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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去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十四章

去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在臭气萦绕的狭小空间里,卢彦兮透过洗手台上那污迹斑斑的镜子,看到一张眼角暗红面色发青的倦容,他已经在天天爱宾馆一楼的男厕里待了十分钟有余,忍着腹中的一团辣火,踌躇难决。

就在方才,宾馆前台的中年女人绘声绘色地讲起重庆一桩特大的贩毒案,讲到警察突袭查房,讲到毒贩文身奇特,还讲到……卢彦兮记不清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磕巴地问厕所在哪儿,女人为他指了个方向,他步子虚浮地飘进了这个臭气熏天的小屋。

然而再待下去,他还没被警察抓住,就可能因这浓厚的氨气味儿栽倒在肮脏不堪的蹲坑旁。于是他拧开水龙头仔细地冲洗了一遍自己的手,心里默念数字,做了全套的七步洗手法,他的指缝间有液体干涸的硬块,就像一块结痂,紧绷地附着着。这是他的东西还是辜骁的东西,分不清了。

短短一天内,他连续挨了三颗苦涩的子弹,他失去了奔跑的力气。

找到洪钟寺的住持是件易事,但卢彦兮却发现对方的容貌比之数年前竟年轻了几十岁,若不是时光倒流,那就是可笑的同名同姓。

他都跟辜骁告别了,还能腆着脸找回去吗?那势必不能。他在洪钟寺内如野鬼孤魂般游荡,他身无分文该何去何从,这个世纪难题仅在十几分钟后老天爷就给出答案:去一间禅房。

如果不进去,卢彦兮极有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独自扭曲翻滚在洪钟寺的后院里,任过路的游客观赏,噢,一个Omega当众发情了。那时的他缩在禅房的一角,被可怖的情欲侵袭,又难耐又绝望,他用脑袋哐哐撞着墙壁,不至于撞成脑震荡,却也是一种自残式的清醒剂。

卢彦兮孤独地散布着求爱的信息素,他渴求一位Alpha来回应他,可迟迟没有盖世英雄降临,他的心像被狠狠挖掉一块,但他的股下开始泛滥成灾。

操我、操我、操我……卢彦兮的大脑里只装得下这两个字,极其简单,却是好似他此生的终极心愿。他深埋了十年的本能,终于像一座休眠百年的活火山,突然喷发了,淫水就跟岩浆一样,又多又热,流得满裤子都是。

在洪钟寺的禅房里,他终于明白了Omega的本能的不可违抗性,太可怕、太可怕了。那条无形的锁链,已经慢慢攀爬到大腿上,企图将自己的脚步锁住,将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囚禁在欲望的深渊里。

所以,我不能被抓住,一定不能。

卢彦兮一把拧紧水龙头,推门走了出去,他做好了决定,他要走,他得拉着辜骁离开。然而当他重新回到前台处时,辜骁并不在,看剧的中年女人也继续开着嘈杂的外放。

“请问……”卢彦兮局促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呢?”

中年女人抬头,咦了一声:“辣位帅锅不是上楼了吗?房号是……是219。”

卢彦兮一愣:“他上楼了?”

中年女人暧昧地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猴急撒,老姐姐是过来人,放心,有什么情况第一个打你们房间内线。志愿者也是要找点乐子的嘛,又不是做苦行僧咯!别搞出娃儿就行嘛……”

就像并非所有当官的都是包青天,也并非所有志愿者都得恪守行规,这是世人对三百六十行的默许,对他人的纵容,就是给自己机会。

卢彦兮不想多解释什么,孤A寡O就开一间房,你说他们是纯盖棉被,骟鸡都要笑到打鸣。小宾馆的地毯上全是烟灰烫出来的黑洞,一些与地面抵死缠绵的不明块状物颇有粘性,卢彦兮不小心踩到还得靠拔才能抬腿,他拾级而上,腿是虚软的,半湿的内裤无法舒展,揉成一条粗线卡在他的臀肉里,与肛口细细摩擦,反而是带起更强烈的瘙痒感。这些,他都勉强……勉强能忍吧,当务之急是找到辜骁,趁警察还没来赶紧撤走。

219、219、在哪儿……?卢彦兮浏览着两侧的门牌号,还没找到219,走路的腿却不禁往内扣拢,因为他的下体越来越敏感,每走一步,布料的轻轻摩挲就像是一支柔软的羽毛在他的阴茎和囊袋上扫拂曼舞。

怎么会这样?卢彦兮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又要发情吧?他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于是更加慌张地寻看起门牌号来。别看天天爱宾馆门面小,内部曲折迂回,宛如迷宫,走至三岔路口,卢彦兮还需耗费几颗脑细胞,甄别指示牌,219位于“215-225”之间,那该是往左手边走。

拐个弯,突然前方某一扇门开了,一个身材纤瘦,穿着牛仔热裤和粉色背心的女人面朝着门内步子却向后挪着,慢慢倒退出来,她留着齐耳的金色短发,卢彦兮只能看见她半张脸,嘴角提得很高,笑得妩媚。

“拜,等会儿见。”

女人撒娇似的挥挥手,只等门关了,才逐渐敛下笑容,一回头,恰好看见拐角处倚着墙壁轻喘的卢彦兮。

这时卢彦兮才真正看清她的脸,她不是她,是他,这是一个男性Omega。

金发男彻底抹去了嘴角的笑意,他有一双比卢彦兮还细长的眼眸,眼角朝上勾起,是典型的狐狸眼,笑起来说句勾魂摄魄也不为过。但他的着装打扮,风尘气太重,底下的热裤短到屁股蛋,一双细腿跟两根筷子似的朝卢彦兮走来。

卢彦兮警惕地盯着他。

“就是你啊。”金发男没有靠很近,只用鼻子嗅了嗅,“是挺香的,但是也够骚的。”

“……”卢彦兮没说话,但是脸色倏地黑了。

金发男一手叉腰,一手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说自话:“我很同情你,都骚成这样了,人家还不肯标记你,啧啧,太可怜了呀。”

卢彦兮顺着他鄙夷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下看,发现自己的裤管在滴水,虽然水量不多,但落在地毯里,明显深了一度颜色。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热,没想到身体的反应竟如此剧烈。

“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卢彦兮咬牙撑起身来,一把推开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Omega,继续朝前走。

金发男在他身后讥笑着说道:“瞧你长得挺可爱的,怎么勾人的功夫这么差呀,要我上的话,人家早把我标记了,肚子都已经被操大了,嘻……”

金发男逞完口舌之快就转身走了,起初,卢彦兮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经病,直到他看见金发男走出来的房间的号码后,恍然大悟。

219,呵。

卢彦兮抬手敲了敲门,几秒后,门开了,他侧身钻入,迅捷地阖上门,辜骁看他鬼鬼祟祟,问道:“警察来了?”

“你……”卢彦兮惊疑地瞥他一眼。

辜骁怀里抱着一套雪白的浴袍,一副要进浴室洗漱的样子,他道:“我付了房费,今晚是不会走的,如果你要走,请自便。”

他难道会读心术吗,卢彦兮诧异地想,而且还这么铁石心肠:“我不能被警察找到,我们换个地方,可以吗?”

“我的回答是,不可以。”辜骁看他面色通红神情慌张的模样,道,“我一直没有过问你的身份,所以我现在还是‘不知者无罪’,但是我要带你逃了,我就是从犯。”

“从犯?你怎么会是从犯?”卢彦兮额间的汗越冒越多,他扑上去揪住辜骁的衣服,急切道,“你是助人为乐,是大发善心,是好人长命百岁!你带我走吧,求……求你!”他第一次清醒着,说出求人的字眼。

辜骁扶住他摇晃的身形,蹙眉道:“你的信息素很不稳定,这种情况下要是外出,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卢彦兮疯狂地摇头,似乎把自己当成拨浪鼓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换个地方,不要在这里,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给你酬金,很多、很多,我能给的都给!”

辜骁有些愠怒,用胳膊夹住卢彦兮的脖颈,低喝道:“用你那些肮脏的钱?大可不必!”

“我的钱怎么就肮脏了?”卢彦兮不服气地抬眼瞪他,两个人身高差了一截,气势上却势均力敌,“也是我一分一分挣的,我成年后没怎么花过家里的钱,我的钱,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辜骁玩味地咀嚼这个词,“目前来看,你的身体比你的钱,稍微清白一点。”

他暗指什么,卢彦兮只一顿,就明白了,但更加怒火攻心:“那是比不了你,做志愿者多好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是好本事呢。”

“……”辜骁第一次被人诬陷为流氓,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才道,“我只在你身体里成过结。”

“……”这下,轮到卢彦兮无话可说了,他难不成还要说声“是我的荣幸”吗,手足无措下,他一把夺过辜骁怀里的浴袍,横道,“谁叫我倒霉!”他一头冲进旁边的浴室,又把门反锁上,喝道,“不走算了,我先洗澡!”

少顷,浴室里传来淋浴声,辜骁逐渐回过神来,他的绅士风度永远没法用在卢彦兮身上,一个缺乏坦诚的毒贩,似乎也不值得他温柔对待。从前台登记到上楼开房,中间十几分钟时间,辜骁数次想拨打110,想成为通风报信建立奇功的优秀公民,但他想起自己没戴套射在了对方生殖腔内,就想着怎么也要把屁股擦干净了,再把人送走。

这个傻兮兮,竟还不逃的罪犯,离罗网仅一步之遥罢了。

辜骁扯起自己的衣领,闻到了一股精液混合信息素的复杂气味,他本想洗个澡出门,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他回房拿上自己的手机和证件,轻轻地开门出去了。

走廊上残余着荆花蜜的芬芳,辜骁不得不感叹,卢彦兮真是个行走的信息素罐头,他就算被抓进去,第一件事应该不是审讯而是看病,否则当刑警的那些Alpha还不得全疯了?

他走到走廊的另一侧尽头,敲开了某一扇门,没两秒,门就火速打开了。

“帅哥,等你等得好苦哦,再不来我要痒死了啦。”

辜骁举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道:“身份证带了吗?”

“……哼,带了啦。”

“好,那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

金发男见他转身就走,忙不迭甩门跟上:“欸欸,帅哥,你好冷淡哦,我不要你的钱,你和我做一次呗,我还没和志愿者上过床,看你这个体格就知道你超辣的啦。”

他搭上辜骁的肩,旋即闻到了一股复杂的味道,马上撒手:“偶买噶,你身上的味道怎么比刚才更重了?好臭,那个Omega的味道太恶心了吧?”

辜骁蓦地止住脚步,回头掠了他一眼:“钱你还挣不挣?”

金发男被他信息素中的警告信号慑住了,悻悻地缩了缩肩:“OK,OK,我肯定是要钱的嘛。”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天天爱宾馆,前台女人眯起眼盯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啧啧称奇:“阿莫这个小骚货哟,连有妇之夫都不放过哦。”

为什么会有Omega来做风尘妓子,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没水平了,人生在世,因缘际会,并非做A做O就一定能平步青云,跌入泥土的不幸儿比比皆是。

还好阿莫是个乐观派,他亮了身份证,药剂师为他登记信息,开了避孕药,显然,药剂师认识他:“又吃?”说话间,眼睛不善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辜骁。

阿莫笑嘻嘻道:“干嘛啊,羡慕我凯子多啊?”

“你该找个好人嫁了。”药剂师叹口气,“是Alpha,就要敢作敢当。”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另外个人听,阿莫无所谓地笑道:“我喜欢做爱嘛,一个男人哪够呢,再说了,好男人都不属于我。”

买完药,他和辜骁并肩走出药房,往宾馆走去。

辜骁掏出手机,道:“一千五,我转给你。”

阿莫把药塞到他手里,手却如蝮蛇般缠绕了上去,忍着对另一个Omega的嫌恶和排斥,呵气如兰:“喂,真的不要钱,我要你的大肉棒插进我的……小雏菊里来,好不好嘛?”

辜骁又问一遍:“钱你还挣不挣?”

“……挣。”阿莫松开他的胳膊,皱了皱鼻子,“你扫我的二维码吧,嚯,真的好臭哦,那个Omega没我香,是吧……”

一路上,他的自言自语含量超过了全年的量,然而还是没有打动辜骁半分,并非辜骁看不起他是个卖淫的妓子,而是因为辜骁就是一个专业素养极其过硬的志愿者,但这话他没法告诉阿莫,他怕对方一个爆笑摔下楼梯。

最后,辜骁仍是展现了他的绅士风度,将人送到房门口,并表达了真挚的谢意,同时使了三分力把阿莫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扯了下来,把他推进了房间。

辜骁朝219走去,当他走到门口时,竟发现房门是露着一道缝隙的,他瞬间警觉,左右一张望,确保没人,赶紧推门闪入,门口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肉体——

卢彦兮裹着散开的浴袍晕倒在地,辜骁无法判断发生了什么,赶忙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立即松了口气。于是将人横抱起,朝床铺走去。

整个房间都是Omega泄漏的信息素香气,辜骁已经察觉这个浓度高得不正常,似乎要超出可控的范围,他俯身去探卢彦兮的额头,发现并没有起烧,难道……?

他思想上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抬手去掀开卢彦兮下体遮盖着的浴袍一角……果不其然,粉红的阴茎笔直地挺立着,马眼里流出来的白液就跟破碎蛋壳里流出的蛋清似的,绵延不绝,淌得腹下汪洋一片。

辜骁拿浴袍去兜住满溢的淫液,生怕床铺遭殃,就在他拎起衣角时,晕着的人突然醒了,并抬起一只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滚开!”

卢彦兮赤红着眼,鼻尖遭了雪霜似的,绯红剔透,裹在湿发上的毛巾在他的激烈动作下散开了。

辜骁怎能是一脚就被踹走的角色呢,他钳住卢彦兮的脚踝,问道:“你发什么疯?”

卢彦兮想拔出自己的脚,却拔不出:“你回来干什么?你走,你不要理我!”

“你情绪安稳点,再这么吵下去,你又要发情了。”辜骁已经不自觉地软下口吻,他骨子里的怜爱欲翻涌上来,卢彦兮是他的Omega,他没法对他耍狠。

卢彦兮歪倒在铺上,除了腰间勉强有点遮挡,周身都暴露在一个雄性气息浓烈的Alpha眼下,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所思所言似乎违背本心。

“你好臭,你不要靠近我!滚!”

辜骁无语了:“我臭是因为谁?”

卢彦兮把另一只脚也踹上,他就像一座接壤天国的彩虹桥,在空中有了弯曲的弧线:“臭死了,臭死了,你碰了别人就别再靠近我,我嫌恶心……”

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辜骁压着他的双腿,故意倾下身去,彩虹桥猛地被折断了,叠成了三节,卢彦兮的眼越瞪越大,巨怪如山倒来:“你别过来……”

“你看见我和他在一起了?”辜骁明知故问,“你可以叫我。”

卢彦兮被压成了一团肉球,只有双手努力地推拒着辜骁的肩膀:“不……谁要叫你?你身上都是他的臭味,我嫌恶心,你起开,你别管我,我不要你救我,发情了我自己解决,我、我自己来,呜……”

他没力气说下去了,认命般地向后仰去,辜骁看见他的喉结如荷面露珠般滚动,在困境中徘徊不下,心下一颤,道:“你自己解决?那解决一个给我看看。”

卢彦兮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但身体已经软得不像样子,他再装什么三贞九烈,都可笑可鄙,辜骁抬起腰,不再压制他,而他也不再踹他,只是默默地将双腿打开,露出下面泥泞不堪的洞口。

“……你来吧。”他闭上眼,一串泪悄悄地埋进了发根。

辜骁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忘记了自己的阴茎还在肿胀憋痛,他把一包东西扔在卢彦兮身上,随即歪歪扭扭地爬下床,蹬下鞋子,赤脚往浴室走去。

卢彦兮被细微的物件砸到,并无感觉,直到床板轻了,他才睁眼,看见腹部安静地躺着一包透明的胶囊。

辜骁洗澡很快,可他恨自己洗得这么快,转念想到早死早超生,他又破罐破摔了,披上浴袍,他打开热气腾腾的浴室门,房间里的信息素还是浓得化不开,卢彦兮呢,竟还是原来的姿势。

“你……”

“继续吧。”卢彦兮睥睨他一眼,声音中带着忍耐的颤抖,“你不操完我这顿,我,我怎么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