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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罐罐见着哥哥面上波澜不惊, 很是不解:“哥哥?你可听清我说什么了?”

第113章

罐罐见着哥哥面上波澜不惊, 很是不解:“哥哥?你可听清我说什么了?”
魏承笑着将书本拢好:“李师兄来溪哥儿家中提亲了。”

“那哥哥怎一点也不慌不忙?难道……”

他瞪大眼睛,惊道:“难不成那日里正伯伯支开我和婶子,就是和哥哥说这事?”

魏承将火墙上的玄袍套在身上, 轻笑道:“差不离。”

“枉费罐罐这几日藏话藏得辛苦!”

魏渝又有些得意, 抬着下颌:“其实我前几日也知晓了李师兄早晚会来伯伯家提亲的事!不过我答应了溪哥儿谁也不能告诉!”

魏承倒是不意外,溪哥儿和罐罐几个打小交好, 这等心事想来也会与他透露一二。

俩兄弟正往外头走着, 就听到云风的吆喝声:“大东家, 小东家, 李家三哥来了!”

李三郎好笑的看一眼黑瘦黑瘦的云风,笑道:“这伶俐小子, 嗓门真大。”

云风有点不好意思,虎笑两声:“谢谢李三哥夸奖!”

罐罐好奇道:“三郎哥,我们这准备去你家看热闹呢, 你这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们伯伯特意让我唤你兄弟二人一道过去坐坐。”

李三郎悄声道:“我爹想让你们兄弟给溪哥儿撑撑场面。”

离着老远就见着李茂德家门口有三匹马车,后面还有几头驴板车,上面满满当当全是拴着红绸子的木箱子。

好似半个村人都围在大门口看热闹。

“这里正家什么时候和镇上李家搭上关系了?”

“你真是脑瓜不灵光,这李家和咱们村谁交好?魏承兄弟俩啊……”

“哎呦,到底是里正, 知道谁有出息,谁能结识富贵门户, 这十里八乡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李家那么有钱的夫婿了!”

“真是有钱人家, 瞧瞧这聘礼,足足装了四五车!”

堂屋正坐着李茂德一家人,李老夫人坐在主位,媒人次座,李行谦却是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承小子和罐罐来了。”

李行谦一见着魏承就眉飞色舞起来, 李老夫人适时咳嗽一声,李行谦立马将头垂着,好生站着。

魏家兄弟叫过人也站在李家人这头。

众人都听着那穿着喜庆,头戴红花的媒婆说些场面话。

李家老夫人是个爽利人物,三言两语就把李茂德说得有些松动。

千金难买溪哥儿愿意啊!

不过李茂德一想到前个儿李府的媒人上门“纳彩”“问名”,今儿这李行谦就带着几车聘礼前来“纳征”,咱就说这小子有多急!

最后这门亲事可算是定下来了。

里正娘子牵着穿着一身新衣裳的溪哥儿与李行谦签下婚书,还不等李行谦对溪哥儿说什么,一旁的秋哥儿防贼一样赶紧扯着自家弟弟走远了。

婚事定下,婚期却定在三年后,至于良辰吉日,还要求神另行请期。

外头那成箱的聘礼也如流水般被抬进李家的阔院中。

“溪哥儿命可真好。”

李二郎媳妇嘀咕一句,又看一眼跟着忙前忙后的秋哥儿,对李大嫂冷笑道:“不过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眼下家都分了,溪哥儿的聘礼和我家泰儿,你家宝妹儿更没什么关系,啧,这溪哥儿只对老三家亲,好东西定是要紧着老三家的,你说说这分家还真是分错了!好事怎么都落在老三头上了!”

李大嫂瞥她一眼,实在懒得与她废话,牵着自家小姐儿去看小叔聘礼单去了。

众人忙活着,李行谦趁乱给魏承一个眼色,魏承见着罐罐与李老夫人说话,他想了想还是跟在他身后走出堂屋。

“人逢喜事精神爽。”

魏承道:“从未有哪一刻见李师兄这脚步如此轻快。”

“我这不是轻快,我这是要飞起来了!”

李行谦笑得脸都要僵了,见着左右无人,冲魏承一作揖:“我与溪哥儿的婚事能定下还要谢过魏师弟。”

魏承没拦着他,背着手道:“你倒是不用谢我,只是这三年中你若不检点,婚后若有二心,我可是不认你这个师兄的。”

李行谦听出魏承话里的严肃,也正了脸色:“魏师弟放心,我对溪哥儿一片真心赤忱,无论是这三年还是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做出对不住他的事。”

魏承难得好奇:“你倒是说说,你与溪哥儿不曾见过几回,怎么就忽然动了提亲的心思?”

“我与溪哥儿第一次见是在师弟家的鹿肉宴上,席间就觉得这个哥儿古灵精怪,饭后又捡到他的丑帕子……”

李行谦坦荡笑道:“后来常到茂溪村寻你和马家兄弟,赶巧几次又遇上溪哥儿,只觉得他活泼爽朗,一点也不矫情造作,我只远远看着他就觉得心中明亮,也是因着溪哥儿的安慰,我才鼓足勇气与家人说不再虚度光阴去读书,我也想像大哥一般打理家中铺面……”

“对了,我这段日子常常写信给他教他识字。”

李行谦攥攥手掌,高兴道:“我们成亲后就一起打理家中铺子,不教任何人小看了溪哥儿!”

“写信?如何传来?”

“你们村中有位在药堂做学徒的小哥儿,他偶尔会帮我们传递书信。”

那想来是涣哥儿了。

魏承耿直道:“溪哥儿还小,你这信还是少传,明儿我让伯伯给溪哥儿请一位识字的夫郎。”

李行谦瞪大眼睛:“你,你,魏师弟,你这……”

“不用谢我。”

魏承拍拍他肩膀:“等三年后必定教溪哥儿识的字比你还多。”

李行谦:“……”

他隔空点点魏承的脸,一脸委屈:“我倒是要看看日后你定了亲,信上是不是就只教夫郎认字!”

魏承有些疑惑,他真不懂李师兄这是委屈什么。

.

里正家与镇上李府定亲的热闹直到过了年村人才不琢磨。

腊月二十九,魏家兄弟在羊庄待了许久,家里那头四肢不稳的母羊胎位不正,产崽不顺。

直到月上梢头,这头母羊终于下了一头湿漉漉的小羊羔,那母羊瞧着精神不错,应当没什么大事。

腊月忌讳多,好在母羊和小羊羔都平平安安,魏渝很是高兴,给了云天云风不少压包钱。

云夫郎忙拦着:“小东家,您供我们吃穿,还给我们年礼,这铜钱我们不能要。”

“没事,拿着吧,就图个喜庆。”

魏渝笑道:“你们将羊圈拾掇干净后回屋头歇着就成。”

“你们粮肉都有,回去自个儿做着吃,不必见外。”

云夫郎眼眶有些红,揽着云天云风连声道:“谢谢东家。”

最近几年过年,魏承和罐罐都是去到镇上夫子家与他们同过。

主要因着陈爷爷年纪大了,他们实在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回乡间老宅过年祭祀,就想着不如三家人凑在一起过也算是热闹。

“可算是来到了,我这菜都快出锅了!”

吴师娘从柴房出来,带过一身酸甜鱼肉的香气。

魏渝眼睛一亮:“师娘!你给罐罐做酸酸甜甜的鱼了!”

“做了,做了,知道你好这口,师娘炸了两条,一条留着三十吃,一条留着初一吃!”

“太好了!”

魏渝连手里的大小包袱都顾不了,上前揽住师娘的手臂:“我最喜欢师娘了!”

“顽皮货,长再大也是个顽皮货。”

吴师娘亲昵牵着罐罐的手,又看向魏承:“魏承,师娘也做了你爱吃的肉丸子汤,还给你蒸上花枣糕,瞧你这又瘦下几分,这段日子定是又贪夜读书。”

“这两日是多读了会儿。”

魏承捡起地上的包袱,笑道:“多谢师娘,那我今儿定要多吃些。”

罐罐去帮着师娘“尝菜”,魏承便将兄弟俩的包袱和书箱放到厢房小屋,屋内整洁利落,不见一丝杂乱,火墙烧得滚烫,想来师娘是早早就给他们拾掇屋子了。

他走近一瞧,就见着床头还放着两套绣工精细的春袍,一大一小都为玄青色。

院外炮竹声响过一茬又一茬,罐罐也帮着师娘将丰盛年夜饭搬上桌来。

“爷爷,酒热好了。”

魏承端着个白瓷酒盏。

“慢些,慢些,这可是我私藏多年的好酒啊。”

陈老爷子将酒盏递到诸葛夫子眼前:“竟之,你来品品。”

诸葛夫子凑近一闻,连连点头:“好清冽的酒香,不知唤为何名?”

陈老爷子悠悠道:“名为一叶青。”

罐罐瞪圆眼睛:“一叶青?能让人一夜就忘记平生所有烦恼事的酒吗?”

陈爷爷宠溺摸摸他脑瓜:“你这小孩子家家竟然还知道烦恼事。”

他抬起酒盏:“来,竟之,吴娘子,我倒与你们尝。”

“爷爷,让晚辈来。”

魏承给众人倒满酒水,回头就瞧见罐罐端着小碗眼巴巴看着他。

吴师娘乐不可支道:“瞧瞧给他馋的,今儿过年,魏承给你弟弟倒一碗尝尝。”

魏承摇头笑笑,只给罐罐倒上浅浅一丁点儿。

“铜板进去都听不到响!哥哥,再来一点么。”

魏渝撒娇:“我今年又涨一岁,也到了可以喝两口酒的年纪了!”

“不成。”

魏承笑道:“又忘了自个儿沾酒就倒的毛病。”

魏渝哼了声,不过还是乖乖捧着小酒碗将几滴青色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还恋恋不舍的咂摸咂摸嘴:“好喝好喝!”

见着他这幅馋包样,陈爷爷见着他吃下不少饭菜后,又偷偷给他倒了一些酒水。

诸葛夫子和兄长在说二月的县试,吴师娘去柴房端些汤水,倒是没人注意他们祖孙俩的小动作。

“世上只有爷爷好!”

陈爷爷一高兴又给他倒了点。

魏渝见好就收,像小时候那般捧着酒碗吨吨喝光,下一秒就听到哐当一声,酒碗砸到桌子上。

“罐罐?”

魏渝只觉得眼前有两个哥哥,两个爷爷,还有两个夫子师娘。

他挠挠小红脸,只对着“两个哥哥”笑弯了眼:“哥哥,一叶青,真好喝,嘿嘿嘿。”

魏承哭笑不得:“陈爷爷您偷偷给他倒酒了?”

陈爷爷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爷爷不是怕罐罐又要馋哭了……”

倒还别说,咱罐罐小时候还真干过被杏脯馋哭了的事情。

“他喝醉之后睡一觉就成。”

“你夫子不好酒,咱家中也没有解酒草。”吴师娘起身,“我去外头药堂寻摸寻摸。”

“小子脚步快,我去就成,师娘莫要折腾。”

魏承先将魏渝送到厢房铺好的床上,边给他脱棉袍子边轻声哄道:“乖乖躺着,哥哥去给你煮解酒草。”

魏渝脸蛋飘上小红团,指尖紧紧揪着被角:“罐罐还想吃杏脯呢。”

“给你买。”

“还想吃烤地豆。”

魏承给他脱鞋袜:“也给你烤。”

“哥哥,你好久好久没有亲罐罐脸蛋了。”

魏渝黑圆眼睛水亮水亮,点点自个儿:“像小时候那样,左面三下,右面两下,好吗?”

魏承只抬手摸摸他饱满光滑的额头,轻声道:“可是罐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四五岁的小娃娃,哥哥也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你脸蛋了。”

罐罐抿了抿嘴,眼睛红红的:“长大坏,哥哥好!”

魏承一笑:“对,长大坏,罐罐好。”

街上人烟稀少,四处飘着炮竹味,镇上的几家药堂都未开铺,魏承正打算穿过巷子去前头的杂货铺,就见着前头一闪而过两个撕撕扯扯的身影,这是在打架?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魏承打算悄声离去,不成想却听到一道熟悉的笑声:“小九,你可真让镖头我好找!”

魏承:“?”

佟钊佟镖头?小九,甘九?

他眼下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响亮湿|润的水|声。

水|声?如今天寒地冻,怎么会有水|声?

罢了,他是往回走吧,这一挪步就不偏不倚踩到墙角冻硬的积雪上。

佟钊将甘九护在身后,喝道:“谁!出来!”

魏承走出来,淡声道:“佟叔,是我。”

“承小子?”

“魏学子……”

佟钊好似也喝了酒,声音有点哑:“承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魏承将罐罐醉酒的事情讲过,又说到自个儿跑了几家药堂不见解酒草的事。

“这正月里,镇上的铺子多半都不开铺,杂铺想来也是不开的。”

佟钊清清嗓子道:“等会儿我去你夫子府上拜访,再给罐罐送去解酒草。”

“如此便麻烦佟叔了。”魏承不多问,只拱手告辞。

他也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娃,自然知道佟镖头和甘九的关系不一般,且他早在多年前就发现了甘九是个小哥儿的事。

看来罐罐马上就要有师娘了。

也不知道搬到幽州城前能不能喝上佟叔和九哥的喜酒。

不过那道泛着湿/意的水声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