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远处, 惊雷般的喊声猛然炸响，将陷入恍惚中的玩家们惊回神来。
周围人群层层叠叠地拥挤着，推搡着安哲他们往前走去。
在林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一个昨晚刚被他杀掉的村民在他肩膀上使劲推了一手, 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快往前去啊！堵在这里干什么, 送女娘娘显灵，迎新娘子了！”
林凡被他推得猛地踉跄了一下, 差点被身后的人潮踩倒，还是安哲和严嵩拉了他一把才站稳。
看着满村的大人和小孩一身鲜红，拥挤吵嚷着向前蜂拥而去的样子，林凡揉了揉眼，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这是……复活了？”
“不清楚，但我猜，昨晚应该是没有死全吧。”
周围村民对他们的恶意很大，借着往前挤的动作使劲推搡着想将他们分开。
和严嵩一起牢牢抓住了林凡，三人呈一条歪曲的线性艰难地向前被推去，感受到周围那毫不遮掩的满满恨意，安哲轻轻皱眉。
昨晚啃干巴鬼尸的时候黑色冤魂就给他传递过消息, 干尸里残留的能量很少，即便已经被嫁衣吸了一遍血, 以白天遇见的村民们体内澎湃的能量来说, 也依旧很不够格。
安哲打量四周, 发现昨晚那些被他杀掉的村民除了王多梓和王多民父子外都在。
带着明显比周围的村民们黯淡透明了许多的颜色, 被杀过一次的村民们目光里满是恶意与恨意。
粗糙的大手使劲在安哲身上推搡着, 恨不得直接将他推倒在地接着踩死的村民们一边推人，一边大力催促。
“快往前走啊，新娘子马上就要到了, 得有娘家人去迎！”
我特么……一边催一边把人往后推是吧，这大庄村的民风实在是太不淳朴了！
林凡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不光推，还有不少人偷偷下脚往腿上踹和拌的，差点被一个淳朴老乡一记扫堂腿绊倒，林凡借着身后安哲猛地提了他一把的功夫立稳身子，发现有些不对。
“不是，他们怎么只推我？”
“因为你太老实了啊哥哥。”
笑眯眯地将又一个胆敢靠近的人踹飞，安哲步伐轻松地先前走去，表情笑眯眯的。
“你学学严哥……哥吗，不好意思踹人就动手，跟他们那么客气干什么。”
闻言，正走在最前方开路的严嵩表情猛地扭曲了一瞬。
“不要叫我哥哥，严哥哥也不行！”
眼尖地看到严嵩被安哲这声别出心裁的称呼吓到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林凡顿了一瞬，这才发现身前身后的这两人一个直拳开路，一个长腿踹人。
……所以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老实赶路！
从没想过的全新道路在眼前缓缓开启，一时间，小腿都被踹青了的林凡兴奋起来。
他双手狂舞，单脚狠踹，宛如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狂躁症般，林凡“啊啊啊”地疯狂挥舞着手脚。
很快，周围的村民纷纷撤走，看向林凡的目光带上了点敬畏。
“别靠近那边知道不？”
一把拉住了还想凑过去踢人的小男孩，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嚷嚷道。
“他看起来有狂犬病，小心他咬人！”
“狂犬病知道吧？被咬了会死人的那种！”
林凡：“……”
安哲：“……噗。”
尽管过程有些离奇，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在村民们忌惮而又嫌弃的热心让路下，安哲他们终于从拥挤的人潮中穿行而过，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终于来了，你们咋这么慢嘞，新娘子马上就要来了，差点错过吉时！”
人群正前方，看起来年轻了一二十岁，虽然依旧古朴，但身形无比健壮的老村长瞪了安哲他们一眼，而后马不停蹄地催促起来。
“快快，新娘子要到了，你们快戴上大红花，撒花红纸钱！”
村长话音未落，立马就有村民从旁边冲出，将纸扎的大红花捆在安哲他们胸前，接着将三篮花红之前塞进安哲他们手里，示意他们快撒。
“快啊！”
抹了把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村长皱眉催道。
“新娘子脚不能落地的，必须走红钱才行！”
一片鲜红的喜堂外，刺目的白灯笼高挂在半空中，随风轻轻摇动。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林凡扫了眼任务面板，发现冥器制作的任务已经完成，点化仪式和婚礼完成的任务也显示正在进行中。
“离开通道将在新人对拜后开放”的任务仿佛生怕他看不到般，正在任务面板上闪闪发亮。
呼，任务终于要完成了，又活着离开了一个副本……没看到胖虎那个家伙，离开前一定要找到他报仇……等等……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正机械撒着花红之前的林凡动作一顿，瞳孔猛地扩大。
“李玉呢？李玉不见了？！”
“哦，你说你们那个同伴女娃子啊，”仿佛毫不意外般，年轻健壮了许多的村长敲了敲手里的旱烟袋。
发黄泛黑的烟杆往前一指，村长笑呵呵说道。
“那不在那呢吗。”
“新娘子来喽！！！”
在林凡难以置信的颤抖目光中，迎娶新娘子的花轿一颠一颠地抬了过来。
花轿周围，负责喜乐的村民仰头鼓着腮帮，敲锣打鼓，欢庆的喜乐冲天奏响，大大小小的男孩子围绕着花轿疯跑，手里还攥着大人们塞给他们的喜糖。
“迎新娘子喽，迎新娘子喽！”
“送女娘娘送来新娘，大庄村香火延续旺，多子多福今晚人人做新郎！”
遵循着大人们的教导，小孩子们一边绕花轿跑一边尖叫，一次又一次地呐喊着祈福纳详的欢庆话语。
抬头看了眼天，计算了一下时辰，正抽着旱烟的村长放下旱烟，他抬手扇了扇风，乐呵呵扬声道。
“吉时已到，新娘下花轿！”
“吉时已到，新娘下花轿——”
“吉时已到，新娘下花轿————”
尽管堂屋距离花轿很近，也就几步路的功夫，但吉时已到这句话还是层层叠叠地传了过去，每个人都尽力卖力地参与其中，脸上都写满了喜气洋洋。
啪嗒一声，花轿厚重的红帘被掀开。
咔哒一声，新娘子被人搀扶着走了下来。
此刻的李玉身上穿着安哲做的长长嫁衣，头上盖着严嵩染的红盖头，手上发上稀稀落落地戴着林凡手笨，没做成几件的首饰。
在林凡目眦欲裂的注视中，她仿佛被操控了般，一摇一晃地踩在花红纸钱铺成的路上，步伐僵硬，动作缓慢地向前走去。
“我特么……”
林凡抬手就准备扬了篮子里的红钱救人，然而不等他动手，安哲和严嵩就一左一右地将他制住。
“再等一下，”安哲眸光冰冷。
“必须等系统判定完成，否则人救不回来，”严嵩嗓音低沉，眼睛同样冷得吓人。
“这就对了嘛，后生仔，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三人站的距离本来就很近，安哲和严嵩的声音低，在周围吵嚷喧嚣的氛围中，年纪还是有些大了的村长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小声低语。
笑呵呵地抽了口旱烟，村长目送着李玉步伐僵硬，一顿一顿向喜堂走去的身影，眼神意味深长。
“等今晚的新婚完成，我们事先说好的报酬会一丝不少地给你们奉上，除此之外还有新的厚礼。”
“本来嘛，让你们一起参与，一起做一下新郎也没什么的，奈何你们不长眼，和神使大人不对付，今晚的新郎你们是做不成了。”
“别多管闲事，事后有的是你们的好处，懂？”
“话说这鬼天气，越来越热嘞……”
说罢，年轻了之后，就连说话都变得利索起来的村长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他转过身去，毫不在意安哲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看都懒得去看上一眼。
和村民们一起热热闹闹地向喜堂走去，村长满面红光，大声嚷嚷道。
“走走走，都进去，等王多梓那小子完事，我们接着做新郎！”
“哦哦哦——”
人群“轰”的一声热闹炸开，大家簇拥在一起，欢天喜地的向喜堂内走去，小孩子们嬉笑着在人群中穿行。
“做新郎！”
“做新郎！！”
“今夜人人都是新郎官，我们一起做新郎！”
很快，外面接亲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安哲他们三个的身影。
“走吧，我们也快跟上。”
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安哲转身向喜堂内走去，声音肃冷。
“别发呆了，等下找机会帮忙。”
在巨大冲击中陷入呆滞的林凡回过神来，如梦初醒地搓了搓脸。
他咬牙红着眼眶，面目狰狞地一起向喜堂内走去，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和高溯以前相处时的场景。
这操蛋的游戏，这操蛋的世界！
喜堂内，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胖虎高坐在代表女方高堂的座位上，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胖虎身旁，坐着代表男方高堂的王多民，脸色虽然喜庆，但还是难掩其中的衰败。
身披大红花，一身新郎服的王多梓牵着牵巾（中间牵着的大红花），满脸喜庆地向前走去。
尽管昨晚经过安哲的宰杀，他和王多民父子俩的神色和精神很差，但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半人半鬼的存在当然也一样。
此时在即将做新郎的刺激下，王多梓满脸的灰败硬是被喜庆中和，看起来和身边少数不多昨晚没被宰的村民们一样，甚至比那些大部分被宰的村民们面子还好。
怨毒地往安哲他们所在的方向上看了一眼，王多梓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用牵巾牵着李玉继续向前走去。
“一拜天地——”
王多梓咧嘴转身，和李玉一起向喜堂外的天地鞠躬。
喜堂里，村民们热闹兴奋地喧哗着，安哲他们被系统制住身形，强行走完这过场cg，表情眸光冰冷。
“二拜高堂——”
王多梓喜气洋洋地笑着，他牵着动作僵硬的李玉，回身一起向喜堂正前方的胖虎和王多民再度鞠躬。
村民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讨论起来，有娃的村民将爬到身上去的小男孩们抱下放到地上，他们擦了擦头上的汗，彼此对视间满是笑容。
“夫妻对拜——”
王多梓转身，和动作僵硬缓慢、似乎还在轻轻颤抖的李玉对拜鞠躬，兴奋得眼睛发绿，尖牙逐渐冒起。
喜堂里，男人们叮嘱小孩只在喜堂内吃东西玩耍，不可以出去，而后将喜堂的门给彻底锁住。
红色的暗光闪过，有不知名的力量帮忙将这喜堂内外彻底封锁。
放下心来的村民们松了松腰带，褪去身上热到冒汗的外衫纷纷起身，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猴急笑容，甚至着急地已经先开始往喜堂后面走。
控制的力量逐渐散去，任务完成，可以退出的按钮猛地亮起。
在缓缓恢复的力量中，安哲在系统逐渐削弱的限制里活动手脚，目光冰冷。
“送入洞房——”
轰！！！
系统限制消散的那一刻，安哲三人瞬间暴起，屋外，冲天的火光迅猛无比地熊熊燃烧，猛烈的爆炸声与安哲他们向李玉杀去的碰撞砍砸声混合在一起，纷乱嘲哳间仿佛世界末日的到来。
“走水了！走水了！！”
看着屋外冲天而起的火光，算了下距离，发现那就是他们家的位置的村民们大骇。
躲过安哲他们方向明确的追杀，村民们拥挤到已经关闭的喜堂门前拼命拍门，精明憨厚的面庞上满是惶恐。
“神使大人开门啊，放我们出去，我们要被活活烧死了！”
“吵什么吵，急什么！一群没知识没文化的下贱暴民，烦死了！”
胖虎不耐烦挥手，他皱眉，一脸心疼地将手中鲜红玉牌捏碎。
玉牌碎裂的那一瞬间，刺目红光闪烁，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响。
震天撼地的轰隆声里，就用送女娘娘庙布置而成的喜堂顶部被掀开，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送女娘娘垂眸而视，身上的泥塑崩塌掉落，光型塑身逐渐暴露出来。
“……你们在副本里偷偷养邪神？！”
林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胖虎的目光震惊而又痛恨。
“疯子！”
“哈哈哈，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挥手将喜堂内的村民送出，胖虎操控着送女娘娘神像，大手抓着李玉向庙后扔去。
“其实你们也都猜到了吧，现在并不是在副本里的现实空间，而是独立于现实之外的梦游境。”
胖虎哈哈大笑着挥舞双手，言语间满是畅快与得意。
“在这里，我就是独一无二的神明！”
轰！
喜堂，或者说神庙外，剧烈的爆炸声再度响起，熊熊燃烧的火光夹杂着热浪，即便是在神庙内都能感受到那逼人的热意。
皱眉从外界的现实中随手揪了个村民过来，胖虎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火怎么还没有扑灭，你们一群废物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灭不了火啊大人，大人救命，我们的手脚跟这些外乡人一样，全都被锁链给锁住了！神使大人救命，救命啊！！”
被抓进梦游境的这个村民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浑身上下满是烟污，头发和眉毛被火撩过，手腕和脚腕处被锁链控制摩擦出的血痕鲜艳盛放着，样子看起来凄惨极了。
可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有着同情。
“跟我们一样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们的身体用锁链给锁住了？”
敏锐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林凡怒视着胖虎和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刁民，整个人都炸了。
“你们噩梦委员会这样做不怕受到整个无限游戏玩家的抵制吗？简直是丧尽天良！”
“抵制？笑话，你们先能活着走出这个副本再说吧！”
胖虎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很快，那个哀嚎着不断向他磕头求救的村民就被送了回去，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帮助的样子，也完全没打算管他们的死活。
“住在木屋和茅草屋里的那些死了也就死了，砖房里没死绝就行，”小眼睛精光四溢地向安哲他们扫过，胖虎舔了舔嘴，表情狰狞。
“火和油料是你们昨晚任务时偷偷布置的吧？没想到还真让你们找到了现实和梦游境的交汇点。”
“等我先把你们料理了再去救那些刁民们也不迟，赶快完事，我还等着去做新娘呢，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胖虎仰头肆意的大笑声，半空中，面容慈悲的送女娘娘红光大冒。
她垂眼抬手，向下虚虚一指，一道足有一米多宽的光柱向下激射，将布置成喜堂的送女娘娘庙内烧出了一道深不见底，边缘处砖石被高温融化成汁的可怖深洞。
轰！轰！轰！
伴随着胖虎的不断挥手，赤色光柱在这并不是很宽阔的房屋内横弹，无形的冲击波扫荡四周，给人一种头晕目眩的嗡鸣感。
安哲提着刀快速穿梭，鹊起鹄落间便迫近到了一个距离胖虎极近的位置。
顶着神女娘娘神像不断散发的精神冲击波，安哲避开再度射来的致命光柱，挥刀向胖虎的脖颈处斩去。
“哥哥，”安哲笑眯眯的，眸光却出奇的冷。
“你们这个所谓的神像，也不怎么样嘛。”
胖虎身后，严嵩从阴影中跨出，长戟直冲胖虎后心处的要害，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
“你们，你们……”
危机感铺面而来，不妙的第六感正在狂闪，其实用不着第六感，眼前的局势肉眼可见的不对与差劲。
胖虎恨恨地咬了咬牙，练肉横生的脸上表情狰狞。
“安静去死不好吗，干什么非要挣扎呢？！”
送女娘娘落掌拍击，安哲和严嵩却躲都不躲，明摆着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干掉胖虎。
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胖虎没有办法，只能将背包里的最后一块小玉牌捏碎。
这块最后的小玉牌已经不是红色了，通体泛着血液经过时间和岁月处理后的乌紫与青黑。
捏碎玉牌的那一瞬间，冲天血腥味猛地蹿起，安哲和严嵩的武器砍了个空，胖虎化作光柱直冲而上，冲进了送女娘娘神像的眉心里。
在随之拍落的巨掌中，极限蹿出拍击范围的安哲咳了口血，拧眉向严嵩看去。
“哥哥你想想办法，我道具少，你有什么能打倒对面的神奇小道具吗？”
从安哲身后的阴影中艰难走出，严嵩擦了擦嘴角处溢出的血，同样无奈。
“没有，这种不是一般道具，这种已经算是能沟通神明的祈神道具了。”
“别解释那么多，你就说你有没有吧！”
拎着躲避不及差点被拍成肉酱的林凡，安哲被这冲天而起的冲击波震得又吐了口血，抬高声音催促道。
“有的话就快点拿出来啊哥哥，你看上面那个丑胖子，在暗搓搓憋二阶段彻底变态呢，心眼真坏！”
“……没有，”黑着一张脸摇了摇头，严嵩一边逃窜一边找补。
“我们守夜人不搞这种歪门邪道。”
“没有就没有，还说什么不搞歪门邪道，”嫌弃不已地拎着林凡跳开紧追而来的又一道光柱。
安哲呼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郑重：“既然你们不搞的话，那我可就搞了。”
“你俩准备好，等下抓住时间赶快读秒离开，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卧槽，安哥你不是才刚过了一个新手副本吗，这么珍贵的道具你怎么搞来的？”
乖巧地蜷缩着身子被安哲拎着，林凡一边帮安哲扔防护道具，一边早已一口一个“安哥”喊得极为顺溜。
“之前那个狗屎神棍不是说了吗，我有一门姻亲，啧。”
有些晦气地啧了啧嘴，安哲从背包中掏出那从进入神庙时起就抖动不已，愈发灼热的小木剑，捞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小木剑出现的那一刻，在现实的灼烧下逐渐滚烫的空气中，厚重的威压水波般泛起，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在胖虎，林凡和严嵩惊悚无比的目光中，安哲拿起木剑，抬手往脖颈处捅去。
火一般热烫的血花飞溅，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机，安哲微笑垂眼，嗓音轻柔而又呢喃。
“死鬼老公，起来干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