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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该叫什么?

第68章 该叫什么?
明德帝要做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新奇。

拾捌翘腿坐在乾清宫的房梁上,看着小皇帝将手上一本明黄色的信件交给了于德瑞,勾唇冷笑了一声。

“就这?”

拾捌一跃而下,看着远去的于德瑞的背影,哼道:“你那里面写了什么东西,非要他带去给姜回雁看?”

明德帝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厉色,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就这般走了,朕有些话要对太后说。”

“你能有什么话对她说?”拾捌觉得好笑:“祝她不得好死?”

明德帝沉默了一下,看向他:“朕已嘱咐于德瑞,此信定要交到太后手上。无论朕想说什么话,也只有太后会知道。”

拾捌愣了愣,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明德帝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等他眨眼再去看的时候,小皇帝却已经撇开了头,道:“不是说要带朕走吗?”

怕是看错了吧。

拾捌抿唇看了看他,也懒得多想。一手拎着明德帝的领子,拽着他抱到了怀里,道:“小皇帝,你可要抓好了。”

瞿都城封城,好在紫禁城还是能够出入,虽说四周的禁军严防死守,但拾捌竟不知从哪里买通了一个小公公,将明德帝藏在马车下面的夹层里,带着出了宫。

马车一离开紫禁城,为防止被发现,拾捌带着他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带他走到了城内一间异常偏僻的小民宅里,“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明德帝抬眼看他:“不出城吗?”

“瞿都城封的死死的,我可没能耐带您出去。”拾捌打了个哈欠,道:“况且这地方也足够偏僻。”

“禁军搜城怎么办?”

“哼,禁军?禁军都快死伤过半了,他们应对定北军都够呛,没空来找咱们。”拾捌说着,伸手便要去给自己倒水喝,不想手还刚一挨着桌面,一阵破空声突然从背后袭来,拾捌猛地反应过来,手堪堪收回,只听见一声闷响,方才他手搭着的地方,已经直直刺入了一支箭。

拾捌倒吸一口冷气,他赫然回头冷喝:“谁!”

房门被踹开,一堆浑身裹着棉麻布的家伙突然闯了进来,他们个个都用黑布捂着口鼻,很快便将拾捌和明德帝包围在内,明晃晃的刀锋直指二人。

这屋子很小,身后已没有后退的地方,拾捌咬了咬牙,心里暗道不好。

明德帝站在他身侧,惶恐着问:“他们是谁?”

“很明显,跟我不是一路人。”拾捌咬牙道。

突然,一个带着兜帽的家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姿矫健,身高八尺有余,拾捌眯了眯眼,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禁将手中短刃握的紧了紧。

只见那人在二人面前站定,伸手将兜帽掀开,露出一张不似关内人的脸来,他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眼尾印着一抹红色,神色间竟有些王者之气。

拾捌内心登时沉入谷底。

“不过是趁乱来中原看看,倒叫本王捡了个宝。”那人道:“把明德帝交出来,留你一命。”

拾捌额间落了些冷汗,他一只手缓缓往自己身后伸去,不着痕迹地叩开了腰间一个包裹的小扣子。

“草原人?”拾捌冷笑:“看来多年前的紫荆关没把你们打服,竟还敢踏足中原!”

多年前,先帝带兵出征,将兀良哈部族赶退至紫荆关,与兀良哈部族发生大战,虽然先帝战死,但兀良哈部族更是损失惨重,大伤元气,好些年都恢复不了,近年来大虞虽然内乱不已,但对付兀良哈部族,至少还是绰绰有余。

他们怎么敢进中原,还敢来瞿都?

“你是谁?”拾捌喝道,将明德帝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看来你是不打算交人了。”那人笑了一声,寒声道:“杀了他,活捉明德帝。”

“你什么意思?”

姜离的眼睛猛地瞪大,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拾玖的衣领,厉声喝道:“什么叫没消息了?明德帝现在在哪里!”

拾玖抿着唇,低头看了一眼姜离,不说话。

“说话!”姜离眼睛里快要蹦出火星子,已经起了杀意。

边子濯伸手揽住姜离的肩膀,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曹汀山,声音冰冷如刃:“曹汀山,你的解释呢?”

曹汀山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斜靠在椅子上,单腿翘着,道:“本将好心帮你们救明德帝,你们就是这般态度?”

姜离听罢,眸中杀意更甚,伸手便要去抽腰间的刀。

“阿离。”边子濯见状,连忙一把抓住姜离的手,道:“冷静点,明德帝现在至少不会有事。”

“边子濯!你在说什……”

“这家伙说的没错,小兔崽子。”曹汀山瞧着姜离,咧嘴道:“他现在还是皇上,这么大的筹码,谁会动他?倒不如担心担心本将的侍卫。”

拾玖听罢,眸子动了动,再度垂下眼眸。

边子濯道:“现在瞿都城封的严严实实,没人出的来,明德帝还在城内。”

姜离听罢,眼前一黑,道:“现在谁不知道定北军已经在陇山集结,你们是要攻城的,到时候那么混乱,谁能保证明德帝的安全!”

曹汀山冷笑了一声,撑着脑袋看向姜离,道:“那又如何?一个傀儡皇帝,死就死了。”

姜离浑身颤抖,他一把抽出腰上的刀来,厉声道:“曹汀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司马昭之心?你敢说你叫侍卫去带走明德帝,不是为了后续来向边子濯施压?”

“是又如何?”曹汀山冷笑一声,他赫然站起身,直直走到姜离的面前,伸手一点点推开姜离的刀锋,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本将?那不若试试看,是你这残存的十万定北军厉害,还是本将在北都的三十万曹家军厉害?”

姜离咬牙:“你——”

不想话音未落,边子濯便突然伸出手,将姜离拽着拉到了自己身后,抬眸与曹汀山对视,眼中是刺骨的寒。

曹汀山冷哼一声,不屑道:“小世子?”

“曹汀山。”边子濯寒声喝道。

曹汀山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时间不早了,未必你还想留在这儿,跟我的定北军一起吃个夜宵?”边子濯道,他声音低沉,身后的手却紧紧攥着姜离的胳膊,像是在隐忍着自己,也像是在不停的宽慰姜离。

姜离感受到手腕处的力度,他浑身猛地一震,下颚死死崩成一条直线。

曹汀山满意的勾了勾唇,直起身睥睨了两人一眼,道:“多谢小世子。本将可不愿意沾一身定北军的骚味。”

边子濯看着他,沉默。

“那就,告辞。”曹汀山笑了一声,扬手随意打了个招呼,看也不看两人,转身便从边子濯身侧大步离去。

姜离死死盯着曹汀山的背影,直到那该死的家伙从门口消失,随即,他深吸了几口气,猛地甩开了边子濯的手。

边子濯闭了闭眼,转身看向姜离。

姜离不去看他,抿唇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杯,仰头给自己灌了好几杯茶。

“我说过,我早晚会杀了他。”边子濯缓缓走到姜离身侧,伸手覆上姜离的手,低声道:“……但不是现在。”

“我知道。”姜离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的……但是明德帝……”

“我会叫元昭去找他的。”边子濯宽慰他道:“放心,再不济,他也是大虞的皇上。寻常人若是要动他,也是要想上一想的。”

姜离抬眸看向他,咬了咬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边子濯将他揽入怀里坐在凳子上,伸手去摸他的脸,亲了亲他,道:“好了,不论怎样,先填饱肚子,想不想吃桂花糕?”

姜离想了想,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我有些吃不下。”

明德帝对姜离来说是何等重要,边子濯自然是知道的,他看了看姜离,轻轻将他的脑袋压下,让他靠在自己的颈窝,伸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背,一点点安抚他。

闻着边子濯身上熟悉的气息,姜离缓缓平静下来。他慢慢攥住边子濯的手,轻声道:“我知道,曹汀山那么说,你也不高兴。”

“他手上有定北军的血。”边子濯顿了顿,道:“也有父亲的血……无论立场如何,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姜离想了想,道:“其实,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曹汀山愿意帮助我们,愿意帮助你推翻姜回雁。”

“‘想摆脱姜回雁的控制’。”边子濯笑了一声,道:“这个理由,傻子才会信。他远在北都,姜回雁担心他拥兵自重都来不及,何来控制他一说?”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想不到。”边子濯摇了摇头,道:“实话讲,曹汀山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

姜离沉默了一下,伸手轻轻回搂住边子濯的腰。

许久没有这般相拥着坐在一起,姜离靠在边子濯胸口,内心一瞬间感慨万千,到了嘴边,却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尘苍茫,家国动荡,太多的事情还未解决,但他们依旧可以这般拥在一起,何尝不令人珍惜。

“月亮真圆。”姜离仰头看着天,喃喃道。

“快冬至了。”边子濯说着,伸手捏着姜离的发丝把玩,道:“等秦攸到了,没有曹汀山的曹家军,瞿都城的禁军便不足为惧。若是冬至前所有事能解决完,我们还能包饺子吃。”

“世子府都没了,你去哪里包饺子吃?”姜离道:“还是说,你想去皇宫里面?”

“看你。”边子濯道:“宫里总归拘束的很,去你府上。贾叔做饭的手艺你是知道的,你想吃什么馅儿,就跟他说。”

姜离被他逗笑了:“等破了瞿都城,老贾就是你的大功臣,一马当先的将军,你叫他包饺子?”

“贾叔现在很关心你,那日还问我他给你做的粥合不合你胃口。”边子濯道:“你信不信,若你叫他来,他肯定来。”

姜离听罢愣了愣,他心口开始一阵阵地泛酸,紧接着,又开始微微发着烫。

因为北凉城,他与定北军早已陌路,虽然他这些年总是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这些定北军的将士们,那一个不曾与他并肩作战过?哪一个不曾亲切地唤过他——二少爷。

经年历历在目,最是难以割舍。

曾经,他面对着定北军对自己的不信任与仇恨,冷酷地将过往割舍,但那些记忆连着血肉,每每教他疼的锥心。

但现在,边子濯相信他,爱他。

贾叔开始接纳他,关心他。

姜离鼻子微微泛了酸。

他想,或许就这样下去,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阿离。”边子濯见他眼眶开始泛红,不禁轻轻碰了碰他,道:“难过了?又在想什么?”

姜离摇了摇头,勾住边子濯的脖子,道:“想好的事。”

“是吗?”边子濯低低笑了笑:“什么好的事儿?嗯?说来听听。”

“想……”姜离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算了。秘密,不告诉你。”

“你跟我还有秘密呢?”边子濯亲他的耳朵,声音带着蛊:“分明哪里都被我看光了……”

姜离脸上一红,捂着耳朵与他拉开了些距离:“边子濯!”

“又叫我全名。”边子濯不满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嘶,疼。”姜离瞪他。

边子濯锢着他的腰,不许他跑:“快点,该叫什么?”

“叫你混蛋!”

边子濯眉毛一皱,压着姜离便猛亲,直到将姜离亲的双腿直蹬,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放开他,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叫我什么?”

姜离被亲的呼吸不畅,但又拗不过边子濯,只能颤抖着嘴道:“子、子濯……”

“不对,换一个。”

“子濯……哥哥……”

边子濯眸子一沉。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