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哒——
哒哒——
入夜后的医院, 仿佛死了般寂静无声，轻柔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长廊中响起，听起来渗人而又压迫感十足。
“唔……”
离开病房来到走廊外后, 漆黑的寂静变得明亮化了起来。
惨白的白炽灯将整个走廊照得通透明亮, 纤毫毕现中, 看不到半点匡青的身影。
“真能藏啊。”
找人不是他的强项，直觉告诉他就这么贸然地将走廊两侧紧闭着的病房门打开, 可能会有未知的风险。
但既然病人这么不讲武德的话，安哲觉得自己作弊应该也没毛病。
反手将长刀里的黑色冤魂拽出，在黑色冤魂“咕？”了一声，茫然失措的丑脸里，安哲给他闻了闻自己的手，而后小手一挥向前指去。
“去，把这家伙给找出来。”
黑色冤魂：“……？？？”
神经病啊，这是在把自己当狗使吗！？
觉得自己高贵人格受到了侮辱的黑色冤魂勃然大怒。
他怒了一下，又怒了一下，接着忍无可忍地又怒了一下。
就这么无能狂怒地怒了三下后，黑色冤魂嗅着安哲手上残留着的, 匡青若隐若无的气味，惊骇无比地发现——
他竟然, 好像, 真的可以嗅到？
什么鬼, 难道他真的被cpu成功了吗, 就这么顺畅无比地完成了从人到狗的转化？？
在黑色冤魂崩溃不已的默然中, 安哲皱眉，水灵灵的漂亮猫眼缓缓眯起。
就在他思考着这个冒黑烟的家伙不中用，自己要不要从系统商城里扒拉一个道具试试的时候。
将安哲的拧眉思索理解为了不满皱眉, 生怕挨揍的黑色冤魂一个激灵，又嗅了几下安哲的手就溜达达地向前带路飘去。
唉，算了，当狗就当狗吧，给谁当狗不是当呢。
当邪-教徒的狗还要经常饿肚子，当这个小变态的狗起码顿顿能吃饱饭，别管吃的是什么，起码是饱饭，还时不时能吃撑呢。
等下要是能顺利逮到那只鬼的话，今晚，就能吃个新鲜热乎的了！
在邪-教徒内部凄惨无比的待遇对比下，安哲如此随意的使用竟显得竞争力十足了起来。
上个副本的干巴鬼尸啃得太多，噎得黑色冤魂的肚子到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
畅想了一下等下逮到人后的美味湿润口感，充分调动起了主观能动性的黑色冤魂甩着尾巴。
他兴奋不已地在前面引路，周身凄厉惨叫的背景音都没憋住漏了一瞬，换来了安哲的一记爱的轻锤。
抱着隐隐裂缝的头盖骨，彻底老实下来的黑色冤魂鬼眼含泪。
他红汪汪的眼睛气得通红，本就由黑烟组成的丑陋鬼脸愈发狰狞，耸动着理论上来说不存在的鼻子使劲嗅着，黑色冤魂一边引路，一边狞笑。
打不过这个小变态，我还打不过你这个菜鸡鬼吗！
你给我等着，等下找到了你，我一定要让你死得极惨，绝惨，惨无人道啊桀桀桀桀桀……
嗅着嗅着，黑色冤魂发现味越来越浓了。
就这么摇头晃脑地愉快飘荡，由于业务不太熟练，黑色冤魂还领着安哲绕了几个小圈子。
在安哲逐渐皱眉的严肃表情中，终于确定下来的黑色冤魂往存放着废弃医疗器械室的柜子里一指，黑色丑陋的烟脸上神情肃穆。
Sir，this way！
呼……呼……
匡青压低身子，抱紧了腿，使劲蜷缩在柜子里的最深处。
他藏身的柜子是个类似办公用的文件柜，上半截是透明的，横隔一道一道的玻璃柜，里面可以放置文件和各种器材。
下半截则是密封起来不透明的半米高柜子，里面没有横格和阻断，可以放置些大件的物品。
匡青现在藏身的位置就是文件柜下半截的柜子。
柜子位置不大，他又高，想藏进来需要把自己压得很紧，十分艰难地才能躲藏进来。
但这么憋屈的处境是值得的，废弃医疗器械室里各种废弃的药品药水很多，能将他身上的味道完美遮住。
类似他藏身的文件柜器械室里到处都是，紧靠着墙边排了满满两排。
十分有心机的，匡青挑了个右排中间靠门处的柜子来躲藏，他压准了人类搜寻时的心理，一定会优先搜查靠在外边的柜子。
这样到时见势不对，他还可以推门而出，利用自己疯狗不要命的优势，从那个黑色恶灵和小变态的手中杀出一条生路！
只要再拖延一会儿，只要拖到了一点，他就能够，能够……
啪嗒一声，门轻轻开了。
来人并没有将废弃医疗器械室里的灯打开，反而反手将门再度关上。
短暂明亮又迅速漆黑下来的光线里，匡青捂住口鼻压抑着呼吸，借着柜门合拢后的那条细缝飞速地向外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看到了那个熟悉到令他下意识颤抖的身影。
是安哲！
那个小变态真的追着他找到这里来了！！
神经病！！！
下意识的，匡青捂着嘴的手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眼中下意识地涌起了生理泪水，也就是俗称的泪滴。
将眼眶中的热泪轻轻擦掉，匡青用力地捂住嘴巴，以此来遏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喘气的急迫心情。
用尽全力地将呼吸放轻放缓，努力降低自己被发现可能的匡青缓缓眨眼，拼命地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
不一定就是找过来了，也可能只是凑巧，或者只是打开门简单地看上几眼。
废弃器械室里的柜子那么多，可能打开几个发现都没有后就离开了，当然，也很有可能是……
啪嗒。
脚步声轻轻响起，柔软鞋底与花岗岩地板的摩擦声轻微，传到匡青耳畔的那一刻，却不吝其声，宛如轰雷在耳畔炸响。
短暂性地将呼吸屏住，匡青蜷缩起身体，下意识地离柜门又远了一点。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柜门合不拢的那条小缝，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一样。
咔哒——
昏暗无光的室内，那道漆黑修长的身影在漫步游走。
他无意识地在屋里绕了几圈，似乎无法确定匡青的位置所在。
就在匡青为自己的这一发现大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机敏了之际，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安哲开始开柜子了。
霎时间，无声的热泪又开始从匡青的眼眶中凶猛涌出。
他无能为力，缩在柜子里瞪大眼睛拼命祈祷，祈祷安哲这个小变态打开柜子后看不到鬼影，就放心无奈地选择离开。
然而咔哒——
第二个柜子门被打开了。
那个溶匿于夜幕中的身影在打开了第一个柜子后明显并不满足，很快又将左侧排列的第二个柜子打开。
咔哒，咔哒，咔哒——
一个又一个柜门被打开，检查的轻响回荡，匡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无声飙泪中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条隐隐透光的小缝。
此时此刻，什么见机行事，什么趁势逃跑，先前的那些打算如烟般轻轻飘散，滚烫无比得融入进了热泪里，机敏和勇敢消失得一干二净。
匡青的大脑一团乱麻，害怕得想要呜咽出声，又不得不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
长久憋气带来的思维迟钝与眩晕间，匡青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此时此刻，废弃医疗器械室里安静得可怕，柜子门，好像很久都没有再被打开过了。
……怎么回事，那个小变态找不到他人，终于放弃走了？
匡青瞪大眼睛，歪头使劲向柜子缝看去，却发现先前还能看到些模糊场景的柜子缝，早已变得一片漆黑，再看不到半点光景。
哪个缺德冒烟的把他柜子缝堵住了……
等等……
不对！！！
仿佛如遭雷击般，正准备伸手去擦柜子缝的匡青整个僵住。
在他瞪大了眼睛的绝望注视里，漆黑一片的柜子缝再度短暂的亮起。
因距离过近而放大了的眼球透过柜子缝，与惊恐无比的匡青对视了一眼。
“终于找到你了。”
长长地舒了口气，柜子外的安哲提着刀微笑呢喃。
“原来你藏在这里啊，哥哥。”
匡青：“……！！！”
【收集到匡青的负面情绪，能量值+666！】
【收集到匡青的负面情绪，能量值+999！】
此时此刻，安哲的系统后台记录中，来自匡青的负面情绪与能量值仿佛洪水开闸，以一秒两页的速度飞速刷屏着，又快又猛地没有尽头。
砰的一声，匡青被黑色冤魂从柜子里拖出。
生无可恋地瘫在地板上，匡青喉咙里卡着黑色冤魂的大胳膊，确保他无法高声呼救。
匡青满脸是泪地呜呜叫着，声音愈发低微。
在他身后，安哲正拿着从系统商场中购买的静音胶带，耐心地将废弃医疗器械室里唯一与外界联通的大门所有缝隙一一粘住。
搞定之后，安哲拍了拍手，点头向黑色冤魂看去。
“行了，把他放了吧。”
“隔音装置我贴了三层，现在，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啦哥哥。”
“呕……”
被放开的那一刻，匡青没有喊也没有叫，而是撑着身子歪在地上，掐着脖子一阵疯狂-干呕。
在他身旁，明显同样被恶心坏了的黑色冤魂正甩着自己胳膊，飘在半空中飞速转圈，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甩成离心机，把胳膊上的口水全部甩掉干净的样子。
最终，在抓起匡青身上的病号服，将胳膊仔仔细细地擦了好几遍后，激动情绪平息下来的黑色冤魂飘回安哲身边，凶神恶煞地继续站在那里充门面。
徒留匡青一人仰躺在地板上，身上的病号服脏污，嘴里喃喃自语，眼睛里都失去了光。
“我不就杀了几个人……不是你们……有病吧……”
“你杀的可不只是几个人，”
安哲蹲在地上用刀戳了戳匡青，歪头小声说道。
“而且上一个想要救助你，真情实感地想要治愈你的医生，同样被你杀了吃掉了吧？”
黑色冤魂以恶灵和恶魂为食，对上正直善良的灵魂反而发挥不出多少力量来。
之前在匡青的精神世界，黑色冤魂和匡青驱使的巨形缝合杀人怪战斗刚一接手，就向安哲传递出了一个重要讯息——
这个看起来狰狞邪恶的缝合杀人怪，体内缝合主导的反而是个善良正直的灵魂！
“那又怎样？”
被追着折腾了这么久，匡青彻底摆烂后也被折腾出了一番火气。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他挑衅地看了安哲一眼，表情阴郁狠厉。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这个医院没有病患，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呵，呵呵……”
“杀不杀你先不说，你先把你知道的，有关这个医院的消息和我共享一下。”
伸手从系统背包里掏出测谎仪，安哲面带微笑地看向匡青，脸上表情很是和善。
“别想着说谎噢，我测谎仪很多的。”
这玩意虽然贵，但系统也不知是抽风了还是怎么，高评价完成任务后给他发的奖励道具十次里有九次都是这个，剩下那个还是那该死的祈神道具。
祈神道具……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用第二次！
脖颈间的伤口再度隐隐作痛，安哲黑脸，有些不开心起来。
“你说不说？”
“不说的话，这家伙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安哲身旁，见终于来到了自己的戏份。
黑色冤魂桀桀怪笑着张大了满是尖牙的嘴，恶臭涎水滴落在地板上，将地板腐蚀得滋滋作响。
匡青看着已经将嘴伸到了他手旁边，大有他不配合就一嘴啃下的黑色冤魂，脸色铁青。
嗖的一下将手收回，匡青黑脸，不再硬气地小声说道。
“我，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说一下。”
瞄了眼系统后台，发现来自匡青的能量值采集频率低了下来。
不愿意放过这薅羊毛的机会，安哲赶忙补上了一句。
“哥哥。”
肉眼可见的，匡青表情扭曲狰狞了一瞬。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安哲，似乎是想要骂人却又迫于恶人的淫威不敢动口。
趁着他僵持犹豫的功夫，黑色冤魂悄悄探头，嗷一口就向匡青的手啃去。
“别吃别吃，我说！！”
差点就被黑色冤魂这个偷鸡贼偷偷啃掉了整个手掌，匡青擦掉黑色冤魂滴在手背上滋滋作响的口水，本就扭曲的表情愈发扭曲，恨不得扭出一个麻花团来。
刚才要不是他手撤得快，手真的就要没了！
这个家伙完全不在意情报的事情，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把他啃了啊！！
看清了黑色冤魂一心只想干饭，对他十分垂涎的恶毒心思，被眼前这两个一神经一傻逼的组合深深恶心到的匡青深吸一口气，半真半假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
几分钟后，抱着自己被啃了一半的左腿，匡青情绪崩溃地疯狂咒骂着。
看着眼前这满地血腥的16-禁场景，把匡青情报掏完了的安哲惆怅叹气。
“你说你配合一下多好，我这人心善，平时很少让小黑动手的。”
[《我这人心善》]
[《很少让小黑动手》]
[确实很少让小黑动手，平时都是你上去直接开锤，锤完之后再喂小黑的……]
[话说黑色厉魂已经沦落到被叫小黑的地步了吗，我怎么感觉哲哲拿的好像反派剧本……]
[前面的自信点把感觉去掉，就是好吗！刚才的捉迷藏找人给我看爽了，怪不得电视剧里反派找人都爱笑，第一视角真的很爽啊有木有！gkd多来点，铁铁你也算是在颜值主播和战斗主播里开辟全新赛道了嗷！]
直播间里，不少观众被安哲这自谦的说法震到，纷纷发弹幕吐槽，本就热闹的弹幕区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看着好不热闹。
而直播间外，人与人的情感并不共通，人与非人也一样。
感受到了灵魂深处传来的讯息，正准备把匡青拿去投喂的安哲手猛地一顿。
在黑色冤魂迫不及待的盯视中，安哲缓缓收回了即将投喂的手。
看着眼前匡青被揍完又啃一顿后死狗般躺在地板上，无力啜泣着满是怨毒的模样，安哲将头低垂下去，有些迟疑。
“我，我吗？……我直接上手？……我感觉不太行啊，是不是有点冒进了……”
“不不我才刚学了多久……有指导也不太行的吧……唔……好，好吧……”
就这么满是纠结地低头嘀咕了好一会儿，慢慢的，安哲身上浮现起了一层轻柔的红光。
厚重浓红的嫁衣将他包裹，白皙纤细的手指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手术所需的全套道具。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救命啊！庸医要杀人了！！！”
“你别叫，算了叫就叫吧，别跑就行。”
在安哲的示意下，黑色冤魂压着口水，分出五缕黑烟将匡青的四肢和脑袋牢牢地按在地板上。
“别紧张，安哲，只是一次简单的小手术而已，你可以的，没问题！”
面对安哲明显很不自信，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的吓人模样，并没有出现病人说“我不叫安哲啊”这一经典的地狱笑话。
已经被绑在了地上的匡青拼命挣扎嚎叫着，崩溃而又难以置信。
“你要杀我？你要杀我！？我死了的话你在这个医院活不下去的，你也会死，会死的不要杀我！！”
“好吵，把他的嘴也给我堵上……不许偷吃！”
遗憾地放弃掉了把舌头吃掉的想法，黑色冤魂哼哼着又分出一缕黑烟，把匡青的嘴巴也给堵上。
就这么的，在一个红色虚影大姐姐的温柔指导与鼓励下，安哲将手术刀和一个透明、奇怪的针和缝线拿出。
“我只是上了几节理论课而已，我感觉我没太听懂，就这么做手术真的可以吗……”
“唔……还好是拿坏蛋练手……希望可以救到人吧……”
反复催眠自己手术刀也是刀，开颅切肉跟砍人没什么两样，在黑色冤魂害怕地悄悄后退的目光里，安哲拿起手术刀稳稳切割，直接将匡青的脑袋开了瓢！
“呜……呜呜！”
感受到了生命与意识在飞快流逝，匡青剧烈激动地挣扎起来，他眼角含泪，挣扎的力度却逐渐变小。
而安哲则是在全神贯注下进入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手术刀不断挥舞切割，透明的针线缝合。
就这样奇妙无比的，将隐藏融合在匡青灵魂内的灵魂一一分割出来，并根据其上闪光的光芒与污恶做出不同处理——
坏的喂狗，好的留下。
蹲守在安哲身旁的黑色冤魂满意咂嘴，没有丝毫不满，表示这些灵魂比在大庄村啃的那些干巴鬼尸好吃多了。
在他们身前，头颅大开，无力仰躺在地上的匡青正张着嘴，逐渐涣散的眼中有泪水划过。
随手将匡青剩下的黑色灵魂一起塞到了黑色冤魂嘴里，安哲捧着剩下的那抹璀璨灵魂。
扫了几眼感觉好像还不太够，就从黑色冤魂的嘴里将刚塞进去的残碎灵魂再度掏出。
用温柔大姐姐提供的小火苗一扫，从众多黑色碎片中榨出了少数几滴干净纯洁的能量，安哲捏着往闪光碎片上贴去，而后动作轻柔地将亮闪闪灵魂送回匡青大开着的脑壳。
咕咚——
这是黑色冤魂拿回被榨干的边角料后，不敢再细细品尝，迫不及待咽下肚里的声音。
唔咕——
这是‘匡青’的灵魂归位后，灵魂适应躯体的沉涩声响。
在安哲以及直播间观众们缓缓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匡青’死不瞑目的眼皮艰难合拢，而后慢慢地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这是……真的救活了？”
在安哲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疑惑声里，‘匡青’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他开口吱了一声，声音轻柔破碎，仿佛一缕青烟，刚升起就被吹散在了半空中。
“麻烦把脑袋缝合一下，马上就要失血过度陷入休克了……”
“哦哦好，差点忘了不好意思。”
就这样，在大姐姐和‘匡青’的两手指引下，没能再进入那个神奇状态的安哲小心动手，生涩地将‘匡青’被开颅的脑袋缝合起来。
有些好奇地摸了摸自己脑壳，接过了安哲递来的快速恢复药剂仰头吨吨吨灌下，‘匡青’对安哲点头致谢，阴柔的面庞满是感慨。
“谢谢，我叫赵志清，你喊我小赵就行，我之前在司光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是匡青的主治医生，没想到还能重新再活过来，实在是太感谢了……”
仿佛憋了很久没有说过话般，赵志清慢吞吞地说了好大一咕噜话。
“对了，我的腿……”
目光扫过匡青刚才被啃掉的左腿，赵志清扭头向黑色冤魂看去，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左腿他已经吃完了吗？如果没吃完的话，能不能再吐出来，我看看还能不能再接上用用。”
“哦，对了，还有腿！”
差点忘了这茬的安哲扭头，用眼神示意黑色冤魂赶快别磨叽。
接收到了这如此反恶魂的操作，黑色冤魂明显很不乐意地揉了揉肚子，“呕”地一声将半截裤腿和半只皮鞋yue出。
面对安哲“……里面的腿呢？”这没有常识的发问，黑色冤魂表示肉当然早在吃进肚子里的那一刻就消化完了。
剩下的布料和皮鞋都是不爱吃才剩到现在的，那个人类还要不，刚好这个吃起来味道不咋样。
安哲：“……”
你是浮鸥鸟吗吃完消化得这么快？
据说浮鸥鸟是世界上消化最快的动物，从干饭到排泄只需要30分钟，至于真假安哲也不清楚，这是他刷短视频的时候无意间刷到的。
看着安哲盯着地上的布料和皮鞋沉默片刻，皱眉怒视黑色冤魂让他重新吃回去的样子，明白了什么的赵志清笑了笑，反而开始劝安哲算了算了这点小事不值当。
大过年的孩子还小来都来了，他能重新活过来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少了区区半截腿而已，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在脑壳上歪七扭八的缝线上摸了摸，赵志清简单指点了几句，而后便通过安哲这个中介，和之前指导安哲做手术的大姐姐愉快聊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小医院里，还能遇到技术，唔，理论技术如此高明的同僚。”
虽然还没完全熟悉重新有了身体的感觉，但赵志清已经调动身子扑在了安哲身前，双眼放光地发出邀请。
“要和我一起去司光第一人民医院吗，我是主任，我选你做我的专培生！”
“咳，不用了，我医术不行的，只学到了些家姐的皮毛……”
在姐姐们小声轻笑的调侃声中，安哲板着脸将嫁衣收起，早收早cd，而后他红着耳朵将手从赵志清手中抽出，眨眼问道。
“司光市离这里远吗，你有没有听到过有关梅良心医院的传闻？”
“严格来说，这里也属于司光市，不过是没多少人愿意来的偏远郊区，至于梅良心医院，在司光市已经是臭名昭著，咳，我的意思是大名鼎鼎了……”
将自己听说过的那些梅良心医院里没良心医生们的离谱操作给安哲说了说，见安哲目瞪口呆的样子，赵志清叹了口气，看向安哲的眼神痛惜。
“总之，这里对你这样的医生来说不是个好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离职出去找别的出路吧。”
“想要做医生的话随时找我，来我们一院我罩你！”
“不过要过段时间，等我整个容，趁我老师还没退休，在我们医院里重新拼杀回去！”
笑呵呵地拍了拍安哲肩膀，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般，赵志清陷入沉思。
“其实梅良心医院，我听我老师好多年前提过一嘴，他说这个医院邪的很，让我不要靠近，交流学习什么的都不要来。”
“如果不小心误入的话，那就藏起来，等到深夜，找到走廊上身穿红衣的护士向她们求救，她们会偷偷地把我送出来。”
将自己知道的那些都告诉安哲，赵志清被匡青吃掉后灵魂被裹挟，不断消磨中也被迫看到了许多。
清楚梅良心医院里的套路，赵志清又叮嘱了安哲几句后，笑呵呵说道。
“等明天你就可以上报上去，说你已经把我治好了，然后我就可以顺利出院，你的绩效考核也会增加许多评分。”
“对了，等我出院后一定要尽快再找一个新的病患，在这个医院，没有病患好像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安哲郑重点头，而后他搀扶起失血过多后有些虚弱的赵志清，转身往外走。
哒，哒哒……
安静却迅速的脚步声如幽灵般悄悄出现。
踏出病房门的那一刻，安哲和赵志清一起愣住。
只见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处，一个刚拐过来的红衣护士正垂着头，步伐僵硬地麻木走着。
洁白的护士服被鲜血染红，殷红的血液顺着护士服流下，一路滴答作响，滴下一朵又一朵小小的血花。
或许是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红衣护士抬起头来，脖子90度猛地旋转，扭曲着向他们看来。
在她脸上，肿胀的脸皮蜿蜒鼓起，各色皮肤在黑色缝合线的缝合下艰难拼接，拼出了一个类似人脸的形状。
看见安哲和赵志清身上穿着的医生与病号服，红衣护士顿了一下，而后她咔咔转身，步伐飞快地向他们奔来。
冲着二人热情招手，红衣护士的缝合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又渗人的微笑。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需要……帮帮帮帮帮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