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行。”
祁燃拒绝了喻欢。
算起来，这还是祁燃第一次这么严词切厉地拒绝他。
很冷酷，很无情，一点回转都没有。
祁燃说着，还非常强硬地将喻欢的手从被子底下拿了出来。
不仅不让他摸，还对他说：“不准再伸进来了。”
“哎，为什么？”喻欢不懂：“祁燃，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小气？”
祁燃：“……”
小气？
那他不小气应该怎么回答？
大方地说你来摸，然后被发现生理上的反应吗？！
靠。
有时候祁燃还挺羡慕这不开窍的小羊脑袋，什么都不知道。
他尴尬得直磨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偏偏喻欢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不停地追问：“为什么啊？祁燃，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祁燃紧紧地抓住盖在自己身前的薄被，耳廓通红一片。
他真的很想在喻欢面前维持自己很酷很帅的形象，但每次都……
祁燃深吸了一口气：“总之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唉，好吧。
明明以前祁燃都特愿意给他看的。
果然长大什么都变了。
以前还总是想跟他洗澡呢，现在摸摸都不行了。
喻欢心中感慨，摇头晃脑，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祁燃：“……”
–
祁燃不给摸也不给看，喻欢虽然觉得很唏嘘，但洗漱完回来就什么都忘了。
照常吃早餐，在车上趴在祁燃的腿上睡觉，然后一起来到教室上课。
很平静。
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的平静。
但不平静的是，祁燃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将早上的事情复盘了无数遍的内心。
喻欢是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才想要看。
是因为他昨晚睡觉的时候，一直抱着喻欢？抱得太紧了，才被发现的吗？
可是睡觉的事情他自己又控制不住。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对喻欢的喜欢。
有什么办法能在睡觉的时候还保持住一丝清醒？
……
喻欢完全不知道祁燃心里的那些波涛汹涌。
因为他们此刻正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中午有一道菜是胡萝卜块炒西兰花。
喻欢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祁燃不让他挑食，食堂的婶婶给他打了满满一勺……根本吃不下去。
喻欢想和祁燃打个商量，比如只吃一半的胡萝卜行不行。
他吃一半，祁燃帮他吃一半，那他下午可以不吃面包了，这也不算太挑食吧？
喻欢觉得没有问题。
他把西蓝花和胡萝卜分开了，然后非常认真地征求意思：“祁燃，帮我吃点胡萝卜好不好？我吃不完，太多了。”
话音落下。
难得的，祁燃竟然没有回答他。
祁燃拿着筷子，却没吃饭，眉眼沉着，看上去好像在想事情。
喻欢：“？”
在想事情？
好认真啊。
那就奖励他一块胡萝卜吧。
趁着祁燃在沉思中，喻欢没有强行将他叫回神，而是悄悄的，用勺子舀起一块胡萝卜，放进了他的餐盘里。
偷.渡成功，没有被发现。
不错不错。
一次的成功，让喻欢的胆子不禁又变大了。
他放了一朵西兰花在嘴里嚼啊嚼。
祁燃也不是一直在沉思，沉思之余，他还记得要吃饭。
这个时间，喻欢就安安分分地吃着自己的饭。
察觉到祁燃又开始不注意他之后，喻欢继续偷偷地转移胡萝卜。
“祁燃，你要好好吃饭啊。”这次一口气放了三块。
“哦。”祁燃随口应了一声，夹起胡萝卜放进嘴里。
如果喻欢知道了他的生理反应，那以后会不会不跟他一起睡觉了？
不跟他一、起、睡、觉？！
这几个字光是出现，祁燃就开始觉得难以接受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喻欢发现这个会让他觉得难堪的小秘密。
……
想了一整个午饭时间，稍微有点头绪了。
周围差不多都吃完了，断断续续地有人拿着餐盘往外走。
祁燃回过神来，决定先吃饭再说。
他先抬眼，看见喻欢正端着碗喝汤。
“祁燃，我待会想去学校超市买面包干。”喻欢说：“早上小白给我吃了一块，很好吃。”
“就吃一点，行吗？”喻欢征求祁燃的意见。
祁燃想了想：“行。”
他答应下来，准备快速吃完饭陪喻欢去一趟。
但一低头——
餐盘里满满当当，全部都是胡萝卜。
甚至还垒出了一个小高度。
“？”
祁燃缓缓抬眼。
–
0.5秒快速锁定嫌疑人，压根不需要猜。
祁燃在对喻欢挑食这一问题上从不惯着他，但就是需要哄。
哄着把那些胡萝卜吃下去，祁燃吃两块他才肯吃一块，最后满打满算，喻欢吃了有七八块。
他吃得嘴角都：(了，感觉自己今天再也不会快乐。
最后祁燃给买了双倍的面包干，这事儿才算完。
还好，接下来一直到下周一都不会再吃胡萝卜，喻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十点多回家，祁燃先去洗澡。
祁燃洗完，喻欢进去，但是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床上的两床被子，不禁有点疑惑。
“祁燃。”喻欢问道：“是一人一床被子吗？”
“嗯。”祁燃故作镇定地点头。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喻欢问为什么的话，他会怎么回答他。
就说自己怕抢他的被子，万一把他弄感冒就不好了。
合情合理的。
但是如果喻欢不愿意的话……喻欢从小就很黏他，乍一下忽然分开两床被子睡觉，应该会不习惯的吧？
如果他不习惯，自己该怎么办？
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维持生命体征行吗？
他不想让喻欢难过。
“哦。”
喻欢没问，他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滚到了靠近墙的那边，然后盖上被子：“祁燃，关灯去呀。”
祁燃：“。”
“哦。”祁燃面无表情，关灯上床。
五分钟后。
气不过的祁燃，突然翻身，把喻欢压在身下，恶狠狠地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喻欢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今天用的柠檬味牙膏。”
“……”
祁燃冷哼了一声。
–
理论上来说，祁燃的这个办法是很不错的。
夏天盖的被子不厚，是那种空调薄被，能很好地掩饰住身体上不可控制的反应，还一点都不耽误祁燃继续抱着喻欢睡觉。
可祁燃还是觉得不舒服。
总感觉隔了一层，心里怪怪的。
这么睡了两天，喻欢没有任何异议，祁燃先受不了了。
周三的晚上，祁燃主动把其中一团被子团巴团巴塞进了衣帽间，然后自己穿上了一套冬天的睡衣。
喻欢：“……？”
喻欢表情特茫然地看着他。
半晌，才开口问：“你为什么要穿这件衣服？”
“我最近。”祁燃顿了顿，脸色一变，扭头：“体寒。”
“所以要穿暖和点。”
喻欢：“？”
啊？
体、体寒吗？
喻欢觉得祁燃是体热才对。
每天晚上箍着他睡觉，热气蹭蹭蹭直冒，老是半夜把他给烫醒。
以至于最近这几天，喻欢都把空调调低了好几度。
喻欢摸不着头脑：“那你找顾顾看过了吗？”
“看过了。”祁燃面色不改地说瞎话：“顾铭安说体寒的话，这两天多穿点衣服就好了。”
这样吗？
喻欢其实有点不太信。
不过祁燃都这么说了……
“好吧。”这样想着，喻欢将空调的温度又往上调了几度。
都体寒了，总不能继续冻着祁燃呀。
……
理论上来说，只要衣服穿得足够多，就一定不会被发现秘密。
祁燃的想法很好，但他小看了夏季的残酷。
大半夜的，祁燃被热醒，喻欢也被热醒了。
额头上直冒热汗，浑身都是汗涔涔的。
而且喻欢还不让他抱了。
因为实在是太热。
十月中旬，S市的天气跟盛夏时没有任何区别，一点降温的迹象都没有。
喻欢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半梦半醒间，把祁燃赶去了床尾。
然后自己贴在墙壁上。
因为墙壁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喻欢宁可贴在墙壁上睡，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睡，并且还把被子全部踢给了他，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过去。
祁燃非要过去，结果被睡得迷迷糊糊的喻欢一脚踹到了脸上。
喻欢对不起倒是说得非常快。
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嘴特别快地久道歉了。
……因为道完歉之后就可以不让祁燃找借口过来。
祁燃：“……”
艹。
祁燃别提有多郁闷了。
早上起床时充满着怨气，跟个男鬼似的。
喻欢挠了挠耳朵，不搭他的腔，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没办法，实在太热。
而且喻欢又是很怕热的类型。
要是冷的话他都能忍忍。
冬天要是祁燃的体温凉，喻欢绝对二话不说，帮他的少爷暖床。
但是热不行。
真的不行。
喻欢闷头吃早餐，看都不敢看祁燃一眼。
到了学校也是这样。
喻欢同学，十六年来活得坦坦荡荡，正直磊落，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心虚，看都不敢看祁燃一眼。
就连下午，都没有去看祁燃打篮球，而是喊上白嘉木，去器材室拿了一堆羽毛球拍，假装很忙地打毛球。
无所谓。
他不看祁燃打篮球，祁燃就去看他打羽毛球。
学校的羽毛球场在室外，祁燃蹲在旁边的石墩子上，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眼神却阴阴沉沉的，浑身都好似散发着不好惹，别烦我的信息。
周围的人自动离他十米远，都不敢坐在一排石墩子上，唯独裴越西不长眼偏偏来招惹他。
“喻欢被你吓得好几个球没接住。”裴越西也是刚从球场那边回来。
本来约好了和隔壁班一块儿打篮球的。
但其中隔壁班有好几个人临时被他们班主任叫走了，于是散场了。
裴越西转头去了一趟学校的超市，买了几瓶水，回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我没吓他。”祁燃不承认。
棒棒糖早就吃完了，他咬着白色的棍子，上面的牙印特别深。
“哦，那就是怨气。”裴越西说。
祁燃懒得理他。
他的目光跟着喻欢捡球的身影而动，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裴越西的声音。
“喻欢做啥对不起你的事情？”
就连裴越西都看出来了。
祁燃掀了掀眼皮。
对不起算不上，喻欢那小脚板，别说只是在他脸上踹了一脚，哪怕踹上十脚都无所谓。
祁燃烦的是后面他该怎么跟喻欢睡觉。
喻欢摆明了他再穿冬天的睡衣，绝对不会跟他一起睡。
但是两床被子，祁燃又不高兴。
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想不出来，又到了晚上。
但祁燃没敢再作妖。
因为喻欢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再穿着冬天的睡衣睡觉，真的不让抱了。
所以祁燃规规矩矩的，换上夏天的睡衣。
喻欢从洗手间出来，又愣了一下：“今天不体寒了？”
祁燃：“……”
祁燃：“……不。”
“哦。”喻欢没有多问。
已经很晚了，他急着睡觉。
两人穿着短袖睡衣，盖着一床空调薄被，安安静静地睡觉。
和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
可是早上醒来，喻欢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喻欢一向醒得比祁燃要早，醒来后会在祁燃的怀里发会呆。
今天，他却发现，祁燃和平时不太一样。
祁燃抱他抱得特别紧，也因此，他们挨得很近。
挨得很近，那么对方的身体变化，便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感受到……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应该不是腹肌。
是，凸出来的？
不太确定。
喻欢愣了愣，有些迟疑地掀开被子。
“……”
“祁燃。”
“祁燃，你醒醒。”喻欢把祁燃推醒。
祁燃这边正睡着呢，迷迷糊糊睁开眼。
身体的反应让他尴尬了一瞬间，等他回过神，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喻欢直接将被子掀开了。
直接掀开，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这下换祁燃愣住。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是被发现了吗。
很明显吧。
那喻欢会怎么想他？
会觉得他是变态吗？
祁燃呼吸一滞，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很多，两人决裂的画面。
喻欢骂他恶心，骂他变态。
然后再也不会理他。
不行。
绝对不行。
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祁燃咬着牙，声音颤抖：“欢欢，我……”
“你要去洗手间吗？先去吧。”喻欢把祁燃拉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往洗手间里推。
“？？？”
什、什么？
祁燃懵懵的。
在即将被推进去之前，忽然抓住门把手：“等、等等。”
“祁燃，别害羞。”喻欢以为他害羞，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打劲：“你先进去。”
“自己解决哦。”
祁燃：“？”
？？？？？？？？
什么？