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想要什么好处?”贺庭屿抿出一个笑,站在人工湖边,双手交叉支在木制栏杆上,轻薄的衣料勾勒出精瘦的腰身,挺拔的气质显得沉稳又可靠。
房东也像他似的站在一边,身姿没那么板正,透着股遮掩不住的随性气质,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的身板被棉质的运动服松松包裹着,每一道褶皱都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像一只懒洋洋踱步的大老虎。
他想了想,啧了一声,“还没想好,回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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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奇想的想法并没有细致地思考过,一时半会儿房东也想不到什么要拜托贺庭屿做的事。
他沉吟片刻,“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就是小时候我有个救命恩人叫卫河,是个消防员,我觉得贺警官和他长得很像。”房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点笑,“被贺警官认同就好像被他认同了一样。
“……”
前两天贺庭屿找余青谈心时,余青告诉他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上网找一些影视作品学习借鉴一下,于是贺庭屿照做了。他在网上搜关于恋爱的电影和电视剧,看了几部之后,听见房东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白月光替身文学。
贺庭屿沉默片刻,将不靠谱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清除出去,“救命之恩?”
“对,”房东颔首,淡淡地说:“小时候家里失火了,他是消防员,我是被他从火海里抱出来的。”
“一个很好的人,可惜后来生病去世了。”
房东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其实自那以后,我也想做消防员的,但是没办法从小就怕火,这个理想只能半路夭折。”
他其实就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做人充其量算是没什么坏心思,但要是说品德有多高尚,道德水准有多高,那是没有的。他做的一些事,最开始的目的大多都只是为了创造点价值,他觉得如果卫河还活着的话,大概就会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好人。
是那种会帮小区里的人找猫找狗,帮老头老太太换灯泡,经常到各种地方做义工的人。
贺庭屿微微蹙眉,像是对待小孩似的揉了揉房东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又勾住他的肩膀,缓缓收紧。此刻的贺庭屿带着点成熟男性的宽厚和沉稳,又兼具父亲般的包容和温柔,符合大多数人对年长恋人的一切美好幻想。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扣上房东的后脑,却又在触摸到碎发的一刹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停滞,最终又回到头顶,欲盖弥彰般轻轻地揉了两把。
“怎么了?”房东皱着眉扭头看他,心里又浮现出一种熟悉的怪异感,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远离贺庭屿。
“没什么,”贺庭屿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他举起右手伸到房东眼前,指尖夹着一片泛黄的叶片,“只是看到你头发上沾着一片叶子,替你摘下来。”
房东狐疑地看看他手上的叶片,哦了一声没吭声。
公园不大,转了半小时两人就开车回了绿城。
——
晚上十一点半,贺庭屿家的书房里开着一盏小夜灯,暖融融的灯光照亮了书桌上的一本软皮笔记本。
“爱情是什么我似乎已经知道了。”
“现在我想要得到他。”
怎么骗我在家
第二天, 房东听到了个了不得的消息。
一向身板康健的夏老太太早上在院子里踢球的时候高血压犯了,休息的时候从凳子上起来,头一晕就栽到了地上。
夏老太太起的一向很早, 比很多上班族都要早的多,还是房东楼上六楼杜姐家的小姑娘早上上学的时候发现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天房东没去做代驾,打听了一下老太太被送去了哪家医院之后, 在街上吃了个早饭就开车去了医院。
他去的时候夏老太太正巧醒着, 脸上倒是乐呵呵的瞧着精神不错,身边站着她的几个儿女。
夏老太太一共两儿一女, 都发展的挺不错, 大儿子是S市住建局的局长,二儿子常年不回家,在影视行业做导演,房东不太了解,但听说还算是有名, 小女儿据说是开了家公司,主攻化妆品行业。
他进去的时候三个人正巧要走, 之前他们也见过面, 不太熟悉却也不算是陌生人, 两方人见面, 淡淡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哟!小东来啦!”夏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 但依然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走到门口的房东,连忙招呼他过来。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一个个的倒是都来了。”老太太笑着, 拉着房东坐下,“吃了早饭没有?”
医院的病床就那么点大, 床上的老太太也是瘦瘦小小的,房东端坐着有些拘谨地点点头,“吃过了。”
他往这一坐,看看老太太那空荡荡的病号服,和她还没他半个胳膊粗的手臂就有点虚,生怕动作大了一点磕碰到了。
平时在院子里还没太大感觉,夏老太太总是来去匆匆的,手上提着一大包菜一点不带喘气的,身体看着不说强壮,也至少不像个老太太的样子。现在老太太往这床上一躺,房东却是发现原来身体再好的老人也只是老人而已,身体里的水分一流失,皮肤就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房东跟老太太聊了会儿天,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一个故事,兴致勃勃地说:“要不以后早上您都跟我打一套健身气功吧。”
老太太目露迷茫:“健身气功?”
“对,”房东站起身比划了一下,摆了个虎扑的造型,“就是五禽戏,八段锦之类的。”
说到五禽戏夏老太太就知道了,五禽戏那可叫一个赫赫有名,“噢,五禽戏啊,你还会这个呢?”
“对,以前跟老师学过,”房东说:“我记得以前老师带我去健身养生大会的时候,我听别人说有个人家族遗传高血压,一直坚持做健身气功,后来他家里就他一个人没有高血压……”
说到后面,他也有些迟疑,除了这个他还听说了一些其他的故事,都挺玄乎儿的,毕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这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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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确定一定有效的。”他补了一句。
总得来说对身体肯定是有好处的,能流传这么久的东西总有他的道理,只是是否有这么大的功效那就不确定了。
“那好啊!有没有用总归都能强身健体嘛!”夏老太太看的很开,乐呵呵地拉着房东的手,“不打扰你工作吧?”
房东默默摇头。
在夏老太太那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房东回家了一趟,今天天气突变,天空阴云密布,沉甸甸的乌云和阴嗖嗖的风,瞧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房东在短袖外面加了一件卫衣,犹豫了半天还是顺手捞了一把伞。
他本来只想回来加件衣服,但想了想还是拿了伞,虽然他觉得用不上。
倒不是觉得今天不会下雨,而是他骑着小车,不好打伞,不如不带。只是怕雨下大了,到时候有伞还能在路边避避,没伞就抓瞎了。
北方的雨有的时候来的十分迅疾,噼里啪啦就是一阵子,尤其最近天气多变,往往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开始下雨,雨点子砸在地上就是瓶盖大小的水印。
天气预报也从来没有准过,不仅不准,还十分的倔强。前几天一连三天都显示有雨,但每天都是二十多度的艳阳天,出门一趟回来就是汗流浃背,房东一天能洗两三次澡。每天都没雨,但每天又要坚持显示有雨,天气预报从不肯后退一步。
幸运的是下午不仅没有下雨,就连天气都慢慢好了起来,四点多的时候还出了大太阳。
空闲的时候房东看到贺庭屿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今天尝试做可可冻慕斯失败了,问他问题出在哪里,还拍了几张照片,各个角度的都有。
房东捧着手机半晌,还是没回。
自从昨天散步之后,他看到贺庭屿的名字都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直觉有点什么出乎自己预料的东西正在慢慢发酵。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看动画片,上帝角度发现反派即将出场而主角们还在乐呵呵的拌嘴时,那种心里抓心挠肺,隐约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似的。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沉了吧唧的,有事儿压着。
房东下午没接到几单,到了晚上才渐渐好了起来,一单接着一单,让他回家的时间不断的往后推。
很快他就为此付出了代价,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回,夜里十二点半准时下起了雨,最开始的几分钟里只是飘着一点小雨,后来突然就大了起来,哗啦啦地下。房东正骑着小车在回去的路上,起初还打算冒着雨回去,后来雨一大就不好走了,地上太滑,天色也黑,只能被迫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避避雨。
房东也不买东西,他就没好意思进去,反正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雨很快就能停下,如果不能,他就直接打车回去。于是他往路边的路灯底下一蹲,撑着伞开始玩手机。
他蹲的这地方有点偏僻,在一条小道的入口前面,周围只有几根灰蒙蒙的路灯和身后只开了门口一盏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房东一打开手机就看见贺庭屿的消息浮在页面上方,他犹豫了一会儿,手指微动还是点了进去。
贺庭屿:“下雨了,你回家了吗?”
房东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白天发的消息还在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他要是不回点什么,显得像是对人有意见似的。
“……”
冬瓜:“回家了,不好意思下午没注意看手机。”
他解释了原因,却绝口不提去帮他看看慕斯。
贺庭屿此时正在房东门口站着,他停止了敲门的动作,深深蹙眉,瞧着手机的表情很是微妙。
怎么一天不见,都学会骗人了?
——
这雨下的很大,但也确实没坚持多长时间,噼里啪啦地下了十来分钟就有明显变小的趋势。
房东面前的马路上来来往往地车辆呼啦啦地跑着,偶尔有靠边儿停的下来买东西。一辆黑色的路虎从他面前驶过,房东瞥了一眼觉得这车型挺好看,就抬头仔细瞧了一眼,正欣赏着那造型优美的车屁股,就见已经开过去的车又倒了回来。
“……?”
好在这里是条小路没人管,不然肯定得被逮。
房东想着,就见靠近他那边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对面驾驶座上带着墨镜的男人。
男人风骚地一推墨镜,对着房东露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
“哟!瞧瞧这是谁?”
房东面色一僵。
“哎呦喂,怎么有只落汤鸡在这蹲着呢?”男人将墨镜单手摘下,啧啧两声,眯着眼用十分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房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房东抽抽嘴角,站起身。
果然,被这家伙俯视还真是不爽啊。
“赶巧了不是,就今天。”男人笑了笑,朝他招手,“站着干嘛呢?还不上来?喜欢淋雨挨冻啊你。”
房东撇撇嘴,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男人名叫齐商,是之前房东去的猫咖店老板。
除了开猫咖,他还在网上经营账号,是萌宠界小有名气的博主,全网粉丝加起来小几百万,不过房东很瞧不上眼。他瞧不上的不是这几百万的粉丝,而是在这货嘴里硬生生从全网几百万变成粉丝上千万的行为。
齐商的长相是偏忧郁美男类型的,在网上很吃香。他的网络人设就是一个开猫咖店的喜欢到处捡流浪猫的忧郁美男子。
然而私底下却是个有点毒舌自恋,跟忧郁一点儿不沾边的人。
“你还不走?”房东瞥他一眼。
“急什么呀?蹲路灯底下瑟瑟发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急呢?”齐商撇嘴,将脑袋上的墨镜摘下来丢到一边,“下雨了就打车回去呗,可怜巴巴的蹲那站街呢?”
他说完倒是自己先笑了两声,油门一踩,“嘿,走,跟爷快活去。”
“你说我要是开你那辆凯迪拉克现在的场景不得更贴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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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呵呵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道:“难为你了,这个天色开窗之前还记得戴个墨镜装逼,不知道的以为现在盲人都能考证了。”
齐商本身就是个嘴巴毒的,听了这话不痛不痒的嘿嘿一笑,“这不是为了给你留个最帅气的形象么。”
两人一路吵到了房东家门口才消停,房东临下车前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只觉得每次一遇上齐商都得多喝两升水。
“……你等会儿。”
房东车门都打开了却被齐商叫住,他扭头用疑惑的表情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忘记说了,生日快乐。”
齐商从车前的储物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丢到房东怀里,微微撇开了眼,“前些日子去临市了,没赶上,正好补给你。”
他撇撇嘴又很快补上一句,“你之前不是说我戴着挺好看的么,刚好顺路路过专柜,就给你也买了一块一样的。”
房东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块和齐商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机械手表,深蓝的底盘闪着细碎的光,沉甸甸的分量不轻,做工十分精致。
房东狐疑地看他两眼,“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该不会是你偷的打算陷害我吧?”
真不怪房东这么想,实在是这家伙以前有过前科。
去年齐商送他的是一个整蛊玩具,前年也差不多,大前年是一套拼图,房东废了老大劲儿把图都拼好之后发现少了一块,之后一问才知道是这货故意拿走了一块。
齐商表情一僵,瞪着房东骂骂咧咧,“我是那样的人吗?你这想法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房东瞧他耳朵都被气红了,撇撇嘴没说话,默默把表戴上了。
“得了,我回去了。”
齐商见状也开了车门下车,“你懂不懂事儿啊,都到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下了车扯着房东的手臂就要往单元楼走,还没走几步,就见旁边一道灯光打了过来,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温和淡漠的嗓音。
“你回来了?”
房东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贺庭屿打着伞一副正要外出的样子。
他还没忘记自己刚刚还跟人家说回家了,现在却在小区门口遇到,简直就是谎言被戳穿现场。
房东很少撒谎,瞬间他就慌了起来,尴尬地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
“啊……”
贺庭屿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正好,我还准备出去找你,回来了就好。”
房东视线一转,这才看见他手上还拿着一把伞,心里更尴尬了。
贺庭屿在他身上扫视一遍,瞧着还算干爽才微微放心,只是在看见他手臂上另一个人的手以及两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手表时,皱起了眉,眸光深沉一瞬。
“朋友?”
房东一愣,“是。”
齐商被晾在一边儿本来心情就不好,瞧见贺庭屿的一瞬间心情更是差了一分,不知怎么的他有点看这人不顺眼。
贺庭屿同样不太高兴,见到这个人他突然生出一点危机感,存在感不大,但膈应的慌,然而他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是礼貌。
两人相看两相厌,房东却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他深陷于撒谎被抓包的懊恼中无法自拔,也没了招待齐商的心思,挥挥手就跟人说了再见。
齐商咬牙切齿地盯他两眼,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还不忘再恶狠狠地瞪贺庭屿两眼,贺庭屿依旧微笑面对。
距离单元楼的距离不太远,贺庭屿就和房东共打一把伞,“怎么骗我说在家?”
房东心中警铃骤响,心道“终于还是来了。”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贺庭屿却是转而说起了其他,“你在躲我吗?”
这个问题房东就更回答不上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他沉默了。
贺庭屿没听见回答,心里有了答案,突然停下了脚步,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房东疑惑地看他。
“你是发现了吗……?”
贺庭屿的声音有些小,房东下意识凑近了试图听的清楚些,“什么……”
贺庭屿却是顺势扣住了房东的后脑,仰着头自然地凑了上去,右手依旧稳稳地抓着伞柄,不见一丝颤抖。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瞧着倒是挺和谐。
房东还在愣神,就被勾着头被迫弯了腰,下一秒唇瓣上就贴上来一个柔软冰冷的东西,温和但又强势地吮吸着,舌头也是同样的冰凉,带着水汽不容拒绝般地挤了进来,动作明明是克制而又礼貌的,但又偏偏透着一种诡异的强硬,一寸寸挤占原本属于他的私人空间。
房东的大脑逐渐变得空茫,像是飘荡的游魂,只觉得周围空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回家去吧。”
茫然间,他听到一声浅淡地叹息,跟着这道声音他往前走着,最后埋进了暖洋洋的大床里。
贺庭屿一路带着宕机的房东回家,替人开了门,又叫人换了衣服,亲眼瞧着房东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才离开。
在柔软舒适的环境里,房东很快昏昏欲睡,临睡前他闪过一道思绪。
我他妈在哪?
拒绝动物表演
房东一觉醒来,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窗帘已经压不住拼了命想要往房间内挤的阳光,露出一道亮光的缝隙。
房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昨晚稀里哗啦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气温骤然间就降了下来,他还盖着夏天的夏凉被, 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胳膊冰冰凉, 房东下意识就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整个人蜷缩进软乎乎的被子里。
今天有点冷啊……
房东昏昏沉沉地想着, 吸了吸鼻子, 甚至想把被子整个都拉上来,最好能盖住他的头。
等到僵硬的四肢渐渐变得暖和,房东才从要睡不睡的状态中稍微清醒过来。他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机一看,距离他刚醒时候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有这么久吗?
房东虽然已经习以为常这样的变化,但对于这种现象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明明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 甚至不敢说自己是睡着了的,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暖和暖和而已, 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能说早晨要醒不醒的那段时间就好像有魔法似的, 时间的流速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加快了。
房东坐起身, 睡眼惺忪地划着手机。早上不着急起床的时候, 他习惯早上起来先看两眼手机, 把社交软件都点一遍,将晚上没看的消息都看了,不过一般他不会这个时候回复,就只是单纯的看而已。
回复这件事要等到他完全清醒之后再干, 所以有的时候会发生遗漏掉一些信息忘记回复的情况。
房东虚虚瞧着手机屏幕,目光略带呆滞地在聊天页面上一扫而过。
嗯……景轩找他周末吃火锅, 应该行。
……啊对,昨儿晚上齐商那家伙回来了,得发个消息。
嗯……昨天晚上……
嗯?!
靠!!
房东忽然间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一时间脑内波涛汹涌,唯一能留在脑子里的想法就只剩下两个大字——
卧槽!
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的两个字充分地表现出了他震惊到失语的内心活动。
房东是直男,但他不是傻子,到了这份儿上要是再看不懂贺庭屿对他怀揣什么样的心思,那他就真成傻子了。
问题的关键一旦想通,以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交往过程就都有了解释。难怪他老感觉贺庭屿有的时候看他眼神奇奇怪怪的……难怪……
房东的脸刹那间涨红起来,从脖子根一路红到耳朵尖,要是在动画片儿里,这会儿一定会给他加个特效,把脸变成红色的烧水壶,然后“呜呜”地响,还得冒点蒸汽。
他恶狠狠地盯着手机屏幕上贺庭屿三个字,手指一动就想给人来个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但犹豫了半晌,房东也没下得去手。
他这人自从十几二十年前有了企鹅号开始,就没删过人,号上同学除了初中在国外的三年,其他的都满满当当,就连小学同学基本都在。
后来进入社会更没删过了,工作号上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朋友圈里乱七八糟什么消息都能瞧见。
然而最终房东在犹豫中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色又涨了个通红,憋着气手指比他的脑子更快一步,三两下贺庭屿的名字就消失在他的通讯录列表里。
看着那个名字消失,房东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天灵盖都让人给打开了,往里边呼呼灌冷气,从头顶直清爽到尾巴骨。
就好像昨晚那不属于自己的微凉触感和黏腻湿滑的感觉都一块儿顺着这股冷气流了出去,还他了一具清清白白的身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这就是删好友的快感。
房东振奋精神,从床上一骨碌地爬起来,吸着凉拖去洗手间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突然发现额头上冒了一个小痘。
嘶——
房东蹙眉,盯着那颗红肿的痘痘像是盯仇人似的。果然中医说的没错,心情不好会影响身体健康。
都怪贺庭屿。
房东咬了咬牙。
他扒拉了两下头发,长了大约五个月的头发已经从最初的青皮长成了寸板,额前的碎发勉强能盖住一些,他原本还打算这两天再去理个头发,现在看倒是可以再往后推几天,等这个痘痘消下去再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烦。
贺庭屿醒的很早,他早上还有课,上课前给房东发了一句“早,我们能谈谈吗?”,一直到两个小时后下课也不见回复。
下课的时候才十点钟,贺庭屿觉得房东大概是还没没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再发消息。
发的太多只会惹人厌烦。
昨晚的事他的确有些冲动了,但也不算特别冲动。贺庭屿原本就察觉到房东似乎是感觉到了点什么,晚上跟他撒谎自己在家,拒绝他去接人就是一个准备躲避的信号。房东一旦自己决定要躲,就必然会贯彻下去,谁也奈何不了他,继续这样下去,场面会丧失活力,他和房东只会越来越远,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必须做出改变,让事态重新变得活跃起来。哪怕只是投入一颗小石子,也有发生质变的可能。
只是贺庭屿原本打算用温和些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但昨晚被骗本来心情就有些微妙,看见房东和他的朋友戴着的同款表时心情就更糟糕了,什么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只怕是他柴火还没架起来,青蛙就要跳走了。
倒不如把他的心意全都摊开来放到桌面上,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一起明牌玩。
至于温和的手段,贺庭屿本身就不是什么温和的人,这一点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那个齐商,他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想到齐商,贺庭屿眉头微蹙。
他又点进了房东的聊天框,此时已经十二点半,说什么也该起床了。贺庭屿想了想发了一句:“或许下午有空吗?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消息转了一圈,前边儿多了个红色感叹号。
贺庭屿费解地盯着那行小字——“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是否通过朋友验证”。
“?”
贺庭屿没忍住笑了一声,有点气又有点好笑地想:还以为好歹也是这么熟的邻居了多少留个情面,竟然一声不吭就给他删了好友。
以前怎么没见房东如此杀伐果断。
房东一连几天都躲着贺庭屿走,微信页面上的好友申请也全当没看见,两人没再碰过一次面,这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