能对上,就说他脸上五位数的墨镜,就知道李老头家境颇丰,压根犯不着行骗。
更何况他一天就算三卦,算完就走。骗子都是能骗多少骗多少,哪有骗子还像他这样搞饥饿营销的。
房东照常吐槽他一句,“你要是能把脸上的墨镜换成圆的,早就开张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好像很喜欢各种墨镜,还都是潮流款式,出现在喜欢摇滚朋克的人脸上那叫相得益彰,但出现在他这样一个算命的老头脸上则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像是搞行为艺术的。
“你算不算?不算就别来烦我。”老头今天的墨镜是个粉色的镜片,遮不住他上翻的白眼,叫房东看了个清清楚楚。
“啧,算啊,”房东伸出手。
这老头其实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相同的人一周内绝不算第二次,房东是唯一一个让他破例的。
“挺不错,今天你小子有好运。”老头啧了一声,“行了,滚吧。”
“真的么?”房东提出质疑,“你上上次说这话,我骑车摔沟里去了,上次说这话,我剪个头发剪毁了,晚上还被抓进局里去了,你确定你算的没问题吗?”
他怀疑的盯着面前的墨镜,力求看出墨镜后面的眼神到底有没有敷衍,“我说,你不能因为我来的太频繁,就随意打发我吧?”
房东记得这老头只有开始几次算的过程长一点,自从为他破了例,经常给他算命开始,这个得出结论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基本上看他两眼就结束,他合理怀疑自己是被敷衍了。
“爱信不信,”老头脾气不好,倔得很,闻言挥挥手开始赶人,“既然你倒霉了,那就说明你遇上了更好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说着他还抬眼瞟了一眼房东的发型,幸灾乐祸似的嘿嘿一笑,“嘿,我说你怎么剪个这个头发,跟劳改犯似的,没以前看着舒服。”
“赶紧走,你往这一蹲,都没人来找我做生意了,小心待会被人举报欺负老人家又给你抓进去。”
房东就这样在老李的驱赶下郁闷的离开了。
还别说,他还真看见刚刚路上路过的人用警惕的眼神在他和老头之间来回巡视,就差把“警察叔叔这里好像有人欺凌老人”写在脸上。
房东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盘算着他那两天到底遇上了什么好事。
昨天遇见贺元良还加了联系方式勉强能算一个。
可翻沟里那天呢?他送了一天外卖,什么好事也没遇上。难不成那天他买彩票能中奖不成?
啧,果然是在敷衍他吧?
回去之后房东在送外卖还是网约车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网约车。
现在夏天实在有点热,去跑出租好歹能开空调,于是他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与此同时。
“你看这房子怎么样?这条件其实比上次那个还符合你的要求,只是当时这户人还没到期,所以救没考虑。”段文朝身后的贺庭屿询问道:“这楼恰好距离停车场也不远,你回来停车方便,就是楼老了点,不过也不影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