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们生活很愉快是吗?”
房东一头雾水地表示肯定。
“那我应该是更重要……”
房东倒吸一口凉气,想也没想地问道:“贺老师你是吃醋了吗?”
他叫出了很久没叫过的称呼。
贺庭屿沉默片刻,“没有。”
“……”房东看着他说,“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这是你教我的。”
房东是个别扭的人,他不喜欢说一些直白肉麻的话,也不喜欢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在让别人别扭的这条路上他很愿意加一把火。
说实话他没想到贺庭屿竟然不是生气他喝了酒,而是吃醋了。在他心里这个词和贺庭屿一点都不搭,毕竟他很优秀,并且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一点都不会像是会吃醋的人。
或许是他掩饰的太好了?
贺庭屿凝视了他一眼,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没错,他带你去那种地方,和别人喝了酒,还沾了别人的味道,我吃醋了。”
“你会觉得我小题大做吗?”
“毕竟我比你大,本该是更照顾包容你的。”贺庭屿说。
“怎么会?”房东诧异地瞪了瞪眼,“这是很正常的事,为什么会觉得小题大做?”
房东说:“而且也没有年纪大就一定要照顾别人的说法,我这个年纪,就算是我妈还活着,她也不会照顾我了。”
他皱着眉,“我也不需要你事事都照顾我。”
房东是个独立的人,他不认同贺庭屿的想法。
“你有情绪就该说出来,”房东低头抿了抿唇,“毕竟我不如你聪明,为人处世也差一大截,你要想藏,我怎么看的出来……”
贺庭屿叹了口气,房东明明就很聪明,他总是知道怎么让他更爱房东一点。
“好吧,我不该自己憋在心里……”贺庭屿说。
“对了,沈澜星走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来了,你以后也不必再吃他的醋。”房东说。
“而且他也绝不会喜欢我。”
贺庭屿微微仰头,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早就不在意他了。”
真的吗?
房东抽了抽嘴角,这个早是指十分钟前?
贺庭屿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为什么不来了?”
“因为在他眼里谈恋爱的都是傻逼,”房东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傻逼都是他的敌人,所以我也是他的敌人了。”
“哦,”贺庭屿听完不走心的哦了一声,又问房东,“那我现在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直说了?你都会采纳的对吧。”
房东不进他的陷进,“合理的话我会考虑的。”
于是贺庭屿诚恳道:“那你能离那个叫齐商的也远一点吗?”
“看见你们在一起,我也不舒服。”
房东同样十分通情达理,比贺庭屿还诚恳地说:“不行哦。”
“他是我的朋友,而且和我没有感情纠葛,你的理由不合理。”
别无差别攻击啊!
“……”
我就想吓唬它一下
那天回去之后, 房东本以为沈澜星或许很久都不会搭理他了,结果晚上发过去一张表情包试探,还收到了他的回复, 虽然只是一个句号,但比房东挺惊讶的,毕竟他以为会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又一周的周末, 时间已经渐渐步入深秋, 早晨满地的金黄落叶湿哒哒地,挂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房东每次见到这个场景, 就想起小学的时候老师组织一个班的人都出去打扫卫生, 那会儿扫把不够,没抢到的人都是用手捡的,半个小时下来指尖就冻红了,第二天房东就在秋天带上了毛线手套。
贺庭屿煲好粥,解开身上的围裙进卧室叫房东起床, “起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房东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夏天是个基本不睡懒觉的人, 堪称早睡早起的典范, 但现在早上总要多睡一会儿, 不睡个回笼觉根本起不来。
那群老太太现在也学的差不多了, 房东前不久就和她们说让她们自己练,实在是起不来。在这方面,他承认自己比不过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几点了?”听见贺庭屿叫自己,房东眯着眼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手机, 点开一看,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自己今天还能再多睡几分钟。
贺庭屿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已经十分习惯地说:“最多再睡五分钟。”
房东安详地放下手机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设置成延迟响铃的闹钟又叫了起来,房东这次没有再睡,十分干脆的起床刷牙洗脸。
早晨的早饭是贺庭屿煮的粥和楼下早餐店买的油条,还有几碟凉菜,房东很喜欢楼下店里卖的凉拌凉粉,酸酸辣辣,几乎每天早上都吃。
“明天去我哥家里一趟吗?”贺庭屿突然说。
“嗯?”房东嘴里正嚼着一截油条,闻言腮帮子都不动了,愣愣的看了贺庭屿两秒,然后两颊像仓鼠似的动了动,把东西咽下去后开口说:“啊?为啥啊?”
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见家长。
想到这房东不由得有些紧张,拒绝的话涌到嘴边,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贺庭屿说:“好久没去我哥那里了,他叫我过去一趟,也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我们一起去。”
贺庭屿有些无奈,跟房东在一起之后,他确实是忘记这件事了,他们家里的传统就是孩子成年之后都是独立生活,他跟他哥以前除了每周固定的吃饭活动,平时也不太联系。这几个月都是和房东一起生活,实在没想起来他哥。
事实上,贺元良在电话里不只是叫他去一趟,还对他这么久没想起来哥哥的行为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并且要求他把房东也带过去。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见家长也没错。
“哦,”房东放松了不少,贺元良他也很熟悉了,别的不说,就说贺元良的脸,房东就不能觉得生分了。只要没别人就好,“那要带点什么不?”
贺庭屿挑了挑眉,“就去吃个饭,不用带东西。”
房东却没理他,已经开始思考带点什么上门才会比较合适。
贺庭屿见他一脸思索的样子,无奈道:“真不用带东西,就吃个饭,不用这么正式。”
房东摇了摇头,深沉道:“你不懂。”
“我记得贺哥是喜欢吃甜品的对吧?”房东以前问过贺庭屿贺元良的喜好,他记得是有甜品的,之前房东刷好感的时候也送过,贺元良看起来也挺喜欢的。
“对。”贺庭屿点了点头。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下午就抬出了自己半个月没用的烤箱,还有其他烘焙材料,一一点过后发现差点面粉,又开着车去了趟超市。
“……”贺庭屿无话可说,只能撸起袖子在旁边打下手,他跟房东学了一些技巧,现在也能做一些简单的甜点了。
只是越做,贺庭屿就觉得这个数量是不是有点太浮夸了。
先是不同的面粉揉出来不同的大小形状,每一种冷冻的时间也不同,都被房东在纸上一一记好。
“你要做多少?”贺庭屿委婉地提醒他,免得房东一上头,做一大堆甜品,“我哥没结婚,一个人住。”
“没事,只是品种多些,还有给其他人的,”房东随意的摆了摆手。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完,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房东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大理石餐桌,就他一个人住,平时也没人上门做客,桌子不算特别大,此刻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甜品蛋糕小面包,还有他最擅长的几种小饼干。
贺庭屿不由得抿了抿唇,“你都没送过我这么多。”
当初房东去他家里的时候,也才带了四盒四种类型。
房东正在分装,手上抻着一个袋子示意贺庭屿往里面放,随口道:“那你现在就有了,这些会在家里留一份,当早餐吧。”
房东数着都要送给谁。
院子里那仨小孩,噢,现在还多了一个,他的租客,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就算了,身体不好少吃甜的,小舒姐和小平哥那边明天也可以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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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把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打包好。
刚烤出来的口感味道是最好的,但是明天再干肯定来不及。房东只能遗憾地放进冰箱,放不下的那些就留在了外面的餐桌上,现在天气冷,不怕坏。
把东西都准备完后,贺庭屿也松了口气,这东西不需要多少力气,但就是让人觉得累。
第二天周天,贺庭屿带着房东去贺元良家。
贺元良家住的距离学校也不远,他工作的单位就在附近,很方便。普普通通的居住区,绿化比不上绿城,但房子要新的多,才修建没几年。
刚走到门口,贺元良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和贺庭屿一样穿着衬衫,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一截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的小臂。
房东已经挺长时间没见贺元良了,乍一看见他这身特别像贺庭屿的打扮还挺惊讶。贺元良以前都是和房东一样,更偏好休闲运动的宽松款式,不常穿这样正式的衣服。
贺庭屿看见他的穿着也是一愣,面色有几分古怪。
这两个人,把今天当什么正式会面了吗?
对于贺元良来说,在他心里的确是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这是房东作为贺庭屿男朋友的身份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总要重视一下。
对于房东而言,他就是单纯地不想空手来,面对贺元良的这张脸,他觉得他就动力无限,一不小心甜品就做多了。
两个显得十分正式的人面对面,一个递东西,一个一边说谢谢,一遍绞尽脑汁地夸赞房东。
贺庭屿站在一边,像一个误入的路人。
“好了,进去聊吧。”他打断两人滔滔不绝,你来我往的人情往来,随手关上了门。
贺元良家里是典型的极简主义,纯色的墙壁涂漆,简简单单的白色地板,物品大多都是黑白两色,显得房间十分地干净整洁。
最显眼的是放在阳台地板上的黄色脸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房东有点好奇里面装的什么,往沙发那边走的时候特意选了最远的一边进去,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才发现里面是两只小乌龟。
两只乌龟看起来都十分活泼,沿着脸盆的盆壁往上爬,发出“刺啦刺啦”地声音。
贺庭屿看见那两只乌龟神色就有点微妙,他本来有的时候就觉得房东挺像他哥家里养的小乌龟,现在两边遇上之后,这个场景就更像了。沙发上的房东伸着脖子往盆里看,盆里的乌龟也伸着脖子往外边儿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分和谐的场面。
他微微勾起唇角,打算回家就把这个画面画下来,之前的那个本子贺庭屿已经画完了,他又买了个更大的。
“来,小东吃苹果。”贺元良递。
“好,谢谢贺哥。”房东接
“来,小东吃梨,这梨水多。”
“谢谢贺哥。”
“来,小东……”贺元良再递。
“……”房东……房东左手苹果右手梨,已经没手再接了,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贺庭屿。
“……哥,给我吧。”贺庭屿打算接过贺元良手里的橘子。
贺元良却躲开了,与此同时暗暗瞪了一眼贺庭屿,“咱家不缺你一口吃的吧?这是给小东的,你接什么劲。”
“……”贺庭屿抽抽嘴角,“……我帮他拿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元良这才发现房东的手都已经拿满了,于是就把橘子给了贺庭屿。
“……”
在贺元良看来,房东是个好孩子,性格人品都没的说,更重要的是,人家以前是直男,自家弟弟拐了人,在他的角度看简直就像逼良为娼似的,拐带了别人家的小孩,实在不算一件好事。
但作为贺庭屿的哥哥,两人都已经在一起了,事已成定局,他也希望两个人以后能顺顺利利的。就凭这些,他也不能让房东觉得被怠慢了,至少不想让他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房东没注意他们的交流,有了贺庭屿在旁边,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阳台的小乌龟上,那刺挠刺挠的声音简直像是有魔力一般,叫他控制不住的想看。
等贺元良去厨房炒菜的时候,房东终于忍不住了,他指着乌龟扭头问贺庭屿:“我能去看看不?”
贺庭屿笑笑,“这有什么不行的。”说着,他站起身带着房东走到阳台。
房东慢他一步,走的很慢,贺庭屿转头还有些疑惑,看着房东蹑手蹑脚又一幅很想装成正常人的样子,“……你在干什么?”
房东比了个嘘的手势,终于走到装着乌龟的盆旁边,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嚯!”了一声。
也不知是乌龟被吓到了还是脚滑了,从盆的边缘滑了下去。
“……?”贺庭屿迷茫地看着房东。
“嗨呀,”房东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乌龟,我小时候也养过,路过它的时候我总会吓它一下,但是我不会去碰它的。”
“就……吓唬它一下?”房东眨眨眼说道。
“……”
贺元良听见声音从厨房跑出来,“咋啦咋啦?乌龟又越狱了?”
他过来一看,乌龟还好好的待在盆里,“小东怕乌龟吗?怕的话你以后来我就先收起来。”
他以为房东刚刚那一声是被爬出来的乌龟吓到了。
有人怕蛇,有人怕狗,怕个乌龟应该也很正常吧?他想着,“这盆太小了,等我回头换个大的就出不来了。”
“我不怕,”房东想了想说:“为什么不在这个盆外面放一个更大的盆呢?”
“啊?”贺元良一愣。
贺庭屿直觉房东恐怕又要说出点什么常人想不到的话来了,在旁边既无奈又有点看戏似的笑着,瞳孔中映照出房东浅浅的身影,眸子中盈满了温柔。
“你看啊,它很有活力,老想着要出去对吧,”房东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每天把它放在一个盆子里,然后它每天就在那里爬,但它就要从那个盆子里面爬出来了,你就在它这个盆子外面给它套一个更大的盆,这样等它哪一天爬出来了,他忽然发现他只是爬到了另一个盆子里。”
“这样他自己就会放弃了。”
房东十分诚恳的给出了自己不太礼貌的建议,震惊了在场的贺元良。
贺庭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贺元良又回忆起了房东曾经吃鱼时,给鱼嘴沾汤叫鱼尝尝自己味道的行为,倒吸一口气。
这小子,瞧着白乎儿的,是真狠啊。
储藏间的秘密
那天从贺元良家里离开的时候, 房东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心里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冒犯了贺元良,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 于是去问了贺庭屿。
“没有,”贺庭屿回答的十分干脆,“他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阻止乌龟越狱, 一时间被震惊到了。”
他拍了拍房东的肩膀, “别多想。”
于是房东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微微松了口气。
秋天是个多风的季节, 进入十月中旬之后, 楼下打球的人渐渐减少,直到一周之后彻底看不见一对打羽毛球的人。
户外羽毛球运动对于环境的要求较高,刮风很影响打球的体验感,而S市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格外多风,遇上下雨天还有可能遇到大风, 出门要是穿着一身宽松衣服,就会被吹出猎猎声响。
房东最近也给自己加了衣服, 并且在家里穿上了棉拖鞋, 与此同时早上赖床的时间更长了, 贺庭屿对此很无奈。
他小学三年级之后就不会再让爸妈叫起床了, 闹钟一响自己就能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他不明白房东为什么宁愿在被子里蛄蛹,也不愿意早点起床,毕竟都已经睡不着了。
S市集中供暖的时间大约是每年的十月中旬,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房东早就已经深受室温太低的迫害,在家里穿的比在外边还厚, 甚至拿出了每年只穿这么几天的棉拖鞋,要是再不来暖气,他觉得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好在没几天暖气就来了。
绿城是老房子,建成的时候地暖还不流行,统一安装的都是暖气片,除了客厅,其他的房间都没有装散热罩,暖气片直接暴露在空间内,虽然看着有点不太美观,但散热效果更好。
房东每次送外卖回家的时候都特庆幸自己当初的这个决定,如果装了散热罩,他就不能把手放上去暖和暖和了。
送外卖的时候房东不喜欢戴手套,他总觉得戴着手套骑车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不太稳固,一般都等到冬天实在太冷了才开始戴。如果没有暖气片,他回家之后要把手塞屁股底下暖半天才能让僵硬的手指重新灵活起来。
“砰——!”
大门被狠狠砸在门框上的声音犹如惊雷,一向淡定的贺庭屿都被吓了一跳,眉角抽了抽,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房东。
刚刚送完外卖从外面回来的房东哂笑着站在原地,看起来也被那声巨响吓得不轻,略有局促地看着贺庭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风。”他解释了一句。
房间里开着窗通风,房东一时间没抓紧门把,大门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给狠狠地拍在了门框上。
贺庭屿起身将客厅的窗户关上,特别熟练地从沙发上拿过一个插电热水袋,朝房东招了招手,“过来暖暖。”
房东脱了外套就是一个小跳,在沙发上弹了两下,半靠着贺庭屿,手上拿着温度刚好的热水袋,舒服地眯起了眼。
贺庭屿盘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也被房东带出了一丝随性,整个人悠闲又不失优雅,“天气冷了,要不换个工作吧?”
贺庭屿把房东的手捧在怀里,暖他没有被热水袋暖到的手背,今天的风格外的大,房东的手指冻得通红,皮肤摸上去都有点粗糙,大概是被风吹的。
“换什么啊?”房东懒洋洋地说着,“别的我也不会什么了,而且送外卖钱多。”
他评判一个工作到底好不好的方式特别的质朴,钱多就是好工作。
“你不是还开网约车吗?”贺庭屿暖了一会儿他的手背,直到皮肤逐渐变得温热起来,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罐印着古典旗袍女人的雪花膏,挖了一块往房东手上擦。
房东也特熟练地放下手里的热水袋,抓着贺庭屿的手开始猛擦,放在平面上展示,他的手法就好像在搓麻将,没一会儿两人的手上都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膏体,带着点淡淡的山茶花香。
“那不行,”房东皱着眉说道:“万一再有人吐我车上怎么办?”
天气冷了,是吃火锅的高发期,火锅一吃,想不喝酒都难,他怕再接到一个吐他车里的。
“吐到车里就去洗,身体搞坏了怎么办?”贺庭屿是不想让房东继续送外卖了,最近早上路上都是霜,再过段时间就要下雪了,冬天骑着摩托送外卖,他是真怕房东出点什么事。
房东沉默片刻后说道:“这车还是我爸当年买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我不想这样消耗它的寿命。”
房东平时都很爱惜他的车,要是再被人给吐了,无异于割他一块肉。
贺庭屿有些讶异,难怪那辆车看着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型号,车身虽然看着干净,但有些磨损是遮不住的。他本以为是房东买的二手车,没想到是他爸爸留下的东西。
想想房东爸妈去世时的时间,再想想这车在当年的价格,贺庭屿心里关于房东的形象又多了一条。
原本是贫穷励志小白花,现在还得再加个家道中落。比起前者,后者更显几分命运无常。
“实在不行就在家休息几个月,等冬天过了再说。”贺庭屿说。
房东摇了摇头,“不行,我闲不住。”
“那你开我的车?”贺庭屿决定可行,“我还有一辆车。”
“……”房东在心里靠了一声,大学老师这么有钱吗?
贺庭屿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我有别的工作的。”
好吧,好像合理了。
房东想了想同意了,“……那也行,等开始下雪的时候再换吧。”
他还想再送一段时间的外卖,有的时候这其实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对于房东来说,送外卖让他认识了很多朋友,大多都是和他一样的骑手,也有点外卖的顾客,秉持着相遇就是缘分,他的朋友们可能在各种地方和他相遇,或许是居民楼的电梯里,或许是某个十字路口,又或许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店。
虽然只是认识没多久或者刚刚认识的人,但每次的意外相遇都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惊喜。
房东享受这种感觉。
“好吧。”见他已经下了决定,贺庭屿便不再劝了。
“对了,你另外那辆是什么车?”房东将热水袋丢在沙发上,两只手此刻都已经变得暖乎乎的了,突然有些好奇地问。
贺庭屿言简意赅,“奥迪。”
“……”房东沉默了。
真是个没有新意的男人。
傍晚,加班的贺庭屿和加班的房东在楼下正巧遇见,回到家,房东先一步进了房间,“我有事要做,找我记得敲门。”说完就钻进了那间神秘的储物间。
贺庭屿已经习惯他有的时候进去那间房间搞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但说实话,贺庭屿也是真的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是需要藏的
他推己及人,想了想自己需要藏起来的东西……
嗯,那两本画着房东各种小人图的本子——
里面有长着猫耳朵猫尾巴的房东,狗耳朵狗尾巴的房东,甚至背着乌龟壳的房东……
还有烤饼干的房东,点蜡烛的房东,还有开火时小心翼翼的房东……
总之,这是绝对不能被他看见的。
贺庭屿坐在沙发上,神色稍显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一般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把那两个本子换个地方放。
要不,放对面的房子里?
房东进了储藏间,搓了搓冻得微僵的手,想了想还是又出去了一趟,把热水袋拿了进来暖着。
暖了一会儿,他开始踩缝纫机。
房东家的缝纫机是老式的脚踩缝纫机,他一直都觉得,家用的还是脚踩的实在,厚实的红色实木桌板侧边是可折叠的,根据需要选择桌板的长度,电动的他也买过,买的那个不太好用,没多久就坏了,房东也没再买过。
上次做的那批钥匙套早就完工了,只是一直没挂出来,他还给他的驾照,身份证,银行卡,每一张都做了个保护套。
闲的没事他还会把那些东西在拿来二次加工,绣点花上去。
现在他就在给他的身份证套上绣图案。
贺庭屿今天回来的晚,晚饭吃的也晚一些,做好饭时已经八点多将近九点了,只简单的煮了面条,配上房东烤的面包和饼干,虽然有点奇怪,但至少能吃饱。
通了暖气之后在家里坐着有点闷热,贺庭屿随手打开了窗户。
做好饭,贺庭屿敲了敲房东储藏间的门,“出来吃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了!”房东应了一声,啪塔啪塔地踩着拖鞋开门出来,刚一转动门把像往常一样往后拉,结果门就带着一股沉重的力道向后狠狠一拍。
房东本来是抓住了门把手的,但他自从通暖后就换了平时常穿的凉拖,门的一角狠狠磕在了他的大拇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